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碧连天 下——阿弥野
阿弥野  发于:2011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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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大同在延安过了安静的二个月,在这二个月里,他把自从去了上海后就没看过的先生写的文章全部拿来看了一遍,写了相当数量的读书笔记。

有时候,先生会和付大同一起走在延安乡间小路上散步谈话,谈抗日问题,农村土改问题,好多好多。

“先生,你前阵跟我说跟日本开战是好事?那你认为我们真的能抗日胜利吗?我们这个国家真的会因为这场抗战彻的摆脱所有西方列强对我们的欺凌吗?”付大同问。

先生指着来来往往向他打招呼的村民问付大同:“大同,你可还记得当年我们在上海初见时,你对我说的话?”

付大同轻轻点头:“记得,我问先生为什么我们中国这样苦。”

“我记得后来你还跟我说过不明白乡下的乡亲为什么总是得不到活路,你说丁一白的爷爷也好,他爹也好,他娘也是好人,可是为什么乡亲还是不能活,是不是?”

付大同点头。

先生问付大同:“你觉得这里的百姓有什么不同?”

“他们脸上有笑容,好像不担心未来的日子。”

“他们都分了田地,还组成了合作社,组成了农会,妇女也有了妇女会,人人都开始认字,所有的事情现在都由他们开会解决。大同,你知道吗?现在我们GCD,若说到个人都不算富裕,但是我们GCD要出一,二个军阀其实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我们有了延安,还有其他苏区,我们的红军也有好几万人,如果你想变成军阀,只要在这些红军战士头上,在这些乡村百姓身上每人刮一个大洋就可以了。我们现在的地盘和军队,已经比很多小军阀都要强了,你说是不是?”

付大同点头。

“可是我们没有这样做。你知道为什么吗?”

第 27 章

付大同笑了笑:“我知道,因为我们抛头颅洒热血不是为了自己的名和利,自己的富和豪。是为了老百姓,为了让老百姓都生活得好,为了在中国实现大同世界。”

“其实老百姓生活得好,我们的生活就会好。大同,你说是不是?”

付大同点点头:“那是自然啊,先生你现在的生活我现在的生活也比延安一般的农夫要好啊。”

“所以啊,我们GCD人在对待钱财名利上,心胸要比中国传统的那些仁人志士更宽大一点,心里要更多的装着老百姓,我们对老百姓好,老百姓不会亏待我们。”

“可是先生你现在跟我讲这些,好像与抗战的事不太对得上号啊。”付大同笑道。

“我们对老百姓好,老百姓不会亏待我们,我们领导老百姓去与日本作战,老百姓也绝对不会背弃我们,只要有人民的支持,中国必胜。”先生握着拳头,眼中闪着亮光坚定的说。

付大同笑起来,一个关乎国家命运的重要问题,被先生这么平易近人,浅显易懂的说出来,令人就觉得能相信,令付大同就觉着安心。

“只要打赢日本,顺势就能把那些西方帝国主义扫地出门。”先生自信的说。

“先生,你真好。”付大同感叹的说:“跟你在一起,总觉得天天阳光明媚呢。”

“你有空可以到田间多走走看看。和老百姓走在一起,会天天都有阳光明媚的感觉。”先生笑道。

付大同轻轻点头,正好这时有几个延安农民走过来,先生便走过去跟他们说话。付大同凝视着先生,遥望长天,长天正风和日丽,好幸福,好舒服。可惜,当其时的中国,如此幸福,舒服的日子,没有办法长久。

1937年7月7日,日本军队发动‘七七卢沟桥事变’。我们这个国家,终将与日本决一死战来决定两个亚洲国家的民族前途。

1937年8月13日,日军大举进攻上海。扬言3个月灭亡中国。由于国民党统治的中心地位直接受到威胁,8月14日国民政府发表《自卫抗战声明书》。

1937年8月,中共中央在陕北洛川召开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了《抗日救国十大纲领》。8月25日,中共中央军委发布命令,中央红军改编为八路军,任命朱德、彭德怀为正、副总指挥,开赴华北抗日前线。

1937年9月22日,国民党中央通讯社发表了《中共中央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23日,校长发表公开谈话,宣布国共合作进行抗日。至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正式形成,第二次国共合作开始。

1937年10月,中共将在南方十三个地区的红军游击队改编为国民革命军新编第四军,任命叶挺为军长,项英为副军长,张云逸为参谋长,开赴华中抗日前线。当时西路军的余部也进行了改编开赴抗日战场,付大同以为自己也会随同西路军的同志们一起上前线抗日,但是想不到,先生竟然要他重回上海。

那天,付大同一如既往在窑洞里看书,写字,而且兴之所致,还拿了一本英文书看。外面有人敲门。

付大同头也不抬地说:“进来吧,门没锁。”

门就推开了,一个高大身影立即挡住了门外的阳光,也挡住了付大同看书视线。付大同抬起头,‘啊’了一声,便无法言语了。

四目凝视,久久,久久。

猝然,付大同跳下炕头,一下子便扑倒在那人怀里。

那人眼里有一丝惊讶,过了好一会才伸出双手也抱紧他,笑道:“想不到你会给我这么高的礼遇,我还以为你会冷冷的看着我到来呢。”

“为什么你会来这里?为什么你会来这里?”

“我要回英国了。日本和中国要开战,我父亲要我回国躲避战火。可是我想啊,我在中国这个地方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偏偏有一个人没有得到。却偏偏有一个人,离开了我七年,不知道他的生死。所以我就想了,就赌一把吧,到陕北去,到延安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还活着,看看那个人还记不记得我。”

“威尔,威尔,你要我怎么办啊,你要我怎么报答你的爱?这七年来,我一直在逃亡,在打仗,那个我爱的人,后来还和我分道扬镳,我在前面逃,他在后面追,要杀我。多少年了,没有人拥抱我的身体,没有人温暖我的心。可是现在,你却就这样出现在我的面前,这么突然,又这么令人渴望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用你的身体来报答我吧,七年了,我以为我会忘记你,但是我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追到延安来。用你的身体来报答我吧,我渴望得太久了。”威尔颤声说着话,低下头就去吻付大同的唇,把他逼进窑洞,把门反锁,把他逼到炕边,脱下他的衣服,脱下他的裤子,同时也脱下自己的衣服,脱下自己的裤子,赤裸的身躯紧紧贴慰着。

嗬——爱情被淹没得太久,饥渴的身体渴望爱的包围和抚摸。

威尔来的时候,太阳还如日方中,等到所有的爱和饥渴都得到满足,已经夕阳西下了。

“你怎么来到延安?”付大同问。

“我在上海找了大良,狗子,他们把我送过来。”

“就这么空手来了?”

“当然不是,我带了十只手枪来,都是德国军队里将军级别的人才配拥有的手枪。”

“才十只手枪?你知道我们有多少人吗?”

“这十只枪是我为了表示我的诚意,冒着被人查获杀头的危险亲自带来的呢,你可不能没良心还说少。”

付大同笑了笑,吻了一下威尔。

“我跟你的先生说了,让你回上海。”

“你说什么?”付大同一怔,旋即大怒:“先生答应了?”

“嗯。”

“先生怎么糊涂了?我去找他。”付大同说着就跳下炕,衣服也没穿就急急冲到先生住的窑洞。

窑洞已经有点点灯火,外面人都奇怪的看着付大同,有的还大笑:“大同,你怎么光腚就跑出来了?”

付大同可没心思回应,冲到先生住的窑洞,也没敲门,伸手就推门进去了,大声道:“先生你好糊涂。”

此时先生在窑洞里正与主任同坐吃饭喝酒呢。二人听到付大同的声音,齐齐看过来,先生大笑道:“大同,你好热吗?光腚跑过来做啥子?”

主任听着一口酒喷了先生一脸。

先生伸手抹脸,笑骂道:“哎呀,恩来,你怎么这么不讲卫生,到处乱喷。”

主任笑不可止,伸手到先生脸上抹酒说:“对不起,对不起。”

付大同却挺胸昂头道:“先生你看大同堂堂八尺之躯,就该在国难当头之时,上前线杀敌,可是先生怎么却要大同去上海呢。”

“大同,你可不能瞧不起在敌后工作的同志哦。”主任笑道。

先生看了付大同一眼,四围看了看,从炕上抓了一条裤子扔给他:“穿上裤子过来坐,我这窑洞虱子不少,可别到时候屁股都咬红了怪我。”

付大同这才把裤子穿上,走进来便往炕上坐,看看先生面前酒杯还满满一杯酒,干脆拿起来赌着气便喝。

“其实我们只是有这个想法,你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是威尔先生告诉你的?”先生问:“他去找你啦?”

“总之我不去上海。”付大同说。

“我和主任商量过了,觉得你去上海比留在延安,或者上前线的作用要重要得多。”

“怎么可能?我不去上海,我要上前线参战。”付大同坚定的说。

“人人都上前线参战,那战士们的吃穿用度谁来解决?”主任笑问。

“我们已经接受改编,国民政府应该会发给我们军饷啊。”付大同说。

先生双手一摊:“没有军饷。”

付大同张大嘴瞪大眼没法说话了。

“军饷要我们自己解决。”主任说。

“我们会在上海设立八路军办事处。虽然我们已经合法,并且可以公开行动了,但是并不代表我们就真的可以毫无阻碍的展开工作。而且一旦投入战场,所有的后勤供应就一定要跟上,这可不是几个苏区的问题,而是全国抗战的问题。也不单单是军事问题,还有政治宣传,文艺鼓动,情报收集等等一系列的问题,而这一切的背后,都需要经济来支持。”先生很耐心的为付大同分析情况。

“但是先生,我已经七年没有回上海了,上海方面,曾宝,大良,狗子他们应该已经得心应手了吧?我再插手进去的话?”

“所以我和主任商量过之后呢,决定让你用另一种方式去上海。”先生说。

“什么方式?”付大同有点好奇地问。

“脱党的身份。”

“什么?”

“现在在上海,有曾宝他们做秘密工作,还有公开的八路军办事处,但是这两种身份不管在明在暗都不能完全自由的展开工作。那你呢,我就希望你能以完全自由的身份上海去做经济。我们会在你离开延安之后在苏区报纸上发表新闻,说你因为西路军的军事失败,回延安受到批评和禁闭,心中愤怒所以离开苏区。你以前曾经在四方面军反对过张国焘,国统区的人看了一定会相信这样的说辞。”

付大同很认真的听,很认真的思考,然后说:“那也说不了我脱党啊。”

“以你在国民党曾经的中将身份,只要现身上海,不可能没有人找你,不可能没有人监视你,拉拢你,与其遮遮掩掩,不如大方行动。这个脱党声明由威尔带你到上海后公开发布,就说以后不过问党派,以自由身份在上海生活。然后我们这边便说劝你回来,会为你保留党籍,希望你能解除误会,重新与同志们在一起工作。如此一来,你在上海的自由度会大很多,你也可以在威尔先生的保护下做很多工作。对于这个威尔先生,我们上海的同志也做过一些了解,他是个手段通天的英国官商,应该能为我们交易很多我们想要的东西。大同啊,这场抗日战争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没有大量的物资做基础是难以维系的,没有外国的支援也是不行的。单靠苏区的经济支撑不了一场全国性的战争,所以你的作用是非常非常重要。”

付大同想了又想,最后点头:“这样倒也不错,那好吧,我答应了。”

“大同啊,你想想,很可能你一个人做的事,顶整个南方局的同志做的事呢,那对抗日的贡献绝对比你一个人上战场要大啊。”主任笑着补充。

付大同哈哈笑道:“主任说话也越来越有先生的口吻了,让人好生折服,先生,那我什么时候走?”

“过三天吧,威尔先生说想在延安住几天,看看这里的人们到的是怎么生活的,要不你去做他的向导怎么样?”先生说。

“好吧。”

“趁这三天,我们也好好的计划安排一下,挑选一些人,给你配备一个绝对一流的后勤支队带到上海去。”主任笑道。

“那好,我先走了。”付大同这才开颜而笑,跳下炕走了。

“喂,大同,你身上的裤子要还给我,我这没多余的裤子啊。”先生在后面叫。

“别叫他了,我那还有一条新裤子长了些,到时我拿来给你穿。”主任说。

“这小子,倒好像跟那个威尔是穿一条裤子睡在一个炕上的兄弟,一听他说要去上海居然就跳起来找我对质呢。我是他的先生,跟他认识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我说一句他就能跳的。”先生笑道。

“羡慕吧。这样的乱世,有一个能穿一条裤子睡在一个炕上的兄弟,很幸福呢。”主任微笑道。

“知己好友就是这样,不论相隔多远,不论多久没见面,总能惺惺相惜,生死与共。”先生看着主任轻笑问:“你有没有这样的兄弟和知己?”

“有啊。”主任喝着酒爽快地答。

“是谁啊?”先生倾身过去直视主任:“能不能告诉我?”

“你想知道?”主任笑得有些神秘。

“我当然想知道啊?”

“你向来料事如神,不妨猜猜?”

“不会是那个在黄埔军校与你一起共事的中正校长吧?”

“不是。”主任坚定而又清朗的说。

“那是谁?”先生脸上并没有猜不着的意味,却还是笑着追问。

“是不论被同志们误会过多少次,被中央贬职过多少次也矢志不渝的要进行共产主义革命的书生润之。”

哈哈哈,先生拍掌大笑道:“我就知道是我,”说着为主任斟了杯酒说:“来来来,今天你我一醉方休。”

主任却有些不乐意了:“你怎么知道就是你,你还真以为你真的料事如神啊?”

先生脸上掠过一丝得意,凝视着主任,语气少有的温柔:“因为在我心里,你也是这样的兄弟和知己啊。”

主任一仰脖狠狠的喝了满满一杯酒,有些醉了。

“今天就不要回去了,我有些事要跟你商量商量。”

“嗯,不过你的裤子?”

“大同会还回来的,对我的这个心,他还是有。”先生笑道。

第 28 章

付大同果然很快就拿了一条新裤子过来给先生,当他把裤子放到衣柜里的时候,看到一个油纸包的小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他当年在上海给先生缝的那件长衫,整整齐齐的包在油纸里,可能是怕窑洞虱子多把衣服咬破了。付大同心里掠过一丝暖意,笑了笑,关上衣柜的门,回头看先生和主任正在油灯下仔细研究着什么,付大同便没有打扰他们,轻轻走出窑洞的大门,外面,正星光灿烂。威尔穿着一身八路军的军服在门外等着付大同。付大同走过来说:“走,我带你去找其他的外国人。我们延安有很多外国友人在为我们工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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