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利跳上男人的手后，先是满足地蹭了蹭，然后心满意足地裹住男人的其中一根手指，兔子般的小嘴挣得大大的，露出一个小小的虎牙，张嘴欲咬。却在一瞬间看到轩然红色的眼睛僵住，然后机械地收回了嘴，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软成一摊果冻，默默地蠕动着爬回轩啻的右腕伪装成一个手镯树洞。

“呵……”轩啻忍俊不禁地用指腹碰了碰多利柔软的身体，手指碰到一个硬物。轩啻将巧妙地绑在多利身上的硬物取下，摊在掌心。是JL飞讯。（类似留言机的东东。）

“这是谁的？”

多利望了一眼JL飞讯，爬出来变成一个Q版半透明的车离后又默默爬回去树洞。

轩啻用手拨了拨JL飞讯，不一会，车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传了出来。

“老大我错了还不行我不应该让啻老大去找那女人不应该瞒着你我也有苦衷啊啊啊啊当初还没来得及通报您就被梅拉尔特家族劫人劫色了我容易么我该死我怎么欠谁不好偏偏欠了那女人的人情所以她找上我也没办法啊啊但是天地可以证只要老大您开口问我的话我绝对会把包括那女人的三围都报给你……（……BOSS，据说人的最长闭气不伤脑的时间是7分钟……）……（你管我！）……所以求求您不要再把我扔在这里独自一个人面对联邦那群变态中的变态啊啊啊您再不出关我绝对会被他们拆了吃进肚子里不要啊啊啊啊我对老头没兴趣啊啊啊……”

真的是，十分精彩。连树洞中的多利也好奇地探出头看着飞讯。轩啻看着轩然越发没有表情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说。

“你还是去看看吧。”

既然是他的要求。

轩然默默地起身，旁边的衣服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操控着，将那完美的身躯一层层覆盖。最后，轩然低头亲了亲男人的额。

“好好休息。”

“恩。”

随后，银色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中。

睡了一觉后精神似乎好了起来，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这就是“祖血”带来的超强的恢复力么？轩啻细细地看着掌心的纹路，看着隐藏在皮肤底下的紫青色血脉。

不知道睡了多久，轩啻感到有些口渴。他放下双手，起身将床边的衣服穿上，向外走去。

没有人在外面守候着，车离和干魑都不在。是因为睡之前车离所说的联邦的原因吗？轩啻皱了皱眉，刚抬起要去找那个人的脚，却又硬生生放下。良久，轩啻在黑暗中低低地笑了，找到了又如何，他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神纪的掌权者。他现在所能做的，只是不要成为那个人的累赘而已。沉在自己思绪中的男人，并没有多注意，蠢蠢欲动的黑暗。

“……！”

轩啻被用力按在墙上，双手撑在他上方的人被阴影模糊了轮廓。黑暗中的阴影动了动，那人似乎垂下了头，凉凉地划过皮肤的似乎是那人的发。接下来，男人的唇被对方狠狠侵夺。

“唔……”

对方的唇炙热得可怕，轩啻张嘴狠狠咬下，血从两人的唇相接的地方留下，那人仿佛毫不在意地继续进略。男人睁大了眼，空气中的斥力开始聚集。却在接触到那人的一瞬间消失不见，轩啻愣住。

“……呵，他果然把那个给你了。”

似乎终于满意了，对方缓缓放开男人被吻得红肿的唇。听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轩啻的瞳孔猛地紧缩。黑暗念念不舍地从那人身上褪去，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脸。

对方眯着紫魅的眼，唇角的笑艳丽邪魅。

“我好想你呢，啻。”

“凌！”

“是我。”凌抱着轩啻笑得像个小孩，他将头靠在男人的身上。“终于找到你了。”

“……”轩啻僵直了身体，没有回答。

“我一直在找你，在那次分散后。”没有在意男人的沉默，凌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一直关注神纪，因为我知道你，只会去这里。”

“不过呢，在找你的过程中我无意中从古佐佐那里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紫发的青年抬起了头，深紫色的眸子定定地看着轩啻，微笑。“亲爱的啻，我们似乎在八年前就见过面了。”

“这并不值得奇怪，时间回流将你带回到了八年……甚至更早的时间。”凌仿佛有些伤脑筋的敲敲头。“可问题是……为什么我没有那时候关于你的记忆呢？”

“……我也很想知道。”轩啻漆黑的眸子对上凌的。“为什么你还在这里？”

仿佛踏入一个禁区，凌的表情那霎间变得脆弱和悲伤，这种表情轩啻见过，那时候眼前的人也是露出一副心酸的表情。

……我在这里啊，为什么要让别人代替我呢……

紫发的青年近乎悲鸣地说。

那种表情只是一瞬间，凌的脸上又挂上熟悉的笑容。

“……我不明白你的意识呢，亲爱的啻。”

“血……”

“你是说那个被称为‘疯子’的佣兵么？”凌挑了挑眉。“他似乎在几年前就消失了呢。”

消失……？

轩啻愣住，随后他开始低低地笑了。原来如此啊，被摆了一道啊，血……

记忆中没有人比那个人更适合血色，血色的发之下，那双紫魅的妖瞳在感官中变得如此鲜明。

“血是谁？”

男人抬头，对上那双同样紫魅却完全不同的眼。看着不知为什么有些烦躁的凌，轩啻勾起唇角，带着讽刺的弧度。

“我以为，最了解他的人应该是你。”

“什……呜……”凌有些站立不稳地扶着头，表情痛苦，紫色的瞳孔猛地放大。

……呐，主人格，鄙人会将你关于他的记忆都带走，这算是鄙人小小的一个私心呢。鄙人只能拥有他的过去，而你却可以拥有他的未来。不必担心呢，因为迟早会再遇见他的……

是谁？谁说过这些话？

“唔……”

凌完完全全接受了轩啻的一击，看似瘦弱的身躯晃了晃，紫黑色的刘海披散下来，遮住主人的上半张脸。紫色的长发下面，凌没有血色的唇微微勾起。

“呜……”

“呵……”

轩啻被凌抓住手用力一扯，然后被死死翻过来按在墙上。男人的脸贴着冰冷的合金壁，对方紧紧地贴在他背后，灼热的呼气微微触着他的耳垂。

“我们似乎得好好聊聊呢，亲爱的啻。”

那个人嘿嘿地笑着，喷出的气息缭绕在轩啻脖子那里的皮肤上。

“但不是现在哦～”

凌轻轻地松开了轩啻，爱怜地抚摸着男人被掐红的地方。轩啻转身直直面对凌，将后背暴露让轩啻没有安全感。

“为什么？”

“为什么呢？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如论如何都不放过你么？”凌歪着头吃吃地笑了，紫水晶的眸子尽头是空洞。“如果我放过了你，谁来放过我呢？”

蓦地，凌的手指顿住了，他像放慢动作般缓缓抬起头看向黑暗深处。

细小的铃铛声在黑暗微弱但又固执地不断奏响。

“真是，来得真快呢。”凌望着黑暗开始褪去的尽头眯起了眼。“我们的骑士……不，王子殿下。”

宛如月光铺成的长发无风自动，绯色的眼眸变得深红，像是一团冰冷的火焰在燃烧。黑暗被光明驱逐，那人的身影完美如神祗。

第 45 章

“哟。”凌笑容可掬地招了招手，但另一只手却示威性地握紧了男人的腰。“好久不见呐，神纪的殿下。”

红色冰冷的眸子转过凌的时候微微滞待了一会，凌脸上的笑容越发扩大。轩啻看着这个有些微妙的互动，似乎有什么思绪一闪而过。

“没有想到你对我还有印象呢。”紫发的青年明明在笑，却让人感觉到他更像在哭泣。

凌的语调依旧是不紧不慢，其中微不可闻的颤抖却无人能察觉到。

“神纪的殿……不，或许我应该称呼你我的——父亲大人？”

轩啻错愕地抬起头，望向两人。见到男人的动作，紫发青年笑得更加开怀，也更加惨烈。

“啊，也许这么叫有些侮辱了至高无上的殿呢。”凌微笑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将轩啻按在怀里，像是为了寻找温暖的小孩。“因为我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一个人呢。”

“放开他，零。”

绯红眸子的主人终于开口了，声音空灵得仿佛不带一丝感情。听到轩然的话，凌愣了愣，脸上的表情变得空洞。

“……有多久没有听到了呢？”凌对着怀里的轩啻微笑。“我最初的名字呢，亲爱的啻。仅仅是一个代号。”

“NO.0。因为我是初代呢，初代的基因组，也就是俗称的人造人呢。”凌将长长的刘海撩起，露出暗红色的魔纹的全貌，宛如不详的暗红色在凌光滑饱满的左半边额头上汇聚成一个古拙的字——零。

……神纪127年，殿带领神纪实施生化人组成计划……

轩啻的眼光落在那片不详的暗红色，几乎被灼伤了眼。

“……”

“呐，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被造出来么？”凌歪了歪头，似乎被男人的表情取悦。他甩了甩头，脸上惯有的微笑渐渐退去。“看到这张脸，你还想不起来么？”

男人的嘴抿成一条直线，牙齿几乎快将唇咬破。眼前的青年脸色在黑暗中苍白得可怕，同样也熟悉得可怕。似乎一切都明了了，没有了笑容的伪装，他的脸七分像轩然，带着男人年轻时的影子，还有一分像另一个人——那个人他也应该见过，但现下谁还顾得了那么多呢?

怪不得，怪不得当初第一眼见到眼前的紫发青年时，被那艳丽的脸庞惊艳的同时总觉得有种一丝不出的熟悉感。

这时，一阵并不大声的哗哗机械的鸣叫打断了这诡异的沉默。

“动作真慢呢，小波斯猫。”毫不在意地抱怨了一下，凌将视线从手上一个不起眼的手镯离开后，突然以肉眼不可及的速度吻上轩啻。轩啻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硬逼着灌下许多腥涩的液体，这种情况令轩啻莫名地回想到很久以前，那次穿越之时，他也是这样被灌下对方的血。

“呜……”身体仿佛快烧起来，伴随着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火辣辣地痛，就连意识也一同被燃烧。轩啻痛苦地皱着眉头，很热，很痛，身体仿佛被分解成一点点，体内仿佛有东西与对方的血产生共鸣。最后的意识，他看见轩然混杂着着急和威怒地对着这边举起了手。

随后，轩啻陷入了黑暗。

轩然的手却停在了空中。

绯色的眸子中有着几乎毁灭一切的愤怒，银色的长发在空中沸舞着，他死死地看着晃了晃似乎随时会倒下的男人。

男人撑着合金壁，接住了失去意识的紫发青年，紫黑色的长发铺散在男人肩上，仿佛束缚着男人的黑色蛛丝。

“我应该感谢你给我的力量呢，如果不是祖血，我才能使用弱力的磁力子3次方转换这种人类至今还未能凭借机械力量掌控的能力。”

熟悉而又陌生无比的声音与语调，男人抬起了头，黑色的碎发下，脸上的笑容邪艳无比。他挑了挑眉头，看着轩然冰冷的眸子忽的笑了。

“投鼠忌器。你现在很虚弱呢，连续八年的供血让你虚弱无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根本没有机会侵入他的身体，像这样借着他的身体和你说话呢。”他摸着自己的下巴。“或者应该说，我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无视对方冰冷得仿佛要将一切冻结的目光，男人——凌黑色的玻璃珠似的眼珠在光明中没有反射出一丝光芒。

“还记得当初你是为了什么而制造了我么？”

“……”

凌无机质般的黑眼珠闪过一丝色彩，他爱怜地用着自己的手抚摸着他的脸。

“这张脸，如果当初没出意外的话投也会属于我呢。不过，说是意外，其实也是你所希望的吧。”

他大笑，男人黑色的短发在空中翩跹，张扬到极点。

“在追寻中的孤独和寂寞促使了你制造了我，一摸一样的刻画，完美的复制。但之后才明白我的存在只不过是对那人的亵渎。所以呢，如果不是后来‘血换’后强制性地更改了我的外表，恐怕你会毫不迟疑地抹杀掉我的存在呢。再加上，后来的你才会去改写人类的基因。”凌垂着头微笑，带着冷意。“呵呵呵，如果人类知道你当初封锁了更改外貌的基因的原因只不过为了不让其他人拥有那个人的外貌，他们会怎么想呢？”

很快的，凌马上就回答了刚刚那句反问。“不过，他们的神才不会在意他们怎么想的，是吧，神纪的殿下？”

“……”

由始至终，轩然都保持着缄默。最初的愤怒沉淀成最精粹的红，默默注视着那人带着脆弱的疯狂。

“别人都说你目中无人，那是因为你的眼睛里只有他。其他的一切在你眼里比不上他的一根头发。可是呢，真应该说不愧为父子么？我也是这样认为的呢……”凌环抱着他的身躯，带着眷念的微笑，那笑容中混扎着不顾一切地占有和深情,凌乱而狂热。

“他是我出生的原因。”

“他是我存在的理由。”

“他是我生命的一切。”

“我的每一丝发，每一片皮肤都是为他而生；我的身体，灵魂都属于他……”

“……所以，他是我的！”

宛如最古老的宣言，凌脸上的笑容艳丽得宛如飞向死亡的地狱蝶。

轩然忽的有些恍神，投影在对方身上的，是自己的另一个影子，对那人不顾一切的疯狂。他垂下了星眸，再睁开时已是全然的冷漠和森意。

“离开他。”

神是如此命令道。

男人听到后，闪过一丝颤抖，但很快就被艳丽的笑容抹去。

“会离开的。”男人修长而又苍白的手背举到同样苍白的唇边，微微轻舔和咬着，沉迷的表情仿佛像品尝着世界上最美味的事物。“这副摸样，这副身体，只有他才配拥有这一点，我无比赞同。”

他的嘴角勾起幅度，黑色的眼睛没有光彩。

“不要一下子追上来哦。”男人抱着昏睡的紫发青年，微微转动着黑玻璃似的眼珠。“其实我认为殉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呢。”

“所以，永别了，我的……父亲大人。”

下一秒，男人和青年的身躯消失在黑暗中。

轩然看着空无一物的黑暗，垂下了眼睫。

第 46 章

他在黑暗中沉浮着，时间被禁止。

不知过了多久。

隐隐约约有声音传来——很久以后，他才明白那叫“声音”，并且明白那些声音所表达的含义。

“血压正常，脑波690派里，滴——判定由深度睡眠转为轻度睡眠，脉动冲0.121瓦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