迷尘缘Ⅰ彼岸烟影————冰炼
冰炼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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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翊扫了眼众朝臣,视线落在始终保持镇定的老人身上,「不知庄爱卿对此事有何见解呢?」
被点名的左丞相像是早已把要说的话酝酿好,拱手一揖,老人侃侃而谈:「臣以为,众观现今情势,齐、秦两国就算联手尚不足为惧,我国有最骁勇善战的铁骑,充足的水粮与高大的良驹,然臣顾虑的却是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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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秦国近来与大殷来往频繁,大殷近几十年来虽然日渐衰弱,比不得从前翼弘王执政之时的天国盛世,而如今已如断臂之虎的大殷国,之所以仍有让他国忌惮的原因......」老人的表情慎重起来,似乎对将要说出的话亦感到头疼,「不败战神,明王姬恒。」
乍听见自己父亲的名讳,姬璇差点没有跳起来,他本想朝中事与自己何干,便放任心神神游开外,谁想没多会儿的工夫,这朝议竟会从齐、秦二国联姻谈到自己父亲身上。
稍稍定了定神,姬璇遥遥望了眼玉阶上的皇帝,公孙翊表情不变,就算听见庄清道出战局上一直的死敌时也淡然自若,只是笑著请老人继续说出相对看法。
庄清继续说著应对方略,但他说什麽姬璇却是半点也听不进去了,瞳孔蓦地放大,姬璇以自己都没察觉的阴恨目光,冷冷的瞪视著站在前方的人,那个昨日他只惊鸿一瞥的男人。
耳边持续放送著百官论政的争辩生,姬璇却彷佛什麽也听不到,眼里只剩下男人坚肃的背影。男人身著紫金色官袍,象徵著对方高贵的地位,铁销似的俊脸上似乎永远都带著那张狂不羁的笑容,却与公孙翊有几分神似。
争论声不知何时停止了,但见龙座上的皇帝噙著笑,状似和蔼的看著男人,道:「三弟日前身体违和,今天不知好点没,朕可不许你抱病勉强上朝喔。」一番措辞说的情真意切,若不是姬璇眼尖,没错过公孙一眼里一闪而逝的冷茫,恐怕真要给他骗去了。
「多谢皇上关心,臣弟的病业已痊愈。」华祯王公孙旭焱躬身一拜,脸上亦是不输给皇帝的恳切。
「如此甚好。」皇帝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朕可失不得华祯王这位爱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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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朝後出得长生殿,距离太子授课还有段时间,姬璇便在宫中四处游走,目光虽然瞟著边廊景致,眼里却是半点焦距也无,脑中仍有些恍惚,走著走著,待他回过神,方发现自己竟又来到昨日初见男人的偏殿。
姬璇有些著脑,正欲返身离开,转身之际,一个没注意,发丝让檐边垂下的细枝勾住,他皱皱眉,使劲一挣,树枝是扯开了,然束冠也随之松脱,青丝松松垮垮的勉强挽在头上。
正是狼狈的时候,从那理应无人的荒院却传来一声轻喝:「是谁?」
伴随著声音响起的还有脚步声,姬璇忙抬头,正巧与殿内走出的来人四目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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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著声音响起的还有脚步声,姬璇忙抬头,正巧与殿内走出的来人四目对上。
「殿下......」姬璇轻呼道。
公孙烨狐疑的看著他,嘴角紧紧抿起,似乎在为对方如此直接的呼喝感到不悦,半晌,待他看清那黑发下的容颜後,方讶然道:「太傅,你怎麽会在这里?」
姬璇顿时哭笑不得,索性也不再理会散乱的发丝,任之披落半肩,他撩了撩垂落额际的碎发,发现公孙烨盯著自己的脸直发楞,不由出声问道:「殿下,您怎麽了?」
少年惊觉自己的失态,双颊不由自主的红了红,跺跺脚,他气恼的又步回内殿,姬璇顿了顿,看了眼敞开的门扉,复也跟著进去。
紫南苑虽荒废已久,内里却无姬璇想像中的脏污败破,檀木制的桌椅纤尘不染,案上还摆放著一个小巧精致的紫砂壶,和一瑞兽形的薰炉,空气中飘著隐隐幽兰的香气,淡薄的轻纱垂在殿内两侧,隔开外间和里间,公孙烨一掀帘帐,踏入内殿,姬璇犹疑了半晌,见太子有让自己跟进的意思,遂跟著踏入。
内间同样燃著暖炉,即便是秋日寒天,房内也与春夏无异,青年随意浏览了一遍,眼睛不经一瞥向书案,房间里只有此处积了一层薄薄的尘灰,几上平摆著一张用砚台压著的宣纸,上前细看,却是一张未完成的山墨画,画笔被晾置在一边,桌上还零星散著业已乾硬的釉彩,姬璇怔了怔,见此景,就好像作画的主人只是因事外出,一切似乎都维持著最初的模样,没有任何变动。
公孙烨注意到他的表情,挑了挑眉,斜倚在窗边的矮榻上,冷冷道:「太傅可猜的出这院从前为何人所住吗?」
姬璇最是善於洞悉人情,见少年面容冷峻,眉眼间锁著一点不易人所察的愁伤,却还是力持淡定的样子,心中亦明白了几分,眼睫微歛,道:「依臣所看,这紫南苑布置典雅,华美中自有一番清韵,想是极受皇上宠爱的妃子闺处,而紫南苑虽弃置多年,多样摆设家俱均维持未变,能受到如此圣宠的妃子,想必也不是一般人。」说罢,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少年。
公孙烨笑了笑,拾起帷帐上的紫色流苏在手上把玩,「太傅说的没错,这紫南苑的确是过去我母妃寝宫,但是有件事夫子却说错罗。」
姬璇愣了愣,静静的看著少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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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璇愣了愣,静静的看著少年,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公孙烨停了停,像是在寻思什麽般,脸色沉凝起来,半晌,方缓缓道:「父皇他......父皇他才没有什麽爱人,那个人是不会爱人的,不......应该是说,他早就已经忘了怎样去爱了。」
姬璇闻言一呆,怔怔的看著少年,咽住喉头涌上的叹息,一时间不知说什麽才好,公孙烨似若有所思的盯著窗外,良久的无声,早晨的阳光透过窗缝折射进来,为少年俊美的脸部轮廓投射更深一层的阴影。
看著眼前向来倔强的少年不自觉露出脆弱的表情,姬璇心里一沉,明白这件事不是一时半刻能说的清的,看向後者的眼神不由也多了些怜惜,这帝王家的复杂与无奈,没亲身体会过的便无法感同身受,姬璇也就不好宽慰什麽。
沉默了半晌,眼看著日头渐升,越炽的晨光照在少年脸上,映的後者的表情越发迷离起来,姬璇抿著唇,寻思著无论如何必须说些什麽,就见少年猛的一翻身,身姿俐落的站在地上,神情已恢复平静。
「太傅授课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回承乾殿去吧。」太子悠悠道,彷佛适才的谈话不复存在。
话音刚落,少年坚毅的背影已经在咫尺之外,很快的消失在门帘後。
姬璇不由感慨,彷佛在他的身上看到了点自己当年的影子,虽然不了解太子的遭遇,但不同的境遇,竟塑造出如此相似的性格,也让年轻的太傅心生悲叹。
如此又过了数月,转眼到了十一月,仲冬将至,崇京的朔风比起南方更是冷冽非常,大雪纷飞,各家屋宇像落了一层白絮般,银晃晃的好不亮眼。
乱世时期,任何国家都无法享受永久的太平,入冬过後,各国边防更是紧张,朝野上下无不肃整,每日早朝上无非是针对王师、军纪作一连串的争论,身为朝廷重臣,燕昊大部分时间便是在长生殿与御书房两边忙活,定期还需参加皇帝组招的军务会议,傍晚便在外殿歇下,几乎没有半点喘息的空间,但他却发现似乎有人比他更加忙碌。
据梧桐院的管家牡丹所报,姬璇近几日从宫中回府,差不多便是昏黄时分,用过晚膳後,便会闲散出府,直到二更之後方回,在若无其事步回院中,翌日清晨继续正常早朝,如此日复一日,年轻太傅的行为令人百思不解。
「主人,现在还有何指示?」女子跪在阶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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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所谓,」男人摆摆手,上半个身子慵懒的靠在太师椅上,「静观其变的好。」
牡丹应了一声,小心觑了男人一眼,在确认後者没有任何吩咐後,方悄声退出门去。
燕昊懒洋洋的瞥了窗格一眼,屋外冬阳和暖、白雪蔼蔼,他笑了笑,走至长廊,似不经意的抬手,触碰一棵只剩枯黄残叶的李树,弹指间,业以枯败的树木便如获新生般,李花开了满枝,一派的欣欣向荣,在冬季的酷寒下芬芳一隅。
见状,燕昊笑得更开怀了,接住一株随风飘落的花苞,琥珀色的瞳孔闪过一缕红茫,伴随著满树春色,李花瞬间又凋零败落,院中只於朔风强劲,枯叶和著落花被风吹的支离破碎,终至不见踪影。
未时後便下著小雪,姬璇出得丛阳门後,因为拒绝乘轿,回国师府的小段路程,双肩与发丝不可避免的积落了一层雪,他却不以为意,像是欣赏雪景似的,一身紫青官袍在人影如帜的大街上很是显目,青年不紧不慢的走著,在人们或惊讶或奇怪的眼神下,施施然的踏进国师府。
没有进大厅,姬璇直接转入连接著厅堂的月亮门,穿过庭院来到自己暂住的院落。
「公子,你又不记得打伞了。」嗔怒的声音从身後传来,姬璇还没来得及转身,一条柔软的布巾已稳稳的落在自己头上。
「晴儿?」s
「哼,跟您说过多少次了,现在天气寒的紧,下雪一定要打染,弄不好得了风寒怎麽办。」晴儿嘴里说的怨怒,手上却不含糊,细细擦著青年身上融化的雪水。
姬璇自知理亏,便任由他把自己拉到屋子里,压在椅上座好後,又塞了碗冒著袅袅白雾的茶水到自己手里。
晴儿是燕昊几个月前派来伺候姬璇起居的侍女之一,排除掉大嗓门外,性格倒还算的上是温柔体贴,笑著看少女忙碌的身影,虽然热茶对自己没有本质上的意义,但为了安抚小侍女,姬璇还是慢悠悠的饮下茶水。
用火箝拨了拨炉火,晴儿转过头,看到青年望著窗外的侧脸,呆了半晌,直到给火星烫了手指後,才彷佛想起什麽的跳了起来。
算了算时辰,晴儿赶紧到厨房去唤了膳食,申时让厨房张罗晚膳,公子是这麽吩咐的。
晴儿打小在农村里长大,看上去机灵聪明,心眼却实了点,凡是认定的东西就不会轻易改变,这也是姬璇为何会愿意信赖她的原因,她谨记著青年的一切生活习惯,包括他不管有意还无意的一句话。
除非国师府的主人回来,否则姬璇基本上的作息都是在自个儿的院落,用罢晚膳,窗外的天空也早已暗下,晴儿边收拾著盘碗,一边小心翼翼的打量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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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侍女那没什麽掩饰作用的视线怎可能瞒过少年,收回注视著窗外的目光,姬璇微笑:「还有什麽事吗?」
「啊,」晴儿发出一声惊呼,双颊胀红,明显是心虚的脸色,「这个......公子今天还出去吗?」
闻言,姬璇不假思索的点点头。
「哎,可是外面还下著雪呢。」
姬璇失笑,「这又有什麽。」
「可是牡丹姊姊她......」晴儿话到一半猛地捂住自己的嘴,表情是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的懊悔。
小侍女的心思不用费心思考,也能从那精采的脸色一眼看出,姬璇的嘴角不可抑止的上扬,安慰道:「又不是什麽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就如实说没关系。」
未几,姬璇来到平日供下人进出的後门,一辆双人抬轿已在暗巷停靠。
夜晚的寒冬少了白日的喧嚣,多了份寂寥,小轿的影子如同鬼魅,踏雪无痕,在黑暗中的短巷穿梭。轿子如入无人之境,与夜间的守备的巡卫队擦肩而过,在行经城门处时,因宵禁而紧闭的坤生门彷佛感应到什麽似的,竟自动敞开,守在两侧的卫兵神色迷离,眼睁睁看著小轿堂而徨之的穿越离去。
出了城门,小轿很快停在郊外的一处院落附近,别院被围绕在一圈榉树林之内,显得清雅而幽静,远远看去还能瞥见零星的灯火,乍看之下却如那鬼火幢幢,清冷而诡异。
青年掀帘下轿,与轿夫低声吩咐了几句,後者只是默默的点点头,在姬璇离开後,两人连著小轿消失在茫茫月色下,彷佛未曾存在过。
「事情都办好了吗?」姬璇望著严冬下显得萧索的别院,吐出的话语被寒风吹散,轻的宛如夜的低喃。
雪地上除了姬璇再无第二人,然静夜中却传来一低幽的女音,「是的。」
姬璇不再说话,静静的盯著宅院半晌,突然抬手,单指捏诀在空中划了个五芒星的符号,口中亦念念有词,不出片刻,别院围栏出现一种沸腾似的扭曲感,空气开始跳动变形,接著只闻风中传来碎裂般的爆炸声,门院仍是完好无损如开始一般,姬璇却知道它已无从前的无坚不摧。
然事情却无想像中的顺利,青年的脚刚沾上台阶,一股强劲的力道猛然将姬璇反弹出去,幸好他早有防备,藉助著冲势,在空中顺势翻了一圈,优雅的单膝落地。
「双结界......」姬璇眯起眼睛,神情阴霾的看著巍巍挺立的大门。
「小心点,还没结束呢。」耳边传来紫焰的警告,姬璇往旁一瞅,黑暗中渐渐浮出男人修长的身影,而周身,不知何时竟围了一群黑衣遮面的男人。
青年抿抿唇,手微一抖,一柄三尺长剑便从他袖中划出,姬璇挥动手臂,剑鞘遂飞射而出,插在身後蓬松的雪地上。
姬璇轻举剑柄,剑锋在雪地的映射下闪著凛凛寒光,紫焰亦不动声色的来到他身边,就像过去的六年一般,两人背靠著背,屏气凝神的看著敌人,方不错露任何一丝破绽。
空气彷佛凝固,落针可闻,双方像在等待什麽一般,就连烈骨寒风都不能动之分毫,良久,姬璇眼色一动,手腕轻转,宝剑在黑夜中划出医道优美的弧线,彷佛有什麽东西跟著呼之欲出,但见流光翻转,青年的剑在停在黑衣人颈项三米处,素衣青剑,滴血不沾,然後者却动也不动,身体在风中如散沙般比直的往地上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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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状,紫焰发出轻蔑的哼声,目光如刀的射向离他最近的黑衣人,在对方来不及动作前,急如惊雷的靠近,五指成爪,一抓、一握,後者顿时没了声息。

紫焰皱皱眉,神情像是吃到了发霉的食物,「死魂,真难吃。」
「什麽?」姬璇一愣,剑势一摆,砍断了从旁袭击的黑衣人的手臂。
敌人招式不俗,但在姬璇两人面前却如戏耍的黄毛小儿一般,半点好处都沾不上,只是虽然二人身手伶俐,在刀阵中尚可游刃有馀,但敌人却像砍不完的模样,杀死一波,下一波便会跟著拥上,饶是聪颖如姬璇,也略略感到力不从心。
又兜缠了半晌,雪地上的尸体不增反减,涌上的敌人也丝毫没有减少的痕迹,姬璇紧蹙著眉头,隐隐觉得不对,随手劈退了右手边舞著大刀的黑衣人,青年脚间一点,轻倢的身影飞掠到紫焰身边。
「有点不对劲。」姬璇道。
紫焰看他一眼,把手从敌方身体里拔出来,鲜血沿著指爪滴落雪地,染了一地红浊,青年瞥了眼他浑身浴血的模样,细致的眉毛拧的更紧了,「你非要这麽玩吗?」
男人耸耸肩,淡淡道:「这样快点。」
姬璇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刀剑的碰撞声向组成一种恼人的噪音,手上的动作不停,青年沉声道:「这些人的目标看起来不是我们。」
闻言,紫焰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和姬璇对视一眼,不须言语,从双方的眼神中便能立马明白,两人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静默了片刻,姬璇突然手臂震力一挥,一黑衣人的大刀被震飞了出去,他却不趁势追击,不进反退,再另一群人跟进的间隙里,拉著紫焰悄悄往旁挪後一步,退出别院的范围,进入榉树丛里。
不出姬璇所料,当两人一退出院落,黑衣人并没有群起涌上,反而脚步一转,几乎与静夜融合的身影跃向半空,在黑幕之下渐行渐远。
见状,姬璇当下毫不犹豫的跟著跳上枝头,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城门口,因为先前的打斗导致体力悬虚,看了紫焰一眼,姬璇喘口气,没时间等待大门开启,在男人的帮助下奋力的攀上城门,却哪里还有黑衣人的身影。
翌日,姬璇上朝授课,在行经承乾殿的时候,发现那异常多的警备,以及隐在殿中暗处的侍卫身影,他视而不见的往前走,在拐过一个转弯处,他看见一个熟悉的匆忙身影。
「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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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姬璇唤道,同时也感到奇怪,皇后身边的贴身侍女怎会在这时候出现在太子的寝宫。
侍女闻声一愣,转过头,清秀的脸蛋上掩不住惊讶,「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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