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愁长————三更雨[下]
三更雨[下]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关灯
护眼

"那可未必,我这倒是听说了些有趣儿的事......听说嫂嫂与应夜也是熟识了,当年还未嫁过王府的时候便认得了的......"
此话一出,举座四惊!
易晟从来不知道俞云与应夜之间的那一段,所以在听说自己老婆被搬出台面的时候,那种震惊可想而知!
"你说这话什麽意思?!"
"好了!"再听不下去了,这朝堂之上两兄弟就争开了,若再不制止,还不把皇家最後一点颜面通通失了去!
"这件事情,朕会亲自追究!孰忠孰奸,朕还能分辨!今日散了吧!"底下众臣便不敢再多言语,如今看来,这朝廷里可真是风雨飘摇,只怕一场腥风血雨再所难免了......
"易斐!你给我站住!"易晟散了朝就尾随易斐而来,显然是对之前易斐的言论耿耿於怀!原本维持地良好的形象,如今是再没剩下了!
"四殿下!臣也请四殿下言明,今日朝堂上,四殿下恶语中伤小女是何道理?!"俞湛好歹也是两朝元老,官拜宰相,被易斐在这样的场合,说了这样的话,自然也是恼的!所以与大皇子一道,要向他讨问个明白!
"我的话还不够明白吗?那你们恐怕只有去问问我那好嫂子了,这具体的事儿,易斐也是个旁人,哪能样样清楚呢!呵呵......"
二人自是知道易斐手段的,若是空穴来风,他也不能将此事摆上台面来讲!也正因为此,才更叫他们担心......
易晟叫他狠狠地给摆了一道!心中气郁!看他这老丈人也不比自己好上多少,为巩固自己这个坚固的盟友,只好先忍下了。
"俞大人不必在意他,定是他耍的花样!"
"......老臣知道,这离间之计,老臣是不会中的!"
只有两人心里有数,只怕此次不会是什麽劳子的离间计吧......
易斐虽然在朝廷里把易晟压得死死的,可心里头也未见多高兴,这一双脚就不由自主地要去地牢里看看那个人。
这里的看守是早叫安祺打点好了的。
这几天他天天去,有的时候他在受审,有的时候他在受刑,有的时候他在自己的牢房里,就这麽呆著,动也不动一下......
唯一不变的是自己,总是这麽躲在角落里,看他受审,看他受刑,看他如死物一般,一动不动......
今天有些不同,易斐来到地牢的时候,看守的奴才偷偷与他说了,牢房里除了应夜,还有另外一个人,此人便是他的父皇,怀仁帝!
没想到他动作这麽快,之前还说是要亲自过问,现在人都已经在这儿了!是担心有人与他串供吗?
易斐笑笑,照例,躲到了斜对过的那间牢房里,这里是个死角,他们只专注自己的事,不会注意到他......
"你什麽时候杀我?"他太累了,身体累,心更累,虽然知道自己愚蠢的行为很有可能丝毫动摇不了他,反而将自己伤地更深,可应夜不得不这麽做......他无法面对他的母亲和妹子......那两颗头颅叫他别无选择......
"事情没弄清楚,朕不会杀你......"
"还有什麽不清楚的?我以为我招认得很彻底了......是凌迟吗?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躲在一旁的易斐笑了,这种事,还有做好准备的?
"上回你打定主意说与易斐没有任何牵连,可只失踪了几日,回来怎麽又不一样了?那日,究竟是谁把你救出去的?"
"我说过了,我真不知道!我醒过来就在那里了!"能不能别再提上回救他的事?!放了他只为亲手再捉住他!他对於易斐的意义,不过如此而已!
"那麽说些你知道的......俞云与你又是什麽关系?"老皇帝适时地一击,果然把应夜惊著了。
"......俞云是谁我不知道!总之我已全部招认了!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是易斐答应替我查找当年瑞王府惨案真相,条件是......助他一登高位!"应夜知道,易斐在反击了!不然断不会是大皇子一党将俞云与自己的事抖落出去的!
更何况,他们根本不知道!
唉......莫不是自己费尽心力,到头来反倒助了他一臂之力......
"你真不认识她?"
"不认得!"
"......那好,你既然不认得她,那朕叫你认得认得这些大刑!帮你再好好想想!"
被上了刑的应夜有时会想,到时候凌迟自己的时候,会不会比这样还痛?可惜总是还没得到答案,就叫疼痛感占满脑子了,看来自己可真当不了什麽大英雄......不然,怎麽能这麽怕疼呢......
当烧煮过的辣椒水就这样一点一点淋在应夜皮开肉绽的伤口上的时候,他再无法阻止自己叫喊出声......
"啊──!"
这样凄厉的叫喊声已经不是第一次穿破他的耳膜了,易斐也知道应夜远不如他表面那样能抗,犹如以往的每一次一样,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糟透了......
皇帝老子到底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吩咐底下人用刑,眉头一点不带皱的,应夜叫他弄得昏死过去不止一次两次,可他却总有耐心等他醒後再换花样!
叫喊声已经没有了,剩下的只有沈闷地呻吟,易斐知道,应夜的极限到了......
正在他考虑是不是要想法子阻止父皇的时候,怀仁帝首先没了耐心。
连续两个时辰的拷问,竟然让他一无所获,真看不出来,他倒有些血性!
可也正因为如此,他与俞家那个女儿的关系才更可疑!
"朕累了,今日先到这儿吧。回宫!"
应夜松了一口气,终於......结束了吗......

易斐没有随著父皇的离开而离开,他只是如同以往一般,站在应夜看不到的地方,静静地看他......
唉......他呆在这座地牢里的时间如今是越来越长了......
正当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该离开了,再叫人替他找个大夫来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应夜面前......
林枫?他出现在这里,又是这个时候......究竟是想做什麽......
 
28.
易斐怎麽也没想到林枫来找应夜会是为了"这事"......
"应夜!你听好了,我没太多时间,这里的药,你自己收好!我能帮你的只有如此了,现在我也没办法猜透他的心思......可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般痛苦!如果......我是说如果......到时候还是没有办法......你就把这瓶药喝了!至少......不必受那凌迟之苦!"三千六百刀!他肯定自己没有那样的理智,看著他挨完这样的酷刑!即便不是亲眼看到,他也不能允许!
"......谢谢......"应夜的声音很轻,带著痛苦,很......绝望......
可他还是收下了,这瓶致命的毒药!
林枫离开了,应夜这才知支起身子,望著那瓶药,愣神。
易斐察觉出不对!於是在他打开药瓶的那一刻,有所动作!
"你想死?!"该死的!他居然立刻就想死!
应夜望向他那张愤怒的脸,很是不解。明明是他想自己死才对,不是吗?
"好歹我与你相识一场,放过我吧......凌迟......实在是太痛了......"应夜已经没有力气再克制自己了,他好痛苦!只觉得生不如死!
所以......原谅他在仇人面前表现出脆弱吧......
"所以你想就这样,不带痛苦的去死?"易斐望著地上那瓶尚流著液体的药瓶,面色阴沈。
"易斐......非要看我被割上三千六百刀,才能消你心头之恨吗?"应夜眼里的易斐还是那样光彩照人,可却偏偏如此残忍......
"我再不与你争了,求求你,就让我去死吧......"
什麽都不要了,他应夜要不起......
易斐看著眼前这个应夜,哪里还有点以往的样子!
他的倔强呢?如今这个如同破布娃娃一样的应夜叫易斐看了不舒服!很不舒服!
"你想死?!哪里有这麽容易!应夜,我不会让你这麽容易去死的!"
他不知道自己是赌气还是怎麽,总之他决定了要保住应夜一条性命!至於动机......易斐自己一点都不想知道!
应夜闭上了双眼......已经再没有什麽好说的了......连痛快点死都这麽难......
易斐决定了的事,就一定能做到!所以第二日,他便找上安祺,命他安排个与应夜身形相貌差不多的死囚,顺便......要他将一个空瓶子交给林枫。
林枫当天晚上就来找自己了,只是,什麽都没有说。
"昨儿个他想喝来著。"易斐先开的口,第一句就是如此。
"......"林枫有猜到的,若不是自己无能为力,他断不会亲手送上那要命的毒!
"你若想亲自送他,我安排你做监斩官可好?三千六百刀,让你看著他,一刀一刀的挨!"易斐知道自己是在赌气,可一想到,若不是昨儿个巧,他正好还留在那里,今日去见他怕就是个死物了!一想到这儿,他就忍不住恼他!
"四哥!你不过是要他性命!何必要他受那些苦?!我不求你救他一命,可好歹不要叫他那般痛苦啊!难道你就忍心看他千刀万剐?!"他才不信!
易斐真恼了,因为叫他说中了心事!
他确实是不忍的!这一点,昨儿个他就领教了!原本是想,应夜的存在对他就是威胁,所以必须除掉!可临了,还是下不去手!
看来自己终是放不下他了......
"你若能应了我,这辈子再不见他,再不管他的事,我便出手救他性命。"
这是他第一次松口,林枫没有料到,所以吃了一惊。
"若能如此,子衍不见他就是了!"
自己还真卑鄙,易斐这样想。
若他不愿意又如何?自己还不是一样要救应夜,还不是一样会用尽法子不许他俩相见!
这世上有一种罪名,叫莫须有,在这皇族里,要被安插这这样的罪名,那便是要你死,又怎容你多做辩驳。
父皇连夜密召自己觐见,易斐就知道,安插在父皇身边的刘公公起了作用。
果然,御书房里,只有怀仁帝和刘公公在。
"你实话与朕讲,那日在瑞亲王祠堂,究竟是谁去调的人马?"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那日儿臣得了密报,恐有人於父皇不利,便急忙调了人马前去救驾,只是......"
"你旦说无妨!"
"只是途中遇见大皇兄,大皇兄也说接了密报,正著急往父皇处赶,我见他急得那样,又十分不放心我的样子,这才将人马一并交於了他。"
"你怎麽放心将人马交於他?!"老皇帝立马就找著了漏洞。
"这话是大不敬的,儿臣不敢妄加评断。"
"朕赐你无罪,说!"
"......是!儿臣那日接的密报,说的便是大皇兄!我见他反倒急成那样,恐怕就是个误会了,这才......"
"哼!"怀仁帝打断了易斐,恨地竟将茶座推翻在地!
"皇上息怒!"
"父皇息怒!"
"你俩起来!亏朕如此宠溺他,这个逆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
"父皇?您是说......"
"四殿下有所不知,那日大殿下一早便来了宫里。打扫的小福子说见著他拿了皇上的诏书看,看过之後便匆匆走了。"
"所以他才来救驾!他看你这几年来做得不错,生怕叫你比了下去,这才想借手你的人,来行刺朕!没想到叫他得了风声,见著了朕的诏书!又知你前来救驾,这才赶在你跟前儿,截了你的人马!"
"诏书?"
"立他为太子的诏书!"
"父皇!"易斐忙跪了下来,"大皇兄的事只是易斐府里几个奴才的一面之辞,做不得准的!这样的罪名若没有真凭实据,只怕......"
"朕在这宫闱之中争斗了这麽些年还能不知道!若他是清白无辜的那才有鬼!"
易斐也不再说什麽了......再多说反倒显得虚伪。m
第二日上朝,大家就看到老皇帝的脸色不好,於是就没有人敢多言语了。
一时气氛沈闷。
"父皇!儿臣有本参奏!"大皇子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山雨欲来之势,依旧想著该如何对付他那四弟!
"哼!你先退下!朕今日有要事要与列位臣工言明!"
易晟突然觉得不妙,因为只有易斐在一旁丝毫未见吃惊。
"这两天,朕已亲自过问了这件的案子。现已查明,此次刺杀朕的幕後真凶便是大皇子易晟!"
此言一出,犹如晴天霹雳!易晟彻底惊呆了!挪动不得分毫!嘴张了半天儿,愣是说不出话来!
"有人犯应夜供词为证!朕也已将案卷翻阅过了,未见纰漏。易晟,你还有何话讲?!"
有何话讲?!要讲的可多了!
可惜......易晟愤恨难消地看了眼易斐!
今日气数已尽......父皇当著众臣的面定下了他这莫须有的罪名......只怕是要他死!
"父皇!您切末听信小人言!儿臣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望父皇明查!"他到底没弄明白,此次案子,自己应当是稳操胜券的!可就是这样!竟还能叫他反败为胜了去!他究竟动了什麽手脚?!
"哼!此事是朕亲自查明的,何来小人谗言?!你不必狡辩!证据确凿!来人!将大皇子一党通通给朕拿下!"
"父皇?!"他难道真不念及母後恩情,要他儿子性命?!
更何况,还是用这样窝囊的方式!易晟不服!
"皇上?!求皇上开恩!"
"皇上饶命啊!"
"皇上!臣冤枉!"
......几个与大皇子走得很近的老臣,如今是真感受到了危机了!刀架脖子了!
怀仁帝一摆手,愣是叫人赶快把人拖出去。
"父皇!请息怒!皇兄年轻气盛,做事太过莽撞!但念在他往日为我大铭皇朝尽心尽力做事儿的份上,还请父皇饶他一条性命!"
"哼!如此逆心,怎可饶他!若是饶了他,我大铭哪里还有什麽规矩?!"
易斐也不过是意思意思,因见众人当中无人为其求情,这才稍稍表示一下。
於是他身边几个带官衔的兄弟也跟在後面求了会儿情,随後又叫怀仁帝驳斥了回去,如此这般而已。
轻而易举,易斐最大的绊脚石,就这麽被除了去。
剩下的几个兄弟要麽早已收为己用,要麽无权无势力,不可能与自己相抗。
倒是七皇子,从头到尾也没开口求情,也没落井下石,整个人平静地不像话。
谁都不知道,此刻的他只是比谁都犹豫而已!
早先就看出哥哥大厦将倾,那时候就犹豫著,不知是该出手相帮还是应当落井下石、收这鱼翁之利。
人性通常都有一个弱点,把自己看得太过强大,总以为他、易晟还有易斐是三足鼎立之态势,即便是从前,都未曾把易斐放在眼里过,在他的眼中,身为皇後嫡长子的同胞哥哥才是他夺帝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他始终没有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是他与大皇子之间的战略同盟才稍许牵制住易斐不断扩张的势力,若他的哥哥都无力与易斐抗衡,那又何况是自己呢!
就在他举棋不定之间,易斐既快又准得给了易晟致命一击,如今叫他求情也不是,不求情也不是!总之里外不是人!
......
之後的事情,没有任何意外的发展,大皇子一党株连的株连,发配的发配,前前後後牵连近二百多口!是大铭皇朝开国以来的第一大案!
一切尽在易斐掌握!
这一点倒是怀仁帝始料未及的。
只所以这样说,是有原因的......
这几天来,朝廷里商议最多的莫过於这桩案子,他每征询一下下面的意见,众臣就推说要请四皇子定夺!开始也不觉得异样,可连著几日!也不管他做皇帝的是否有疑义,但凡易斐说了话的,朝中无一例外尽数附议!这就说不过去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