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情我愿————阿吴
阿吴  发于:2009年03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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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丝毫不介意,他坚持要和游淡之在一起。淡之倔不过他,外加心里的确也有点喜欢。两人就顺理成章地混在一起,生活幸福甜蜜。
大概是两个月前游淡之突然失神落魄地回来,闷头在阳台上吸烟。蔚蓝隔了阳台门叫他吃宵夜,他却完全没反应。一直到云吞都凉了才从外面进来,头一句就是:"蔚蓝,我看见自乐了。"
蔚蓝正张罗着把盖在碗上的碟子掀开,突然听见周自乐的名字,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于是他瞪着湿润的眼睛温和地望着游淡之,对方隔了好久才又说话:"你猜我在哪看见他了?"G-SIDE",我居然在"G-SIDE"看见他。"
男孩低下头,他就是在"G-SIDE"认识了游淡之。
"那时他正和一个陌生男人接吻...妈的......"
游淡之用力吸了最后两口烟,然后把烟头狠狠地捻熄。表情沮丧。他不是喜欢香烟的男人,只有烦恼和不安时才会想起那些小棍子。蔚蓝清楚地感觉到伴侣心中的混乱和不忿,所以他冷静地端起冷掉的菜肉云吞,走回厨房倒掉。
周自乐,游淡之心头永远的宝贝。
蔚蓝深呼吸一口气,尽量平复情绪:"哼。你还知道这里是医院啊?"
"明之委托我过来看着他。"
自乐没有生气,他心甘情愿地受下这力度不轻的一拳:
"我可以去看他了吗?"
群众们抓到新线索,又开展新一轮猜想运动。但是还没等他们摸出个头绪来,两个英俊的男孩已经一前一后地往四楼住院部走去。于是人群自喧闹转为沉寂,三三两两地各自散开。

游淡之的病房在走廊的最后一格,带供看护者过夜的小套间。一天要近四百元。蔚蓝轻轻地推开门,轮值的医生和护士正在为病人量血压测体温。脑袋包了好几层绷带的游淡之昏沉沉地闭眼睡觉,扎在手背上的针管一滴一滴地往身体内输送浅黄色的药水。
"是家属吗?呵,不必担心。他没什么大碍。"
负责查房的医生点点头,示意蔚蓝靠近些。
"他从前头部也受过外伤吧?"
"嗯。曾经被硬物砸过。"
他额发内有个被游爸爸砸出来的疤,蔚蓝是知道的。
"就是就是。等他睡醒了,你可得好好教训他。一个人就一个脑袋,脑袋受伤可大可小啊。不是每一次都那么幸运。"
医生年纪有点大,所以非常耐心和慈祥。蔚蓝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而站在门板旁边的周自乐则心里一沉。
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

第六章

"谢谢医生,辛苦您了。"
等他再转回来,蔚蓝正感激地朝完成探视的医生护士半鞠躬。两人视线在半空中交接,蔚蓝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拉开木门:"进来吧。"
自乐讪讪地跟着蔚蓝进入病房,站在床边静静地望着游淡之平和的睡脸。
"淡之喜欢你,你应该知道吧?"
蔚蓝替男人拉好毯子,又找了空调遥控器把温度适当调高。非常细心。自乐没想到他会问如此敏感的问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放心,我对游淡之一点感觉都没有。不会和你争宠。"
他想了半天,终于挤出个答案。蔚蓝先是愣住,接着冷笑:
"争宠?周自乐你搞错了吧?你只要动一动小拇指就能轻而易举地把淡之的魂给勾走,我有什么本事和你争宠?开玩笑!"
他的声音不大,可能是怕吵醒病床上的游淡之。但是直视着周自乐的眼珠子内却充满了愤怒,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回来了好几年,一直念叨着想见你但是又强忍着不去找你。因为他不希望曾经拒绝逃离他的你因为他的性取向和感情而感到困扰。结果呢?哈,居然是在以吊一夜情凯子出名的‘G-SIDE'重逢?你这耍谁呢?!"
"不,我没有骗他。我一直到高中才发现自己性向有异。"
在这个问题上从来没有愧疚的自乐急忙解释:
"他向我坦白时我才初三,根本没有任何自觉。甚至因为他的亲吻而害怕得呕吐--一个男人亲吻另一个男人,也许搁在现在并不算什么叫人吃惊的事情。但是于当时的我而言,却是个最为沉重的打击和伤害。不知道游淡之有没有向你提过?我是个孤儿,是游家把我抚养长大的。特别是游淡之,他对我特别特别好。他宠我,细心教导我,就像亲生的哥哥一样。所以当他不容反抗地吻过来时,我整个人都吓傻了。我那么尊敬他,可是他对我好却另有目的...蔚蓝,换了是你,你受得了嘛?!"
周自乐深呼吸一口气,愤怒地用手掌握拳往桌面上擂了两锤。
蔚蓝咬了咬下唇,答:
"是,他的确犯了错...可是他是真心喜欢你,他宁愿伤害自己也不会伤害你。你就不能原谅他?给他一个重新追求的公平机会?"
"公平?爱情里面没有公平。譬如你那么喜欢游淡之,但是游淡之却想要追求我。这样对你会公平嘛?"
"我,我说不过你。不说了。"
蔚蓝被自乐一顿反驳弄得哑口无言,小脸涨得通红通红。他比自乐年轻,才21岁。还有点小孩子脾气。尤其是这两年被游淡之爱宠着,庇护在他宽大的羽翼下。根本不会有机会和别人争吵。于是干脆赌气闭嘴坐下专心地看护病人,不再搭理旁边的周自乐。
仍旧是爱与不爱的问题。
自乐微笑,无奈地摇了摇头。蔚蓝爱游淡之,所以认为周自乐处事不公。而游淡之则爱着周自乐,自然不会认为对方的态度有何问题。
"蔚蓝,你听好。我不会喜欢游淡之,无论是以前还是以后。"
他不理会蔚蓝的漠视,继续说话。
"我没办法阻止他喜欢我,同样地他没办法要求我喜欢上他。我对他顶多就是兄弟的感情,其他的永远不会发生。"
非常决然的回答,完全不留予半点遐想的余地。
蔚蓝依旧沉默。眼眸低垂。
"我想说的都说完了。"
周自乐起身,又看了游淡之一眼:
"等他醒了,我就会走。谢谢。"
他转身进了厕所。开了水龙头,用冷水狠狠地洗了把脸。他抬起头,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镜子里面那张精致的脸庞上写满了解脱,但同时亦流露出一种奇怪的空洞。
憋在心里好几年的话终于一吐而尽。
如果可能,他希望可以和游淡之保持正常的兄弟感情。但是现在看来,这个愿望实现的机会已经是零。
也许蔚蓝没有注意,但是自乐在驳斥他的话语之前就发现躺在床上的游淡之双眼眼皮一直在微微颤动。
他在装睡。
也许是觉得气氛尴尬,又或者是避免进一步刺激蔚蓝情绪。无论如何,自乐还是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落落大方地把自己的想法清楚表达出来。
再一次深呼吸,自乐拍拍脸颊整理仪容准备出去。手刚碰到门柄,外面忽然响起蔚蓝的呼喊声:
"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头晕?会不会想吐?对了,我该先去叫医生!"
"蔚蓝,我没事。你别紧张。看看你,脸都白了。"
"你突然晕倒,又吐又抽筋什么的...差点没把我吓死。"
蔚蓝的语气稍微和缓,但还是很紧张。低声抱怨。
"我真的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下。本来想着能自行止血,问题不大。谁知道居然会脑震荡?哎哟,还扎针啊?太夸张了吧?"
"都闹成这样了还有空贫嘴。"
"呵呵,笑了笑了。看着我这无赖样,心情舒畅了吧?"
"哥。"
"嗯?"
"你亲我一下吧?"
"波。"
"不是亲脸上!!"
是撒娇的声音。
"那要亲哪里?你教我。"
这回是耍赖的声音。
然后外头开始传来细碎的急促喘气声,接着是鞋子被蹭掉摔在地板上和掀被子的声音。自乐不是笨蛋,知道不应该挑现在出现。于是僵着身体躲在不算狭小的厕所里面,努力屏住呼吸。
他俩没有闹多久,很快就没了声音。自乐在厕所里站到双腿发麻,直到确认外面已经彻底安静才下定决心扭开门把手。结果一抬头正对上游淡之微微眯起的眼睛。
几乎是同时,游淡之也看见了周自乐。他略一犹豫,先抬起手指做了个安静的手势然后转而望了眼怀中的蔚蓝。示意自乐不要吵醒熟睡中的蔚蓝。
单人病房的床比较宽,蔚蓝蜷着身体靠在游淡之胸前安稳地睡觉。搂住他的男人正温柔地轻拍着蔚蓝的脊背,嘴唇贴在他光洁饱满的前额。
"对不起。"
自乐用最低的音量向游淡之道歉。男人无所谓地耸肩,很俏皮地回答:"没事,我皮厚。死不了。"
"我不是指这个!"
"?"
游淡之奇怪地挑起眉毛,接着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如果你是针对刚才那番话,那么道歉就大可不必。我游淡之爱一个人,从来不是以占有为目的。也许前一段时间对你的追逐有点过分放肆所以给你造成困扰。但是请你放心,我以后不会再骚扰你。"
他的口吻认真严肃,双眉皱起象是在发誓。颜色极浅的眼珠一错不错地凝视着周自乐,似乎能看到他的心里面去。
"某些感情一旦扎根,便再也没办法拔起。除非把栽种着它的那部分心一起挖起。自乐,我很自私,我害怕自己会受伤。所以我不会要求你回应,但亦不会放弃爱你。正如你所说的‘我没办法阻止他喜欢我,同样地他没办法要求我喜欢上他'。我们想到的,是相同的东西。"
周自乐只觉得浑身的勇气与坚持随着游淡之的话语逐点逐点崩溃瓦解。他开始对刚才那番决然的说辞感到些许后悔,发现自己本来可以更婉转地解释。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他清楚地从对方看似轻松的回答里感受到他已经受到了伤害。
"......我......"
"无论如何,自乐你仍旧是我最心疼的弟弟。妈妈年纪大了,又受了我宣布出柜的打击。她在美国的日子并不是很快乐,这次回国我希望她能过得开心。如果你有空,请多些回来。届时我会回避,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游淡之快速打断周自乐的话语,继续强调。
自乐垂下眼眸,默默地点头。

下午三点十七分,护士小姐轻轻敲门进来替游淡之换点滴用的药水。一眼看见两个男人相互依偎靠在一起睡觉,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便觉得释然。她放下药水瓶,朝守候在旁边的自乐微笑:"呵呵,他们好象两只大猫咪哦。"
正值下午阳光转弱的时段,耀眼但不再灼热的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床上两人身上脸上,淡淡的,象是撒了一层金色粉末。蔚蓝的身体蜷得更小,几乎成了个圆形。脑袋枕在游淡之手臂上,小声地打着呼噜。而环抱住他的游淡之表情温柔,空出来的右手搭在蔚蓝肩膀,半边脸埋在蔚蓝的浓密黑发中。
自乐对护士躬身:"麻烦你了。"
女孩面对英俊的男孩,不由双颊绯红。偷偷吐了吐舌头,小心地换药瓶。
自乐看着护士换过药水,站起来到走廊上来回走动松弛筋骨。刚走了几步,就远远地看见大黑熊似的游明之风尘滚滚地杀过来。头发凌乱领带歪斜。额上全是汗水。
"呼呼呼。"
游明之象见到救星,飞扑过来揪住自乐。本来想开口讲话,结果却一个劲地呼吸喘气。周自乐拍他脊背,说:
"他没事,你不用那么着急。"
"我能不急嘛?!他那个死脾气......"
他推门,眼睛一落在床铺上,险些脱框:
"老变态,你...不是拐带未成年少年吧?!"
打雷一般的声音,把在梦乡游荡的两人齐齐炸醒。蔚蓝先清醒过来,见有陌生人。立刻吓得赤脚从床上跳下地。局促地站在旁边。游淡之慢慢睁开眼,却看见蔚蓝苍白的小脸,不爽:"要不要蔚蓝拿给身份证给你看?"
"哦,你就是蔚蓝啊。"
游明之曾经和蔚蓝通过电话,但是却不曾见面。
"你好,我是游淡之的弟弟明之。"
蔚蓝调整表情,大方地握住游明之伸出来的手。
"我......"
"你不需要自我介绍,你的情况我全部都知道。"
游明之深呼吸一口气,低声说:
"我父亲曾经聘请私人侦探调查你。"
"什么?!"
原本还是懒洋洋不愿意动的游淡之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对弟弟吼:
"你说什么?!老头子调查蔚蓝?"
"这是爸爸的意思,他说需要了解你身边的一切。"
"混蛋!他不是让我自生自灭嘛?况且我已经如他所愿滚出美国远远躲开,他凭什么还要插足我的私人生活?"
游淡之愤怒。游家贵为名门望族,一号继承人的性取向有异已经让老人很受打击。所以游淡之在宣布出柜后就主动要求返回国内主持事务,把主要业务都让给了游明之继承。还计划着一旦老头子要他彻底滚出游家,他就另立门户搞贸易。绝对不会涉及游家现在经营的项目,与家族生意竞争。
"唉,我就知道你要生气。"
游明之为难地抓着头发,对蔚蓝道歉:
"对不起,我没办法阻止我爸爸...侵犯了你的隐私。"
蔚蓝咬着嘴唇。他的过往并不光彩,曾经有一段荒唐日子每夜都在酒吧里肆意地炫耀挥霍他的美貌和青春。大方收取追求者的礼物变卖维持生活。看对了眼就上床,几近MB。
第七章(全)

他这段足以成为人生污点的历史,游淡之和周自乐都心中有数。这个城市的圈子就那么大,随便问一个爱玩的同志,就能知道蔚蓝的过去是如何的"辉煌"。足迹踏遍每一个高级酒吧,漂亮得让人窒息。让人疯狂,想法设法要去占有。
"随便老头子怎样想。我找的人,关他什么事情。"
游淡之调整表情,恢复大懒羊的语气。调侃似地拉住蔚蓝的手把他硬扯到自己身边搂住。接着狠狠地亲吻他的嘴唇。蔚蓝试着挣扎,但害怕触动他的伤口。最终乖巧地伏在爱人胸口上,配合他延续这个美妙的深吻。直到自己双颊嫣红喘不过气,才宣告休战。
"告诉老头子,不想看得心脏病发,就不要来打扰我。"
游淡之满意地看着男孩湿漉漉的嘴唇,朝目瞪口呆的弟弟发出警告。他拥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朋友。凭他的能力,要彻底脱离了游家势力的控制范围并不算是件困难的事情。只要他愿意,他随时可以甩手不干。
游明之双手捧头,摆出个为难的姿势。呻吟:
"哥哥。你的脸皮厚度,已经到了刀枪不入的境界。"
"谢谢夸奖。"
游淡之欣然接受。他的亲生弟弟无奈地摇头,对羞红着脸的蔚蓝说:
"你不用担心。关于你的那份报告我已经想办法截了下来,稍微修改了一下。至少,不会让我父亲气得心脏病发。"
蔚蓝涨红脸庞,默默点头。眼眶内涌出泪花。游明之走过去轻轻抱过他的肩头,用力拍了拍,一切尽在不言中。

探病在轻松的气氛下进行。游明之肆意嘲笑了兄长脑袋上那难看至极的绷带圈,乐得鼻子都笑歪了。而蔚蓝则倚靠在游淡之身旁,两人伸出手掌相互紧握。唯独自乐坐在不远处的沙发,几次想说话,都无从开口。只能漠然地看着眼前三人说笑。脑海里回忆起不久前游淡之那次让他愤怒的强吻。唇瓣间带灼热的气息,让人无法抗拒的气势。他咬着指甲,心内忽然升起种淡淡的焦虑--游淡之的吻再也不会只属于他,这个事实居然让自己不快。更让他感到莫名的烦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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