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吻————黑木黎子
黑木黎子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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筋疲力尽,觉焱连晚饭都不想吃,他哈欠连连,只想快点回寝宫好好地休息。魏天骐却还不放行,说要听完觉焱所有的处理方法,直到他觉得可行才可以通过。
觉焱的表情比吃了黄连还要苦,他软硬兼施,苦苦哀求:"你就饶了朕吧,朕明天一定好好做事。你想让朕一口吃成一个胖子也不可能的是不是?凡事都要循序渐进的嘛!"
魏天骐微微嗤笑:"说的对,那你去睡吧。"
觉焱反而有些狐疑:"朕真的可以去休息了?"
"去吧。"
觉焱撇了撇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有些忐忑不安地说道:"朕还是等你看完了再回寝宫好了......"
"这可是你说的。"
"是啊,是朕说的。"
"那我就开始了,请皇上认真听讲。"
觉焱疲倦地看着孜孜不倦的魏天骐,不明白同样睡那么少,为什么这个人却比自己精神好很多?魏天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觉焱听得迷迷糊糊。
忽然,他打了一个喷嚏,猛然惊醒。一骨碌爬起来,看看四周,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寝宫里。天已经蒙蒙亮--奇怪,今天魏天骐怎么没来叫朕?不会是昨天睡得太晚,还没起床吧?哈哈!魏天骐,你也有今天啊!觉焱很是得意,认为自己总算有一天比魏天骐起得早,可以反过来教训他了,谁知高兴得太早,想曹操曹操就到--魏天骐已经走进了寝宫:
"皇上,您休息够了么?"
"朕......朕正要起来呢!"不想挨鞭子,觉焱也懒得和魏天骐回嘴。
"那就好。草民准备了糖水,皇上起来把它喝了,然后绕宫墙跑一圈。"
"什么?你真要让朕跑!天都亮了,朕要上朝。"
"皇上今天不必上朝了,"魏天骐淡淡地说:"草民已经把各位大人的奏折收了上来,放在御书房,皇上跑完之后就可以直接去查阅。"
"你......魏天骐,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代替朕去上朝!就算是太师,这种死罪也不可饶恕!朕今天就要杀了你!"
"草民只是在门外把奏折收了上来,并无篡位谋逆之心。皇上不会这么不讲道理吧?早知如此,那草民还不如在皇上熟睡的时候就把你叫醒,不要让你睡得这么安稳了。我真是自讨没趣。"
"好你个魏天骐,这么说,朕今天是斩不了你了?"
"你我有约在先,皇上何必急于一时?还是起来把糖水喝了吧。草民陪您一起跑。"

第四章
"哼!"觉焱悻悻地下了床,接过魏天骐递上来的糖水,面带嫌恶地凑到嘴边--那水却不烫不凉,甜丝丝,清爽爽,让他整个人都顿时觉得有了精神。他"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干,故意找刺说:"比药还难喝。"
"那真是委屈陛下了。"魏天骐拿回碗,做了个手势请觉焱出去,两人就在外面跑了一圈。
全身泛着一股热气,在着阳春三月里觉得特别舒服,觉焱感到此刻的自己浑身都是劲儿,连老虎都能打死。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魏天骐是个很奇妙的人,他能把一碗粥煮得那么好吃,能让一碗糖水这么滋补,仿佛世间最简陋的东西到他手中一过,都会化腐朽为神奇,成为天下难求的珍品。
可是为什么他本人,穿着这么简陋的衣裳,却一点都没有神奇的地方,反而让朕觉得丑陋呢?
"你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不快去御书房!"
被打断的觉焱很是生气:"喂,你怎么这样啊?朕刚起来都还没用膳!"
"我已经把食物放在御书房,你可以先吃再做事。"
觉焱白了他一眼,气冲冲地来到了御书房--桌上放着一块有三种颜色的糕,还有一碗豆浆。觉焱咽了咽口水,不客气地问:"诶,这该不会又是你做的吧?"
"怎么,不合胃口?那我拿走了。"魏天骐说着,动手就搬。
"哎!"觉焱连忙拦住他:"有总比没有好,虽然难吃了一点,不过朕也要体会一下百姓的疾苦嘛!"
看着他那贼笑的样子,魏天骐忍不住暗笑。一面说道:"遇到闹饥荒,老百姓可吃不到这些,尽是吃些树皮、草根。"
"啊?"觉焱抱起那块颜色漂亮的糕,放到嘴边,一边啃一边问:"树皮和草根也能吃?好不好吃啊?"
魏天骐白了他一眼,冷冷地问道:"你说呢?"
"唔......好香......好香......又松又软......好吃......又热乎......"
"那你就去吃好香好松的树皮吧!"魏天骐忽然大叫着,一把夺过觉焱啃得津津有味的米糕。
"喂!喂!快还给朕!朕是说这块糕好香好软!"觉焱不顾体面,和魏天骐抢起了东西。
"叫你以后还不听我说话。"
"朕以后一定认真地听、明白地听、仔仔细细的听!你快还给朕!"觉焱说着,猛地一跃,够到了站到椅子上的魏天骐的手--"砰"的一下,连人带糕都摔到了地上,还好,有魏天骐当肉垫,觉焱压在他身上,只觉得软软的,一点都不痛。只是可惜了那块糕,已经沾了一圈灰尘。觉焱不禁大叫:"啊!朕的糕啊!魏天骐,你还朕糕来啊!"说着就假装掐着魏天骐的脖子,上下摇晃起来。
"你快从我身上下去。"
"男子汉大丈夫,说不下就不下!朕要压着你,朕今天要压死你......"觉焱嚷嚷着,整个趴在魏天骐身上,把他盖得严严实实。
"皇上,你不怕我身上的晦气会被你沾上吗?我可是死刑犯啊!如果皇上你还是想压的话,那就接着压好了。"
觉焱猛地坐起来,一脸严肃地说:"朕不和你玩了,再玩糕都凉了。"说完,他捡起地上那块沾着灰尘的糕,掰掉脏的部分,把剩下的又吃了下去。
看着他对那块糕的爱惜,尤其是他捡起来时有些委屈的样子,魏天骐忽然觉得觉焱如同孩子一般可爱,让他禁不住怜惜。他望了望外面,对觉焱说:"今天的风刚刚好,你早些将奏折批完的话,我们可以上后山放鹞子。"
觉焱的眼睛一亮,开心地快要跳起来:"真的?朕今天真的可以出去玩?"
"只要你能把事情做好。"
"朕一定做得又快又好!"觉焱兴奋地坐到书桌旁,兴致勃勃地翻阅起奏章。魏天骐在一旁为他沏茶提神并从旁指导,大约到晌午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完成了。
觉焱托着腮望望外面,日头已经晒到人的正头顶。看来魏天骐不过是寻朕的开心,他知道朕不看到晚上完不成,才会给朕吃这个空心汤团,让朕空欢喜一场。早知道他没那么好心!想着想着,觉焱又泄了气。
魏天骐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平静地说道:"今天怕是来不及了,明天还是风和日丽,我们一早就出去。"
觉焱拖着半死不活的声调鄙夷地说道:"少来诓朕了,你又犯了一次死罪。你怎么知道明天还是风和日丽?说不定到了明天,你就借故推托,说天气不好,改天再去。"
"皇上,你就相信我一次。但是明天早朝不能免去。"
觉焱摆了摆手:"到了明天再说吧。"
"好吧。不过皇上如果饿了的话,现在就可以用膳了。"
因为昨天被禁止在看完奏折之前吃饭,今天觉焱也有了心理准备,很自觉地没有提起要吃饭,所以当他听到魏天骐这样说,反而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魏天骐笑笑:"皇上不饿?"
回过神的觉焱大声回答:"饿!"
"上菜!"魏天骐一声令下,却听外面有太监扯着嗓子重复道:"给皇上上菜!"
不一会儿,一张八仙桌就抬了进来,饭菜也纷纷被端上去,正是秀色可餐、香味俱全。觉焱不由再度吃惊,心里暗揣:他从早上起就一直和朕在一起,是什么时候弄的这么一桌饭局?不过有得吃是好事,管那些干什么?觉焱于是提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

第五章
"皇上,慢点吃,别最后因噎废食。"
"去你的,朕的食欲好得很!"觉焱的腮帮子被食物撑得满满的,一边嚼一边说:"你为什么不去当御厨啊?朕虽然不喜欢你,不过你的手艺确实也是天下一绝,前无古人。同样的菜朕吃过无数,就数这次最好吃。"
魏天骐不由浅笑:"没有皇上的允许,御膳房敢收我这个死刑犯吗?况且今天这菜也不是我做的,是御厨做的。"
觉焱完全不相信他的话:"你又诓朕,御厨怎么会做得出这么可口的饭菜?"
"皇上不信也得信,千真万确是御厨做的。"
"哦--"觉焱恍然大悟:"朕知道了,一定是他们平时不用功,你把他们教训了一顿,所以才能这么好吃。哈哈......"觉焱忍不住幸灾乐祸:"连朕都压不住你,他们怎么可能不服你的管教?不过他们也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朕要重罚!"拿魏天骐没办法,罚几个御厨还是不在话下的,觉焱准备拿他们开刀,杀一儆百。
魏天骐却打断了他:"草民确实去过御膳房,不过并没有管教他们,草民只是将皇上用膳的时辰告诉了他们。"
"就这样而已?"觉焱简直不敢相信:"这又是何道理?"
"皇上过去用膳,想到要吃什么就上什么,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所以御厨根本拿不准该为皇上准备什么,什么时候准备,如果到时候没有皇上要吃的东西,轻则赶出皇宫,重则杀头,谁敢有半点闪失?于是就事先把各种各样的菜都做好,皇上想什么时候吃就能什么时候吃了,可是那些菜也因此早就凉了,失去了原有的鲜美。今天他们知道了皇上什么时候用膳,也就趁这个时间做菜,菜刚做出来当然好吃了。所以那不是御厨的错。"
觉焱辨出了魏天骐的弦外之音,不由气恼:"好你个魏天骐,这么说,倒又是朕的不是了?朕就觉得不对劲,你怎么会忽然对朕这么好?果然是有阴谋!"
"草民觉得,皇上今后还是按时吃饭的好。冷饭冷菜不好吃,皇上就总是吃那几个只有凉了才好吃的菜色,长此以往,皇上就会营养不良。"
"好啦好啦!"觉焱又发起了脾气:"你爹怎么生出你这么罗嗦的儿子?真是扫兴!朕不吃了。"
魏天骐微微有些动怒,这个人正是因为可恨才显得可怜,他的可恨之处远多于他的可怜。所以现在,并不是怜悯他的时候--"皇上你确定?来人,把饭菜拿走!"
太监应声进来,有些心疼觉焱,小声地对魏天骐说:"魏公子,皇上还没吃饱呢......"
"我看他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再吃,肚子该撑爆了!统统拿走!"
这一回,觉焱倒比上回有了些骨气,也不求饶,"哼"了一声就任凭太监将饭局撤走。
魏天骐将剩下的奏折丢到他面前:"快点批!"
觉焱一把抓过去,瞪了他一眼,审阅起来。黄昏的时候,所以的事务都处理完成,魏天骐向他告辞:"今天就到这里,我先回去了。我不在的时候,希望你能好好读书。明天我会考你。"说罢就扬长而去。
好不容易才盼来魏天骐这么早就回家的一个空闲的晚上,觉焱本以为可以喘一口气,没想到那家伙连人不在的时候都想法设法摧残自己。
"魏天骐!你这个挨千刀的!你天打五雷轰!朕要活埋了你!挖你的心!掏你的肺!砍你的手!剁你的脚!朕要把你剁成肉酱!每天当作下酒菜--!"他一口气喊完,觉得舒坦多了。如果杀了魏天骐,朕一定会更舒坦吧?到时候朕一定要设宴三天,来庆祝魏天骐的死,哈哈哈!
"小李子,随便给朕拿本书来!"
听到传召,一直躲在外面的小太监匆匆跑了进来,一边将书递给觉焱,一边忍不住牢骚:"皇上,那魏天骐也真是嚣张,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皇上为什么不把他给‘咔嚓'了?"
觉焱瞥了他一眼--本就是自己心腹的小太监这时候让他更是觉得亲切。像伯牙遇到了知音,觉焱苦着脸像小李子诉起苦来:"朕也想早点把他干掉啊!可是朕和他有约在先,要等太师的病好了以后才能杀他,你说朕一言九鼎,怎么能够反悔?"
小李子灵机一动,说:"皇上,不如您带了御医亲自去探望太师,说不定太师一高兴,病马上就好了呢?到时候......"小李子说着,露出一个奸笑。
"朕也这么想过,不过这几天他实在把朕盯得太紧了,朕都没工夫考虑这件事情。"
"不过现在他已经回去了,皇上还怕他做什么?"
"他叫朕乖乖读书,说是明天要考朕,朕都不知道他会考哪本书上的东西,你说他这人奸不奸?"
"奸!太--奸了!"小李子这样应着,觉焱不觉好笑--魏天骐真是比太监还奸,简称"太奸"。好,朕明天就要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御封他为"太奸"。哈哈哈!想到明天魏天骐的脸不知会气成什么样,觉焱忽然觉得心情很好,一下子看了三卷书,直到到深夜才睡下。

第六章

天还没亮,觉焱忽然就醒了。他拨开床帘,看了看外面,魏天骐还没有来,不由得意地窃笑--今天就让他大吃一惊!
"皇上,洗脸。"内侍端着脸盆,细声细气地说:"皇上今天起得真早,魏天骐都还没来呢!"
"朕又不是没了他就起不来。"觉焱洋洋得意地张开双臂,由典衣为他更衣。魏天骐进来的时候,典冠正在为觉焱梳头,然后戴上龙冠。
魏天骐将一碗糖水递给他,他也没说什么,直接就喝了下去,自觉地绕着宫墙跑了起来。过分的顺从让魏天骐觉得有些蹊跷:怎么今天一点牢骚也没有?该不是还因为昨天的事在生气吧?
"魏天骐,朕今天表现如何?"
魏天骐答得波澜不惊:"还不错。"
"朕今天想宣你进殿,听到传召之后,记得进朝堂。"
"有什么事?"
"去了你就知道了。"觉焱故作神秘地笑笑。魏天骐觉得他笑得像只尾巴蓬松的狐狸,不像有什么好事的样子。
"你不给我说清楚,我就不去。"
"啊!魏天骐,你敢抗旨不遵?朕念老太师一番好意,想让你代替他上个早朝,你觉得真正的太师如果在的话,他会拒绝朕的这种要求吗?这是作为臣子理当遵守的规矩。"
"那好吧,去就去。"说罢,两人就一同来到了金殿,觉焱进殿,魏天骐同平常一样候在外面,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大内总管鸭叫似的吆喝一声"有本奏来,无本退朝"之后,众臣纷纷呈上奏折,时而异口同声,时而又争得面红耳赤。觉焱听得头都快炸了,最后终于安静下来。他有气无力地问:"你们都说完了?"
"臣等听候圣裁!"
"好,你们都说完了,现在朕来说。"觉焱故意顿了顿,然后清了清嗓子,说:"老太师不在的这几天,多亏了魏天骐每天催朕起床上早朝,督促朕批阅奏章,朕深表感激。宣魏天骐进殿!"
"宣魏天骐进殿!"大内总管拉长声调,把魏天骐唤了进来。
魏天骐伏地跪下:"草民魏天骐,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原本还以为他也许连这点礼仪都不讲究,觉焱见他向自己下跪,反倒有些吃惊--认识他到现在,他第一次把自己当皇帝,第一次向自己下跪。魏天骐这一跪,让觉焱内心无比快意--文武百官加在一起跪他,都没有区区一个魏天骐跪他更为过瘾。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当皇帝真好。但是他并没有得意得忘记自己的初衷,同样客套地说了声"免礼"之后,就切入了正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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