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叹惘然————zuowei
zuowei  发于:2009年04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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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我云曦照不是这麽好说话的人。
      思量至此,这突然来的情绪竟把自己也给怔住了。
      捂著嘴,却依然挡不住流泻出来的笑声。我不知道听在风檐琉耳中那是何等的情绪,但我自己却觉得是自嘲!原来我一直以来认定波澜不惊无爱无仇的心并没有如此简单啊。呵......呵呵......
      咳、咳、咳、咳、咳、咳......
      笑到後来,居然成了咳嗽不止,嗓子实在不舒服,我一手捏著脖子,不停的咳著。
      "曦照......"风檐琉扶住我,大手在我的背後拍打著,为我顺气。"曦照,你变得无情了。"
      见我好些了,他对我笑笑,又道:"你真的变无情了,越来越知道什麽话会让我痛。"
      "不爱听,风檐琉你可以出去。免得留在屋里与我对望,两看两相厌!"
      "怎会呢?我出去了就放你一人在屋子里不停的咳?你让我如何放心得下呀。再说了,相厌的是你,不是我。"他叹息著,端起了方才置於一边的碗,"吃药吧。"
      我瞪了他一眼,不明白从前那个风檐琉怎会变得今日的嘻皮模样。若是从前的他,被我这麽说了他定是甩开袖子扔下碗直接出去的。
      "曦照,你若是不吃药让我怎麽跟红绋交代?难道你真想被她念叨?"他又道,一句话捉住了要害。
      我伸手接碗想要自给自足,却被风檐琉一手挥开。尚有热度的脑袋昏昏沈沈,也懒得多作计较便由得他去了。
      我对红绋姐......有些愧疚。确实如此,想当年如若她未曾与我离开浮云山庄,以她的资历还有娘亲的疼爱,说不准今儿个已经找了户好人家抱起小娃娃了。
      我正想的出神,却被风檐琉唤回来,他颠起我的肩膀缓缓放下,替我把被褥捂得严严实实。"你好好休息吧,我不打搅你了,大夫来的时候我再让他进来看你,先睡一觉。"
      我装模作样的闭上眼,直到听闻他离去的声响,这才悄悄转过头把眼睛眯起,细细的一条缝里看到风檐琉的背影,依旧是他喜欢的一身锦蓝衣衫,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他消瘦了,似乎连往日的气势也少了几分。
      不知不觉眼眸有些酸涩,也不知究竟是没有休息好,或是心之所动。
      "风檐琉,你何苦呢?"我浅浅叹息,轻轻道出这句话。
      只是,我原没想到他会听见的。
      风檐琉转身合上门,却未曾离开。隔著薄薄的门板,我听到他说:"曦照,苦的人不是我,是你啊。如今,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对你好罢了。你既觉得好,我又怎会苦呢?"
      简简单单一句话,竟也胜得过繁琐精巧甜腻的情话。
      再合上眼时,我知道自己的眼圈湿了,而这屋里不会下雨。
      这一日风檐琉离去後,我似乎想了很多,可一觉睡醒後却什麽都记不得了,无论如何努力的去回忆,都记不得这日晚上我所想过的一切。或许,就好似我跟他之间一样,发生了那麽多,可无论是发生过的事情、或者是我爱他的勇气,都已经被时间消磨得差不多了。
      回不到从前吧?
      回不去的!
      我本以为自己只是染了风寒,在床上躺几日,吃几贴药便会好了。可红绋找来的大夫,却说我不是风寒,而是风热。病因无外三点:体质不佳──这是由来已久,心情抑郁──这是某人造成,饮食油腻──这是自作孽!这几日路上美食不少,我总仗著自己的身子骨比从前硬朗许多,吃东西也没那麽忌口,谁知道会这般?
      难怪这几日吃那些风寒药没有半点作用,经常不止发烧还伴有晕眩和耳鸣。大夫开出了清热的药剂,还嘱咐红绋姐给我煮薄荷百草汤。这大冬天的,我却要吃降火的东西,再说这薄荷整一股说不出的怪味!
      我碎碎念著,惹得红绋姐直笑。
      "公子,您最近似乎高兴些了。"一边给我为汤药,红绋姐笑著说道。听闻我不是风寒,又听闻风热只要好好吃东西没什麽大碍,红绋姐也放下了心头的负担,不那麽操心了。
      高兴?我奇怪的看她一眼,撇撇嘴道:"那大夫不是说我心情抑郁才会得病的麽?哪里见我高兴了?"
      红绋摇摇头,若有所思的看看门外,放下手中的薄荷百草汤:"公子,你比之前像个人了。公子先别反驳,且听我把话说完。这些年来,您虽然没说,可我总觉得你闷闷不乐,一心都扑在客栈上。咱家客栈的生意是蒸蒸日上,可我却越来越少见你笑了。除非三爷来的时候,才偶尔见你笑笑。"
      她似乎是在犹豫,但最後叹了口气又继续道:"红绋不知你如今对风少爷是怎麽看的,可我知道你对著他的时候不快乐,主子看著风少爷的表情一直都不好,眉头皱著的,好像总在思考著什麽。可只要他不在,主子的心情就会不错,没事也会笑。"
      我以前不笑麽?红绋说的这些,我从未曾注意......
      "主子,你会否觉得这些日子要比往日更轻松些呢?"
      我沈默,不是无法回答,只是不想回答。是否轻松......是否轻松......红绋的这句问话可真问到了我的心坎里啊!
      "公子,我言尽於此。红绋此言,绝对不是帮著风少爷说话,事实上我至今依然不喜欢他。"她收拾了我的东西,福了福身子离去。
      我看著红绋姐的背影,还真不知该如何说。
      与风檐琉这每日一来一去的争执明明是让我心烦的啊,我怎会觉得轻松呢?怎会!
      躺在床上,我合上眼睛静静思考。
      吃了两日的薄荷百草汤,我耳鸣和昏沈的症状倒是好多了,只是热度一直还在,让我整个人没法好好休息下来,即便是棉被包的紧紧,却还是会觉得冷。
      想了片刻,其实也想不出什麽答案来,我便睡下了。
      可第二日起来时,风檐琉却守在我屋中,好似一夜未曾合眼的模样。
      我有些奇怪,於是问道:"风......"我该如何称呼他呢?风檐琉?还是风少爷?还是其他?明明已相处了几个月,这问题却在今日才浮上心头,这......又意味著什麽?
      我偏头自己想了起来,浑然不觉他盯著我的视线。
      "曦照,红绋病了。"他开口道。
      一句话便把我唤回了现实,红绋姐病了?我一惊,人从床榻上跳了起来:"怎麽会病的?现在如何了?"
      他见我起身,眉宇顿时皱了起来。"曦照,你不要紧张。红绋不过是一般的风寒罢了。"风檐琉走近,把我按回了床上,一只手抚上我的额头,片刻他又道,"你瞧瞧你,大夫不是说了没退烧前不能下床的麽?"
      风寒?"红绋姐怎会染了风寒的?难道是我过给他的?"我急急问道,哪还顾得了别的。须知道,这些年里如若没有红绋姐如同亲人一般陪在我身边为我操劳,我真不知道今日这世上可还有云曦照此人!
      风檐琉的眼睛眯了起来,许是在思考什麽。许久,他才答话:"无碍,大夫来看过了,说是一来接近病人,二来过於操劳,所以才染了风寒。他开了方子说是服下休息几日便可,我替她雇了个贴心的丫头照料著,你放心好了。"
      我蹙眉想想还是不放心,於是便道:"风檐琉,我要去看看红绋姐,她都病了。"
      "可你这样苍白的脸色过去,只怕她更加操心病情自然不会好转。曦照,听我一句,你安心休养,我找的丫头是在医馆讨生活的医女,很有经验。"
      "可......"
      "没有可是!"他大声说道,风檐琉叹口气,又道,"曦照,你不要倔强,听我一句可好?你好好休息,红绋不会有事,而你也绝对会好起来的。"
      不知为何,我竟愣住了。看著这般的风檐琉,我愣住了。
      是不是曾经也有过这样的对话呢?
      似乎很久以前......我经常得病的冬天,风檐琉也守在我身边,信誓旦旦的让我好好休息,说他会照顾他自己,也会照顾我。
      是啊,那一年照顾我的他也生病了。
      原来,他曾亲手照顾过我;可是从何时起,这些事都转由红绋姐经手了呢?
      我想笑,可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
      "曦照,你该吃些东西暖胃,我现在就去弄,你从昨晚一直睡到现在,我都吓死了。"风檐琉一下子抱住我,把头埋在我的颈间。
      我转头,只见窗外的光线已有些昏暗。"我睡了很久?"
      "一整日了,大夫都来了两回,只说你是睡了没大碍,可我真的怕了。"他起身,别开脸不看我,许是在遮掩自己的情绪,"我让厨子给你熬了一锅清淡点的粥,你先等一下,不准下床,听到没有?"
      我愣愣点头,不知为何看到他的眼睛时,就愣了。
      风檐琉,你也真是个奇怪的人。曾经我以为我懂你的。刚认识你时,你身为风家的大当家,霸道自信但不自负、恪守理道却不迂腐,眉目飞扬好似什麽都撼动不了你,或许我就是沈沦在你这般的眼神之下。
      我以为我懂你,所以一路上设计一个个可笑的巧合,不在於让因为这些巧合而你爱上我,我真正的目的是想让你通过这些一眼看穿的巧合明白我的用心和我的感情。我的赌注虽然大,却未曾想过自己会输,所以我赢了,付出了自己所有的过去,以为可以赢得一个有你相伴的将来。
      可我却没有懂你,所以你爱上信庭,而我离开。
      当爱情可以分割为二的时候?那还是爱情麽?如若我跟你之前只剩同情,那我宁愿不要,所以我离开。
      我自以为不会再遇上你的,即便遇上也只是两个曾经相识的陌生人罢了。
      但你却追在我身後,说著你爱我的话!
      你不觉得可笑麽?难道不可笑麽?变心的人是你,说依然爱我的人也是你啊!
      居然还把这番话说得理所当然!可看到他方才那般的眼神,我却又觉得心疼起来。
      "云曦照啊云曦照,你还真是个出尔反尔,反复无常的傻子呢!"躺在床边,四下无人之际,我连连苦笑!
      没过多久,风檐琉便端著热腾腾的粥走到我身边,很是温柔的说道:"我两个时辰前让厨子熬下的,现在正好。有些烫,给你吹温了吃吧。"
      他一手托起我,另一手把碗隔在一边的桃木镂雕床柜上。我微微回头,借著明亮的光轻而易举的在他右手上看到两处烫伤。
      嘴上不说,可这粥的用料、火候、起锅恐怕都是他来做的吧。还存心漏了几个水泡蹭在我面前,我知道风檐琉的心思,却不得不承认他这一招的高明,至少在我看到这伤时,我的心却是咯!了一下。
      "我方才去看过红绋了,照看她的丫头说她烧退了些,你放心好了。"风檐琉冲我笑道,他微微吐气,小心翼翼的把勺子塞到我面前,"吃吧,应该不烫了。"
      我吞了下去,细细品著这粥的材料──白松露菌、鲑鱼,鱼肉去骨剃刺儿保留了鲑鱼原来的质感,至於这白松露菌本就是野生菌的商品,有利胃健脾之用。
      "让我自己来吧。"我说道,粥的味道挺不错,加上我一整日没有进食,此刻肚子早已唱起空城计,怎受得了他如此缓慢的速度?
      风檐琉摇摇头,道:"不行,曦照你啊,喜欢吃的东西从来不计较温度,很烫的时候就一骨碌吃完,之後才发觉舌头被烫到,还疼得哇哇叫。记得有年冬天你也大病一场,我一个不在意你就喝了一大碗乌骨鸡针菇汤,隔日不是一直叫舌头疼?"
      "原来......你都还记得?"我愕然问道,我以为这些事他早就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风檐琉保持那个速度把粥慢慢给我喂下,一边道:"我都记得啊,都记得啊。"
      他这样呢喃语气,好像说的真有这麽回事儿似的呢!他真的记得?如他所言,我却不信!
      用完粥後,风檐琉见我精神还不错,便给我拿来平日搁在马车里的神怪小说,我随手翻了些,觉得倦,便把书扔在一旁又合上眼。
      偏偏有了倦意,却始终无法入眠。
      我翻来覆去,这才发现屋里少了暖炉。也对,红绋姐病了,自然没人为我准备暖炉的。我缩缩身子,将自己捂得更牢。可人是冰的,被褥里自然也没热气。
      或许风檐琉并没远离,他听见声响便走了进来:"曦照,这麽不睡?"
      我撇过头不看他,本就不舒服的脑袋疼得更厉害起来。
      "冷?我......"他伸手抚上我的额头,好半晌才说话,"我陪你睡,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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