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扬和寒思同时拔剑在手,一左一右向南浦夹击,南浦的出手如此之快,以至两人根本看不清她手里拿的是什么武器,只觉得凌厉的劲风刮在脸上生疼。
一道耀眼的光芒闪了过来,直刺仲扬的眼睛,他头一偏,避开那道光芒,听见呼呼的风声直灌双耳,于是提气一退,手臂已经本能地抬起,架住了迎面而来的兵器.
那是一把刀。样子很平常,是那种到处都可以看见的刀。南浦就是用这把刀和"追魂剑"以及"龙会"的探龙剑法从容周旋--而她看起来只不过是个未满二八的小女孩。
趁着仲扬停手的空挡,南浦的手指已经变点为插,两指闪电般的向仲扬的眼睛刺去。
但是她忽略了寒思,寒思的剑在这一刻竟如蛇一般的窜入南浦和仲扬之间,笔直的剑身突然好象活了,剑尖弯曲着直取南浦的下颌。
南浦只好硬生生收回了手指,转而迎上寒思的剑,"啪"的一声,寒思的剑刃竟被她的两指夹住。
寒思心里一惊,忙往回抽剑,没想到剑尖如在南浦手上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秋清却已经看了出来:南浦的手腕上带着一个暗沉沉的护腕,乍一瞧不知是什么做的,但仔细一看却是磁石,寒思的剑是铁的,已经被它牢牢吸住。
仲扬这时已经脱身,退后三尺,马上又直取南浦,剑尖去削她的双腿。
南浦一个凌空翻身,手里还夹着寒思的剑,没有落到地上,反而落到寒思的剑尖上,轻飘飘的好象一片树叶。
寒思抖动手腕,想把南浦从剑上抖下来,他的探龙掌法也已出击,掌风直逼南浦的胸口。
秋清在边上笑道:"想不到'探龙掌法'威震天下,结果连一条南浦都探不了。"
寒思狠狠瞪了秋清一眼,转过头凝睛观察才发现南浦的鞋底也有磁石,整个人和剑紧贴在一起。
秋清悠然道:"这就像苍蝇一样。对苍蝇而言,最安全的莫过于停在苍蝇拍上了。"
寒思和仲扬同时心下一动,两人会意地交换了一下眼神,仲扬突然飞起,打着旋冲到半空,挺剑向南浦刺去。
南浦猛的收腿跃起,仲扬的剑"叮"的和寒思的剑碰到一起,一串火花飞溅开来。
南浦落到了地上,却打着赤足--她的鞋子还和寒思的剑吸在一起。
秋清又笑道:"蚊子,这么几天不见,你也学会让女人脱鞋了,再下去是不是要让她们脱衣服?"
仲扬怒道:"老玉米你给我闭嘴!!"
寒思想笑,却忍着没让笑意流露出来。他轻轻一抖剑尖,南浦的鞋掉到了地上。
南浦的怒气已经掩饰不住,眼中杀气大盛,她没有说话,扬起刀向二人劈去,刀光如电。
仲扬和寒思快速后退,同时用剑护住了胸口,眼睛紧紧盯住南浦的刀,猜测刀锋的方向。只见南浦的手腕打了个旋,刀尖直刺仲扬,仲扬眼看刀尖舞到了自己胸口,提剑欲挡,却发现南浦的手突然下沉,快得令人目不暇接之时三个人都发现南浦的刀已经刺到仲扬的腹部,秋清不禁惊叫一声!
这一变故来得太快,谁也没有想到。仲扬的剑很快,所以在别人的武器碰到他之前,那个人就已经死了,所以仲扬几乎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所以南浦的这一刀,可以说已经差不多要了他的命。
但寒思的剑却同样的快,他的剑尖如穿花蝴蝶一样飞入南浦的刀光,背上露出了好大一块空挡。
南浦狞笑一声,急退一步,刀尖直刺寒思后背,轻微的碎裂声中,秋清清清楚楚看见鲜血从南浦的刀下泉水般冒出,他惨叫一声,扑了过去。
南浦眼角余光瞥见秋清,凌空一跃,退了开去,站定脚跟,微微喘息。秋清抱住寒思,连声问:"你怎么样?!"
仲扬的剑仍然指着南浦,眼睛眨也不眨:"你带他下去,多一个人碍手碍脚的。"话音未落,他已经扑了过去。
南浦冷笑一声,举刀一跃,瞄准了仲扬的下盘,正要出手,只见仲扬忽然升了上去,她的刀仅仅沾到仲扬的衣边,正要跟上,忽然,一道细如牛毛的乌光不知从哪里射了出来,快如闪电,快到令人匪夷所思,谁也没有看清乌光是谁发出来的,南浦也没有。
所以这道乌光已经打入南浦的咽喉时,她的脸上写满了惊异和不信。那本来很娇俏的脸庞也顿时变了颜色,眼珠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看见一缕鲜血从她的咽喉上流下,爬入了她的衣领。
南浦挣扎着向前走了几步,费力地把打入她脖子的那枚暗器拔了出来,定睛一看,竟只是一枚棋子,黑色的围棋子,用很好的云母石做成的。
寒思也看到了这枚棋子,脸上的微笑自然而然地浮起,一边喃喃自语:"看来以后我也该改学暗器。"
南浦已经倒下,仲扬落到她身边,低头打量她。
南浦仰面躺在地上,胸前的衣服已经被血染红,胸口还一起一伏。
仲扬淡淡道:"你没有输,你的武功在我们之上。"
南浦的眼睛死死盯着仲扬,脸上绽出一个苦笑:"可惜我还是死在这里......"她的喉部已受重创,说每一个字都很吃力,小小的脸已经涨成紫色。
寒思有点不忍,暗自叹息一声。秋清斜眼瞅着他,忍不住道:"这种老妖怪有什么好同情的,别忘了金云溪。他可是你的朋友。"
南浦大声道:"不错,金云溪是你们的朋友,所以你们就愿意为他拼命,可我......"她的话突然顿住,脸色也转为了死灰。江湖上传奇般的"长生童"也没有能够长生,和所有的人一样长于尘土,归于尘土。
仲扬把目光从南浦身上移开,脸上的伤感若有似无。
秋清看着他忍不住道:"她是什么意思?"
仲扬道:"她的意思是,天魔教的高手远比如玉山庄来得多不知多少,可到了最后,她也没有能够真正打败云溪。"
寒思接口道:"那是因为云溪把我们都当成了朋友,而在南浦的眼里,她的手下仅仅是工具罢了。所以她的手下无论有多少,武功多么厉害,真正愿意为她卖命的人却一个也没有,而云溪,不管他在什么地方,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永远都有人为他不惜流尽最后一滴血。"
仲扬沉默着,眼里已有晶莹的光点。
秋清沉吟:"难怪金毅童被仲扬杀死的时候会大喊:'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他明白了就因为这个原因,天魔教下的人死的死,走的走,直到最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和任何一支门派抗衡。这一切,都是因为南浦太过冷血的缘故。"
仲扬不再答话,转身离开,白色的衣服,白色的长发,毫无血色的脸,只有那双眼睛永远是深邃不见底的黑色。
寒思望着他的背影,不由笑道:"你的朋友实在是个很不错的人,可惜他太不好接近,否则我倒很想和他喝一杯。"
秋清点着他的鼻子:"像你这样的混蛋,人家又怎么肯和你喝酒?"
仲扬忽然又折了回来,大步走到寒思面前,一字一顿地说:"我很愿意和你一起喝酒,因为我也是个混蛋。"寒思的眼睛刹那间亮了。
秋清看着他们两人,吃吃的笑:"你们两个混蛋碰到一起总算也不错,只不过还有一个人,这人不仅是个混蛋,还是个胆小鬼。"
寒思明知故问:"为什么?"
秋清悠悠道:"如果他不是胆小鬼,为什么救了我们到现在还不敢露面?"
一个人忍不住从树后走出,满脸怒色,这个人当然是罗新。
寒思回头看着他,眼里的笑意像水一样溢满空气里:"你愿不愿和几个混蛋一起喝酒?"
罗新回头就走:"既然你们都是混蛋,我为什么要和你们在一起?"
秋清笑嘻嘻道:"可我觉得你应该留下来。"
"为什么?"罗新停住脚步。
"能够出手救混蛋的人,如果自己不是混蛋,那么他至少也不是什么好人。"
............
江南五月,暖风熏人,花香氤氲。
仲扬站在秋清面前,面无表情。
"你真的要走?"秋清尽量想使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很平淡,但依依不舍还是流露了出来。
"我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忘记他。"仲扬的眼尽量不去看他,凝望着远方。
秋清沉默着,他知道仲扬想做的事,没有人可以阻止。
但仲扬忽然开口:"我这二十多年以来,你可以说是我最好的朋友,应该说你也请我喝过不少酒,但惟独缺了一种。"
"什么酒?"秋清瞪大眼睛。
"喜酒。"
秋清的脸顿时红了,他忍不住偷偷瞥了一眼寒思,寒思的脸色也好象不大自然,但笑容勉强还挂在脸上。
仲扬熟视无睹地继续:"所以我希望回来的时候,你们可以请我喝喜酒。"
"没问题。"秋清只好回答。
于是仲扬再也不看他,大步离开。
秋清回头看向寒思,后者正懒洋洋地望着天空里飘过的白云。
"喂!"秋清没好气地。
"你喂什么?"寒思的眼睛收了回来。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既然你答应了仲扬的要求,罗新回鬼门的时候也请你好好照顾云溪的坟,你也答应了,现在我是不是也可以提一个?"
"什么要求?"秋清的脸上突然冒出几条黑线。
"我想要个儿子。"寒思弯下腰,笑得讨厌极了。
"你去死!!!"秋清的脸发绿,一掌拍向寒思的脸。
寒思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转身逃开。
春天的原野花香醉人,原野上笑声不绝于耳。
人生之中本来就有很多值得你微笑的时候,能笑的时候,如果可以一笑,那又何妨?生命岂不美丽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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