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室系列————Arales[下]
Arales[下]  发于:2009年03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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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K,STOP!我听得很清楚。」杰瑞平举双手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你们哪位告诉我,这是什麽时候决定的事?」
实验室的研究员与研究生陆陆续续结束手上的工作靠过来,就算要说一声祝福送礼物,那也是好奇心被满足了之後。
「几天前。」
面带微笑面带微笑,学弟的答案有说等於没说。
於是杰瑞也跟著笑,只是脸上多了青筋,眼睛东飘西飘的想答案。
「几天前...?很好,真是简单明了又科学的几天前......我想想...结婚就有人要求婚,求婚是大事......」指著学弟,「你求婚?」
「是。」
杰瑞挑了挑眉毛,一脸坏笑昭告天下他想到了答案。
「你生日的那天?」
「宾果。」学长用手中的可乐罐敲上杰瑞手中的马克杯,恭喜他一点都不笨。
「真是...你干嘛答应他,多整整他或是叫他打下切结书不是很好?」
平常在学弟手下输了不只一次两次,这种时候不来乱一下实在对不起自己。
「杰瑞,不要因为自己这辈子用不到这句话就这麽高兴。」
「你说谁用不到!!」
明明条件不错的杰瑞至今单身,虽然当事人很有意愿......反过来说这件事就是地雷引爆点。
「我诅咒你用不到,最好你不挑了之後还是男的女的都没有。」
这种诅咒太狠毒,一时间旁听的其他人,只能很有情面的在心里苦笑。
「好了好了,我们还没问...你们这种说法是想办婚礼吧,想在哪结婚?什麽时候?」
「......还没决定好。」难得的,回答的学弟语气迟疑。
「什麽意思?」
「等该联络的人都联络了,才能决定吧......」学长含著可乐,脑袋里闪过要通知的名单,有种不要结婚好不好的冲动。
「凯恩,尤莉儿就拜托你通知了,我们去通知老板。」
在场都是聪明人,再多呆两下难保不会出现让人为难的关心或是啼笑皆非的挖苦,学弟眼明手快的拉起学长离开实验室,毕竟还有很多事要从长计议。
老板的反应则相当乾脆。
「喔?要结婚?恭喜啊,哈哈哈...什麽时候?在哪里?嗯?还没决定呀,我想带我老婆女儿参加,她们两个好喜欢你们...现在六月初,不赶的话八月底怎样?」
暑假是各种国际研讨会的旺季,老板大人的意思是『请等我有空你们再结婚吧,因为我想携家带眷的参加。』
而实际上......订教堂打听地点餐厅联络朋友家人...想找个大家都能来的日子,算算也差不多就是八月底,还好不用讲究什麽礼俗或像新娘那般试妆试婚纱,不然两个月只够看著来不及。
「你打算怎麽告诉你家那边?」平均一年回去一次,当研究者难有长假,反过来说愿意的话天天都是假......学长结束网路订票,替学弟跟自己倒了杯洛神茶。
三年多前彼此家人的反应是无法忘却的清晰,在三年来的时间距离以及很少的见面次数里渐渐改变。学长家的爷爷奶奶当然不是问题,三年後的今天还是能一搭一唱的在电话里挖苦学弟,精神非常好;学长家的母亲与兄长(大哥例外)则是已经能说上两句,交换关心与善意,父亲则是沈默以对,三年多来学长只有听到父亲与其他人交谈的声音,却从未正眼好好说上什麽。
「直接说就好,会来的就会来,不会来的绑都绑不来。最後应该是老弟跟妹妹来参加......学长呢?如果跟爷爷奶奶说,应该能全员到齐吧?」
学弟家则是另一种相反,较为顽强沈默的是母亲一方,但至少还是能交换生活的琐事,聊一聊,或是在难得回去的时候被使唤做那做这在厨房被嫌弃。看在学长眼里,这种努力做到的普通与细碎争执,是被赋予善意与努力的心思,是家人对待家人的方式---虽然学长偶尔也会被毫不客气的使唤,不过总是有两张以上的无奈脸孔陪著自己,被那豪迈的声音指令左支右使,被当成家人而不是被当成客人的感觉总让学长不自觉的想笑。
学弟知道了之後只是说『不用白不用。』,告诉学长别太天真......学长则是认为以这对母子的别扭程度,自己的想法才是正解。


那句话(3)

「不知道...照规矩应该是先跟我爸妈讲好,再告诉爷爷奶奶。先告诉爷爷奶奶可能会让我爸更反弹,家里好不容易平静了一点,我妈应该还可以,至少先告诉我妈......不过结局可能还是一样,参加婚礼这种事,爷爷奶奶绝对不会逼我爸来。」
「为什麽?我以为老人家会觉得家长一定要到。」学弟皱著眉头觉得手中的洛神茶太甜,从冰箱里拿出无糖的那瓶换杯子兑了兑,又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
「不,爷爷跟奶奶......我家的长辈觉得喜事就一定要真正的开开心心,不管是结婚的还是来参加的都不要有丝毫勉强,这样才是个愉快的好婚礼。我二哥结婚的时候嫂嫂那里繁文缛节多,其实只是想炫耀女儿嫁了个有钱人,结果硬是被爷爷奶奶简化了一半,省下来的钱全给了嫂嫂娘家。」
「这样就没意见了?」
「怎麽可能,只是被奶奶一句谢谢你们这麽好的人让我孙子能娶到这麽好的媳妇,半捧半挖苦的堵住了。如果还是要炫耀显得太没品格,奶奶把那些钱订制成漂亮又实用的首饰,给了二嫂和二嫂的母亲奶奶,不然我二哥搞不好会在婚礼上过劳死。」
「......奶奶这招......」
「你可以放心至少这次不会出现。不过回去你大概又会被奶奶稍稍挖苦两下,奶奶很喜欢你啊,看到你那爱玩劲就上来了,爷爷也是,尤其你又会打牌,非常对奶奶胃口。」
「......学长...」
说到打牌,学弟的表情像喝了黄连汤,苦唉唉的表情欲言又止。
「嗯?」学长的表情似懂非懂。由於牌技不是很好,所以身为孙子的学长除非奶奶想打家庭牌或是缺牌脚,很少上牌桌陪奶奶打牌。
「......这次回去可不可以帮我想个不打牌的藉口......」
「咦?你不喜欢打牌?我都没听你说过。」
「跟奶奶同桌打牌我是降低平均年龄的那个,跟老人家打牌压力很大。」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奶奶这个人很不记仇,牌桌上本来就六亲不认。」
「......拿著地听清一色或是混一色四暗刻你敢胡吗?轻轻喊一声胡了,说不定只有看牌超清楚了老人家也跟著轻松倒上一两个。」
「...那又不是每一...?不会吧?手气这麽好?」
於是学弟很难过很难过的长长叹了口气。
「......那是手气太背。大牌不敢胡,拆牌又不能被发现,偏偏每次跟奶奶打牌的时候手气好得像是诅咒,小赢小输几乎是作梦。」
「......奶奶一定发现了。」
「连打三年没发现才有问题。奶奶光看我打牌都非常愉快吧?」
......哪有人像你打得这麽痛苦......看你内伤真是超有趣......
「好牌不胡运气会变差。奶奶他们在牌桌上绝对坚韧,区区三五十台绝对不会有事,你今年就从头胡到尾,明年奶奶就不会想找你打牌了。」
「不想藉口?」
「想不出来。而且学弟,你很奇怪欸!打牌胡牌天经地义,奶奶又没有要你放水,你牌技又没比奶奶好,你就胡啊,干嘛想那麽多?!」
「是是是......」
四个人加起来破三百岁,学长你不担心他们激动到心脏病发,我可担心他们做鬼都不忘跑来找我翻盘......
学弟把渐渐不冰的茶放回冰箱,既然订好机票,接下来当然就是整理行李了。

※※z※※y※※b※※g※※

曾经以为会卖掉的公寓,不知不觉,成为每次回来的据点。不断缴纳税金与基本水电费所供养的房子,在决定不卖之後也就没有租人的打算,连学弟那其实读同一所大学的弟弟都没能暂住在这里。
被紧闭的门窗与防尘罩所保护的并非只有家具与房屋本身,即使这里对两人来说,也许是总有一天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
夏天的城市,在污染的薄雾里扭曲,炙热燥动。即使如此,室外的风吹过甫清理完的室内,还是凉爽得让人赞叹。
一如过去几年每次回来就会有的必然行程,拜访以前的学校,回实验室坐坐,联络以前的同学学姐,看看,各自的朋友家人。
回实验室,当初认识的都没有留下来,若想介绍自己还得指著实验室墙上的大合照。虽然过去几年也有回实验室,但在人来人往的实验室里,远在国外少见面、又已经毕业三年以上的学长,最多就是有印象。
至於老师,则因为正在担心年底的国科会计画赶不完而少了点活力,除此之外仍旧是副一辈子心不会老的那种开朗研究者。
『其实学长也是啊。』
学弟听到学长给老师的评价,面带微笑的这麽说。至於学长本人则是抱怨做研究一点都不赚钱,等他玩够了随时回头做生意......
结果,两人并没有告诉曾经的老板。与其说遗憾为难感伤,学长学弟两人都认为跟老师好像没那麽熟,既然当初就不知道的事,其实就这麽平淡的过去也好。


那句话(4)

对於通知这件事比较需要经过天人交战的,反而是通知当时的女性们--对学弟来说是众多的学姐跟同学,对於学长来说则是一大票的学妹......如果有本事一辈子不让她们知道的话当然是不通知也无妨,反过来说,如果没有善尽情谊的尽到通知的义务,不要说被诅咒个十年再十年,用快递寄来插满钉子的稻草人或是诅咒娃娃报复也是大有可能。
然而,不管是打电话或是寄喜帖,都让两人感到非常别扭--总之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感觉怎麽做都很怪,造成两个人拿著从实验室新打印回来的通讯录看了很久,还是在思考该怎麽开口比较好。
「喂,XXXOX中心您好。」
拨通电话......曾经认识的声音在使用假音後,娇柔的让人毛骨悚然,学弟努力忍下吐槽学姐的冲动,以沉著和善的声音进行标准应答。
「请问这里有一位A小姐吗?」
「我就是。」
电话彼端变得更娇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期待?学弟一边想著不会吧一边祈祷学姐不会以为被整了而挂电话。
「学姊,是我。应该没在忙吧?」
「......忙翻了,我先挂电话。」
说著说著声音还真的越拉越远。
「学姊,少没风度了,不过就是发花痴的对象弄错人,我又不会笑你。」
「你以为我看不到你的脸就不会知道你在想什麽吗学弟?!你这种滥个性这麽久没见怎麽还是一样啊!」
A子似乎是恼羞成怒,批哩啪啦说了长长一串,的确说的也不是全错。
「考虑到学姐会认不出来,只好努力保存。」有事商谈告知,学弟多少还是知道适时务的。
「......我真是心疼学长啊......」
悠悠的,电话彼端传来学姐A亦真亦假的喟叹。
什麽跟什麽...
「学姐,别装了,你这样哪有忙?」
「啊对,那我先去忙啦!下次有空再慢慢聊,先这样!」学姐A发现学弟今天好客气,不把过去没玩到的份玩回来简直对不起自己!!
「好吧,既然学姐没空听电话,那我就寄帖子过去,照实验室的通讯录地址收得到吧?」
学弟大抵上总是非常温柔体贴的优雅声音语带遗憾,没有多做挣扎的就提出了方案二,亲切得让电话彼端的学姐A子,呆然沈默了非常久。
「帖、帖子?!!什麽的帖子?!谁的帖子?!干嘛的帖子?!啥时的帖子!!?」
回应学姐大人惊慌失措声音的是学弟轻快且愉悦非常的笑声,在遥远的线路两端,两个人瞬间就交换了立场与心情。
「学姐怎麽这麽慌张?啊,该不会是老板出现?真不好意思,我还是乖乖听话先挂电话,不耽误学姐,学姐慢忙,再见。」
「马的死小孩给我等一下!!再见个洨!老娘的问题你是没听到喔!!」
「......粗口。」
学弟小小声的指责挖苦穿过话筒,听在学姐A耳里是再清楚不过的让人愤怒。
「靠夭你个大西瓜什麽粗口!你知道自从毕业之後我多久没用这种专业术语吗!?你是特地回来破坏我优美涵养就对了是吧!?把你刻意语焉不详的内容立刻说清楚!!」
似乎成为社会人事之後,学姐A对於奇怪拗口的句子也能流畅的得心应手。
「学姐这麽暴躁不就是猜到答案了?」学姐A越是暴躁惊惶的逼问,学弟的语气就越是轻柔愉悦。
於是学姊A子开始努力调整心情,在电话彼端好久好久不出声音的不断深呼吸。「是,你不才的学姐我猜到了。」经过一番奋斗才转为平和的语气透过线路隐隐散发出咬牙切齿的杀气,「那咱们实验室的准新郎倌,你应该既没被甩也没换对象吧?」
「......学姐你是在诅咒我吗?」
「哼,所以是你娶他还是他娶你?两位都是新郎的婚礼好奇怪啊......真的要结婚?」转移目标就能转移心情,所以现在学姐A子平静了。脑袋里模拟学长学弟结婚的场景,忍不住再确认一次。
「学姐,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别人的话另当别论。」
「嗯嗯嗯......你通知几个了?啥时的婚礼在哪里啊?」
「学姐是第一个,时间大概是八月底,地点未定。不过一定不是在台湾,想观礼的话请存机票钱。」说到地点,学弟语意踌躇。
「啥?!八月底?最好你帖子来得及啦,而且既然邀请我们参加婚礼,我要申请机票补助!机票很贵欸,现在这种旅游旺季超难订票,现在是六月,你在月底以前一定要决定好,不然我们有钱想去都可能订不到票。」
学姐很现实也很有建设性的发言让学弟沉默了。
「喂?学弟?手机收讯不好吗?」
「......没什麽。我尽量,月底前会敲定日期,请先把时间留下来。」
「喔喔,怎麽......」感觉学弟的沉默别有涵义,A子的声音泛起扭曲邪恶的光泽。「我不记得我刚刚说到什麽天大的难事能让你沉默啊?」
「......天将降大任於斯人也...」
「啊哈哈哈哈哈哈~~~!!」话筒里的笑声仗著距离肆无忌惮,「自作孽不可活啦啦啦啦~~!学弟啊学弟这就是报应呀报应!你就认命被学长家的长辈赶出去吧哈哈哈~~!!」
虽然按照本能很想反驳,但基於不想在无谓事物上浪费时间,学弟明白有时也该适度的放弃某些坚持。

 

那句话(5)

以下类推。
不,应该说,类推条件仅限於同学学姐损友等等的一干人等。毕竟从开始以来的重头戏就是学长的家人以及学弟家的家人,如果能平静的告知,就算不会来参加婚礼,也是很让人高兴的进步。
既然如此,做事相当有计画的两人自然会先去找比较有威信又安全的对象。
「哎呀,好久不见。我家孙子你照顾的还不错嘛!」
从个性到想法都很开明的老人家,劈头见面就是这种很亲很亲不客套也不客气的话,过去的时间里欺负小辈惯了,已经能很自然的看到人就开玩笑。
当然,稍稍玩一下自家的孙子也是一定要的,这种招呼很简单的就能调侃到,至今还是会有反应会脸红的学长......似乎是面对自家的长辈就会加倍的不好意思。
然後基於学弟的...哀求,这次两人到访的时间是跟爷爷还有学长的大哥打听过的,是一个奶奶的牌搭子都不在,或是昨天打完今天累了的休息状态,四个人聚在一起聊聊天说说话,学长也只有在自己的爷爷奶奶家才能看到学弟乖巧吃鳖认命傻笑的模样。
上了前菜培养好情绪,很自然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的顺应情境,两个人......主要是学弟,把将要结婚的计画告诉两位老人家。
两个老人闻言一愣,看著眼前的两个孩子,露出好奇的表情。
「你想要娶我家孙子?」奶奶看著学弟,很认真很好奇的问。
「谁说我要嫁给他!!」
「喔......」爷爷喔了一声,点点头。「那......你想嫁给我家的孙子啊?」
「谁说我要娶他了!!」再次发出抗议,学长脸红红有些气急败坏。
「喔...也没有。」听见学长的抗议,爷爷发出如是的感想,於是两个老人家又点点头,看向学弟。「既然都没有,那你来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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