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碧连天 下——阿弥野
阿弥野  发于:2011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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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什么?”

“校长不是那个能带领我们中华民族解放,走向强盛,走向独立的那个人。”

“延安的先生才是吗?”

付大同肯定的点头:“对。所以对于我来说,延安的先生,不但是我的老师,还是我的领袖,更是我人生当中的指路明灯。我信任他,尊敬他,也热爱他。”

“那我是什么?”威尔突然这样问。

付大同看着威尔:“你是我的恩人。”

威尔微微侧首,盯着付大同,那眼里,明显有着要求下文的意思。

欲言又止,欲止复言:“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威尔笑了:“我希望你永远记得你说过的话。”

付大同在那一刻,脑海里清淅的现出丁一白的面容和身影,心中微窒,却也只能忘却。

付大同和威尔前去上海警备司令部,在那里,接通了重庆方面的电话。

“校长,你看到大同的声明了吧?”付大同问。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传来校长略有些失望的声音:“你和先云都选择离开我。”

“我没有离开你所领导的这个国家。”付大同这样回答。

电话那边传来一声轻笑,几许感慨:“大同啊,你是唯一一个我舍不得杀掉的共匪,但是以后如果出现什么事,我也不会救你啦。”

“校长能这样说,大同已经很感激。至少在校长心里,我比刘畴西学长更重要是吧?”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有些恼怒的浙江口音:“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愿意为我所用,刘畴西被捕,我派了那么多人去劝他,他竟然都不愿意追随我,宁愿被我枪决也不为我所用,现在你也这样,我真的很失望。”

付大同深吸一口气,轻轻念起当年黄埔四期学生毕业誓言:“不爱钱,不偷生。统一意志,亲爱精诚。遵守遗嘱,立定脚跟。为主义奋斗,为主义而牺牲。继承先烈生命,发扬黄埔精神。以达国民革命之目的,以求世界革命之完成。”

电话那头久久没有声音,付大同对着电话敬了一个标准的黄埔军礼,然后放下电话,出走上海了。此其时,国民政府副主席汪精卫正积极与日本政府接触,意图投降议和。此其时,在延安的先生昼夜不息所做之指导中国民众抗战的《论持久战》一书也公开发行,风行全国和海内外。付大同就带着既担忧又暗怀希望的复杂心情离开了上海,前往香港和南洋。付大同所到之处,积极发表抗战呼吁和演讲,鼓舞民众的斗志,而同时,他暗暗的组建了三条通道,一条走海运把国外资助的货物和要求抗战的进步人士从上海或者香港送入国内,一条是陆路从缅甸走云南进入国内,另一条则是抄远道从远东,苏联和朝鲜走私进入东北。

1938年9月,付大同在华文报纸上看到苏区副主席张国焘投降国民党的消息,那一夜,他喝了整整一瓶老白干,直骂这个老上级是个蠢才。

1938年12月22日,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发表诱降校长、企图灭亡中国的第三次声明。而这分声明,更提出要剿灭抗日之GCD。声明如下:

日满华三国应以建设东亚新秩序为共同目标而联合起来,共谋实现相互善邻友好、共同防共和经济合作。为此,中国方面首先必须清除以往的偏狭观念,放弃抗日的愚蠢举动和对满洲国的成见。换言之,日本直率地希望中国进而同满洲国建立完全正常的外交关系。

其次,因为在东亚之天地,不容有“共产国际”的势力存在。日本认为,根据日德意防共协定的精神,签订日华防共协定一事,实为调整日华邦交之急务。鉴于中国现实情况,为充分保证达到防共的目的起见,要求中国承认在防共协定继续有效期间,在特定地点驻扎日军进行防共,并以内蒙地方为特殊防共地区。

在日华经济关系上,日本既不想在中国实行任何经济上的垄断,对理解东亚新形势,并相应采取善意行动的第三国的利益,也不要求中国加以限制,始终只求日华的提携和合作发生实效。即要求在日华平等的原则上,中国承认帝国臣民在中国内地有居注营业的自由,促进日华两国国民的经济利益,并且鉴于日华之间历史上、经济上的关系,特别在华北和内蒙地区在资源的开发利用上积极地向日本提供便利。

以上是日本对中国所要求的一个大纲。如能彻的了解日本出动大军的真意,就能理解日本在中国所寻求的,既不是区区领土,也不是赔偿军费,其理自明。实际上,日本只要求中国作出必要的最低限度的保证,为履行建设新秩序而分担部分责任。日本不仅尊重中国的主权,而且对中国为完成独立所必要的治外法权的撤销和租界的归还,也愿进一步予以积极的考虑。

第 31 章

付大同看到这份声明,居然还是朝仓义保送给他的报纸。他和朝仓义保在南洋居然见到面。

“这是一份诱降的声明吧?”付大同缓缓的说。

朝仓义保直率点头:“不错。我们日本政府确实是想国民政府投降。”

付大同缓缓问:“你是记者,消息来源应该很敏锐,不知道校长怎么讲?”

朝仓义保一笑:“你们的委员长说这份声明‘骨子里实在是暗藏着机械利刃’,‘这是敌人整个的吞灭中国,独霸东亚,进而企图征服世界的一切妄想阴谋的总自白;也是敌人整个亡我国家、灭我民族的一切计划内容的总暴露。”

付大同轻松一笑:“校长能这样说,我就放心了。”

“你想不想听你们的国民副主席汪精卫怎么说?”

“他怎么说?”付大同心中一紧追问道。

“他发表艳电,称:抗战年余,创巨痛深,倘犹能以合于正义之和平而结束战事,则国家之生存独立可保,即抗战之目的已达。又说此电文第一为善邻友好,第二为共同防共,第三为经济提携。他最后还说要奠定两国永久和平之基础,此为吾人对于东亚幸福应有之努力。”

付大同紧皱眉头不语。

“告诉你一个笑话,你要不要听?”

“你说。”

“听我的记者朋友讲,你们这位副主席曾经问过西北军首领冯玉祥,问他何谓抗日到的。冯玉祥说就是打到我们帝国军队无条件投降便是的,你可知汪精卫是怎么评论吗?”

“怎么评论?”

“他说这简直是一个丘八的狂妄无知。”

付大同黯然:“汪先生年轻时有刺杀满清亲王的气概,还曾经在狱中写出‘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这样慷慨激昂的诗,为何现在他却要如此悲观?他有没有想过,他的言论对于国人来说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朝仓义保见付大同神伤,便笑道:“大同君,你可知在我们国内,你那番声明影响很大。”

付大同抬头看了看朝仓义保,显得有些意外。

“有很多日本人看了你的声明之后,都说恨你不能降生在日本,他们把你视为殿下。甚至有很多人因为你,而愿意来中国支持中国的抗战。”

付大同惊讶的看着朝仓义保。

“你觉得意外吗?”朝仓义保笑问。

付大同笑了笑:“有一点。”

“我们日本是个很奇怪的地方,虽然经历了明治维新,可是却仍然保留着武士效忠的传统,国民会疯狂的挚爱某个人,或者执迷于某种信仰。现在的中国,被我们帝国军队所征服,但是在我们国内,你却征服了我们的国民。”

付大同忽然有些严肃的看了朝仓义保一眼:“我在这里碰到你,是不是偶然?”

朝仓义保笑了笑,没回答,却说:“有的时候,肉体征服很容易,但是精神征服则难。你,对于我们帝国军队来说,是个障碍。不过,我只是一名记者,只负责新闻报道。”

对于此次与朝仓义保的相见,付大同并没有想太多,他要做的事情很多,没有闲心想朝仓义保的行为。

1939年春节,付大同重回上海,在上海,他和狗子,大良,曾宝见了面。其实是狗子他们要主动见他。狗子给他带来先生的亲笔信,信中说他送的人和货均已安全到达目的地,感谢他所做的工作,并问他现在可安全,可健康,可幸福?

接到信的付大同,如沐春风。

“大同,你今年还会去南洋吗?”狗子问。

付大同点点头:“我想在南洋办工厂。”

“在南洋办工厂?”

“国内物资太缺乏,就算我们拼了命寻找物资,拼了命的运送,可是仍然非常不够。所以我想在南洋设厂,自己生产,等将来革命胜利了,还可以直接把厂子搬迁回国内。这样总好过只能拿钱不停的购买别国产品。价钱又贵,有时候还买不到合适的东西。”

“大同,能不能从欧洲偷运一些最先进的生产机器进来?苏区也有设工厂,但是生产机器都很落后,国民党和日军又搞封锁,我们连国统区的机器都很难搞到。苏联也不愿意援助我们,斯大林同志的援助基本上都给了国民党。我想啊既然我们搞不到国统区和日占区的机器,干脆就搞最先进的欧洲机器好了。”大良说。

“我想想办法,搞点机器,找些技术人员都送到苏区去。”

曾宝笑道:“我们和大同虽然都在上海,却难得相见,今天不谈国事,好好喝杯酒怎么样?”

付大同一笑:“好,一醉方休。”

战友相会的时候,丁一白正在日本人开的餐厅里与孙皓聚餐。说是聚餐,可是孙皓现在却正聚精会神的看着一份日文报纸。

“你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丁一白问。

孙皓哈哈一笑放下报纸道:“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朝仓义保吧?”

“他怎么啦?”

孙皓把报纸递给丁一白:“你看第二页的左下角。”

丁一白接过来翻看,第二页的左下角居然是关于付大同的述写,写的是付大同在黄埔军校的故事。丁一白看了看笑道:“这里面好多都是虚构,我看只一半是真。”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朝仓义保,在他的文章字里行间都把你那个情人写成一个极度爱国的人,而且他的文章还从日本转入国内,很多国内同胞都视你那个情人为英雄楷模。”

丁一白淡淡一笑问:“这有什么不好吗?大同本来就是英雄啊。”

“广东人有句话叫什么?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孙皓却笑道:“我看过好几期这个报纸了,有的时候还会登载民间回信评论,甚至有人说真希望你那个情人是日本人。”

“好了,你不要一口一个情人,我听不惯。”丁一白收起报纸说。

孙皓看了看丁一白笑道:“付大同的故事啊,经常和国内一些主和派,投降派的言论放在一起出版,你有没有想过这其中的蹊跷?”

丁一白盯着孙皓,重新拿起报纸一页一页的翻看,到最后却气得扔掉报纸说:“校长真应该把这些主和派,投降派全部杀掉。”

孙皓笑得前仰后合:“杀他们?说不定你们校长还等着被招安呢。”

“孙皓,你——”

“好了,好了,我这个北洋军阀余孽也懒得说你们民国这点屁事,喝酒吧,喝完酒跟我去见威尔先生,威尔先生有些货要我们帮忙出。”

“你还在跟他合作?”

“为什么不跟他合作?他有货,我有路,值得做。他现在爱着付大同,还为了他去了一趟延安,值得信任,和他合作,总好过跟你们校长合作,你们校长啊翻转猪肚就是屎。”

“孙皓,你嘴巴干净点,我们校长就值得你这么糟蹋?”

“在我眼里啊,你们校长,还不如我们袁大总统呢。”

“可是你不也没跟着你们袁大总统搞复辟吗?”丁一白讥讽道。

“我说你们校长不如袁大总统,可没说袁大总统就棒得无人敌。”

“那在你心里,到的谁才是值得你敬畏的人?谁才是你孙皓愿意五体投地,甘心拜服的人?”

孙皓盯着丁一白好一会,忽笑道:“谁能彻的扫除军阀割据,谁能彻的扫除那些在我们这个国家横行霸道的洋鬼子,谁能彻的扫除日本倭寇,我就服谁。其他的,都是扯淡。”

孙皓这样说着,丁一白却是心一动,莫名就想起了付大同,想起付大同,便想起先生,想起先生,丁一白却是一声暗叹。先生与校长,他选择了追随校长,可是心里,却隐隐约约将先生当成了希望。丁一白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我这算不算吃着碗里的,看着碗外的?”

“吃着碗里看着碗外也没什么不好,这叫理想,人没有理想,就跟咸鱼是一样的呢。”孙皓笑道。

丁一白渺了孙皓一眼道:“我想知道更多朝仓义保的消息。”

“你不是一向替国民政府搞钱搞经济的吗?怎么又想知道他的消息?”

“你别管。”

“行,我有消息就告诉你。不过我现在也有另一个消息,你想不想知道。”

“什么消息?”

“听说美国有个金融大寡头将要到上海,你是帮国民政府搞钱搞援助,这个人你可不能放过。要小心边境口岸注意这个人的行踪。”

“为什么我们这边没有消息?”

“等你们的消息来,早就成黄花菜呢。我那些兄弟摸到的消息,比你们中统摸到的准确多了,快多了。”

“那谢谢你。有详细情况要告诉我。”

“我还有一个消息,你要不要?”

“你有话说完行不行?”

“苏联那边,听说斯大林也派了人到上海来。美苏两国现在是国民政府重点求援之国,小心应付吧。”

丁一白却听得有些感叹:“什么时候我们这个国家可以不到处求援就好了?”

“是吗?求援挺好的啊,只需要弯弯腰,曲曲膝,就能得到一大笔钱,这比自己刀口舔血的赚钱好太多了,要是我也有这条路走,我就幸福呢。”

“你以为美国苏联的钱都是白给的吗?你以为我们国家没有牺牲利益吗?”

“牺牲了又怎么样?再怎么牺牲,牺牲的也是这个国家普通老百姓的利益,什么时候牺牲过你丁一白的利益啊?你们家洋楼多大啊?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上海又饿死冻死多少人啊?你知不知道昨天龙华警备司令部那边又枪毙了多少年青人啊?跟着我的那帮兄弟啊都比你牺牲得多。自己吃得好,有枪有炮,别人打不倒就行了。切,到的是家天下,儿皇帝,那管老百姓死活。”

“你不也是这样,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丁一白抢白道。

孙皓笑起来:“你以前还装清高,现在知道跟我是一路货了?那什么时候再进一步跟我同床共枕啊?”

丁一白不再说话,说多了,要被孙皓气死,明明是军人出身,却偏偏歪理一大堆,像极一个流氓。真是流氓有文化,神仙都挡不住。

孙皓渺了他一眼轻笑道:“你想不想见付大同?”

丁一白盯着孙皓好一会,才缓缓道:“你现在跟他有联系?”

“威尔先生说他想在南洋办工厂,问我有没有兴趣参股?”

“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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