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树生花————落叶灌木
落叶灌木  发于:2009年04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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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过,我给忘了。"只是我到现在也没把这件事当成是真的,总觉得还是个笑话。

  "我自己也不相信,怎么就......分了呢?" 她眼神有点儿恍惚。

  "真怀念跟你们拍那个电影的时候......那时候真好,我觉得自己特别幸福,有爱人,有朋友,什么都不缺,可是现在呢?......"

  陈晓扭头去看窗外,大滴的眼泪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落下来了。

  "宝贝儿,别哭了,我代表全体男同胞向你道歉。我自惭形秽,配不上你,要不咱把老肇调来,让他追你,追上以后咱再把他甩了,以解心头之恨,好不好?"我很认真地哄她。

  "油腔滑调!你怎么还这样啊。"她一边笑,一遍掏出纸巾擦眼泪,"老肇还不如你。"

  "人家个子比我高,长得比我帅,混得还比我强,怎么会不如我?"

  "他那人不近女色,你不知道啊。"

  "那是没合适的,像你这样不知道倾了多少城的美女,随便使个什么计......"

  "你不觉得吗?他也就在乎你。"陈晓拿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盘子边儿,说话声音很轻,但是每一个字我都听见了。 

  "我们......怎么让你说的那么暧昧......"她的话让我开始有点儿冒冷汗,跟小时候进老师办公室似的,觉得手脚冰凉。

  "你真没觉得人家对你好?"

  "他对你也不差。"

  "不一样的。"

  "这种玩笑别随便开,因为人家不在就把一个正常人拖下水,也太不厚道了。"我都觉得自己说话说得没底气。

  "这回可是你说自己不正常的,不是我。"陈晓趁机扳回一局。

  我低头吃菜,不去接她的话。

  陈晓说的应该也是笑话。如果是真的,我想我没有办法去面对他,更没有办法面对我自己。

  因为那样我欠肇宏安的就实在太多了,多的让我会有负罪感。

  "小帆,轻松一点儿,别那么神经紧张,就算全球变暖有你的责任,那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陈晓站在检票口看着我说,似乎话里有话。

  "行了,赶紧去吧,回来火车开走了。路上小心啊!嗯,不对,我应该让车上的男同胞们小心女流氓。"

  "去你妈的!"她笑着打了我一拳,似乎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不过我知道她再也不是我从前认识的那个快乐的小姑娘了。

  不是最后的最后

  送走陈晓,我回家找出了那盘光碟。

  以前和严华在一起的时候是没时间看,后来则是根本不愿意去看。

  隔壁的同事这几天出差,屋子里显得空荡荡的。

  我顺手把光碟塞进了客厅的影碟机,调大声音,深吸一口气,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所有的记忆又一起回来了,那些画面和过往的岁月。只是人物的面孔有点模糊,像记忆本身一样,越是用力的去想,反而越模糊,最后就揉成五颜六色的一团。

  我认认真真看完了整部片子,包括字幕上的每一个人名,然后在心里默默祝他们都能过得幸福。

  老肇说过杂花生树就是乱七八糟的感觉,对于这部片子或者是生活似乎都很合适:生气勃勃,乱七八糟的,像一团杂草一样生长着。而生活在其中的我们却做不了什么,只能这样看着时间没命地往前跑,不管我们的死活。

  过去的就都让它过去吧,重新开始好了。

  严华,会有他的幸福的,希望他不要因为我感到内疚。至于老肇......我承认我是喜欢他的,可是在遇见严华之前我不认为那是爱,而之后......

  后悔与事无补,就祝福他能把一见钟情的那个女孩儿追回来吧。因为我永远记得他那天说起那个"一见钟情"的时候哀伤的表情,那个人在他心里的分量一定比我重得多。

  我出神地想了一会儿,然后努力让自己微笑一下,站起来去关影碟机,可是忽然发现竟然还有一首歌跟在后面,不过没有画面,只有声音。

  那首歌我再熟悉不过了:

  If your love were taken from me

  Every light that's bright would soon go dim

  It would be as dark as the world before Columbus

  Down the waterfall and I'd swim over the brim

  原来是珍藏版啊,肇同学有心情演绎女人的歌还挺稀罕的,我笑着往下听。

  Those men who lust for land

  And for riches strange and new

  Who love those trinkets of desire

  Oh they will never have you

  And they'll never know the gold

  Or the copper in your hair

  How could they weigh the worth

  Of you so rare

  这歌现在听起来感觉其实并不好,太自以为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那是琼瑶奶奶他们的爱情,只能算是梦话,连童话也不是。

  我忽然觉得哪天应该好好问问老肇关于他喜欢的女孩儿的事儿,毕竟他也老大不小了,该学着去过一种安定的日子......

  回过神儿来的时候,歌声已经停了很久。我刚要伸手去关机器,忽然就愣在那儿: 

  "顾秋帆,你听好了:我,喜,欢,你。"

  "别骂我啊,这是自然灾害,跟那海啸似的,保险公司都不理赔。"

  "不过你那种没智商的,肯定听不到这一段儿......妈的,我胡说些什么啊......"

  然后是低低的抽泣声,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声音,最后是一片真正的寂静。

  "咱别那么煽情成么?"我对着漆黑的屏幕自言自语,脑子里像短路一样。

  "你他妈混蛋!"下一秒钟,我抄起椅子砸掉了影碟机。

  这话是在骂自己,原来一直有人生活在我的记忆之外,而我却自以为是,认为自己所做的是在让一切保持平衡。可是现在,无论如何,我是欠他的了。该怎么弥补呢?

  楼下很快有脚步声,随后是房东阿姨尖厉的声音:"小顾啊,你那个屋子里怎么那么吵啊?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陈晓说的对,我们都太理智了,理智到恨不得把全球变暖,大气污染,连带伊拉克战争都算在自己的头上,只是从来不明白怎么样才能真的让自己和身边的人幸福。

  我冲出家门,不去理会跟在后面唠唠叨叨的房东。

  "肇宏安,哪儿呢?"跑到大街上的时候,我开始给他打电话。

  "家,这个点儿了还能在哪儿?有事儿吗?"他声音懵懵懂懂的,看来睡得有点迷糊。

  "没事儿不能找你?"

  "能,能,当然能。"

  "我现在过来?"

  "噢。"

  我挂了电话,打了辆车直奔他家。

  进门的时候,看见那家伙一脸憔悴,胡乱套了件衬衫,扣子系得乱七八糟的。

  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犯第二次错误,毕竟那句话说在一年多以前。而这段时间,我们的改变都太大了。

  "跟我们头儿去喝酒,被她给灌的,头疼......"他在我旁边坐下,抱着很大的茶杯喝水。

  "又是你们那女领导?"

  "对。"

  "小心她对你图谋不轨。"

  "你这小孩儿怎么思想那么不健康!"

  "别开那么冷的空调,明天更得头疼。"我开始没话找话。

  "怎么了你?"他凑近看我,一脸关切的表情。

  "我和严华分手了。"我侧过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什么......什么时候?" 

  "少装蒜!你他妈的什么不知道!"

  "你学会骂人了?"老肇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那又怎么样?我原来还不是同性恋哪!"我冲他吼。

  "小帆,咱别这样行不?我不大习惯......"他有点儿不知所措。

  "你说喜欢我是真的吗?"反正错过一次了,也不怕错两次,如果被他拒绝了,我可能还会觉得心安一些。

  "啊?......我......"

  "我听到了,别跟我说是开玩笑!"

  "噢,那个啊......"他很快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一脸局促不安。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别他妈那么多废话!"

  "我一直喜欢顾秋帆同学,喜欢了四年零九个月又好几天了。够清楚吗?你要觉得不够准确,我现在就去查日历。"

  向毛主席保证,他当时回答得太快,快到我根本没来及觉得紧张。

  然后我哭了,认认真真地大哭了一场,好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一样,哭得昏天黑地的。

  "真想清楚了?"我窝在他怀里的时候,他问我。

  "你也不难看,带出去又不丢我的人。"

  "我能问问你跟严华是怎么回事吗?"

  "不能。"

  "那你准备什么时候甩了我?"

  "是他甩的我,还有,别想套我的话。"

  "我这不还没......"他有点尴尬。

  "哪天觉得不对劲儿了再说呗。反正你是三心牌儿的,也不怕有人跟我抢。"我翻个身,让自己离他更近一点。

  "三星?"

  "三心,看着恶心,听着闹心,搁哪儿都放心......"

  "你就烦人吧!"

  "我可能......"有些事情我想我需要现在告诉他,让他知道我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忘掉另外一个人,毕竟这个问题很现实。即使到现在我也觉得和我在一起对他很不公平,如果他想反悔也还来得及。

  "别说了,我知道。"他像害怕什么似的搂紧我。 

  "你爱我吗?"我想到了去年曾经问过另一个人的那句话。

  "我爱你,很爱你,从见面第一天开始就爱上你了。"

  "肉麻......你说,是不是不该把这种话挂在嘴边上?"我坏心眼儿地隔着衬衫去咬他的锁骨,听他渐渐开始乱起来的呼吸声。

  "是不能,但也不能一遍都不说。要是连承认自己爱对方的勇气都没有,那还是不要在一起的好。"我听得出他在尽力克制着,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哎,你好像以前说过一见钟情?难道是......"我抬头看他,终于开始有点儿自觉了。

  "笨蛋!反应过来了?你以为这种事儿能有几回?!"

  "那不是女的吗?"

  "谁说过是女的了!"屋里关了灯,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应该够精彩的。

  "别离开我好不好?"很孩子气的话,可是我真的经不起再失去一次了。虽然我知道他爱我远远比我能想象到的要深得多,可我还是害怕有一天会抓不住这种幸福。

  他身子僵了一下,给了我一个悠长的吻,然后说:"这话应该我来说才对。"有东西打湿了我的肩膀,心里一阵莫名其妙地疼。

  "你会吗?"我攀上他的肩膀,在他耳朵边轻声问。

  "不会可以学啊......"他显然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手跟着就滑进衣服里来取悦我,像弹吉他的时候一样灵巧。

  我忽然想问他,高中时候和他交往的那个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不过算了,现在不是用脑子的时候,老话说,要珍惜眼前人,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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