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围城————SY
SY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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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连连抽搐好几下,缓缓,睁眼。
那见什么利兽,森牙。
一片迷茫,白色的发丝,根根晃花了眼,千丝万缕缠绕着他的脖颈四肢。
是...师傅?
下一秒,他又哀号起来。
裸裎的身体犹带着方才拳脚相向的痛。
不由得,又怨又委屈的看那置身事外的罪魁祸首,眼角发红。

其实众人看见神霄君抱着不动是错觉。

实际上是昏睡过去的不动手里紧缵着那神霄垂自胸口的长发,死死掰不开。
神霄君本就是随性冷心,自然也不会费力去弄醒不动,没负担的几两肉算一个暖包性质,就这样挂在他肩上也无碍。
神霄起身往外走只是照例要洗去一身凌乱,施为什么的暂时不在他考虑范围。

倒不是特别偏爱不动,想与他分享什么秘密,这不动就只是顺手夹带出去的无意施为而已。

在他眼里,这些个人长得一样,没个细节形象,在他看来,都只是画了筋脉穴道的偶。
何处有破绽何处致死何处气劲特强等等。

不动的脸也只是一片空白。

不过,......神霄君沉吟片刻,只是挑了眉角,阴冷的想:
这不动挺吵闹的事实他有所领略,那鼻涕哭功还是麻烦。

他个性乖张不喜言语,自然话少。
只对弟子抛下交代,抓着两条大巾,行云几招间,七弯八拐,已到居所外的秘林。

他的内功走的是阴冷的路子,自然是越过一层体温越加寒冷,是以他一向喜爱这里十分温暖的泉水,每每练功完毕就要到此放松一番。
随兴而来,尽兴而去。

但是今天来得步子没有以往的急切,他思索原因,多半是因为偏殿上的气血翻涌,暂时阻退功成的寒气。至于不动挂他肩上的温暖功效,一时之间多半没什么体会。

从除去衣物一阻,他摸到那团冷肉,才想起身上挂着一人的事实,这更可以验证不动在他心中的存在感:必是低,极低,薄弱非常。

不中用。

此刻,他只一弹指,冷冷地剥除不动外衣,对方才激凌地醒过来。
一身裸裎的玉白,上头是红红的好几道新伤。
神霄只说:
"既然已醒,自己把衣服挂好,下来。"
唔。r
迷迷糊糊的照着师傅吩咐的做好,就摸着石子慢慢探进泉水里。
不动这个举动,简直跟七老八十的老头没两样。
先是用脚趾头试试水,然后蜷了蜷,缩两下,感觉温度不低才慢慢的浸入。
连那泛着痛楚的伤口都安份起来。
直到整个人泡到水中才舒服的叹口气,快乐如痴。

整个过程花的时间可以打一套拳。

神霄君如鹰隼的眼只冷冷看他一连串的举动,心里有点古怪。
一个想法才冒出头,手就先行动了,他慢条斯里就往那不动抓去。
使个巧劲。不动笑闹着逃开,几抓几下,一转手之间,不动就被缚住,给捉在泉水边上。

不动以为神霄君在跟他玩游戏,只是喘着,要从泉边逃开,但半天,小鸡一样的力道,实在没什么看头,更别提挣脱技巧。

"不玩了,不玩了,......师傅你,你,你放开我。"一边喘着一边在神霄手下挣扎,那楚楚可怜的味道,丝毫没有刚才半点威风。
神霄君讶异之余,挑起眉,更不放手。
不中用的......
这什么体质... ...实在是,弱!弱!惨弱!

"你来这里也有一年以上,......一点长进也无。"

"啊?"
不动只是眨眼,半天才温吞笑说:"这,可能是我比较笨啊。"
这什么理由。
神霄君不以为然的在心里冷笑,脸上倒是不露声色。
思索一阵,他想起自从北岳雪山归来,他一直感觉忘记一件事,但老想不起,看来就是这件。

很好。

那时,他面临劲敌挑战,穷其所能,维持平手之局,双方却都受了重创。
顺手演场戏,收了一笔托孤费,得以用珍贵药材镇住血气,是以路途遥遥,尚未为险。
只是每每要忍受孩童的哭叫以及恶臭,只为了拒绝洗澡或是吃糖等小事。

返回居所已是蟹黄肥美时节,他把这孩子取名不动,交与一干徒辈,便进入殿内深处闭关,直至近日方才出关,这一搁置,看来许多事情都没有办妥,不然,照日子算下来,不动也该略有点皮毛,而非孱弱至此!

"师傅,你......放开我吧。"

不动哪知道自己叫这两声师傅的真正涵义是什么?

又怎知神霄君在想什么,只是冷得不舒服,想下水泡泡。
同时,赤裸裸脊背紧紧贴着那结实又炙热的胸膛,也有一股说不出的不安,骚动,古怪。
挣扎更卖力。
却如泥牛入海,力劲一一被化去,换来神霄沉雄的笑声。
似讥讽似恶意更似某种未知的可怕。
不动更无措,荡漾波光间,又被擒抓。
他终于只能软软地央道:"师傅,师傅......"
话说的软软腻腻,还特别可怜。

这几声叫唤让神霄君冰冷如晶的眼中又是寒芒一闪而过。

尔后不经意的,松松的放开力道。
不动先是一喘,吁口气,偷眼打量他,见他面无表情,才缓缓往水里浸。
钻进水里又是极舒适一叹,啊,伸展着,整张脸似乎都漾着满足的波光。

十分不知死活。
神霄君看着他的小动作,觉得点意思,不多想,也闭目运劲,直至暖意充盈周身。
方才收功,开口询问道:"谁平时和你切磋?"
虽是不在乎这些琐事,既然想起便得处理。

其实神霄君从未亲传弟子武功。

他只按照探知的能力交代不同钥匙,让弟子按照不同路子,自偏殿书房拿取适当武书。艰难部份才略加指点,但弟子们碍于神霄君严厉,兼之个性冷淡乖张,请教什么的名目,当然是从没有的事情。十几个师兄弟互相切磋进步倒是常见。

"啊,......这,没有。"

"那好,现在开始,我亲自教你。"
神霄君话落,决议就是不容置疑。

照理说基础功师兄们都会带领后辈的练习,但不动本就是小孩心性,加上懒惰贪玩,缺乏耐性,半点武功不会是正常现象。再说十几个师兄们都不愿意跟这个半点武功不会的小孩动手。

他们都忘了自己以前也是这样一步步练过来。

只是光想那画面就知道多没意思。
与其和不动名为切磋,实际指导,还不如扔几本书给他自己看。
不动他自己字不认识几个,加上懒惰毛病发作,捧著书将有图画的一张张翻过,但一个子都看不下去!

这下神霄君说要亲自指导,实在是天大的好运,但也可见,不动的根基是多么糟糕薄弱!
求之不得的运气,照理说对方应该会要感激,但在他面前的是这个不动。

他本来就不喜欢练武吃苦,自然排斥,更别提感谢,这下听完脸色一转竟然噘着嘴推辞起来。
神霄君不动声色的手,不知何时,正摆在他脖子上。

又是面无表情的看他。

他啊了一声吓,跳了跳,没逃开,忙又说:"我,这个......不必啦。师傅...太麻烦你了。"
一边说一边又气喘吁吁卖力在他手腕下挣扎起来。
这次高温热烫的躯体复又自背后贴上,更密合着。
冷冷的气息吹过耳边,似是师傅又说了什么。
他没听清楚,耳里充斥的是如雷的跳动声。
不动只感觉心脏又突突剧烈的跳,臀部则是被毛发的粗糙触感刷滑过。
什么东西?
忍不住吓了一跳了......不敢动。
白晢的脖子上密布软软的毛,每挣动一下都有水珠抖落。
这模样十分可爱,也是十分不知死活。

此时神霄君表情十分可怕。

如此笨拙!
如此笨拙又不思进取的泼童!

神霄君是个什么人?

极、凶、毒、破,他手段一向黏着这四法门走,好好的说他不见得接受,更何况是不动这种明显敷衍拒绝,自然是要出事。只见他,手稳稳,半点不动,按住挣扎的躯体,脸上自是那十分惊心动魄的温和,冷凌凌地:"我亲自督促。你不得再有半句啰唣。"

一边卷起不动擦拭水珠,被条大毛巾盖住脸他要想再说也没机会。
不动只依伊呀呀的啊呜哼着。

看来此事就此拍板定案。
不动的悲惨练武过程已经可以预见。

神霄君两袖翻转,飞纵山川一手间,已带着不动落在殿外绝崖峭壁上。

冷,无物

第二炷香燃毕。

说是为了练武,不动昨晚吃得异常清淡,蜜枣三颗,菜蔬小半碗,两钱一块豆腐。
成就了他今日的病殃殃气色。

神霄君哪里不知道这泼童搞鬼,也不说破,只让他在偏殿候着,自行取了入门的武学书籍,施施然走来。把那蓝皮书本一本本摊开,就已让不动头眼昏花,还没翻开就倒足胃口。

神霄君祇是不管,命他搬了蒲团,叫他听口诀运气,不动见今日没有外功的雕琢,那几本可怕的书也不用自己看,自然乐得乖乖练。
什么气凝丹田的,神霄君也一概不提,只说着最粗浅的技巧,让他专心的想象一只热耗子在他身体里窜上窜下的感觉,这比喻不伦不类,不动听得发笑,见神霄君面色冷硬,吐吐舌,没有笑出声音来,专注的练。
片刻,只隐隐感觉有条小鱼一样的气流,合谐悠然的在体内滑动着,十分快活。
他也愉悦起来。
这个变化,神霄君自然没有忽略,心里冷笑。
这泼童什么笨理由业已不攻自破。
见他初步小成,神霄君自然是继续教下去。不动这时也挺专注的听着,运气周转片刻不停。
此时,神霄念诵一段书本的口诀完毕,正要继续,外边忽有动静,是八徒。他一顿,忽而改口说:"这套口诀你看着。一炷香的时间我回来,你要背诵给我听。"

师傅严厉的话语落下。
不动可怜兮兮的张嘴,都还没说话。
那孤傲的男人就只留个小小的背影给他。
点点笔挺如枪尖的肃杀背影。
他又怒又惊又怕,扼腕之间不知如何是好,任体内小鱼游转着,索性也乐得不管其它。
想想,船到桥头自然直,便抛开书本偏头睡去。
枕着的自然是他师傅的那个蒲团。e
殿内的温度凉爽,正是天冷好眠,体内的鱼游走了一阵,累极,便也沉沉和主人睡去。
片刻,神霄君转回时看见的正是蒲团上一滩口水发光。

他冷冷的注视了一阵不动的丑陋睡姿,也将不动从头到尾的破绽细数过一遍。光是这四肢之间的破绽就有五十之数,加上腰侧肩胛头颈等处的大小漏洞,一时之间竟然不能计完。
心里那张不动的形象快速罗织起来。
又懒又弱,又懒又弱,不堪一提。
被这一副冰冷的眼神扫射,想必应该也睡得不好。
沟里翻船。不动迷茫的眼才张开,神霄君冷硬的眉目便熏得他头晕目眩。

对方只是平平的问:"你练什么功。"
他此刻只得低下头唯唯诺诺。
神霄看他垂头,心里冷笑,脸上一派平静,问句又起,指着蓝皮书,说,"背诵来。"
不动当然是一句话也背不上的,除了那翻来覆去的一个我字。
神霄挑眉,心态愉悦,平静看他,没说话。
给这阴晴不定的师傅注视半天,他像是吞了一嘴药,又苦又说不出口。
偏偏神霄君就是在看他这种痛苦的挣扎。
不动当然不知道。

"背诵!"
耳边只听神霄君又冷冷催促一声。
他啊了半天还是我我我。
同时,心里闷得难受,一股委屈愤怒交杂越积越是别扭的不舒服。
"背!"
"不。我不会。"
"你不会?"
这似是明知故问,清清淡淡地一句,瞬间让他委屈爆发,火窜遮眼。
他一张口,怒叫:"你!我,我又不识字!"
你你相唤,兼之桀敖不驯。
极冷的眼神扫过,他瞠目依旧,继续瞪视对方。

"你说什么?"

神霄君冷凌凌的声音响起,不动的气焰瞬间锐减了一半,只是可怜兮兮的沉默看他。

"......"
起眼动眉一打两头翘。
这招对神霄君没用,毕竟他冷心冷情,根本不在意所谓人的面貌,更别提五官的细致变化。
因而,不动的表情他自然丝毫不觉有任何不同,一双冷清冷厉的眼祇是不变。
唯有所敏感者是不动的哭声。
不动见神霄不理会,可见得是要罚了,怕是要他清扫偏殿,还有...整座大殿。
他哪知道,神霄君要真生气,抬手间是拘命夺魂,哪还容得他在这里大吼大叫。
他觉得又委屈又难过,抽抽鼻子。
这一声,神霄君可听清了。
额际跳动,冷冷抬手,便捏住了那要急遽抽动的鼻头。
"安静。"
冷硬的言词冉冉地凝聚成寒冷的旋涡。
不动双眼盯着骨肉匀称的手指,差点没斗鸡眼。
而神霄君笔挺如剑的身形先是一顿,尔后袍袖一挥,带水气的蒲团绵绵的散化。
尽皆破成粉末,如若无物。
他茫然的看着那粉末落下,欲哭的感觉早已消逝。
他有些好玩地要去抓飘散的碎末,才惊觉自己手脚给睡得麻了。
啊,嗳呀几声。
如此不知死活的皮样,自然也没逃过神霄君的眼。
他还在那揉腿搓手时,神霄君说道,"我教。"
啊。
什,什么?
会说会笑的嘴这时候大大张开,不动他莫名的看着刀削般的嘴。
祇觉开合间吐出两字,不知对方说的是哪国语言。

"我教你识。"

说毕,神霄君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地,冷硬无情的薄唇牵起,放下。
不动看到这昙花一现的画面,呼吸一滞,打个冷噤,抖抖,自觉不该又说出这一项。
无力回天。
当神霄君再度命他从头练起时,他只能皱着脸乖乖的坐好,收复心神。
暂时鸵鸟的不去想之后会怎样。

大殿上,第三炷香还才刚点起。
※※z※※y※※b※※g※※
池,黑白

倒去第五盆水,又添上新的,不动愁眉苦脸的看这桌上的纸,脸更皱。
用去的水可以洗澡了,根本是墨池。
只想今天不用抄书,结果还是,抄书。
师傅他疾言厉色,一向是该惩戒即不轻省,不出口训诫,不动手,不扬鞭,只挥袍离去,并将他禁闭在偏殿地窖,忘诸脑后,直到他大声哭喊的力气全无,气息奄奄,才开门放他。
总之不动可怜兮兮的又紧张看他师傅。
而他师傅不是在看那不动脸上花花几条,而是在看不动临摹的字。
半天,神霄冷冷的表情方有松动,说,可以休息。
他又饿又累,身心俱疲。
正眼巴巴的等神霄君说这几句话。
这几句对不动而言简直天籁。
他还真恨不得再也不用抄书,天天休息。
奈何...,等听见说休息,还以为自己生出了幻觉,一脸不敢相信。
毕竟神霄君的严厉,他是明白的。

要是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何事,应该不会久留,而是立刻奔离。
随便什么地方也好,就是千万别傻站着。这点等他深刻体会到也是以后的事情了。

现下,见不动杵着呆着,神霄君忽又想起一件事。

从去过秘林那天起,不动似乎就没洗过澡。
早知这泼童懒,必定只擦身!
神霄君不用嗅闻,也感觉得到不动身上的异味。
冷冷的,他一把拎住不动,在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前,就带着他往那凌霄城内的水池而去。

不动抓着笔的手先是一顿,索性一扔,随了神霄君,可这心里的笑才刚发芽,就给辗死。
因他看见那一池,黑呼呼的水,跟他洗笔的墨池一样黑,却比墨池更大更深的池子。
这下去污黑不见底,会给淹死的!
不动惊惧非常,又见神霄君脱衣,他更觉不对,由不得他焦急,人却已在神霄手中给除了精光,赤条条一团,隐隐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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