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离殇 第二、三卷+番外——月逝水
月逝水  发于:2011年01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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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离

第一章

“吱嘎……”

“太子。”

“免礼。他怎么样了?”

“启禀太子,越王的伤势又恶化了,微臣认为,还是将其移出大牢的好。”

“怎么回事?”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悦,“都过了这么多天了还不见好。”

“微臣有罪。”

“算了,将他抬到悦华宫罢,若是再不好,我自会治你的罪。”

“是……”

不多时,我便模糊地意识到自己躺到了一个类似担架的东西上,担架不停地摇晃着,间或还能听到不少的脚步声。

这些天,只有一半的时间是清醒的。很多时候,可以感觉到周围的事物,却是自我抗拒地不想睁眼。

那日,被离翟擒获,我才知,原来他出师洛国,本就只是一个幌子。

“洛遥两国国力相当,若是真的战起来,遥国还不一定能讨得了好,你却连这点道理都想不明白。我原本还不认为这么简单的计划就能将你引来边疆活捉,甚至准备了其他的方案,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愚蠢。”

离翟这样说。

“不过愚蠢归愚蠢,洛国越王,啧啧……你说,若是我带你回了北都,还给那两兄弟一具毁了容的尸体,洛国会不会大乱呢?”

“等那二人反目,内政动荡,本太子再率兵,岂不是妙极?”

我本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我与齐儿的事情,直到离开风火关时他嘲问,“离了这荒原河水,越王可会想念什么荒唐秽乱的事?”

当时心中惊悸,突地想起齐儿在营外说的一句话来。

“大早晨的,露水都没干透,打什么柴呢。”

却原来,离翟早已熟知了风火关的一切,甚至可以自信到扮作打柴的樵夫走到洛营近处。

身下的摇晃逐渐停了。有人将我轻轻地托起,接着,身体便触到了软软的床榻。

脚步声渐渐地远了,四周是一片寂静。

“易风哥哥,我皇叔到底在哪里呀?”

这个声音!

我一定是听错了……

“就在里面,随我进去吧。”

我紧紧地闭着眼睛,依旧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

“皇叔!”

手被紧紧地抓住了,顺着掌心传来凉凉的触感。

“易风哥哥,你不是说我皇叔没事么?他为什么病的这么厉害?”

清脆的声音里,已然带了哭腔。

离翟却是淡淡地道:“我不过说他没死罢了,是他自己自不量力,带着伤胡作非为,与我无关。”

“易风哥哥你怎么突然变得……”

“小涟漪,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不是李易风。等你皇叔醒了,剩下的,想要知道什么问他好了,不奉陪了。”

“……易风哥哥?”

涟漪有些疑惑地喊他,可那个远去的人却似乎毫不在意,连脚步声都带了几分不耐烦。

“涟漪……”

睁开眼时只看到涟漪呆呆地看着门,只好叫了她一声。

“皇叔!”一身火红的小女孩立刻转过了脑袋。

冰凉的小手贴到了我的脸上,“皇叔你还好吧?”

点点头,示意她在床沿边坐下。

“齐儿他……没事了吧?”

既然离翟是为了挑起洛国的内乱,那么自会想法设法解了齐儿的毒。若我没猜错,涟漪便是递解药的那个。

可,还是有些不放心。

“易风哥哥帮我弄了解药,齐皇叔他没事了。只是,你去了遥营未归,第二天遥国人送了具尸首来说是你,我都吓坏了,四皇叔伤心地砸了龙冠,立血誓要除去遥国……齐皇叔也得了失心疯,被萧先生治了好了许多,只是后来就一直不怎么说话也不会笑了……”

涟漪的语调愈渐低沉,却忽然想到什么,很快又活泼起来,说道:“不过现在好了,皇叔你无恙,齐皇叔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等我们回了域城他见了你就会好起来了!”

我只能苦笑。

“涟漪……我们,回不去了……”

“皇叔,你说什么哪?”涟漪撇着嘴,“你很快就会好的,然后我们就可以回去了呀!”

看着涟漪碧透清澈的眸子,几乎不忍心打破她的梦。

“……涟漪,你知道你的‘易风哥哥’是什么人么?”

“易风哥哥?就是易风哥哥啊……不对,”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刚刚说,他不叫李易风?皇叔,你知道什么吗?”

“涟漪,你先告诉我,你是如何来这里的?”

“诶?就是你离开的那天晚上,易风哥哥给了我解药,还让我在班师回去的时候溜到关外等他,然后他的朋友就带我来了。只是,一路上都是坐在马车里,连看也不能往外看,委实有些闷。”

“他能拿出解药……你不会觉得奇怪么?”

“易风哥哥是遥国人,他说他的叔父在卫队里当差曾经误中过勾魂箭,承蒙遥国皇帝赐了解药,也没什么不可能呀。”

“……”涟漪呀涟漪,我到底该如何说你……

“皇叔?”

“涟漪,我问你,他是不是问过你风火关的事?是不是问过齐儿和攸铭的事?是不是他告诉的你遥国驻扎处的形势?那晚他是不是知道我要去遥营?”

“呀,皇叔你怎么知道的?!”

“……你都告诉他了么?”

涟漪揪了揪鼻子,说,“因为是易风哥哥嘛,所以我知道的就都告诉他了……不过你去遥营的事情,他只知道你去了,并不知道你去做什么的,不然也不会后来才送解药给我的。皇叔皇叔,易风哥哥是好人呀,这些告诉他没什么的吧?”

是没什么,的确什么事都没有。

“涟漪,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这里?不是易风哥哥的老家么?”

“是啊,的确是他家……”费力地抬起手,摸了摸涟漪的小脸,话到嘴边,几乎开始发着苦。

“诶?”

“……涟漪,这里,是遥国皇宫。”

“啊?易风哥哥他在皇……”涟漪话说到一半,陡然睁大了眼,“皇叔……你是说,易风哥哥是遥国皇宫的人?!”

“是。他还有一个名字,你一定知道。”

“什么名字……“

“离翟。”

“皇叔骗人……”

“涟漪,我没有骗你。”

我想此时的自己定然残忍到了极致,看着涟漪愈来愈绝望的表情,却还是狠着心将事实摆到了她的面前。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涟漪捂住了耳朵,小脑袋也不停地晃了起来,“皇叔你骗我!易风哥哥在洛阳住了那么久,对我那么好,怎么可能是那个大坏蛋?!”

“皇叔你一定也和爹爹一样,看他是个遥国人就讨厌他,还编了幌子来骗我,说他不好对不对?!”

“涟漪,我没有……”

“我不信!”涟漪脸上都是泪,声音都尖利了,“皇叔你等着,我去问易风哥哥!”

说完,掉头便跑了出去。

“涟漪!!回来!!”

涟漪跑得太快,我根本拉不住,反而因此滚到了床下。

涟漪……傻孩子……

明明已经知道了事实,又为何要去问他?

这世间的事,若是相信便是真,不相信便是假,又怎会那般无奈?!

离翟,你狠,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总有一天,我定要刃你于剑下!

誓言才立完,自己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样无力地躺在这里,被敌人拿在手上随时可能丧命,却来说这样狂傲的话,怎么不可笑?

但,只要我刘攸越活着一天,此誓便不会改变!

这样对待我的亲人和我爱人的人,怎么可能不想杀了他?!

齐儿,我的齐儿,而今,不知被他折腾得成了什么样子了……

那么爱笑爱闹的他,竟变得沉默寡言了么……

他心里,有多难受……

生了念想,几乎想要立刻便回到齐儿身边。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齐儿齐儿,我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唯一一次想要为你盗解药,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反而让你陷入更大的危难。你,会不会恨我?

齐儿齐儿,我不怕你恨我,不怕你忘我,只怕你中了离翟的诡计,害了洛国,更害了你自己。

齐儿齐儿,我确是如离翟所说,愚钝不堪,伤透了你,还无法给你完整的一颗心,你应当恨我,所以,莫因为我犯下过错。

齐儿齐儿,不要想我,也不要念我,若我不能回去,你以为我死了,便从此忘得一干二净罢。

想着这些,盼着亲口对齐儿说,却终是无法。况且,即便是他听到这些,也不会听话吧?

这个齐儿,世界上独一无二的齐儿,不论我有多么不堪多么可恨,他都会那么执着地想着记着爱着,哪怕承担了无尽的心伤与疼痛,他都不会放手。即便我真的死了,他也断不会就此干休。

我知道……因为他是齐儿,世界上最傻的,最痴情的齐儿……

无论我怎样,都会傻傻地跟着追着的齐儿……

大结局

涟漪一去不复返,也不知怎样了,心里担心着,却无法得知她究竟如何。

直到几个月之后,我伤势都好的差不多了,忽然听照顾自己的遥国侍女说,太子要大婚。一问之下,才赫然得知,太子妃竟是洛国的涟漪郡主!

那天下午,离翟心情大好地过来,竟然说要送我回洛国!

“洛国皇帝已经与本太子立下盟约,从今后,洛国将划入遥国版图,降为藩国。”

我大惊。

他却又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他们提了个条件,要用你来换。”

“一个洛国越王,还真是值钱呵。感谢我大慈大悲,还娶了那个小丫头吧,否则,还真想不出理由答应他们呢。”

原以为离翟说的都是假话,可当天下午,接我的车架便到了悦华宫外。

我完全不知道这几个月究竟发生过什么。攸铭是绝对不会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的,除非?!

难道真如离翟所期望的,齐儿夺了皇位么?

可!即便是齐儿,也该料到,做出这样的事,整个刘氏皇族,怕都要受尽千夫指责!

那时,是否会被愤怒的洛国百姓灭族都不知……

域城此时,定是乱的不成样子了吧?

马车日以继夜地行了月余,终于赶至国都域城。

同行的遥国侍卫牵了马车,只将我送进了城,便调头回去了。

一路走在街上,竟是恍如隔世。

却明显有些不一样。

人人都带着点自危的表情匆匆行路,仿佛随时便会天将陨石,路逢大乱。

“皇上为了一个越王,竟然要做亡国之君!”

“呸,连自己兄长的位子都抢,我早就看出来他不是个什么东西!”

我装作没听到,只快步往宫中走去。

“什么人?!”

守门的侍卫拦住我喝问道。

“我是越王刘攸越,让我进去。”

“越王?你说你是你便是了?”

这一声嘲笑,连带的周围的侍卫尽数哄笑了出来。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分明是以前认识的人,却是用着一种陌生的眼光看着我。

万不得已,拿出了腰牌,他这才万分不愿地放我进去。

走了好远,还能听到身后的鄙夷声。

不管不顾,一路跑到了未结居。

令人惊讶的是,未结居外竟是跪了一地的大臣。

“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没隔几弹指,那些大臣便磕一个头,齐声高呼。

“那个,是越王!”

“越王回来了!”

也不知是谁开始叫我的,立刻,众大臣便如同海流般涌了过来。

脸颊上一凉,却是有人啐了口。

所有的大臣,无一不是愤恨的表情。

“哼,祸国殃民,竟然还有脸回来?”

“若我是你,怕早已悬梁自尽了!”

“……”

正当我被他们围攻时,未结居的门却忽然开了。

“你们都在做什么?!给我退下!”

那穿着龙袍呼喝的人,不是齐儿又是谁呢?

“越!”他跑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手,“你回来了么?”

手上是他熟悉的温度。

那副担忧的神情,不是我的齐儿,又是谁呢?

齐儿……我回来了……

那些大臣似乎还想要骂,却摄于齐儿的威严,一个不敢上前。

“越,你跟我来,我有话和你说。”

齐儿拉着我往寝宫走,似是嫌我太慢,也不顾大庭广众,便将我一把抱起。

四周都是惊呼声。

“齐儿……”进了宫中,我正要说话,却被齐儿捂住了嘴巴。

“越,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先听我说。”

我点头应允。

“你看到我穿龙袍一定很惊讶吧?但是我告诉你,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什……唔……”

齐儿轻轻地吻住了我的嘴。

许久,他才放开,直视着我的双眼,道:“越,来不及了。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但,现在什么也不要问,好不好?”

“齐儿?”

齐儿不语,只伸手来脱我的衣裳。

“齐儿你……”

嘴唇再度被封住,连带的,周身的束缚也一件件被除去。

流连在皮肤上的手指,舒服的人什么也不想问了。

人生几度,悲欢无常,此时此刻,又管得了什么其他?

“越……我爱你,此志不渝,此生无悔。”

“大胆刘攸齐,你的死期到了!”房门忽的被人踹开,紧接着便涌进了一堆御林军。

紧跟着御林军的,竟是同样身穿龙袍的攸铭!

见我在这里,他竟是毫不吃惊。一挥手,示意一旁的小太监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叛臣刘攸齐篡位夺主,实乃大逆不道,又与遥国私通,图谋叛国,证据确凿,罪无可恕。但寡人念及手足之情,今赐鸠酒一壶,判其自我了断……”

后面的话我几乎没有听清。只看见太监念完了圣旨,递过来一壶酒一盏杯,齐儿谢了旨,攸铭又冷冰冰地和他对了几句话又看了我一眼,便带着所有人离开了。

“齐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惊讶么越……”齐儿笑着,眉眼弯弯的,随手把毒酒放到了桌上,“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方才他答应了我,会给我充足的时间和你说话的。”

我抓着他的手,声音都在发颤:“我想知道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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