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羞————云在九霄
云在九霄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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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回想起来,陆之微悔得想撞墙,为什么要躲,为什么要招惹龚菲菲,为什么就没有注意到小絮一直以来的心情,为什么还要误会他,其实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那天的真相,如果谢军如真的要找人汇报,那么第一人选不应该是他大班长吗,就算想随便找人问也不会这么堂而皇之,只会私下里进行。再从龚菲菲的表现来看实在是演技不佳,装得太若无其事反而显出内心的心虚来。
陆之微越想越心里越堵得慌,脚步越来越快,突然像风一样奔跑起来。
半圈不到他就被下身的疼痛感逼得抽搐着嘴角慢慢停下,忽然察觉到可疑的目光,他迅速抬头,对上一双戏谑的目光。
陆之微没有像以往那样如同踩了尾巴的猫,激动地上前针锋相对,而是在平息喘息之后冷冷地迎上上官尧白的审视。
等不到猫爪,上官尧白吹着冷风说着风凉话:"吃干抹净就被人始乱终弃,连我都觉得有点同情你了。可惜那个吃人的是我弟弟。"他表示无可奈何地耸耸肩。
陆之微也没有被激怒,他有些可笑地扯扯嘴角,他和小絮之间不是外人能够置喙的。这些点点滴滴,细枝末节又怎能一言以蔽之?表面上看见的反而才是被重重云雾笼罩般的模糊不清,最不可信的掩盖。
"你来学校做什么?"
"你猜。"
陆之微烦躁地扫了他一眼,不予再理睬,突然想到什么,心里一痛,直直地望着上官尧白,沉声问道:"难道他真的准备再也不回来了吗?"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上官尧白略微思索道。陆和韩絮不一样,韩絮的心思全在脸上,他学会掩饰却不懂掩藏,欲盖弥彰,而陆之微,以上官尧白的眼力也没有真正看清过,每一次看见的都是不同的面貌,就是太过随性,所以时时刻刻都在变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重新定格。
上官尧白有些不确信了,如果说韩絮的一意孤行伤害了陆之微的身体,那么,陆之微的无心无情将会是反击韩絮更有力的利刃。
"你刚才不是去教导处替他办理转学手续的吗?"
"是。"
"可以告诉我是哪里吗?"
"不可以。"意料中的拒绝。
"那就算了。"陆之微深吸一口气,不失望是假的,但是不需要表现出来。
他尽量自然地从上官尧白的面前走过去,但是仍然显露了些艰难与停滞。
许是一瞬间的恻隐,上官尧白出声叫住了他。
"韩絮没有说不回来,他一直都在跟紧你的步伐,他不是天才,毕竟小你2岁,他付出的一向是成倍的努力,但是他说在这里他再也没办法用心学习,换个地方不是为了逃避,仅仅是调整一下凌乱的步伐。"
上官尧白点燃一支烟,深吸一口,缓缓的吐出一小块淡淡的烟圈来。
陆之微怔了怔:"他小我2岁?"怎么今天才发现他忽略了很多事?
"哼,真是当的好哥哥啊!"上官尧白嘲讽地说完,招呼也没打先于陆之微转身离开,就是这个家伙把他的"玩具"逼走了,日子又要无聊起来了。
陆之微出神地背对着斜阳,影子拖了很长很长,半晌,他望着高一(4)班的方向温柔地笑了。
还会回来啊......


第十七章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韩絮的人走了,却留下了那颗七窍玲珑的心。
下午2点半,本应该坐在教室里的人却隐在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坛窝着,身边陪着的是同样翘课的王卓君,他是撒了谎请了假的。一起长大的人怎么不明白韩絮这弟弟在他老大心中的份量,所以,陆之微一个电话,二话不说就赶了来,也没有多嘴问,只是默默地跟着,做着许多年来一直做的事。
陆之微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红南京来,王卓君皱眉,毫不犹豫地把烟连盒一起夺下来。
"陆,你应该知道分寸,烟不是好东西,他走了,我得替他看着你。这东西我代他没收。"
陆之微也没有发火抢回来,他扭头看着死党,竟然笑了出来。
在没有韩絮的日子里,陆之微仿佛拨开了层层迷雾,感受到了许多不曾留意的点点滴滴。
"笑什么?"王卓君问他,奇怪了,抢了他的烟他还笑。
"知道韩絮一开始把我说成樱木花道的理由吗?"陆的嘴角牵起,低着头视线落在交叉的两只手上,"就是因为你还有谢余这帮人就像樱木军团一样跟着我,他还给你们取名叫‘小陆军团'呢,呵呵,当时我就跟他说你要是知道准郁闷。"
王卓君转着手里的烟,也不由得微笑无奈地说:"欠揍的小子!"
陆抬头:"你敢!"后又叹气,"你想揍都没得揍,唉......卓子,这顿揍就当他欠你的,只要他回来我一定帮你向他讨!"
"呵呵,只要到时候你不反悔就行了。"王卓君很体谅地顺着他的话说。
"嘿,不过想想他说的也没错,如果我是那个白痴樱木的话你就是水户洋平。"
樱木花道从小的好朋友,樱木军团的头,也是樱木军团中最帅的一个。 他擅长打架,经常帮助樱木解决麻烦。 虽然是个不良少年,比起樱木和樱木军团的其他人来,洋平显得成熟稳重得多。
不论是王卓君还是"小陆军团"的其他人,原来在这样年少轻狂的时代里一直成为陆之微骄傲的支持,只是他总是昂首阔步的走在最前方,从来没有回头看过,头一次他感到无比的寂寞,所以当他第一次想到回头时,才忽然感受到一种友谊的温暖。
不知怎么就回想起那个老跟他不对眼的顾临轩,骂他冷血、虚伪、自私,没人性......
"原来......顾临轩骂的还真没错!"他自言自语,带着淡淡的自嘲。
"老大,说什么呢?"r
"我说,谢谢你们。你们是我陆之微一辈子的好兄弟!"他举起手臂重重地搭在王卓君的肩上。
"陆,小絮这一走,我看你是真的变了。"王卓君不自在盯着他。
"哦?变好还是变坏了?是不是更有男人味了啊?"陆之微调侃道。
"是人情味。"话还没说完,王卓君就盯着通道的方向,用手肘顶顶陆之微,"你的祸水来了!"
陆之微眼睛一撇,就看见一身粉红色连衣裙的龚菲菲边走边张望,似乎看见了他,眼睛一亮就跑了过了。
"下课铃打过了吗?"陆问。
"早响了。唉,你的祸水你自己搞定,我去操场晃晃。"他对这种矫柔的女生不感冒,丢下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王卓君转身闪了。 
陆之微背过身,将一条腿跷到花坛上,顺手拈了一根狗尾巴草。
"哥~"女生甜甜地叫他,而听起来却十分刺耳,有些东西是无法替代的。当初觉得这女生可爱可亲,也是因为那个人还在身边,如今只剩下难以言说的钝痛。
"什么事?"
"我还以为你下午没有来上课呢,谢老师还问了你,我就帮你请了病假。"
"知道了。"这个女生的情谊是有的,不过虚荣更甚罢。
"哥,你看我今天穿的好不好看?"
陆之微有些不耐烦,他根本没有心思注意这些乱七八糟的。
"没事的话就回去吧。"他没有看她,而是仰起头看着夹在钢筋水泥墙之间的这一方小小的天空。
"哥,今天我想你骑车带我回家。"她拽着自己粉红色花边的裙摆,笑得很腼腆。
陆之微终于转过头看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烦躁。
"我只跟你说一遍,其实早该告诉你,听好,我陆之微的自行车后面只会载一个人,那就是我弟弟韩絮,只有他一个。"他冷冰冰的话让龚菲菲的脸上骤然难堪的烧了起来。
女孩的声音因压抑而尖锐。
"为什么?哥!他心眼那么坏的人,总是在我们之间挑拨离间,你忘了那封信里他是怎么诋毁你又是怎么欺骗我的了吗?好不容易恶人有恶报,让大家认清了他的真面目,无地自容地走掉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夹在我们中间呢?"
相比龚菲菲的激动,陆之微反倒冷静下来,平静地听完女孩的怨言,他从花坛上跳下来,高大的身影让龚菲菲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却又在下一秒被他散发的温度吸引地想靠近。
可是陆之微地声音依旧冰冷。
"我没忘。如果你还介意着那件事情的话,我正式代他再向你道一次歉。"
"陆之微!我是在替你抱不平!"龚菲菲对他的疏远心里发堵。
"不用大小姐费心。韩絮是我弟弟,断着骨头连着筋,自家兄弟哪有隔夜仇,不过是些鸡毛蒜皮的小茅盾,谁没有不在背后说人坏话的时候,发泄完就算了,挑明了反而益于沟通。"意思就是说我们兄弟感情好,外人少插手。
"还有。韩絮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不是每个人都十全十美的吧,至少他还没陷害过别人!"这话说得凌厉,让龚菲菲的心直打了个寒颤。
"什么意思?"龚菲菲心虚地望着他眼神闪烁。
"你自己心里清楚。"
"哥!"龚菲菲慌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泫然欲泣,陆之微看了居然想笑,又笑不出来,因为他的脑子里只有韩絮最后一天哭得泪流满面伤心伤肺的脸。
"哥,你,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啊?我,我......"她急于辩解,这时候上课铃响了。
陆之微干脆地说:"好了,我不浪费你时间了,我直接跟你说,我知道你那时候故意冤枉了韩絮,我也不想再计较,毕竟是他不厚道在先。但是以后,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
龚菲菲咬着嘴唇瞪着陆之微,陆之微一点也没有回避她流露出来的爱恋和不甘,他坦诚地目光让龚菲菲的幻想一点点破碎,总以为他是喜欢她的,超越了哥哥以外的喜欢,总以为只要没有韩絮夹在中间,他们会有更美好的初恋时光。
原来,自己的魅力远没有想象中之大......
"不过你还是我的妹妹,以后有什么麻烦就来找我好了。"陆之微多多少少明白女孩的心意,将心比心,他做不到从前的干净利落。
"谁稀罕!我再也不要见到你!"龚菲菲面色难看地大叫了一声,拔腿跑了回去。
陆之微不置可否地看这粉红色的背影,没有太大的愧疚,因为龚菲菲表现出来更多的不是失恋后的伤心难过,而是被人拒绝虚荣心受挫的不堪而已。
这一刻,他无比想念韩絮,真正的感情是历经过隐忍和时间的沉淀,当再也承受不起的时候才爆发出来的深沉。
当陆之为颓废了将近2周之后,首先找上他的人,是谢军如。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谢军如拉了把椅子,示意陆之微坐下。
陆之微也没有拘束,大大方方地坐下,仰着脸望着谢军如,等着她往下说。
"我们班的顶梁柱已经少了一个,我可不希望再没了第二个,况且还是我们的一班之长。"谢军如精明的眼睛里满是真挚,她欣赏陆之微,无论是学习还是能力,她看得出来陆之微的抱负,将来绝非池中之物。
可是,就算是伟人也有青春期,也是有心情低谷的时候,在她这里就仍是个孩子。
陆之微的手紧紧握成拳又缓缓放松。d
"老班,我最近根本没有心思学习。"陆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谢军如,他想也许他需要一个师长,而正巧,他是信任谢军如的--这个正直干练并且很有思想的女人。
"为什么呢?"谢军如没有责怪他,她很有耐心的问下去,因为愿意开口就说明这孩子的理智。
"我无时无刻不在想韩絮。"他面不改色地说出口,带着一丝年少轻狂的嚣张。
"哦?那很正常啊!"谢军如没有丝毫异样,很平淡地对他说,"这说明你是一个十分重感情的人,我知道你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嗯,用你们的话应该是铁哥们,呵呵,我还记得开学时韩絮带给我的诧异呢,低声下气地带着哭腔要求我让你和他同桌,足以见得你们的情谊十分深厚。等你们再长大一些,走进社会的时候就会发现这时候的感情多么的纯真,多么的难能可贵。"
"我已经发现它的可贵了!"陆之微苦涩地说。
谢军如看着眼前忧郁的男生,她明了地一笑。
"陆之微,你知道什么是朋友吗?朋友就是能够陪伴你,鼓励你,在你需要帮助时给与援手,在你获得成就时给与祝福,在你走上歧路给予纠正,在你回头时仍然能够看见的支持。也许你们身在异地,距离天涯,但是那份支持的信念会永远伴随着你。我问你,如果现在你必须去参加一场激烈的比赛,你认为韩絮会为你呐喊为你助威吗?"
"当然会!"不由自主地陆之微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眼里是不可一世的风采。
谢军如欣慰的点头,道:"那么,你认为你现在的状态是韩絮希望看到的吗?"
--小微哥哥最厉害了,总有一天我要跟你一样厉害,一样有本事!
陆之微眉目渐渐舒展开来,自从韩絮离开以来,他第一次看见了缝隙中的一抹曙光,渐渐扩散到心灵的每一个角落。
"老师,谢谢!"陆之微真诚地道谢,眼睛里的雾气散开,重见往日的明亮。
谢军如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说:"这周末跟我下乡吧!"
走进嘉民中学校园,纯自然的气息就迎面扑来,初夏季节,大道两边的常青系树木已经郁郁葱葱了。
"穿过林荫道,就是我们的教学楼了。"谢军如伸手遥遥指向不远处的很古朴的建筑楼,面带着和煦的笑容,此时她没有平日课堂上严谨肃然,也没有教导学生时的凌厉和敏锐,而是放松地含笑看着自己的曾呆了6年的母校,感受一份归属的亲切。
陆之微看那教学楼退色的墙壁,满是历经风霜的痕迹,随着谢军如踩着水泥石阶上楼,楼道里显得阴暗而潮湿。从走廊走过,几乎每一个教室都很安静,只听见老师一个人讲课的声音,下面的人都很认真地昂着头听,不是的做着笔记。
"他们很多人都是农村乡镇来的孩子,家境并不怎么好,大多不是独生子女,父母把他们送来寄予了全部的希望,希望他们能够考上大学,出人头地。在这样的学习环境下,每个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前冲,恨不得一分钟当作一个小时用,每天晚自习都是不到凌晨实在坚持不住不睡觉的,白天依然集中精力,开始新的任务。学校安排的体育课几乎是逼着他们去上,就这样还有人把英语单词抄在小纸片上,一边跑步一边背诵。"谢军如边走边感慨地述说。
陆之微一言不发,但是眼神从好奇到惊讶到震撼,最后是深深的思索。
"陆之微,我们从15班后门进去,我已经和他们的班主任打过招呼,正好班里最后一组有个男生独桌,你悄悄进去,坐到他的旁边。"
"好。"
他们放轻脚步从后门进入,没怎么惊扰到别人,谢军如朝正在讲课的女教师比了个手势,陆之微就拉开那个男生旁边的椅子,静静地坐下。
那个男生块头很大,皮肤黝黑,见陆之微坐下,转过脸冲他友好地一笑,陆之微也点头向这个憨厚的大个子示意,本来就很少的紧张感一点也不剩下了。
陆之微的两天借读之行让他有了很大的收获,他从前可以说是自负的,他有很强的学习能力,但是并没有真正的把心思完全用在学习上,他的成绩很好,但是综合素质却不是很高,学而不精,这样的基础是不稳固的。
来到这里,在交流中,他了解了很多从前从来不会去关注的东西,他从来不需要为生活所担忧,而这里的孩子有的三餐都不能保证,他们甚至一天只吃一顿饭,还不沾荤腥,能省一分是一分,他们的身上背负了更多的责任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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