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玉曜清言————落熔璧[上]
落熔璧[上]  发于:2009年03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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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柳言初好梦正酣,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白玉原本是修仙之身,便是几日不睡,也不觉困倦,现下看他睡得香甜,自己竟不由也有了几分怠意。他上了床,搂住柳言初,在他微扬的嘴角边柔柔一吻,轻轻道:"小家夥,你对我的影响力可是真大啊。"说罢,将柳言初紧紧的箍在怀中,闭目睡去。
这一觉直睡到日上中天,柳言初幽幽醒来,身边清新的香气、温暖的怀抱令他一下子想到了凌晨的纠缠。禁不住脸上阵阵发烫,索性拉了被子把自己蒙头盖住。
白玉被他拉被子的动作吵醒,睁开双眼,见他把自己连头带脚蒙了个结结实实,不由笑道:"有这麽盖被子的麽?还能呼吸吗?"说著便去拉那被子,柳言初缩在里面死活不肯出来,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不要。"
白玉心中暗笑,使力拉下他的被子,见他双唇微启,呼吸急促,脸色泛红,显然闷得极不舒服,不由心疼:"做什麽呢?有这麽闷死自己的吗?"柳言初撇过脸,结结巴巴道:"我......我......今天早上......"白玉见他稚嫩得可爱,忍不住逗他:"怎麽?你心里後悔了。"柳言初蓦地甩过头来,直视他双眼,眼中屈辱顿生,咬著嘴唇狠狠道:"我怎会是这样的人,我既与你真心相爱,又岂有後悔之理?"
白玉心中暗暗自责,搂住他柔声道:"我说错了,你别生气。"他笑了笑继续说道:"原来我的小初是害羞了。"柳言初气道:"什麽小初,胡乱讲话!"白玉道:"哦?这倒是胡乱讲话了。那那个‘钰'字呢?"柳言初振振有词:"我只是想帮你取个名而已,你若不喜欢不用便是,又何必乱叫我的名。"
白玉忍住笑意,轻轻蹭了蹭他的鬓角,叹道:"那你让我叫你什麽?"柳言初略想了想,轻轻道:"你还是叫我言初吧,这样比较好听一点。"白玉终是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点头道:"哦,原来还是言初好听啊。"柳言初见他不正经的样子,狠狠道:"怎麽?你不愿意。"白玉忙道:"没有没有,言初这名字确实好听。言初,言初,嗯,真是不错。"他连叫数声,赞不绝口,柳言初这才觉得十分满意。身体慢慢地靠向他。汲取他身上温暖的气息。
两人沈默半晌,白玉低声问道:"你早膳便没有吃,现下中午已过,不觉得饿吗?"柳言初被他一提,才觉肚中空空,加上凌晨时的过量运动,此时一下子觉得饥饿难耐,他咽了咽口水,低声道:"真是很饿了。"白玉扶他起来,与他一起穿戴整齐,笑道:"我去拿午膳,你别乱跑,乖乖在这儿等我。"柳言初不屑道:"我又不是小孩,还会乱跑,你快去拿吧,我都快饿死了。"白玉笑著推门而去。
柳言初以前虽然也曾到过白玉屋中,但这却是第一次在他屋中过夜,两人又做了那档子事,一时觉得这屋中什麽都好,拿起这个,放下那个,直把屋中能看能玩的东西都翻了个遍。
白玉托盘进来时,便看见他好奇的东摸西望,心中著实好笑,轻咳一声道:"你不是说饿了吗?还不快过来?"柳言初讪讪地举著一枚玉制笔洗讨好地望著他道:"这个真是绝品。"白玉知他心意,不由笑道:"你很喜欢它?"柳言初点头,手指依依地抚著那枚笔洗。
白玉心下怜爱顿生,也不逗他,直接道:"我这屋中的一切,你若喜欢都可以拿走。"柳言初神色一喜,眉开眼笑道:"别的我可不要,要了也拿不了这许多。我就留这笔洗了。"白玉轻笑道:"你倒识货。"柳言初扬眉得意地说:"那是自然!"
白玉拉他坐到桌边,替他添了一碗饭,夹了菜放进他碗里,又道:"也罢,这便当做你我订情之物。你可愿意?"柳言初喜不自胜,连声道:"好呀好呀。"他在自己身上摸了片刻,忽地想到什麽,从内襟处拿出一枚金锁,不好意思道:"我可没什麽稀罕物给你,这金锁是出生时爹爹挂在我脖子上的,只因现下大了,便不再挂它。但母亲说它是吉祥之物,让我带在身上,便送了给你,你可不要嫌弃。"
白玉开心一笑,忙不迭接了过来道:"这是你从小带在身边的,怎不是稀罕物。便是比那笔洗珍贵了许多倍了。"柳言初见他一意讨好自己,心中欢喜异常,夹了菜放进他碗中,笑嘻嘻地望著他,只觉怎麽也看不够似的不愿移开视线。白玉心中对他爱怜横溢,也不时失神望他,两人这顿午饭竟吃得柔情蜜意,三心二意。

第二十四章
午後的暖阳透过支开的窗户洋洋洒洒地照在坐在窗前的两人身上,踱上一层淡淡的光晕.窗外微风细细,山色青绵,院中百花摇曳,草木繁茂。可惜,这万千景象却无法吸引窗前耳鬓厮磨、情意绵绵的两人。
白玉望著柳言初白暂稚嫩的脸,只觉得那张脸说不出的可爱,说不出的俊秀,他忍不住伸出手来慢慢抚了上去。
柳言初笑嘻嘻地拿起筷子敲了一下他不规矩的手,连声道:"吃饭,吃饭,饿死了,吃过了再睡会儿。"白玉笑了起来:"你还没睡够啊?"柳言初瞪他一眼:"我可没睡多长时间,现下累得很呢。"他皱皱眉好奇地问:"你怎麽这麽有精神?是不是修仙的人都是精神奕奕的?"
白玉心中一凛,暗暗自责:自己的体质便是一般妖物也不能比得,更何况是肉体凡胎的言初。言初一介书生,不要说是法术,便是世人常见的武功也未曾习练,观他行止,先天禀赋亦不算强壮,今天早上自己虽然万分小心,最终却还是伤了他。若他此生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倒也无妨,只是世事难料,自己应早做打算,也好护他周全。
他一念及此,抬头对柳言初道:"慢慢吃,吃完不忙休息,我还有件事得帮你做。"柳言初筷子倏地停了,警惕地看著他:"还有什麽事?"白玉忍不住笑了起来,宠溺地掐了掐他白嫩的小脸道:"小小年纪心思倒歪得很,你想哪儿去了?我说的不是那档子事。"
柳言初被他说得满脸通红,讪讪地放下筷子低声道:"你又不说清楚,我......我不吃了,饱了。"说著,竟动手收拾起桌上的碗筷来。
白玉轻轻按住他的手道:"不多吃一点吗?"柳言初窘迫异常,轻声道:"我真的饱了。"白玉笑道:"便是饱了,这些也不需要你收拾。"柳言初一听,脸红红地笑了起来:"我在家里习惯了。所以......咦?你平日不也是自己收拾的吗?"白玉道:"你看我这里只有两人,白雪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平日我能自己收拾的便都自己收拾。再说,白雪未来之前那二千多年我都是一个人生活的,这些事做得顺手了。倒是你,出身官家,怎会自己收拾?"
柳言初微微叹道:"我爹爹虽疼爱我,可他取的老婆太多啦。那四位夫人家世显赫,我母亲却是扬州烟花之地所出,故而四位夫人和兄长对我们母子十分鄙视,处处排挤。爹爹去世後,我和母亲便被赶出来了。好在爹爹生前替我们打算好了,生活倒也还过得去。只是我们孤儿寡母的,家中所用之人不宜过多。母亲只留了个老家人,但凡锁事我们母子能做的都自己做了,後来我出门游学,放心不下母亲,方才买了个婢女服侍她。唉!"他说到此处,突然叹了口气,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神情显得十分萧索。
白玉起身走了过来,揽住他柔声问道:"怎麽了?"柳言初苦恼地转身反抱住他,额头抵在他肩头上,轻声说道:"我已经出来快两年了,母亲在家必定牵肠挂肚,我......我很想她。可是......可是......"白玉亲吻著他的鬓角,低声道:"可是又不想和我分开?"柳言初细微地点点头,身子微微颤抖。
白玉紧紧拥住他,轻笑道:"这有什麽为难的?大不了我陪你回去探母便是。"柳言初倏地抬起头来,惊喜地望著他:"真的?"白玉微笑:"自然是真的。"柳言初结结巴巴地道:"你不是......不是还要守护这山下的龙脉吗?"白玉看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好笑:"我的法力虽不是最好,但是设个结界护住龙脉这种小事还是游刃有余的。"柳言初一下子开心了起来,拉著他的手道:"好呀,母亲一定会喜欢你。"白玉亲亲他兴奋的脸道:"嗯。只不过,现在我要在你身上做件事。"柳言初不解地望著他。
白玉微微一笑,拉著他坐了下来,手掌翻转之间突地出现了一把薄薄的小刀,一刀划在自己的手臂上,鲜血汩汩流出。
柳言初吓了一跳,托住他的手臂叫道:"你干什麽?"白玉一指点在他的胸口,反手微转,运功於臂上的伤口处。却见那血液径自流向柳言初的胸口,蛇一般缠绕进去,瞬息不见。柳言初蓦地心口一震,只觉得心脏热烘烘一阵巨烫,忍不住捂住胸口闷哼一声,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白玉见法术已见效,收功一把扶住柳言初的身体,运气於掌心慢慢磨梭他的心口。
柳言初心口的灼烫慢慢平复下来,他缓了缓呼吸,低声问道:"这是做什麽?"白玉声音柔柔响起:"我见你身体不佳,实在担心,便施了这血盅之法,以後只要在十里之内,你我皆能感受到对方气息,我要护你周全,别的法术未必可行,但只这项却极是有用。只是......"他微微皱了皱眉,柳言初的不适感在他的抚摩下早已烟消云散,见他皱眉,忍不住伸手抚平他的眉峰。
白玉叹了口气继续道:"只是这项功法有利有弊,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施这功法却是我私心了。你本是凡胎,血液与我的并不相融,我将精血植入你的心脉之中,却是危险的。往後,你记住切不可被刀剑之物刺伤,特别是心脏附近,否则心脉大损,两血不合,只怕会落下终生的疾病。"柳言初喜道:"那我们这样是不是真正的气血相融?十里之内都能感受到对方的气息,是不是便是不见你,我与你也能心心相印?"
白玉见他只注意前半部分,後面的话竟似半点没听到,心下感动非常,紧紧搂住他,嘴里忍不住叮嘱道:"你别只拣好的部分听,切切记住不可被刀剑所伤,尤其是心脉周围,否则就算伤处痊愈,也要落下终生苦疾。"
柳言初笑著捶他一下道:"大白天的,只管红口白牙地咒我。无缘无故怎麽会被刀剑所伤?"白玉殷殷凝视著他,仍是不甚放心,又添了一句:"不要小心大意,记住我的话。"柳言初不耐烦道:"知道啦,知道啦。收拾碗筷吧!我累了,想睡觉。"白玉忍不住笑道:"再睡就要睡昏啦!"柳言初嘻嘻一笑,帮著他一起收拾桌上的碗筷。
两人边忙边聊,柳言初对那血盅之术十分好奇,缠著白玉试验了几次,直道神奇。白玉见他欢喜自己也十分开心,任他玩耍,只含笑不语。
正笑闹间,突地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听得白雪甜美的声音带了几分惶恐:"主人,主人。"白玉微微皱眉,扬声道:"进来。"白雪一阵风般刮了进来,脸色雪白,神情惊慌,脚步竟有几分踉跄。
白玉斥道:"慌成这样?出什麽事了?"白雪缓过神来,急急道:"主人,龙脉附近有异象。"白玉吃了一惊:"我在此三千多年了,龙脉一直稳固得很,怎会突发异象?你看到什麽了?"白雪道:"我方才到龙脉附近采摘凤果,却见到龙头处升起一股黑烟,似是妖物作遂。"白玉大惊:"什麽妖物竟能动得了龙脉?"白雪回道:"我看不分明,只得急忙赶回来通知主人。"白玉转头对柳言初道:"我去看看,你自己先睡一会儿。"柳言初点点头。白玉不避讳,揽住他亲了亲,转身偕同白雪匆匆出门而去。

第二十五章
柳言初看著两人急匆匆的身影越走越远,不觉也添了几分担忧,他知道自己没什麽本事,帮不上什麽忙,只能暗暗担心,也不想睡了,百无聊赖地坐在窗前把玩著玉笔洗。
柳言初十分喜爱笔洗,自己家中也收藏了不少品种,但却从未见过这种绝品。玉质腻滑圆润,光泽均匀,玉身中隐隐透出一杆细竹,竹身挺拔劲立,竹叶细巧精美,更难得的是这竹却似长在玉中一般,摸上去全无半点凹凸感,竹身外雕著双龙腾飞之态,将笔洗置於远处,却象是双龙盘竹,应节而上。端的是巧夺天工,不可方物。
柳言初细细地把玩,爱不释手,全神贯注,竟未发现屋中悄然已立有一人,静静地看了他良久,突地一掌劈出,掌风正冲著他手中的玉笔洗而去。
柳言初下意识的护住笔洗,他虽无武功,身体却很灵活,一个转身避开了那道厉掌。举目一看,顿时愣在当场。却见偷袭之人长裙曳地,身姿款款,柳眉弯弯,杏眼流盼,正是那绝色无双的小婢-----白雪。
柳言初惊道:"小雪?你不是和白玉去看龙脉了吗?怎麽在这里?"白雪面无表情地望著他,目光中却透著隐隐地恨意,突地又是一掌扬起,这掌速度又快又狠,柳言初避无可避,"砰"地一下被击中胸口,一阵巨痛袭来,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他摇晃地退了几步,伸手扶住书桌一角,勉强稳住身形,胸中血气翻涌,说不出话来,勉强抬头疑惑地望著白雪。
白雪冷冷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麽要对你出手?"柳言初捂住胸口轻轻咳嗽两声,微微点了点头。白雪眸光一闪,声音更冷:"只因你是个祸害。我原本十分感激你,主人要离开这里去做那冷清清的仙人,我很是不舍,却苦无良策挽留他。谁料那夜他为了救你,放弃了仙位,我只道他从此便不会再离开这里了,可是你却以一介男子之躯勾引主人,不仅诱他与你做那苟且之事,更变本加厉要主人与你一同下那轮回。主人虽不是一般妖物,但若下轮回,必受剔骨剥筋之痛。我跟随主人千余年,岂能容你如此坑害主人?"
柳言初怔怔地听著她一席话,一时连胸口的疼痛都忘了,愣愣地重复道:"他要与我一同下轮回?"白雪怒极:"你好毒的心肠。你可知主人要用什麽办法才能下得轮回?"柳言初静静望著她,慢慢问道:"什麽办法?"白雪恨恨道:"便是仙人,若下轮回,也必定要剔去仙骨,剥离筋脉。主人虽已是仙体,却未登仙籍,若下轮回,除这剔骨剥筋的酷刑外还要除却灵气,这般苦痛,岂是你这种凡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柳言初身形一晃,只觉胸口疼痛突地剧烈起来,他微微平复了下呼吸,轻声道:"我从未想过让他与我同下轮回,他也从未对我说过这些话。"白雪不屑道:"我却不信。"柳言初轻轻一叹,捂著胸口慢慢道:"白姑娘,我知你关心他,只是我真是从未想过要他为我做这样的牺牲。我只是......我只是真心爱他而已。但求我活在这世上一天,便能与他快活一天,别的也再无多想了。我到这里也这许多日了,白姑娘聪明秀慧,难道竟看不透我是什麽样的人吗?"
白雪冷冷的眼眸慢慢转暖,怔了半晌,突地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单掌拍在柳言初受伤的胸口上,柳言初顿觉疼痛渐消,气息舒畅,不禁感激地冲她笑了笑。
白雪原也不是心狠手辣之人,自她来到白玉身边後,便被他的风华所惑,一直默默地爱著他,却又不敢启口。一千年多来,她原以为只要能永远地陪在白玉身边,日子就这麽过下去也无不可,想不到柳言初的出现破坏了原有平静的生活,白玉竟为了这麽个凡人不顾己身安危,一意孤行。她关心则乱,使了个计调开白玉,欲向柳言初下毒手,好断了白玉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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