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精怪)(一~二)————echoran
echoran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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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半晌,肖意问:"知错没?"
朱砂不敢抬头看他,也不说话,手心里渗出了细细的汗。
肖意看在眼里,也不做声,突然把他的手拉开:"你自己去浇花吧。"说著转身就要往回走,留下朱砂一个人愣在原地。
眼看著肖意一步步离自己远了,朱砂心里害怕,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跑过去抱著肖意:"哥哥不要走,我以後都认真写字,不睡觉了,哥哥你别走。"
肖意让他抱了一会儿,感觉衣服都被朱砂的眼泪打湿了,心里疼惜,转身用手擦了擦他的脸,说道:"别哭了。"
朱砂心里还是害怕,小手紧紧拽住肖意的袖子,生怕他就又把自己推开离去,吸了吸鼻子,强忍住哭声,对肖意哽咽道:"我以後写字都不睡觉了,真的,哥哥你相信我。"停了一下,又慎重地补充:"也不出去浇花了。"
其实肖意只是想让他反省自己做错了事情,并没有真的那麽想迫他练字,看到朱砂已经跟兔子一样红的眼睛,还在那儿不断抽泣著,心里忍不住在想自己是不是用错了方法。自己不就是喜欢他单纯率真麽,让他无忧无虑的生活,不去想那些弯弯绕子,不才是自己的初衷麽?
想著想著,肖意愣了一大会儿,朱砂止住了哭,盯著站在那里不动的肖意,以为他还没有原谅自己,心里害怕,就更紧地拽住肖意的衣袖,红著眼死都不放开。
肖意被朱砂的大力惊醒,抬眼看到朱砂可怜兮兮地盯著自己,随即笑了笑,松开他一直拽著自己袖子的手,然後用自己的手把他的包住,又把他拉近一些,安抚道:"刚刚是哥哥不对,以後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哥哥不会再吓你了。"
朱砂红著眼睛半信半疑地看著肖意,哥哥刚刚才问我知错麽,怎麽这会儿就不说我了。肖意抚了抚他的脑袋,知道他还困惑著,缓缓道:"哥哥刚才做错了,你以後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哥哥不会去迫你了。"朱砂听肖意一个意思重复了两遍,心里就相信了这话,高兴地笑起来:"我饿了,我们去吃红枣糕吧。"肖意笑著点头,被他拉著一起跑了。
用世人的眼光去看朱砂,他总是错的,可朱砂只是随著自己的心意做事情,对朱砂自己来说并没有错。肖意想到这儿,渐渐明白过来自己刚刚错得有多离谱,如果一直这样约束朱砂,那朱砂还会是自己想要的那个朱砂麽?

每天早上醒来,朱砂都会习惯性地张开四肢缠上睡在一旁的肖意,赖著等肖意睡醒才一起起床。
朱砂嗜睡,平日里极容易睡著,又很难被叫醒,几千年的习惯很难改过来,但惟独早晨醒得早。这点每每都使早上进来叫肖意起床的肖平惊奇不已。
今天早晨朱砂感觉到阳光照到自己眼皮子顶上了,就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照例想缠上肖意赖一会儿,一个翻身望见肖意睁著的眼睛,被吓了一下。朱砂靠过去趴到肖意的身子上,弯起手指敲了敲肖意的脖子:"哥哥,早。"
被肖意一把推开:"别乱动。"
肖意的声音有些沙哑,朱砂听著皱起了眉,想起自己上次吹了风著凉的时候嗓子也哑哑的,就学著大夫的样子伸手覆在肖意头上摸了摸,被肖意用手拦住,再次哑著嗓子道:"乖,别乱动。"朱砂觉得触著的肖意手上的皮肤烫烫的,认定肖意是发烧了,就坐起身子想去叫人找大夫过来。
肖意忍得辛苦,好不容易让朱砂不靠近自己,这才一转头就发现朱砂半裸著身子坐了起来,眼看著丝绸缎被慢慢地滑到朱砂的腰际,登时全身血液直往一处涌,肖意再也忍不住地闷哼出声。朱砂闻声扭头过来想看看肖意是怎麽了,正对上肖意欲念深沈的眸子,朱砂望著心里竟生出些害怕来,直觉地往墙里躲,嘴里说道:"哥哥你很不舒服麽?我帮你去叫大夫吧。"
肖意眼里看进了朱砂那一下畏缩,心下叹了口气,情绪有些平复,缓了一缓终是暂且压住了心底的骚热,温柔地把朱砂拉到身边替他把被子拉上说道:"哥哥没事了,再躺一会儿吧,等肖平进来咱们再起床。"
朱砂忐忑地躺到肖意身边,转脸仔细瞧了瞧肖意的眼睛,感觉跟平常一样了,这才放下心来,把头贴到肖意胸前舒服地趴著了。肖意被他抱著,心里的瘙痒又渐渐复苏,努力按压下去後把朱砂的头拨正对著自己然後说:"以後记得要穿衣服睡觉。"
朱砂奇怪地扫了他一眼:"为什麽?一直都没穿。"
"因为你长大了,人长大就不能象孩子一样了,得穿著衣服睡觉。"
"不穿比较舒服。"e
你当然舒服,肖意心道。想到今早自己跨下的龙马精神,这还是两年多的头一次如此。朱砂的身子渐渐具有了少年的诱惑,不再似孩童般圆润无害,窄窄的腰,胸前粉嫩的红樱,细腻的皮肤无一不吸引著自己,如同日渐成熟的花苞快要盛开了一般。肖意担心自己在花苞盛开之前就难耐诱惑先折了花,这与肖意的一贯作风相违,重要的是,肖意还未确定朱砂对自己的喜欢是不是象自己喜欢他那样的喜欢,准确地说,肖意还未及把朱砂引导到那上面去,朱砂的身体就先一步成长了。
肖意故意拍了下朱砂的脑袋,严肃道:"不穿衣服就得分房睡,你选一个吧,人长大了都得这样。"
朱砂想说那我不要长大了,可看到肖意板起的脸还是把话咽了下去,朱砂不愿意跟肖意分开睡,心里又实在不高兴穿衣服睡觉,挣扎了半天,冲著肖意喊:"穿衣服,穿衣服!"就一骨碌爬下了床也不看他了。
肖意无奈地笑笑,起身下床拿起外面准备好的衣服,把朱砂拉过来给他好好穿上,眼睛又忍不住扫了扫朱砂的身子,心里叹息自己的定力怎麽变得如此之差了。这时肖平端了水进来,肖意给朱砂擦了擦脸说:"穿衣服也是为你好,你不是要学人是怎麽生活的麽?"
朱砂哼了一声,把头扭了过去。
肖平拿眼问这是怎麽了,一大早就生气了,肖意撇撇嘴也不先去哄朱砂,自己擦了脸漱了口,让肖平帮自己整好了衣服,这才把朱砂拉过来,说道:"吃了早饭跟我一起进宫,肖光昨儿个留了你最爱吃的糕点让你今天去吃呢。"
"什麽糕点?红枣糕还是桂花糕?"
肖意心里发笑,帮他束了发带上玉冠,刻意让他忘记刚才生气的事,讨好地说:"都有,都有,你还想吃什麽,都会叫御膳房给你做出来。"

太子肖光懒洋洋地坐在太子殿里,眼看着太阳越升越高,混蛋肖意怎么还不带着他老婆进宫来。
想到肖意的"老婆",太子忍不住笑了笑。第一次见到朱砂还是在两年前肖意把他偷带进宫的时候,那时候的朱砂可不象现在懂得了许多聪明了许多,当时的朱砂似乎连他自己是男是女都没认清,别提多傻了,也可爱多了。还记得朱砂第一次见到自己还抱着自己不放呢,现在可倒好,每次进宫到自己这儿来都只是为了点儿吃的,要不就是想念御花园里的花了,眼见着自己对他的吸引力大大地降低,肖光对这点有着深深地挫败感。
太子生得美,遗传了当年艳冠后宫的母亲的脸,是真正的男女通杀。肖光明显对自己的外貌优势有着深深地认知,时不时就把这优势稍稍利用下,不知有多少公子小姐中过他的招。肖光觉得那是他/她们太自作多情,自己只不过对着他/她们稍微好看地笑了笑而已,他/她们就把心捧着托着地献给自己了。
这世间最了解肖光那谦谦君子表象下掩盖住的劣根性莫过于肖意了。5岁起太子就跟肖意一起读书,什么坏事没一起干过,肖光也就只有肖意这么一个知根知底可以掏心掏肺的朋友,当然若说自己心里面真正在乎的人还得算上另一个,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
肖光今天叫肖意来就是为了这个人,一个在他心里萦绕了两年多的人。
等了半天,肖意和朱砂还没来,肖光心里窝火,寒着一张脸坐在靠椅上。这时耳边传来蹬蹬蹬的跑步声,肖光心想终于是来了,抬起头就见到朱砂从门前奔了过来。
肖光故意装做没看见他,坐在椅子上不动。朱砂走到他面前顿了顿,喊了声"太子"就越过了他直奔另一边的桌子去了。那桌子上有盖着笼子的糕点,朱砂打开了它,一个个做得无比精致的糕点竟然还在冒热气,红的黄的绿的放在一起好看地不得了,朱砂凑近了闻了闻那香气,有些陶醉了,开心地拿起其中一个小心地咬了一口。
肖意进门就看到肖光坐在那儿不动,象征性地行了礼,肖光根本没什么反应。肖意以为肖光在生气他来得晚了,刚要开口就听肖光讲:"朱砂都叫你什么?"肖意奇怪地看了看他,心想这是什么问题,还是回答说:"哥哥,更小一些时喊肖意哥哥。"
肖光心里郁闷,朱砂第一次见到他时喊他美人哥哥,后来渐渐变成太子哥哥了,最近更是直呼太子连哥哥都不喊了,肖光心底下认为这完全是肖意教唆的,便对肖意道:"他喊我太子,是怎么回事?"
肖意听这问话才明白太子是在计较什么了,觉得好笑就故意说:"谁让你说他傻的。"
其实肖意没在开玩笑,朱砂最害怕别人说他傻,这也是自己逐渐摸索出来的。朱砂对太子的称呼改了又改,其实也是直觉而为,完全是自己心里就这样想的,太子说朱砂傻,第一次说时,朱砂瞪了他一眼,第二次说,朱砂扁着嘴没理他,第三次之后朱砂一听到太子说他傻,就垂下了脑袋,太子不知道,自己已经伤了朱砂的心。
肖意也不高兴太子说自己的朱砂傻,再说朱砂并不傻还很聪明呢。肖意接着说:"你以后寻了机会便夸他聪明,他定会亲近你了。"
肖光不相信,直接对那边吃东西的朱砂试了试:"朱砂,你说是红的好吃还是黄的好吃?"
"都好吃。"
太子翻了翻眼,这哪里聪明了?可还是谄笑着对朱砂道:"真聪明,我也觉得都挺好吃的。"
朱砂看了看所剩不多的糕点:"太子哥也想吃么?红的还是黄的?"
见他竟然就这样毫无知觉地改了口,肖光心里直瞪眼,一方面想这么容易就改了口原本还害自己郁闷了好久,一方面想朱砂也太单纯了,做什么事情都是直觉反应。
朱砂见他也不回话只在那里坐着,就拿了一个过去给他:"剩下的都是我的了。"把糕点放到肖光手上就回桌子旁了。
肖光握着糕点看了一会儿,才对肖意道:"难为你护他如此纯真。"
肖意笑了笑:"也是为我自己,"又转头看了看朱砂,脸上浮出发自内心的笑,停了一会儿才对肖光道:"说吧,今天太师傅放假,你还让我进宫做什么来了?"

太子递了个算你知道的眼神,顿了顿说:"再过两月就是我16岁生日,母妃定要在那天选下未来的太子妃的。"
肖意点点头,等他继续。
"你也知我一向不在意这些,娶谁不都是娶,对我来说都一样,可--"肖光停了下来,眼睛垂下不知在想什么。
肖意坐着不动,心想难不成这太子竟看上了什么人自己不知道?
"可我心里一直有个人,虽未奢望能够使之陪我一生一世,可能在生日之前见上其一面,我就再无可挑了。"
太子声音越说越小,肖意忍不住大呼奇怪,一向厚脸的肖光竟然也会害羞。
肖意失笑,仔细想了想肖光的话,不解道:"难不成你还未见过她的样子?"看到肖光轻不可微地点了下头,肖意笑他:"连面都没见就喜欢上了?该不是看到了个背影就--"话未说完,就看到肖光的脸色变了几变,看来是真被自己说中了。放弃耻笑他的念头,想自己还不是一见到朱砂就喜欢上了还怎好意思说别人?随即正了正颜色,问道:"真的只是个背影?什么时候见的?我们在一起那么多时怎也未见你提起过。"
太子已经恢复了神情,似追忆似神往地说:"还记得两年多前我腹泻之事么?"
肖意耐不住他这慢悠悠的说话,点了下头道:"当然记得,淑妃娘娘下令彻查,害我都被父王提过去审问了一番。到底怎么回事?你一起说清楚。"
太子瞪了他一眼,似是怪他破坏了自己的美好回忆,好半晌才继续:"当时太医们都查不出我到底被服了什么,如果单单是巴豆的话不会出现出红疹子的症状。"
肖意惊奇:"红疹子?"
"恩,所以当时母妃执意查清此事,太医们都查不出是什么原因,母妃担心是被什么人下了不知名的毒,当时也惶恐随即勒令封闭了消息,只说我腹泻不止。"
肖意深谙这宫廷的勾心斗角,若太子中毒这四字传出,定会掀起大的风波。当下想了个前前后后,若有所思地问道:"那跟你心中之人又有什么关系?"
太子抬头直视他,缓缓道来:"他便是那下毒之人,"眼看肖意陷入沉思,接着道"而且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肖意看了他一眼,此事可大可小,可还是忍不住问:"你怎确定她便是那下毒之人?"想了想又问道:"她到底是男是女?"这皇宫大内任由一个女子进来下毒又悄无声息地离去,再怎么说也该留下一些女人的香气的。
肖光沉默,好一会儿才说:"我也不知道,但应该不是女的。当时我在屋里用膳,中间出去了一下,一回来就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人,在那里对我的饭菜动手脚,我想抓住他,只觉他象仙人般飘闪,我根本追不上就让他飞走了。"
"飞走?"肖意有些惊讶,肖光的武功比自己不差,竟然都抓不住那人,还说他飞走了,可见那人轻功非常厉害。
肖光还沉浸在当时的情景中:"步履轻灵,虽然未看到他的面容,但能感觉到他那超脱的气质,而且他定是喝了我桌上的酒,身上都有酒香呢。"
"喝了酒?难道只是进来偷吃的?那怎会害你腹泻又出疹?"
"......"e
这边两人讨论地深入,都没发现朱砂早已偷偷溜出去了。
其实朱砂根本不是用溜的,实在是他们两个谈地太入神了,朱砂吃了糕点无聊地紧,肖意肖光又都没理他,心里开始想念起御花园里那些漂亮的花儿了,朱砂心里还有些怨愤,哥哥自从进来都没看过我,也不跟我坐在一起。站起身来故意在肖意眼前晃了晃,肖意也只是对他笑了笑摸了摸他随即又跟肖光讨论去了。朱砂觉得无趣又难过,看着跟肖意谈话的肖光竟觉得他有些讨厌了。
之前肖光肖意带他去过御花园好多趟,朱砂出了太子殿没费什么工夫就到了那儿。

十一

御花园里,姹紫嫣红。
朱砂在花丛中穿来穿去,看着每朵花都好看。朱砂爱花,完全是天性使然,小心翼翼地托起旁边一朵娇嫩的白花,沉醉地闻了闻,浓郁的花香驱散了朱砂心中的小小不快,眼前万花怒放的美景使朱砂由衷地感到快乐,但相比于这些,朱砂最爱的还是这御花园中四季常开的荷花。
轻轻走近荷花池,满眼都是连成一片的墨绿菏叶,亭亭的荷花婀娜地挺立着,朱砂站在池边渐渐看得有些痴了。
朱砂对荷花有股说不出的亲切感,每每来到这里看着它们,懵懂的心里总会升腾出一些异样的感觉,甚至有些时候心口会有些微微地疼痛。
朱砂没有花心思去理会这不一样的感觉也不懂这是怎样的感觉,只是凭着本能地想多靠近它们,尽管靠近的时候心底是不一样的。而每次朱砂看荷花,就是肖意最害怕的时候,肖意说不出来,只是每当看着朱砂有些郁郁的小脸,感觉到朱砂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气流,甚至觉得看着荷花的朱砂是忧郁的,就忍不住牢牢抱住朱砂,生怕一松手朱砂就会隐入那荷花丛中永远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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