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之外————花事春意
花事春意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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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甭看了,要抓你们回去,我一个人就够了!"
"李叔叔,钱拿来了吗?"
"你们打算去哪?做什么买卖?"
两个男孩对望了一下,齐亮说:"打算去南方,做什么买卖还没想好!"
"你们这是创业,还是逃难啊?"李歌想用私奔,出口前换了词。"我借给你们的钱,可以不还。可是,我问你们,要是生意失败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年轻,有双手,饿不死!"
"屁!"李歌看着两人落魄的样子,猜测离家不是一两天。"既然有本事,为什么还找我借钱。"
两人哑口无言。
"要创荡世界,怎么也要把大学读完啊!大学读完能不能找到工作都说不定!高中没毕业,就想飞,能飞多远?"
齐亮心想在城市里的民工哪个是大学生,不是也在生存吗?不过他忘记问自己能不能吃得了那个苦。"反正我们不回家!"齐亮坚定地说。
李歌看见另一个男孩扯了扯齐亮的胳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该说都说了,你们商量好,是和我去银行取钱,还是和我回家?我在车上等你们!"
李歌先上了车。没等多久,两人也上了车。
"叔叔,我们回家!"一直没出声的男孩说。
"好!"李歌总算松口气。虽然已经做好强行带他们回家的准备,但是那样他们一定还会离家,到那时可能就真的找不回来了。李歌把手机扔给他们,"给家里回个电话。"
李歌看见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发动了车。李歌扪心自问有没有齐亮的勇气,带着爱人私奔。随即一笑,恐怕牵着他的手在阳光走的勇气都没有!李歌知道自己是无处可逃。世界再大,也找不到爱情的容身之所!
男孩到家了,一步三回头,看着车窗后面的齐亮。茶色车窗阻隔他们视线,但是他们互望彼此。

快乐小鱼儿
周末,碧空万里,水波荡漾,太阳岛是游客们热衷的去处。
季晓枫坐在江边的长椅上。再次失业,季晓枫突然感觉到厌倦,想离开这座城市。闪出这种想法后,季晓枫又莫名滋生出了不舍。季晓枫渴望能见到李歌,哪怕是看一眼。久违了的心猿意马刺激着脉博,季晓枫以为今生不会再有。可是李歌出现了,季晓枫不禁想这可能是自己的宿命--注定和已婚的男人纠缠不请。心理学家分析,缺少父爱情况下需要一种心理依赖和补偿。但是,季晓枫清楚自己喜欢男人和缺少父爱没有任何关系。那是与生俱来的!好像鸟儿天上飞,鱼儿水中游一样自然的事情。季晓枫随意向水里扔着小石子,水面偶尔溅起涟漪。
"爸爸,我也要‘小白兔'!"季晓枫的背后不远处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又是一个索要气球的幸福小孩!
熟悉的低沉紧接着而来。"好!"
是李歌!季晓枫身体僵硬。
"欢欢,下来!让爸爸去买‘小白兔'!"陶冰说。
季晓枫握紧手中剩余的一枚石子。
李歌买气球的时候,无意间望向长椅上的人。
一家三口欢笑着渐行渐远。
季晓枫开始后悔刚才没有转过头。良久,他静静地坐着。太阳收敛了光芒,晚霞映红天空。江水波光粼粼,随处是牵手漫步的情侣。上中学的时候,有过大胆的女孩牵季晓枫的手,季晓枫没有丝毫激动的心跳。季晓枫发觉孤独的自己与周围格格不入,站起身,跺跺麻木的腿,把手中攥热的石子,飞向松花江。水面上溅起一串圆圆的水花。季晓枫拎起身旁的背包,准备到火车站随意买张票,就此离开。
季晓枫背好包,抬头看到了李歌。季晓枫无数次诅咒过的老天终于记起怜爱他了。
李歌一步步走近季晓枫。"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季晓枫说不出话来,准备离去的脚步停止在了原地。
"我去发廊理发,说你不干了!"李歌从发廊到江边,如果只是为了理发,真是很难寻找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季晓枫摸了摸鼻子,说:"散步?"
李歌看着错落有致发丝后的清澈眼眸,无可奈何地答:"办事路过!"从发廊打出租到江边散步,毛病真不小啊!"怎么不在发廊干了?找到更好的地方了?"
"没有。今天老板发现有一张100元假币,宏哥非说是我收的!"季晓枫说话间,李歌坐到了长椅上。"根本不是我!他们却都说是我!"想想半个月没结算的工资,季晓枫更觉窝囊。
"我相信不是你!"
"你相信,也证明不了什么!"
"那你是希望我不相信你?"李歌目光炯炯望着季晓枫。
季晓枫心慌地别开脸,小声说:"我没说。"
李歌拍了拍长椅,季晓枫坐到了另一边,背包放到中间。
盛夏的夜晚,大人们纳凉闲聊时,李歌习惯到处走走。一次路过某家,有妇女跳出屋,追打李歌,说他偷看她女儿洗澡。李歌万口莫辩,对女性的厌恶达到顶点。后来有了参军的机会,李歌迫不及待地离开了家乡。"你这样的年纪读书才对!怎么出来打工?"
"不是读书的料!"其实季晓枫头脑很聪明,教他的老师都这么说。
"家里也这样想?"
"不是!我从家里跑出来的!"
"为什么?!"
因为爱上一个已婚的男人,后来那个男人退缩了。"因为我天生是个坏孩子!"
"多久的事情!"李歌猜想季晓枫的家人一定心急如焚。
"两年多。"
"不想家?"
"想!"这样的一问一答,让季晓枫感觉如情侣一般。
"那就回去看看!"
"回去一定会被我爸活活打死!"
"怎么可能?"
"当然可能!"季晓枫从小到大没少挨打,但是两前的那次不同以往。父亲举着棍子劈头盖脸地重打,最后连两腿间的性器物也不放过,下手还尤其的狠。季晓枫在床上足足躺了半个月不能下地。或许父亲已经隐约感到了儿子的不同寻常!
"天下哪有不疼孩子的父母!"
父亲边打边喊:打死你!就当没生过你!养过你!季晓枫每回忆到这里,就想哭。
李歌察觉到季晓枫的异样,轻唤:"晓枫!"
季晓枫侧头望着李歌,发红的眼圈,滚出眼泪。李歌伸出的手悬在空中,片刻,收了回来。"今后有什么打算?"李歌避开水气朦胧的眼睛,恐慌自己会忍不住揽他入怀,亲吻他的泪水。
"走一步,看一步!今晚在哪里睡还不知道呢!"季晓枫发觉自己说的话充满了暧昧的邀请。
"跟我来吧!"李歌单肩背着包,起身就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着没有行动的季晓枫,勾起微笑的嘴角。
季晓枫痴迷着焕发成熟气息的浅笑,无论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愿随之前往。季晓枫被催眠似的跟着李歌。
一路无语,走到宾馆大门口。
李歌开完房间,把钥匙顺着理石台面滑到季晓枫的面前。"不送你上去了!记得有空来打篮球!"
"嗯。"季晓枫狂跳的心才算止住,竟失落起来。

同床不同梦
李歌躺到床上,陶玉丰满的胸脯靠了过来。李歌皱皱眉,闭上眼睛,佯装困乏欲眠。客观来讲,陶玉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有时候,李歌会为陶玉感到惋惜,这么漂亮的女人为什么偏偏遇到了自己!这里说的漂亮不含任何欲望。就好像此时此刻,李歌紧绷着身体,一动不敢动。陶玉环住李歌的脖子,热起来的身体紧贴着丈夫。李歌深吸口气,看来今晚是在劫难逃了。已经回来十多天了,再不做也说不过去了。摸着良心说,陶玉是个好妻子。婆婆生病卧床多年,都是陶玉在精心照料。而那几年,李歌为了躲避和陶玉的夜晚,绞尽了脑汁。值班和加班,开会和学习,出差和演习,李歌样样没错过。转业那年,李歌冥思苦想,决定做买卖。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能常年不在家。陶玉没说一句反对的话,就像从前支持他部队工作一样,默默支撑着家。李歌看到陶玉挺着大肚子为母亲端饭送药,心里就发过誓,今生要善待这个女人。
"老公?!"陶玉说。
李歌惊了一身冷汗,睁开眼,正对上陶玉的春心荡漾。李歌摸着陶玉的背,算是安抚。柔软的身体实在激不起李歌的任何欲念。李歌重新合上眼,尝试尽快调整出激情的身体,脑海里习惯性地浮现出一个男孩的裸体。健壮的腿,质感的肌肤,有力地抚摸,草丛里昂首的欲望......多少年模糊着的脸,逐渐清晰起来。略长的头发,似乎还有脆响的耳环。李歌直接进入了陶玉的身体,继续着幻梦,坚持把欲望进行到底。季晓枫黑白分明的眼眸一闪,李歌激情四射,完结了任务。
李歌仰卧,茫然地盯着高高悬挂在墙上的结婚照,心里空空荡荡。高潮消退中的陶玉依偎在丈夫怀里。"老公,爱你!"呢喃让李歌感觉周身仿佛爬满了大大小小的蛇。李歌沮丧着,挣扎着,愤恨着!李歌冷不防甩掉陶玉,下了床。
温热的水冲洗着李歌焦躁不安的绝望。李歌清楚接下来的几天,自己都会持续如此。直到刚才破碎了的幻梦被一点点修复。李歌一遍遍擦着沐浴后的身体,用力到把皮肤擦红,弄疼。被玷污的不洁净感依旧如影相随。李歌对着镜子凄凉地笑,怎么搞得自己好像被强奸了的妇女似的!抛开毛巾,李歌去了女儿房间。
李歌倚靠着女儿的床,凝望着熟睡的女儿,寻找到了一丝平静。陶玉细碎的脚步声一下下击打着耳膜,李歌无奈地叹息。
夜终于寂静了。李歌不可抑制地想着季晓枫。激情爆发的瞬间,闪现出的眼眸反反复复地播放,随之而来的燥热在李歌身体里面弥漫开甜蜜。李歌知道对于季晓枫的情愫,不单纯因为他是男孩。撕开性别吸引,剥除原始欲望,李歌更多的是牵挂。那个倔强清秀的脸是否还流淌着泪水?篮球场缺少了他的身影,李歌只能在人头攒动中享受孤独,在欢呼雀跃中体味寂寥。他才十八岁!眼神里承载了过多的忧伤,肩膀上承受着过多的压力。李歌害怕他有一天会悄悄地消逝,永远地离开。李歌望着月亮默默在说:我爱你,晓枫!可是又有什么资格去爱?!
半块口香糖
北方的秋天来得尤其早,李歌已经筹划好了今年屯货的项目,货仓的问题还没有着落。今年的货物可不是大蒜,风雪不怕,军用帆布一盖,停放操场就好了。
李歌低头往师部办公大楼里走,立刻被值班站岗的小战士拦住了,"啪"一个标准的军礼。李歌反射性地回了个礼,细想才知不妥,自己已经不是军人了。
"同志,请问找谁?"
李歌打量一下小战士--新兵。"齐参谋长!"
"请登记!打电话接人!"小战士威严地说。
李歌心想:我当兵那会儿,你还穿开裆裤呢!"你们连长是我的兵!"
"请登记!"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李歌玩味地看着稚气未脱的脸。这个大院很难找出不认识李歌的人,以往都是畅通无阻。"好!按照规章制度办吧!"
小战士拿起电话,李歌填写登记。
齐参谋长的勤务员小王踏在台阶上,和李歌打招呼。
小战士撂下未通的电话,来了一个军礼。"班长好!"班长是部队里新兵对老兵的统一称呼。
"这是咱们师的老营长!"虽然都是东北人,但是东北三省间仍然有细微的差别。小王类似季晓枫的口音,让李歌感到亲切。
"营长好!"小战士又是一个军礼。
"什么营长?老百姓一个!"李歌不可否认自己对部队有着特殊的情感。"齐参谋长出差回来了吗?"
"还没有。大概就这几天!"小王说。"我这去浇浇花!"
"那我就不进去了!"李歌扔掉笔。
"是!"小战士打了个立正,认真地勾掉了李歌先前的登记。
"哎!"李歌喊住要离开的小王。"这阵子,你和你的那个小老乡有没有联系?"
"哪个?"
"就是篮球打得不错的那个!"
"季晓枫啊!好久没看到了!他来电话说在浴池打工,没时间打篮球。"
"什么浴池?"
"他没说。"
"好。"李歌突然觉得天空湛蓝,脚下步子轻快起来。
□□□自□由□自□在□□□
李歌从小超市走出来,后面有人拍肩膀。
"李叔!干什么呢!"
"齐亮啊,才放学。"李歌举了举手中大桶豆油,"买油,我那丫头要吃炸鱼!"
"李叔,我发现你最近不太正常!"李歌疑惑地望着嚼口香的齐亮。"是不是恋爱了?"
"滚蛋!"
"李叔你还别不承认,我注意你很久了。望着篮球场发呆,对着大树傻笑,刚才还哼着歌!"
齐亮说中了李歌的心思,但是李歌抵死不承认。"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发呆傻笑了?"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齐亮这句话少了玩笑,多了警告的意味。
李歌倒吸口凉气,现在孩子也太早熟了。"你不哼歌?大惊小怪!"
齐亮顽劣地说:"李叔叔,拜托您别哼军队歌曲好不好?怎么说那也是爱情!和革命大主题还远着呢!"
"少跟我屁!没大没小的!"李歌找了几家浴池,都没有看到季晓枫。但是李歌最近的心情确实出奇的好,生意也很顺利。李歌认为是季晓枫带来了好运气!
"李叔,你说人一定要结婚吗?"齐亮突然问。
这样的话题对于李歌来说有些沉重。"你离结婚还早着呢!"
"早着?!可也是要早晚的事情,躲得过吗?"
躲不过去啊!父亲弥留间,紧抓李歌的手,充满祈求地注视。李歌痛哭流涕朝父亲点了头。父亲带着笑,走了。之后,生病的母亲不只一次地让李歌跪在坟前,重复对父亲的誓言--结婚。"先读好你的书!"
"李叔,你觉得结婚幸福吗?"齐亮再问。
"你看出我哪里不幸福?"
"陶阿姨幸福吗?"齐亮三问。
"没完了是吧?!我看你大学毕业直接去街道,顶替老大妈的位置,合适!"
"别埋汰人!我齐亮就是个‘老大妈'?!怎么也要混成李叔这样的!"
"滚你的,少和我学!跟我学不到好的!"
说话间,到了楼门口。李歌和齐亮告别。
"记住好好读书,才有幸福!一切才有可能!"李歌感觉自己是在教唆齐亮。
"明白!"
李歌不知道齐亮明白了什么,只是自己从来就没有弄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一定要把原本不相爱的人禁锢到婚姻里?!

鸳鸯蝴蝶梦 
陶玉躺在美容院的床上,用余光瞄见陶冰满脸绿乎乎的不明物体,就能想象自己现在的模样了。据说还有把泥巴和巧克力糊在脸上做美容的。屏风后面,纹全唇的女孩因为疼痛不时呻吟,拭血的棉球扔出来。女人这么折腾自己到底为了什么啊?陶玉闭上眼睛,轻轻叹息。做美容是陶冰的主意,卡是陶玉掏的钱,姐俩共用一张卡。年卡3000元,小半年工资没了,着实让陶玉心疼。当初,陶玉买菜因为一角钱,都会卖主争得面红耳赤。陶冰有句时尚语录:女人要对自己"狠点儿"!这句话让人听后多少会头脑发热。和那纹唇的女孩比起来,陶玉仿佛对自己还不够"狠"。陶玉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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