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愁长————三更雨[下]
三更雨[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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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俩相视而笑,一时竟有些止不住。
应夜从大皇子府里出来便回的别苑,没料到的是好些天没出现的易斐竟在屋里等著他!
"你怎麽来了?"
"你上哪儿去了?"
两人同时问道。
易斐没有回答,应夜也没有说实话,"我出去喝酒去了。"
易斐又接著问道,"怎麽喝酒把脸给喝肿了?"
"哦,不小心撞桌角上了。"应夜捂住了脸,面不改色地说著谎。
与易斐在一起也有段日子了,他能看得出来,这人只要眉心一皱,眉毛一挑,便是要发作!
果然......
"哼!还真是喝了不老少!尽说胡话了!过来!"难怪易斐生气,他才在府里安生了没几天,竟止不住想来找他!今儿个陪新夫人回娘家,刚一回府,他就撇下新娘子一个人,往别苑里赶来!
可这一等就是两个时辰!若不是他第一时间得了探子的回报,还止不定叫他骗下去了呢!
不过他也不想拆穿,你要瞒就瞒去好了!你那点儿破事如今还道真能瞒天过海了不成!你应夜就是再会蹦达,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去!
"做什麽?"应夜不傻,可好些时候没见著易斐发脾气了,想想他以往的劲头儿......还真有些怕呢!
"上床!"果然简洁明了!听得应夜头皮发麻。z
自易斐娶了安家女儿,应夜就没想过他还会再来找自个儿,如今二人都积了些情欲,自是干柴烈火了。
应夜是想:就这样吧,自己这条命还指不定有几天活头呢,还计较那些做什麽!自己早对这张脸伏首称臣了,如今他能撇下新婚妻子,过来看他,不管为了什麽,他都是极高兴的了。
所以这天夜里他对易斐的要求大多一一回应,就是他要他配合著摆动腰臀,又要他大声地呻吟出声,他都一一照做!
在外人看来,如今他应夜与一娼妓何异?!应夜自嘲地想。
"今儿个怎麽这麽听话?"易斐一边挑弄这他身前的两粒红豆,另一边满意地看应夜跨坐在自己双腿两边,正极其艰难地引领吞吐自己的硕大。
平日里叫人这麽伺候也是很平常的事,可他还从没想过应夜也能做到如此地步!
呵呵......如此反常,还敢说什麽事也没有?
应夜没理睬他,自顾自的寻找著让两人都能快乐的方式。
易斐自是不满他的漠视,倾身向前,低头就咬!
可怜叫他玩弄了半天的那粒红豆!差点叫应夜以为给他咬了下来了!
"啊!你怎麽又咬!快松口!"这家夥上辈子准是属狗,不能错的!
"问你话呢!怎麽不答!"
"你!唉......听话还不好了吗!"叫他这麽闹了闹,应夜哪里还有兴致!
易斐见应夜想退出来,哪里肯依!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忙就著姿势,直接将应夜扑倒,夺回了主动权!
"你这家夥!可不是能听话的人!"
许也知道这种时候应该忠实欲望,而不是聊这些有的没的,易斐说完最後这一句,便自动闭了嘴,忙他该忙的去了。
这样也好......与他在一起,他实在不习惯主动......这是应夜沈溺在情欲之前最後一个想法了......
他还没来得及思考原因──这个男人,到底不是自己有能力驾御的,正如他自己以往说过的那句:他的心思,自己总是赶不上的......
第二天醒来时已经不早了,可应夜却惊讶的发现易斐竟还没有离开。
"今儿个不早朝?"易斐每每都是一早离开的,应夜也自是明白他是去做什麽的,如今见他竟还在,自然奇怪了。
"明日父皇要去给瑞亲王祭祀,罢朝三日。"易斐说著这话的时候就盯著应夜瞧,想瞧瞧他是怎麽个反应。
"瑞亲王?哪个瑞亲王?"他倒偏偏不信!虽说易斐知道不少,特别是他有意害那三个人的事,可母亲与他说的那些事是绝对不会有人告诉他的!
好小子!真敢装!那样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叫易斐看了就是不舒服!
照理说这宫里头的争斗、尔虞我诈,对易斐而言,司空见惯才是!可偏就见不得这小子明著骗自个儿!
"我父皇原本有个同胞兄弟,便是瑞亲王,当年宫里朝廷为了立储的事儿闹得不行,待最後几年,也就剩下无意争夺帝位的父皇与他那十七弟了......
也是我那十七皇叔该著,偏就不信我父皇不会与他相争,闹到最後反到弄巧成拙,叫仇家陷害,终是没落著个好的下场。
我父皇念及兄弟情谊,每年这时候都要去替瑞亲王祭奠一番的。"
呸!易斐都忍不住在心中啐了一口!这般鬼话他那父皇还真好意思说出口去!
哼!这宫中的皇子们哪个不求争得上位?还真有不争的人麽!
在这鬼地方,你不去争,那可就是死路一条了!庶出的易斐最能明白这点!
应夜自然也是不信的,可倒是探到了些有用的事儿了。
"他倒是个重情谊的人......"言不由衷的话,应夜只是接个话茬儿。
应夜没想到,机会竟来得这麽快!接二连三得来,也不管他想好了没有!
他这头才听易斐说起,那边就接著了大皇子派来的信使,只一句口信,明日午时,去到瑞亲王冢那里候著,陛下要见!
应夜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所以不会放弃──虽然无论成败,自己终逃不开一个死字!
想到自己时间不多了,应夜匆匆写了封信,又把自己多年积蓄全放了进去,赶去了春离那里。
"我要去个地方办点事儿,若万一有个闪失,你可把这信收好,想法子交於我妹子才好。"
"你这是怎麽了?今儿个尽说些吓人的话!你这是要去做什麽?!"
春离一直知道他心里有事,而且定是些麻烦事,可还是头一回瞧见他如今日这般的,总觉得像要生离死别!做什麽呀这是!
"这东西我不要!你自己交给她去!你这是叫我上哪里找去!"
"我最好她再别回来才好!只怕她回来......若你碰著了她,就叫她快些走吧......越远越好!"
"......应夜!我虽不明白你想做什麽!可也猜得出结果来!若你去做那样的事,结果为此送了性命......你再好好想想才是!真的值得吗?!"
"春离......有些事由不得人选择的......这点,你也清楚不是嘛......"
应夜笑得苦涩,春离却在一旁被堵得说不上话来,唯有干著急的份!
"......什麽时候走?"
"......明日。"急些也好!免得自己想太多,到时反倒动摇了。
"明日就走......"春离不再多问,只不过重复著他的话而已,语气里满是伤感。
应夜没有很快离开,二人只是坐著,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多问一句,二人都知道,这一面许是今生最後一面了。
应夜晚上等了易斐一夜,却终未见他人来。直至天露鱼白。
他也只是叹息著笑了笑......
罢了。注定有缘无分的,见著见不著又有什麽两样!
应夜起身,紧了紧身上衣装,又将手中短刃收好,他还从未感觉自己那麽害怕过,可如今就是再怕,也没有後路可以退了!

24.
守卫没有应夜想象的森严,不知是他们自信他不会在自己插翅难飞的境况下妄图弑君,还是确有万全准备。
带他到皇帝面前的,是个著便装的公公,把他带到,就欠身离开了。
应夜这才有机会将眼前这个九五之尊瞧个仔细。
与大皇子有些相象的五官,难怪他宠爱自己的大皇子多些,想必他认为自己这般长相才是帝王之相!
可在应夜看来,那个大皇子......可惜了有易斐这麽个弟弟了......
"见到朕为何不拜?还是说直至今日,你也认定你父亲......才是这大铭皇朝真正的真命天子?!"
果真姜是老的辣!
应夜直觉得自己叫他瞧成了透明的了!一下子,冷汗就冒了出来......
"自古成王败寇,没有什麽认定不认定的。"
"既是如此,你查这些做什麽?"他从八皇子一路杀戮,甚至灭了亲兄弟一门才夺来的天下,那手段那本事,又岂是眼前这个小辈能望其项背的?!
奇怪!他只道自己在查瑞亲王的事?反倒对那三个心腹重臣的死未提及分毫,是何道理?既一早就开门见山了,何必再藏著掖著?
莫不是对那些......他还不知道?
"娘生前只说我身世与瑞亲王有关,若想知道,便自己查去,若不想,就太太平平过日子!"
"梅妃到是看得开,朕只道她......"该死!差点叫这麽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套出话去!
他原本想说,只道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报了仇的,可再一想,这不是摆明了告诉应夜瑞亲王之死确实与他脱不开干系嘛!
忙将话转了回来,"唉......一个女人,又遇著了这样的事,倒真是难为她了,朕与莫家既是姻亲,与十七弟又是同胞手足,原是想接你母子二人回去,好好照料,不成想她却带这身孕,跑得没了踪影......"
"皇上!"应夜打断了他,"当年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怕是不必了吧!"
那皇帝倒真是好脾气,叫应夜这一通损,也只是脸上僵了一僵,随即就回复了。
"朕也是料想你不会信的,那就说说你的目的吧,想要爵位?"
"那倒没想过。"哼!有这样的好事?他倒不怕按了这根芒刺,往後给他的儿子们惹麻烦?!所以说,谁能信啊!
"你既是皇家血脉,总不能任你漂泊在外,更何况如今你又是在斐儿府里......这样的事,传了出去,可就有辱皇家体面了。"怀仁帝却是牟足了劲要应夜应下这事,想来是早有安排了吧。
"皇上好意,应夜心领了,只是应夜市井小民的出身,实在过不惯大富大贵的日子,更何况......"应夜抬眼看他,见他正盯著自己瞧,这才继续下去,"更何况与瑞亲王府惨案相关的三位辅政大臣都死得不明不白,应夜觉得里头定有些文章,为今之计,还是先想辙查出幕後之事才是正题。"
随便胡诌了个说辞,应夜已经没太大耐心了,他只想赶快找到个时机,结束这场游戏!
"若你不肯,朕也不好勉强,过来吧,替你父王敬柱香吧。"
若不是早知道眼前这人的身份,应夜定会以为此人是个可敬可信的长者,可惜......
应夜听他这麽说,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两人所在的位置正是正殿,上面赫然摆放著瑞亲王的灵位!
机会!
乘他转身背向自己的时候,应夜将靴筒中的短刀取了出来,直直往他背心捅去!
偏是他命不该绝,大概也是因著应夜,所以多少有所防备,怀仁帝竟躲了开来。只伤了手臂!
"来人啊!护驾!"此时的皇帝虽是无比震怒,却也只有狼狈地闪躲。
应夜又试了几次,都未能得手,只叫他多添了些皮肉伤而已。
再看到随後赶来的大队人马,便知道自己完了,虽无奈可也只有束手就擒......
"你为何要杀朕?!"怀仁帝捂著手来到他面前,恶狠狠地质问。
他是抱著必死之心来的,这一点就是傻子也能瞧得出来!
只是为何?!难道他连王爷都不要做,也非要来送死不成?!
"母亲大人遗命,应夜惟有遵从......"
那怀仁帝与应夜二人便这样互相瞧了半饷。
怀仁帝这才摆了摆手,叫人带他下去。
将应夜带走後,怀仁帝叫住了今日护驾有功的大皇子。
"晟儿,你怎麽知道父皇今日有此一劫?若朕记得不错,这些人马可不是朕带出宫来的那些个。"
大皇子是何等精明的人,总不能说府里有人传报,四皇子得了消息,著急调来京府尹手底下的差役,要赶去瑞亲王冢救驾,自己急著邀功,愣是讨要著赶了来,这种事叫父皇知道吧。
"父皇,儿臣昨儿个左思右想,总觉著这个应夜透著几分古怪,今儿个去宫里,才听说父皇只带了几个奴才就来了,心里不放心,这不,紧赶慢赶,总算是叫赶上了!"
"嗯,你护驾有功,回去定要好好赏你!"
"谢父皇!"心里高兴的大皇子哪里知道此时他父皇的心思,他远没料到,怀疑的种子正是自己亲手种下的!
皇帝被人行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朝野,只是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也没有人明白为什麽他要行刺皇帝。
应夜这个名字,一下子就成了众人谈论的焦点,不认得的就好奇地追问,认得的就努力撇清,开玩笑,株连九族的罪名,谁不躲得远远的!
一派泰定的四皇子,如今也受了牵连,叫关进了天牢里,只是这事情有些费解,因为上折子参他的竟会是林枫?!这二人来这一出,安家又没什麽动静,反倒叫底下人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帝心知肚明易斐不会与此事有牵连,可又不想与列位臣工谈论过多应夜的话题,若叫人知道此事与瑞亲王之死有关联,怕有心人又要折腾开了。所以他默认了将先四子送入牢里,想等过了阵子再将他放出来就成。
可大皇子却远没有二人那般沈得住气,这些日子以来,外人或许还瞧不太出,他易晟可是太清楚了!自己叫这弟弟逼的,眼看是要败下阵来,如今得了机会,哪有不好好利用的?!
没有经过父皇的同意就提审人犯,易晟也是想过了完全的说辞的。
而著急提审应夜无非就是不想给他二人"串供"的机会!
"你与四皇子究竟是什麽关系?"
应夜好奇地望著这个大皇子,怎麽说也该问他刺杀他父皇的理由,如今怎麽倒把易斐抬了出来?
莫不是他想......
"我是瑞亲王遗腹子,接近易斐无非是想查当年的灭门之祸,至於易斐,他不知道我的身份!"怪他考虑不周,没想到因著自己,倒连累了易斐!这大皇子明摆著要找他麻烦,这次的事情,只怕正好给了他个说法!
"撒谎!若没有他人暗中帮忙,你怎麽能将十几年前的旧案子又重新翻出来!若不是有人指使,你能有天大的胆子,做出这等谋逆的事来?!"
应夜见他这是要逼供了,索性闭口不语。
反正终逃不开个死字,起码不能将易斐折了进去!
丝毫不见进展的易晟开始恼怒起来。照著规矩,就叫人动手上刑!
他今儿个来,只为一纸供词,哪怕你应夜是屈打成招?!
应夜倒也没充什麽好汉──这身上的衣物都叫鞭子抽烂了,再充好汉何必呢──喊叫声那叫一个惨!
可倒也叫人不免佩服!
就是这样!愣是咬定了四皇子毫不知情!
大皇子一时倒叫他气红了眼,竟不顾众人拦阻,拿了烙铁就往他腿上烙去!
应夜哪里还有力气喊叫,终於幸福得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应夜梦见了天在下雨,应夜还笑这天牢也不过尔尔,竟还漏雨!
醒来才发现,自己脸上真的都是雨水!而这里......哪里还是天牢?!
这麽一场凄厉的小雨倒是适合这里的气氛!身在乱葬岗的应夜呆住了!
怎麽......到这儿......来了?!

应夜还瞧不太出如今是快要入夜了还是快天亮了。
反正半昏不昏的,叫人说不出的凄凉。
最恐怖的是竟还有人声!那声声若有似无的哀号只怕是传自哪个将死之人口中,而且还不太远!
应夜不敢动了,生怕一个挪动,会碰到尸首什麽的!
死的到也罢了,若是活的,拉住他腿不放......
想到就叫他寒毛直竖!後背阵阵发凉!
就这麽又呆了会儿,平静了些的应夜发现天又亮了些,只是雨还未停。
看来天快亮了。
也顾不得考虑是谁救的自己,应夜终於是把全部的精神从害怕转移到了求活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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