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将仇抱————曹帮
曹帮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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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那你也不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

    “哈?”曹拾壶这才想起来刚才後颉对他说的话——他现在是扮成他的情人,所以自然一身女装!于是慌忙跑去梳妆台对镜自揽,惊吓果然不小,铜镜中那人裹着贴身的湖绿色衣裙,尽管头发只是简单的挽了个流云髻,脸上却描眉化眼浓妆艳抹,此时他也辨别出来,刚才他初醒时闻到的香气竟然是他自己身上发出的,尤其是头发上更为浓烈。“你们……”当他颤抖着手指指向么厶幺和他身后出现的後颉的时候,那两人再也绷不紧面皮,开怀大笑起来。


    “拾儿怎么又爬起来了呢?动了胎气可不好。”俯仰大笑过后,率先发声的是帱琅凤,但他一言出口,又逗得三痴中花痴也占了一席之地的么厶幺紧抽嘴角,此刻再怎么花痴的他对这么一个假凤虚凰也痴不起来:“行了,臭猴子,你说的话我估计这个呆子此刻还不明白什么含义呢,又有什么意思?”


    “好好好,我就知道你会护着他,循小王爷的人手刚刚也撤离了,这里再无外人,该说正经事了吧?”整了整衣襟,後颉姿态幽雅地坐下倒了三杯茶。

    瞪了一眼曹拾壶迫使那个还惊魂未定的人乖乖坐下,么厶幺环视两人,轻咳一声开了口:“曹拾壶你要找的那个人马上就会过来,所以你不必着急出门寻他。而後颉你们要找的那个人的下落我想曹拾壶比我更清楚。”


    “你说什么?!”一口同声的疑问语气让曹拾壶和後颉都瞠目结舌地盯住万事通那张老神在在的脸不放。

    後颉怔了怔,他想不到那个他急于知道的消息眼前这个在他面前死睡了一天一夜的人会清楚,但既然是万事通说他知道,他就一定会知道,于是他挑了自己的眉眼,不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地转向问曹拾壶:“你知道闻人戊堰的下落么?”


    “等等!这件事等冉大侠坐下再说,因为这件事跟他也有关。”看曹拾壶不知所措地看看後颉,再看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么厶幺撇嘴向门外,果然一个龙章凤姿却面无表情的人蓦然出现在门外。


    “你是曹拾壶?”大大方方迈进房间,冉再辰先对那个一身好笑女装的人发了问,得到对方一个傻笑作为回答之后,转过来向么三痴:“我来只想弄清楚这位不知道名字的仁兄找我有何贵干?”见对方只顾品茶并未搭理自己,这才抱拳给抿死了嘴心事重重的人:“小弟风火门冉再辰,久仰大名,帱琅凤後颉。”


    “好说。在下也觉闻名不如见面,以前早听说冉世兄的刀法腿功青出于蓝而胜于兰,早已经高出尊师一筹,今日一见才得知世兄竟然也是一表人才的好相貌。”後颉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出口之后,却连曹拾壶都听出了话中带刺,他稍有不安地冲么厶幺眨了眨眼,希望能得到一个微笑一个眼神,可对方却在接收到他的眼色后说道:“把宇文小姐让你带的话跟他们说吧,我想後颉和冉再辰听了都会明白的。”


    点点头,曹拾壶虽然张了嘴一个音节都没有发出,却说了一句让在场两位青年侠士感觉震耳欲聋的话来,因为他们都明白了那让曹拾壶百思不得其解的门什么是什么。


    原来当时宇文小姐说的根本不是门什么,而是说闻人什么。她说的是——阗鼎珠实际上是闻人戊堰!

    *************

    [章十]

    “这怎么可能?!你说的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沉不住气的是後颉,他想破头也不明白他那至交好友闻人戊堰跟蓬莱山紫檀宫镇宫至宝阗鼎珠有什么关系。

    众所周知,一年前据说魔道失窃的阗鼎珠日前现身两河要道滁州,持珠的神秘人先是发请贴召集武林中无门无派的闲散人士一百名护送宝珠上京,之后又在大部分被邀请的人汇集那个弹丸之地时声称已经转而将阗鼎珠托付给风火门代为护送至京城了,这一切虽然有些故弄玄虚的苗头,然而江湖中类似的事情也发生过不少,也就没有人再深究其意,可现在曹拾壶那一句话出口,却让人不得不重新审视当时的情形了。


    “那阗鼎珠是我带领师弟们亲自护送到京城的,尽管没有看到最后他们怎样交于盟主手中,盟主又把那珠子给了谁,但从头到尾,那也不过是一颗珠子,怎么就变成闻人戊堰了呢?”这边厢也有人不干了,冉再辰厌恶地扫了一眼曹拾壶,对眼前这小子的信口雌黄很不以为意。


    轻笑一声,众人之中对整个事件原委最为通透的么厶幺终于开始给众人解惑了:“哼,这件事实际上要从一年前一对新人拜堂成亲那天开始讲起了,你们有兴趣听么?”


    *************

    说是一年未免太不准确,毕竟那是去年二月二龙抬头那天,距离现在已有一年零八个月了,武林中一对身份有着天壤之别的男女破除了一切阻碍,终于迎来了他们大喜之日。而矢志写出上下五十年武林秘史的么厶幺也是过了正月十五就出发赶去赤玉阁,打算在讨一杯喜酒之余也探察探察那新郎官的真面貌。


    近五年来,闻人戊堰一直是武林正道公认的传奇人物,虽然他自出道以来就行侠仗义扶正黜邪,却几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正如他的绰号是银面侍郎,前一刻他在林间剑花飞舞惩治恶人,后一瞬就在酒楼出口成章写诗做对一样,就是这么一个文武双全的人,他口鼻以上的脸却始终被一副银制面具遮得严严实实,但从仅能见的白皙圆润下巴和红艳丰润的菱角嘴来推测,他理应是个俊俏后生。可任谁也不曾摘下他那已经与肌肤一样温度的面具一睹他的真容,于是就有好事之徒猜测道:如果他的银面具不是为了遮挡眉宇间的伤痕,那就是这小子长得太漂亮,怕惹一身桃花才不得已而遮盖原本的好相貌!


    可惜的是,尽管么厶幺早早动身,还是没能在二月初二新人行礼之前赶到赤玉阁,他的路痴虽然已经被提防而希望多花时间来弥补,但路上在借宿的一家道观,他迷上了观主的那一盘三年未解的珍珑棋局,冥思苦想了七天,他最终还是没能破解那精妙的残局,但是在第八天当他望向窗外正见一双喜鹊时猛然记起了此行的目的——去喝血姐姐的喜酒!


    当时的情况纵使他有大宛宝马也无法按时赶到了,更何况听闻血姐姐与闻人戊堰只邀请了寥寥十数人观礼,本来他就是要提前到达,然后乔装改扮混进去的,谁承想一局珍珑占据了他一切心神!


    说不失望过于瞧得起么厶幺的好奇心,但随遇而安也是他的一大特点,铭刻在他心里的总是那一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而每每这句话也在他身上印证。正当他站在土坡上无奈耸肩遥望那几乎算得近在咫尺的赤玉阁灯火辉煌推杯换盏时,黑暗中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钻入了他的耳朵:“师父您为什么要突然不告而别呢?”


    “唉……”另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先只是长长一叹,良久之后才接续道:“星图还记得你师娘的容貌么?”

    “呃——师娘去世时,弟子已然十一岁,怎么可能不记得?”

    又是一阵的沉默,当师父的再次开了口:“你看今天宴上那人的容貌与你师娘容貌是否相似得很?”

    “师父!可他……他……新郎官是个男子啊!”

    “哼,废话,新郎官还能是女人么?我只问你容貌是否相似,不,不……在我看来那就是你们过世的师娘!素桦,那是我的素桦!”年长者悲伤中甚至透出一丝疯狂的嘶喊。


    “……师父节哀,毕竟师娘去了已经有十四年了,请您……”那弟子后来说的么厶幺已经不感兴趣了,从那声“星图”开始,他就开始怀疑这两人是声名威震的那对师徒,果然到那师父说出“素桦”之后,他再不用怀疑,因为他恰巧就听到了武林盟主宇文无舆痛苦的回忆亡妻。


    在那时,么厶幺只是摸摸鼻子笑着把闻人戊堰男生女相,且肖似宇文盟主亡妻记录在案,可谁知道这轻轻一笔却让他后来参透了那人不知鬼不觉的秘密。

    *************

    喝口茶润润嗓子,么厶幺扫了扫围坐一圈的另外三个人,“你们大致能明白其中深意了么?”

    “真是想不到,那老匹夫居然这么无耻!”恍然大悟后立刻义愤填膺的自然是闻人的挚友後颉,茶盏在他手里“喀啦”一声成了碎片。

    一脸茫然的当然是曹拾壶这傻小子,但他却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此时只玩着茶壶看其他三人脸色。

    脸上冰得快结出霜的冉再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之后摆出三个手指:“一,这次阗鼎珠的来路和去向的确都透着诡异;二,血姐姐上个月去关外灭琼海派一举不符合她向来不离中原的行事作风;三,如果那句宇文小姐让这小子带的话结合你讲的事情再看,就不太可能是空穴来风了。”


    “好啊,那不就达成共识了么?宇文老匹夫得知血姐姐不在,想也知道闻人兄重情重义必趁娇妻远行去探望他那老友行鞠,估计他们是只要他出赤玉阁就打算动手,谁知行兄一早想念他就先自去找他了,他二人把酒言欢中想起小弟,飞鸽传书邀我共赴华山游玩,可走到半途行鞠去迎我要他先行,那老匹夫就趁机将闻人兄软禁起来,同时声东击西用召集乌合之众保护阗鼎珠之举来混淆视听,让我们以为闻人兄不过是混在人群中看热闹去了!现下血姐姐于我和行兄要人,我们要怎么跟她解释?!”原本相貌堂堂的人,一动怒拍了桌子,那表情也狰狞得让人觉得可怖!


    听了後颉一番话,其他人以为来龙去脉终于脉络分明了,却见么厶幺也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错!你们俩都有错!一,阗鼎珠的来路没有问题,也早定了去向,宇文无舆只是趁运送阗鼎珠这一时机来达到他的目的,而不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而故意搅乱扯出什么阗鼎珠;二,血姐姐不是上月去的关东,而是两个月前,你们以为武林正道的盟主会惧怕一个黑道出身的杀手女头目,而趁她不在劫走她相公么?三,嘿嘿,臭猴子,在说出那个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一定见过闻人戊堰的真面目,他果真有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么?”

    “……没有。以他那副容貌,倘若生为女人固然比血姐姐更为秀丽可人,但倾国倾城四个字还谈不上。”

    “喔?亏得一向自负美貌的帱琅凤夸奖别人,那看来闻人兄果然是天生丽质的好相貌了。呵呵,好吧,最后一点就是——你那行兄与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撇清关系!”


    “胡说八道!行兄为人光明磊落,这种鸡鸣狗盗的事情他怎么可能参与其中?!”单凤眼圆睁的後颉仿佛要生吞了眼前的万事通,可却见那人一双细长的眼睛坦然地盯着他,对视片刻之后,他终于压下了胸口的怒火,甩手径自到窗边烦乱去了。毕竟他与么厶幺也不是一两天的交情了,他清楚地知道只要是万事通肯开口说出来的事情,就没有一件不是事实!


    *************

    “呃——我想问个问题,宇文盟主把那个闻人戊堰藏起来有什么意思?你们的脸色为什么都那么难看?”本来就是当听故事的曹拾壶眼见热烈的对话终于都告一段落,于是提出了他的问题,当时就被三对白眼珠好生伺候。


    “你是明知故问么?死妖精已经把事情说的那么清楚了,你还不能意会?难道要我们一字一句地告诉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这种事情怎么启齿?”扭头恶狠狠地摔了这么一句出来,後颉本已平静了些的心情又被那白痴的话勾出了火药味,他恨不得现在就跑去找宇文无舆要人,可这话说出去又会有谁信?除却闻人的至交好友,说给任何一个人听,他们都只有四个字回应——无稽之谈!谁能相信威震武林的宇文盟主有这种宵小作为?!


    看对方怒火冲天又对他爱搭不理的模样,曹拾壶摇了摇头,抓抓他那一头披散直至腰际的长发,诚恳的眼神又转向跟他最熟的么厶幺,那人却还是低头沉思着什么,无奈之下,他又看向了那个仿佛一直用冷冽的眼神凝视着他的冉再辰,压低声音小声问道:“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么?我真的没听明白你们说的那些事情。”


    “喔?你想明白很简单。”始终没有过多表情的人站起身来,绕到曹拾壶背后,不顾他好奇的目光,轻轻把那转向他的头扳回去,拢开他的长发,双臂轻缓地环上那因着女装而显得纤细秀气的脖颈,侧头慢慢靠近几乎要咬上他的耳朵,却只是在他耳边轻哼出一句:“你是一个男人,而我也是一个男人,现在我对你做的这些事,就是将来盟主要对闻人做的事情,你有什么样的感觉,嗯?”


    “咳咳,冉再辰!我说要不要我把风火门大弟子性好龙阳一句记到我的本子上啊?拿我和臭猴子当死人看啊?大白天的玩调戏?”结束思考的么厶幺终于发现了身边那两人正在做什么,他奇怪曹拾壶即便被男人这样几乎搂在怀里也没有显出一点不安,但心一动念也想明白这小子从小没人授他礼教规法,大人那种不拘小节的人自然也不会费心告诉他这世间的所谓三纲五常,他从五岁那年开始就再没了父母的关爱,自然对人的体温有些依恋,没有下意识地推开那个成心想看他慌乱的人也说得通,可惜那个捉弄人本来想看好戏的家伙没能得逞。


    “这傻小子是姑娘心性么?刚才我压住他,他居然也一点没反抗,还是说……哈哈,他也被本大爷玉树临风的相貌迷住了?”听了身后有人低喃有人嗔怒,後颉回身看到那呆楞楞被个男人拥在胸前的曹拾壶仍旧没什么应当的反应,不禁想到他刚才也对这家伙几乎干过性质相同的事情,那时他也是一副傻呆呆的模样,于是狂笑着询问上万事通,而那些他方才还在烦恼的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嘛!


    “你们都别闹了,这小子虽然下山有几个月了,然而对什么事情都知道得似是而非,倘若因为你们不合宜的举动影响了他的行为,我保管你们日后有得好受!”
      么厶幺不知道为什么又在护着眼前女装打扮的人,虽然心知肚明他是他应该辅助的人,却越来越觉得他是个需要照顾和保护的人。

    “他真的是曹拾壶?”冉再辰放开了人,坐回原位,却打量着么厶幺问着眼前从始至终都还没告诉他名字的人。

    “你没必要怀疑,他确是一天前从盟主眼前劫走‘鬼见难’南魇的人。”

    “好的。那你又是谁?在下凭什么相信一个连名号都不肯具实以告的人?”

    “小弟么厶幺,人称万事通,熟识小弟的人也叫小弟三痴,原因小弟痴花痴棋又痴路,这个答案你可满意?”轻笑出声,么厶幺知道这认识了十几年的家伙又开始犯他那臭脾气了,不过是为了防止外人怀疑二人的关系,万一顺藤摸瓜追查到大人那里不好交代,他先隐了身份,只用当初糊弄宇文润泪的身份邀约到冉再辰移身此处,不料却让这人吃了心,刁难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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