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后篇)——星炀
星炀  发于:2011年01月08日

关灯
护眼

“是啊是啊,”路士禹用力一捏他的脸,“好——恶心!对不起哦,我和你的境界差太远,没办法爱上虫子和凳子。”

宋景天翻回来躺平,受伤地捧着心口:“乔,你太让我失望了。”

“既然这样,你就努力别让自己变成虫子和凳子,让我实现和人类相爱的夙怨吧。”

宋景天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身抱着他的腰,埋头在他衣服里嘀嘀咕咕:“你爱我不如我爱你的多。”

路士禹简直啼笑皆非,有时候他确实搞不清楚这个人的思维回路。“那你说要怎样?”

“……”他叽哩咕噜的,像在念咒语,声音又低,不知道模模糊糊说了什么。路士禹没办法,只好换个话题。

手背摩挲他睡得滚热的颊:“今天在家干什么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

“人都在这边了还要这么辛苦?”

“人在哪边都一样。老板不做谁做?反正迟早要接起来的,阿爸说趁他还能帮得动我的时候就该慢慢学着上手。”

“嗯,也是。反正你现在也是宋家的下任家主了。”

“可是我不行啊。”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抱紧路士禹的腰,把脸埋进去,呻吟,“我根本不是做大家长的料,做事没有气魄,又缺乏决断力。现在全靠阿爸在后面罩着,要是什么时候只剩我一个了,根本没几个人会听我的。”

“不会的。你只是还没做惯罢了,慢慢就好了。”路士禹像哄孩子一样揉着他的头发。

宋景天只是摇头:“每个人的专长和能力都是不同的,我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和极限。乔,我好害怕宋家会败在我手上。阿爸为我费了那么多心力,我要是搞砸了可怎么办?”

“你想太多了。现在才一年多,你又这么多年都……”

“多少年都没用,我天生就不适合做这个。”他很自暴自弃地抱怨。

路士禹当然还要再劝:“这种事只要做惯就好了,哪有谁天生就适合……”

“……算了。”不等他说完,宋景天像是放弃地咕哝了声,坐起来。头发被他揉乱了,垂着眼也不看他,拿了桌上的文件夹就想走。

“小天。”路士禹拉住他的手臂。

他便保持着姿势停在那。

“你在气什么?”

“没有。”

“没有在气,还是没有想告诉我的?”

“……”

路士禹扳过他的肩膀:“已经到了不想对我说的地步了?”

那双眼刷地抬起来,眼里果然满是怒气:“说和不说又有什么区别!那种谁都可以说的言不及义的安慰话我有什么必要听?听了又有什么用?必须承担这一切的是我,最后要走到底的还是我,跟别人有什么相干!”

路士禹沉沉地注视着他:“那你希望我怎么做?要怎么做才不会是那个‘别人’?”

宋景天怔了一下,眼中的怒气立刻被慌乱掩盖,用力挣脱他的手,一言不发地重新站起来捧着文件要走。

路士禹跟着站起来,对着他的后背说:“你知道我不——”

“是!我知道!”那个单薄的背部整个绷紧了,用力得似乎都有些颤抖,声音却是冷淡得不起波澜,“我当然一直记得你的理想,也没有要破坏的意思,你放心好了!只是我的事你也帮不上忙,就不劳关心了。”

路士禹看着他大步走进书房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无力地倒回沙发里。

看着那盒专程去买回来的芝士饼干躺在茶几上,他却根本没有留意到。

晚饭桌上的气氛更是因为两个人都不发一言而变得更加冰冷。路士禹不时给他夹菜,他也不看他一眼,埋头只吃自己的。路士禹心理安慰地想着好歹是没有给他丢回来,还不算太糟,那看来也只是一时面子放不下而已。正夹着一只虾要给他递过去,却见他把饭快速地扒完之后就把碗筷一放,头也不抬地说了声“我吃饱了”离开了饭桌。

那只虾停在半空,又慢慢地放进自己碗里。路士禹觉得头开始疼起来。

晚上宋景天洗完澡就爬上了床,等到路士禹从浴室出来,看到他本来靠在床头看书,他一走近却立刻将书一合,放回床头柜,把自己那边的灯关了,钻进了被子里,以背朝他的姿势眼看就要睡了。

路士禹无奈地上了床,探过头去:“你到底还要气多久?”

宋景天一下子把被子拉过了头顶。

路士禹把手从被子下伸过去抱住他,被他挣了几下,于是就更用力地抱着,挣扎也因为体会到无用而停止了。这么抱着他,隔着被子对他说话:“总说我把你当小孩,你看看你自己明明就还像个小孩子。都是要当家主的人了,还总这么喜欢耍小孩子脾气怎么行?”

被子里没出声,可是片刻之后就因为想甩开他的手而开始了真正用力的挣扎。路士禹赶紧收紧了胳膊,并用身体压上去想压住他那种全身大幅度的晃动来表示的抗拒。

“小天!”他拼命压住他越来越激烈的推拒,也开始忍不住迸发出怒气,“你能不能学着长大一点?动不动就发脾气,这样我们以后怎么相处下去!”

这样大吼之后,宋景天果然停了下来,他喘口气,又怕把他闷着,正要稍微松开一点把被子拉开,忽然闷哼一声,还箍在他身前的手臂被一口咬住!隔着睡衣也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牙齿的尖利,毫不留情地用力咬着,而且还在不停用力。路士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任他发泄。过了一阵手臂疼痛得几乎麻木了,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流了血,只感觉到衣袖上渐渐地弥漫出湿意。他仔细感觉了一下,几乎是立刻用力地抽回了手,一把掀开了被子。

“小天?小天……”他慌忙想看看宋景天,可是宋景天只把脸埋在床单里,一动不动。看看手臂上果然濡湿了一片,虽然被咬得狠,但还没到要出血的地步。轻轻拨开他颊边的乱发,都是湿漉漉的,透着水气。从床头抽了纸巾想给他擦,却被他转脸避开了。

想把他抱起来,可刚碰到他的肩就被他转过来用力推到一边,大吼:“那就不要相处好了!反正也没多少时间了,早点分开也好,省得两看两相厌!”

路士禹拿他没办法,只好又把他硬扳过来,也不敢多看,赶紧揽进怀里。这次宋景天倒没挣,闷声不响地把泪水和鼻涕都擦在他睡衣上。

尽管被吼的人是他,也只得吻着他的发顶道歉:“怎么会没多少时间呢?是我说得过了,我道歉。对不起。你还想咬我哪儿都随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乖啦——”

“乔樵,乔樵,我想和你在一起……”宋景天埋在他的怀里声音被哭泣搅得模模糊糊,路士禹也没在意,只顾给他递纸巾,边低头亲着他的耳朵答:

“我们现在不是在一起了吗?好了好了,不哭咯。”

终于宋景天拿过纸巾坐起来,低着头草草擦干净鼻涕眼泪,又拉过他的手臂,揉着那块被咬的地方,鼻音哝哝地问:“疼么?”

“没事。”路士禹摸摸他的头,“现在好一点了吗?”

宋景天抬起头,红红的眼睛望着他:“乔,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知道我留不了多久……”

路士禹默然望着他的眼神让他忽然有了些勇气,于是又说:“我、我想过了,只要你来,我就把我股份中的70%给你,可以让你做副总裁,你享有绝对的公司领导权,可以左右公司未来的方向和大局,只要你说我们怎么走我们就怎么走,我只是名义上的总裁,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会听,我……”

看到他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的话慢慢停下来,努力鼓起的勇气终于像潮汐般退去,强撑起的笑容如同被风干了一样僵硬。

路士禹摇着头,有些歉意,但目光深沉:“小天,很多事必须你自己来做,总想依靠我是不行的,如果总是逃避,就永远无法解决问题。”

“……可是,我们毕竟做惯了黑道,遇到不合作的商家我只会想到要去给他点教训。你以前就帮宋景棠处理很多生意上的事,现在做到商业调查科,懂得比我们多,脑子也比我好……我是想既然阿爸反对我们,所以不如让他知道宋家很需要你,那么我们就可以……”

“傻瓜,我们的事怎么能和宋氏公司混在一起?那你阿爸更有理由怀疑我和你在一起的目的了。”

“……不会的,我可以说服他,只要你日后尽力表现,他自然就能明白。”

“你自己心知肚明,这么想是不是太简单?你阿爸哪有那么好对付?而且我已经答应了局长……”

宋景天的表情越来越失望,听他说到局长,更不等他说完,便摇摇头,轻声说:“我知道了。”

“小天。”路士禹伸手想抱他,他却又凄然一笑,残留的泪光在眼中闪烁:

“可是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如果不那样,那我们怎么办呢?”

“我们可以再想办法……”

“你也不知道吧?”他低下头,更轻地说,“还是根本从没想过?”

“我……”路士禹语塞。

他说得对,自从他回来,他就一直在避免去考虑这个问题。宋景天还是要回去的——他总是不愿意想到这个。那会让现在的时光仿佛一场甜蜜的梦,梦醒了,就什么也没了。

说到底,他更像只鸵鸟。

倒是宋景天先放弃了:“算了,这种事还是不要去想它。过一天是一天吧。”他无言以对,只见他又靠进自己怀里,“实现梦想是件很棒的事。我也会努力,才不会输给你!”

“嗯。”路士禹微微地笑笑,担心地看着他虽然哭得一塌糊涂,却还要故作坚强,心底有个地方开始无措地疼起来。

第11章

难得的好天气,不过因为还在初春,所以虽然有太阳,在露天的话还是有点冷。

正常的上班时间,广场上只有一些闲散的行人。宋景天坐在广场的一隅,无聊地看着MP4。

一个年轻女人走到他面前,他抬起头来,那女人迟疑地叫了声:“宋先生?”

他取下耳塞,把MP4塞进大衣口袋,站起来:“外面太冷了,找个地方坐吧。”

装饰着浓厚的南美风情的咖啡馆里,女人只是低着头,看来起来个性并不张扬。坐在她对面的宋景天沉默地打量着她,朴素的衣着,手也比一般的女孩子要粗一些,化了淡妆的脸上难掩辛劳的风霜,所以虽然很年轻,看起来却比同龄人要老成。

女人因为他长时间的沉默,终于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地低下去,轻声说:“我本来不想麻烦你的,可是实在是……”宋景天没说话,她又说,“他说过万一有事找不到他的话,可以找你……我也知道他对我的并不是爱,只是可怜我,是我喜欢他,不顾一切地想留下一点他的东西,所以才……我原来以为自己能撑下去的,可是没想到竟这么难……”

她像是很久没有倾诉心中的苦闷,终于找到个可以说的人便忍不住开始喋喋不休。宋景天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缓声问:“多大了?”

“呵?”女人的述说嘎然而止,像是没料到他会开口似的,惊讶地抬起头。

宋景天看着她,又问一次:“孩子多大了?”

“什……啊,五、五个月……”女人努力笑了笑。“很可爱,我、我带了照片,你要看吗?”说着连忙从包里拿出钱包,又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照片递过来。

还只是小婴儿而已。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孩长得都差不多。宋景天看着那张照片,一遍又一遍,努力寻找任何相似的地方。可惜孩子太小了,根本看不出来。

他把照片放到一边,女人连忙拿回去小心地放回原位,又对他笑笑,很紧张地搓着手。

他看着她:“我一直不知道他有女朋友。”

“不不,”女人慌忙地摇着手,“也、也不算是女朋友,只是……一般朋友。”最后的声音压得很低,让人几乎听不到。

“一般朋友会为他生孩子吗?”他坐直了,手肘摆上桌面,双手微微合拢,便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女人不由自主又缩了缩。“朱小姐,你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她迟疑地点了点头,接着又点了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他说过他是个保镖。”

“他是我的保镖,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如果这个孩子真是他的,我绝对可以让你们母子一生衣食无忧。但你可知道如果你骗了我,”他忽然笑起来,女人却不由打了个冷战,“我可以当做是个玩笑。不过所有拿他开玩笑的人,我都不会放过。你明白了吗?”

女人点点头,脸上流露出悲伤的神情,喃喃地说:“谁会拿这种事开玩笑?我这么辛苦生下来的孩子……那个孩子,你要是不相信,让他来验个DNA不就好了。他为什么不来?我那么辛苦,都是为了给他生个孩子。我也是爱他才这么做的。我知道他不爱我,只是同情我,可是、可是我……连孩子都生了,他就不能来看我一眼吗?他明明帮过我很多次,为什么现在……”

“他不会来的。”宋景天面无表情地说,“他来不了了。”

直到站在那座墓前,朱琪还是一副不能相信的惊骇表情。她瞪着墓碑上的照片和名字,半张着嘴,过了好久才用手捂住嘴低声哭起来。

宋景天把香点燃,分出一半递给她,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颤抖着接住,但还是只会看着墓碑流泪。

宋景天叹了口气,对着那张照片微微笑起来:“童桐,你当爸爸了,高兴吗?”

永远浸泡在消毒药水味中的医院总是给人冷冰冰的感觉,宋景天很不喜欢这种地方,一脸不舒服地跟在护士小姐的身后来到婴儿加护室。

“在那,32号床。”站在观察窗外,宋景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加护床里那个打着吊针的小婴儿正皱着眉睡着,“童陵很安静,跟其他小朋友都不一样。你看,连扎针都能睡着,而且睡了还会皱眉。像个小大人。”护士的声音很轻柔,又很和气,让宋景天的面部肌肉也不由地放松了。

“他的病情怎么样?”

“烧已经退得差不多了。再观察两天应该就没事了。冬天婴儿的保暖最好多注意一些。很多年轻的爸爸妈妈自己也还是小孩,照顾不够周到孩子就会很受罪。”

尽管护士小姐对着他们解说的语气很温柔,可是宋景天在她那暧昧又指责的目光下,脸都绿了。他知道自己的娃娃脸让他看起来总是比实际岁数要小一些,被错认作孩子的爸爸也就算了,可是如果因此被认为是“太年轻不负责任”,他就绝难忍受。

也许是见到他脸色不好看,朱琪连忙想解释:“不,你误会了,他不是……”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