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主的傻儿(父子)————WingYing[下]
WingYing[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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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怀里的少年轻声呢喃,凤韹连忙环紧少年。"...爹爹...爹..."凤韹似乎红了眼眶,对怀里的少年扬起嘴角,倾国倾城。或许,不久後,亦或,是明日,便再听不到这孩子,唤自己──爹爹。

106

兴许是那双眼看不见了,凤惜竟也不惧,刚开始还是有些抗拒,但几次从凤韹怀里醒来,便也不陌生,心里贪图这份温暖,却以为这些都是在梦里。凤韹似乎将事都搁下,凤惜此刻只吞得下粥水,凤韹一口一口喂著,只见那孩子吃得小心,双眼疑惑地向四处瞟,双手轻轻拽著凤韹的袖子。
不安。所以才会依赖自己麽...?却觉得心底涌出一种感觉──满足。不禁,目光有些柔和。这就是,自己从前如此厌恶的孩子麽?自他出生,便没好好看照。似乎还记得,当年那老奴,抱著一个襁褓中的孩子,雨下得很大,自己当时方遭聚变,一见这孩子只觉得恨由心生,一把扯过,便狠狠摔在地上。那时,孩子才出生,还不足月,自己当时,可是想杀了这孩子?
不止一回,许多次,想亲手结了这孩子的性命。如今善待这孩子,可真是因为愧疚──?
"咳!咳咳!咳──"凤惜忽然猛咳,"咳──咳!呕──"硬是将方才吞入腹的粥水吐了出来,夹带著血丝,触目心惊。"来人──!"凤韹抱著凤惜,侍女连忙上前,刚碰到少年,只听凤惜猛地大叫:"啊啊啊──!!"
凤韹不禁一顿,搂紧了凤惜,却不知怎麽安抚。因为看不见,才更加惧怕外来的碰触。凤惜自小吃了不少苦头,也是从小被人打骂到大。心底深深的恐惧到此刻才抒发出来,死死地拽著凤韹,身子剧烈发颤,双眼禁闭。
"莫怕。莫怕......"似乎感受到那深深的不安,凤韹细声道。"惜...惜儿..."感觉凤惜一震,那双拽著自己袖子的手松开,却转而搂住自己。良久,才听见怀里的少年小声唤道:"...爹......"很轻很轻,似乎还有些後怕。
这...可是在唤自己...?凤韹不晓得,这孩子曾经依赖的,毕竟不是自己。
想到此处,凤韹只觉得心头发酸,便任由凤惜抱著。转过头,冬日依旧寒冷。望著窗外,凤韹不禁微微一笑。似乎可以看见,一个少年,在春风花开的季节,健康奔跑著。
那少年转过头来,对自己笑著,像桃花般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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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惜儿身子稍好,爹带你去南方,那儿气候暖和,在那里置个宅邸,每年春日,还能赏花......"
"惜儿知道麽?东北的大漠,那儿是圣皇都管不到的地方,那儿有个奇怪的坐骑,叫骆驼。那儿的人热情自由,等这儿的事告一断落,到那儿也是好的。"
凤韹轻声道著。感觉怀里的少年疑惑地抬头,已经有几日没听这孩子发出声音。直到今日,水如云沉默不语。话也不能说,食无味,全身毫无感觉,痛苦至死。话也不能说了麽......
少年有些困倦地揉了揉眼,身子依旧冰冷。凤韹缓缓道:"明日,爹带惜儿出外走走,可好?"得不到少年的回应,凤韹俯身,只见少年似乎有些期待,对著自己扬起嘴角,呀呀的几声。轻轻抚摸那不断凹瘦的小脸,这张脸,是像谁呢......
"再叫声爹爹,惜儿。"似乎很久,没有如此对人细语过。"惜儿?惜儿?"凤惜,很好听的名。凤韹牵起嘴角,有些苦涩。
"凤惜...凤惜......"俯身,在少年的眼上细细吻著。感觉怀里的少年抖了抖,却没有抗拒。"再叫叫爹爹。不叫,爹就不要你了。"凤惜似乎一惊,拽著凤韹的手有些不安地挥动著。
却没听到,少年唤自己爹爹。
绝美的容颜有些苍白,凤韹轻轻一笑,如此纯净。错过了俞儿,此生便不会再放开你。将唇印在少年的唇上,没有一丝杂念,没有掠夺,如此温柔。
"骗你的。"

107

将少年裹了一层又一层,抱在怀里,便上了马车。宽敞的车内置了火炭,温暖舒适,但凤惜的手脚依旧冰冷。拿了块碟子里的糖糕,撕了一小块,放入凤惜嘴里。凤惜嚼了许久,随即满足一笑。
马车缓缓走著,依旧有些颠簸。将凤惜搂紧些,感觉那小身子挣了挣,便附耳轻声道:"爹带你去一个地方,乖。"而後,想到什麽似的,从车内的柜子里,取出一个锦盒。打开,只见盒子里头,置著一对小人偶。将人偶取出,放在少年手里。
凤惜疑惑地摸索著,只听凤韹道:"你之前喜欢的,爹替你收了起来。"凤韹的神色有些黯然,或许这孩子不记得了。抚摸著那头稀疏的发丝,缓缓道:"这是夫妻偶,祈愿夫妻能白头到老,长长久久。"良久,凤惜愣愣摸著那对人偶,而後轻轻抱在怀里。脸上,挂著笑容。
修长的五指,徐徐握住那双冰冷的小手,还有那对人偶,久久。这份温暖,来得太迟,那双手,依旧冰冷。
曾经,那孩子在角落偷偷瞧著,看著男人微笑地抱起男孩和女孩,小心上前,拽著男人的袖子,却被无情挥开。曾经,在那林子里,小孩在男人怀里,望著夜晚的星空,十指交握,简单而温暖,却不是属於自己的幸福。曾经,在那寒冷的密室里,赤裸的孩子,看著男人抱起棺木里的骷髅,决绝地离开,没有回头,不论那孩子如何乞求。曾经,那呆傻的少年,一次又一次,在夜里流泪,男人的手,抚向少年的脖子,终究还是没有下手。曾经,呆傻的少年远远看著,男人与少女相拥,箫瑟合鸣,傻傻微笑著,泪水却从未止过。
太多伤害,当那份珍惜来到的时候,已经太迟、太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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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停在山脚下,大雪封山。凤韹将凤惜抱下马车,紧紧搂在怀里,稍避开一些寒气。凤惜卷缩著,拽著男人袖子的手却不曾放开。凤韹轻声耳语道:"莫怕,爹抱你上去,一会儿就好。"想让少年安心,在那额上落下一吻。"莫怕,惜儿。"
稍稍运气,吞吐,纵身一跃。
仅是一会儿功夫,只听凤韹淡笑道:"惜儿,到了。"怀里的少年颤了颤,虚弱地从男人怀里抬起头,脸色苍白得可怕。放眼望去,那山头冰雪堆积,只见两个坟头,萧索凄凉。
抱著凤惜走上前,单膝跪在一个坟前。瞧了瞧那坟墓,目光柔和,凤韹缓缓道:"娘亲,孩儿不孝,久未来瞧您一眼。"细细抚摸著那坟,柔声道:"这是孩儿的儿,唤凤惜。"俯身,望著凤惜,道:"惜儿,这是你奶奶,就是,爹的娘亲。"
只见,凤惜动了动。良久,伸出那枯瘦的双手,循著凤韹的手,抚摸著那墓碑。"娘亲,惜儿是...很好的孩子,孩儿却没好好待过惜儿。"一句,沉默。抱著凤惜,退了一步,对那坟墓深深一拜。
凤惜动了动,探出头,任由凤韹拥著走向另一边的坟墓。俯身跪下,将凤惜放下,双手却没放开。看著那墓碑,沉默不语。凤惜无力地靠在凤韹身上,细声咳著。只听凤韹淡道:"这是你的娘亲。"
"珞俞,这是我们的儿。"对著墓碑,扬起笑容。"惜儿,冷麽?"搓揉著凤惜的手指,只见少年的脸色越发苍白。凤韹面色沉重,转头,看著那墓碑,缓缓道:"珞俞,是韹二哥对你不起。"将腰间的配剑取下,宠溺笑了笑。"我们之间,在十五年前便结束了,是韹二哥一人的执念,珞俞在天上可是要好好笑二哥。"
轻轻一使力,那精致的剑,断成两截。"咳咳...咳咳......"凤韹拥著少年,血丝从少年的嘴角留下。闭目,轻声道:"二哥不会再来了。"抱著少年的手不禁收紧,"惜儿,再忍忍,给奶奶和娘亲磕头。"
【凤氏族人,必定会爱上血嫡之亲。】
俯身下拜。"吾,凤韹今生定珍惜吾儿凤惜,永世相惜,至死不渝。"唯一的承诺,低首,捧起少年的脸,四唇相依。
少年的眼角落下一滴泪。久久,在分开的时候,嘴角不断涌出血丝。
一遍又一遍,抚去那骇人的血柱。
一遍又一遍,将唇印在少年的唇上。
对著少年,笑著。绝美的笑颜,只为怀中一人。
许久,只听男人哽咽道。
"惜...惜儿...惜儿......"爹在这里...爹在这里......
抬眸,凤韹似乎可以看见,一个健康的少年,在繁茂的花季,对自己羞涩地笑著──爹爹。
爹爹。
爹爹......
泪水,落在少年的眼角,随之滑落,如同少年的泪。
低首,对著少年轻声道:"惜儿累了,好好睡吧......"
好好睡吧......
惜儿...惜儿......
爹带你去南方,那儿气候暖和,在那里置个宅邸。
每年春日,还能赏花......

108

神都历425年,四王之争爆发,圣朝殇氏皇权岌岌可危。同年,战鬼凤韹倒戈与圣皇联手。同年,四王之首影王战败,俞王凤冥薨,其弟──战鬼凤韹蒙御受封,奈何凤氏暗剑於受封之日包围皇城,以清君侧之名号,斩杀摄政王殇璘。圣皇殇玥赐其护国公之名,领土万顷,永世传袭。圣朝长达六年之久的内乱,方正式落幕。
现今,世人皆知,圣朝除了英明的圣皇之外,还有圣皇暗处的利刃──暗皇凤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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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温玉的男子轻手捧起茶杯,闻了闻,嘴角扬起完美的弧度。突而,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男子不禁蹙眉。只见,一个少年狠狠撞开门栏。"水如云!!"
水如云面露不耐,那少年正要上前,突地整个人无法动弹,一会儿便倒在地上。水如云不屑地冷哼,少年伏在地上,咬牙道:"你──这个──庸医!"细细品茗杯中的好茶,水如云随即淡道:"水某新研发的‘一定倒'不错吧──"少年登时气得面色青紫,吼道:"混帐!"
水如云眉头皱了皱,死小孩,真没教养。"小夕。"一个男子不知从何处走出,面无表情,如同木偶般。水如云指著少年道:"把他扔出去。"说完,男子便走向少年。
"你说过!能治好华的!!"少年不断吼著,无奈只能任由男子把他架在身上──扔出门去。水如云翻了翻白眼,对少年远远喊道:"水某是能治好曜华城主,可没说是现在──"
见少年的叫骂声远了,水如云不禁摇首,怎麽自己老接这些烂摊子呢......似乎想到什麽似的,水如云放下手中的茶,眷恋地看了几眼,便往另一厢走去。环视屋内,简陋的房里空无一人。
水如云向外头望去。只见,竹林间,一抹纯白的身影。那是一个少年,身子有些单薄,如玉的肌肤,晶莹剔透。少年转过头来,清秀的容颜,对著水如云腼腆一笑,小跑上前。
"师父。"好听的嗓音,如同春风轻轻拂过。水如云眼里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凈,对少年笑道:"好徒儿,天气好,去外头晒太阳麽?"伸手,捏了捏少年的脸庞。少年眉一横,缓缓道:"师父不是说,多晒晒太阳,会长高麽......"
水如云顿时静默,缩回了手,有些心虚道:"是呵──"少年咧嘴一笑,道:"那就别打扰徒儿了,您老自便。"水如云顿了顿,见少年已经跑远。老......水如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庞。话说,男人也是在意自己的年龄的。
"惜儿──"少年回头,水如云问道:"记起什麽没有?"
少年静默,而後,摇了摇首。良久,水如云方摆了摆手,"晒太阳去吧!"
远远,听见少年的嘻笑声。水如云沉吟,这三年来,躲躲藏藏,日子过得还是小滋小润的。一些事,他是怎麽也忘不了。
比如,在这小竹屋里的某处,关著自己最重要的活死人偶。比如,那个叫晞人的少年两年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还带著一个故人,也就是如今已经疯癫却武艺盖世的曜华城主。比如,让尉迟夕手刃水氏的叛徒。
比如,在那大雪纷飞的山上,看见那个美得不可方物的男人,还有那从未止过的泪水。水如云闭目,直到现在,他仍记得,那个武霸天下的男人,抱著怀里已经没有气息的少年。那个样子,已经好几天。
不论是谁,都无法接近。就连那个男人的亲信,那个韩氏的子弟还有叫曹晖的将领,都无法靠近。那如同天籁的嗓音,『惜儿睡了。』
『惜儿只是睡了。』
『就要醒来了...就要了......』
最後,是那神将琉璃前来,虽是负伤,却还是让那疯狂的男人醒来。一口上好的树晶棺木,那孩子似乎真的──只是睡了。躺在棺木里,自己还记得,男人单膝跪在棺木旁,看著那孩子,这般站著,便是一日。
自己便这麽看著,暗里将水氏族人都安排好了後,悄悄离开,当然,自己也带走了那棺木里头的孩子。
然後,每日每夜,治疗著那孩子身上的伤。那断时日,每天让那孩子服用的药丸,果真起了作用。让凤暇手刃毒王,取了毒王先辈的心窍之血,所凝成的药丸。原是,想留给凤冥,当初与凤冥设下局时,便一步步算计好。
谨慎、小心。
这是报复。
看著那孩子渐渐有了气息,有了生气。
在那孩子睁开眼的那一刻,前尘已如同浮云。

109

喜孜孜的喝著酸梅汤,满足地呼了口气,见坐在对头的清秀少年一脸哀怨地看著自己。少年看了看碗里黑压压的汤水,还有那刺鼻的药味儿,不禁抬头,看著水如云,小声道:"师父......"
"喝下去,没得商量。"水如云挑眉,转头唤道:"小夕,给捶捶背。"尉迟夕从少年身後绕过,听话地为水如云疏松筋骨。少年细声道:"徒儿知道错了,徒儿以後都不说师父老了。"水如云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眼不见为净。大的他惹不起,小的还爬到他头上了?!
哼!
少年深吸一口气,捧起了碗,一饮而凈。水如云掩嘴笑著,见少年被药苦得皱成一团的五官,道:"师父柜子里有糖糕,吃块去去苦,别说师父不疼惜儿呵──"少年眨了眨眼,浅笑道:"哦,谢谢师父。"跳下高凳子,顺道收了碗。
看著少年的背影,水如云不禁眯眼,眼里尽是笑意。自己果然得到了个好东西,日子过得也算和和美美。
只要......
"水如云──!!"
水如云翻了翻白眼,吩咐道:"小夕,去吧。"赫胥晞人这回显然是有备尔来,在尉迟夕反应过来时,已经先撞开门。水如云面露苦色,上好的檀木门啊......赫胥晞人一脸凶狠,指著水如云直接骂道:"水如云!你这老混帐!"
水如云眉头一皱。老──?
赫胥晞人冷冷笑著,俊秀的脸庞高高扬起,道:"这回不管是什麽‘一定倒'还是‘全部倒',你要不跟我走,我就拆了你这破屋!"水如云脸色不佳,怪笑道:"哦......敢情世子这回是十拿九稳的罗......"
只当水如云看遍了自己,赫胥晞人狠狠道:"你倒是试试!"击掌,一群黑衣人顿时涌入竹屋,想来水如云这次还真是插翅难飞。尉迟夕护在水如云身前,只见水如云脸色黯然,缓缓道:"世子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水如云,你为人过於狡猾,当初是你说拿了咎戊珠就治好华的!"赫胥晞人咬牙切齿,水如云无奈道:"水某不是给了你忘忧散麽?"
"那根本无法根治!华他一时疯癫,一时清醒,那东西──"赫胥晞人激动非常,此时,一个黑衣人上前,小声附耳,不知在说些什麽,只见赫胥晞人脸色突地发白,狠狠掴了那黑衣人一掌,吼道:"那你还怵在这儿做什麽!还不快派人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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