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火——韩宇[上]
韩宇[上]  发于:2009年04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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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云表演得真够天衣无缝的,他是有那样的天赋,我承认。虽然我开始曾担心只在商界打滚的他,对政治和经济之间的厉害不够敏感,可他今天的表现完全让我暗暗叫绝:很多话题,当我们没有预先达成共识的时候,他总能从我的插话和提示中马上做出反应--不可否认,当年在海岛林间的捕猎追逐和用眼神示意培养出来的默契,的确让我们如虎添翼。


      直到顺利送那几个老外上了四门长房车,我们外交小组的人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户外参观总算没出什么事情,可以交代了。要知道,这次出动的军区部署、警力和两方的保镖,几乎与现场的商界观摩团和记者团人数相当,沿路的交警更是全程开路,可以说,这绝对是G市这一年的重头戏。车上那几个比我还小的金发碧眼,已经是跨国多产业公司的副总裁了,不过,他们怎么辉煌,别人怎样使劲巴结,都似乎与我无关了;而云正是平步青云的时候。如果能够说服外资进一步融资到本地的新兴产业的话,加上政府的控制,像施维达儿这样的南下集团军,发展前景就真是无可估量了。


      尽自己的力量去做吧。云,祝你鹏程万里!

      * * * * * * *

      “哎、哎!爸、妈!游哥,你们快来看那!大哥又上报了,这次还有云哥哥呢!真是的,怎么离得那么开啊?那几个穿灰衣服的人是谁,讨讨厌厌的在中间好碍眼哦!”海儿拿着晚报,急不迭地嚷嚷着。“大哥你看!这里还有云哥哥的专访呢!快看那标题啊!‘企业管理及物流统控的新星--聂正云’,好威风啊!……咦?怎么连云哥哥和姐订婚都知道啊?这帮记者真是!”


      “好、好!”老爸对这样的消息是一定不会错过的,他端起老花眼镜,看了良久,又抬起头嘉许地望着正用手提电脑上网的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果然。

      “小枫,叫正云过来,我们好好喝上几杯!快打电话!”老爸醉翁之意不在酒,无非是想让他们俩尽快定下正式结婚的日子。

      “爸,部里叫我回去一下,我今晚就不在这里吃了。去看一下申请的房子,如果合适的话就可以和瑟一起拿钥匙了;再顺便去药房拿药。”我赶紧出门。

      一次又一次,我放弃了许多跟聂正云见面的机会,我只知道,这是唯一安全的选择。

      * * * * * * *

      黑暗……
      冰冷……
      孤独……
      抽搐和缺氧……

      这一夜
      不要那么快结束!
      因为
      我梦到了你。


      (十一)爱,一种信仰 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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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之间是否真的存在真爱呢?我不相信。可我永远相信我哥。那你们之间的又是什么呢?
      ——凌振游

      家里地方一直不够,所以从小到大,我和哥都睡同一个房间。哥参军的时候,我才在姊妹们羡慕的眼光中独享着自己的天地,我用自己的钱买了一张床褥,换掉了双层的木床。现在哥回来了,自然是不能赶他走的,不过床可是比过去显得小多了。他总睡不安稳,到了半夜就不时的哼哼,我猜是后遗症吧,可他从不在我们面前提。相比起以前对我无话不说的大哥,他变了,可是怎么变了,为什么变成这样,我又说不出。只感觉到他什么事都自己硬撑……哥你到底有什么瞒着我们?你以为,对我们有求必应就能弥补你对我们的不信任吗?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对你惟命是从的跟屁虫了,我有了文凭,靠自己实力争取到工作,还供了车;而你……我不知道该怎么说!开朗爽快的你,偏偏去当什么老成的联络员。不知道的人可以说不知道,可那种位子不就是高级陪吃吗?还有赔笑、陪不是……表面风光背后哀。那时候我跟爸说,我没那份本事--我受不了那些一天到晚的应酬,做毫无例外的好好先生,然后听老外旁敲侧击地挑刺。总之,为不争气的国人赔礼道歉不是我的专长。哥你回来后,没说一句就顶替我坐上了老爸争取过来的位子,混得嘴甜舌滑的,扮潇洒!还一副自得其乐的样子,连家里饭也很少回来吃了。我知道,那些酒会上的洋妞够多,是不是?你要把在当兵的时候没享受到的都补回来,是不是?


      “哥, 你怎么了?是不是又犯病了?哥!”

      哥的习惯性心疼又发作了,我瞥到了床头桌上的药,赶紧去斟水。看看钟,已经是三点了。

      “哥,快吃下去。”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一旦有什么闪失……不行,明天就告诉爸妈去,不然我就成罪人了!扶起他,忽然冒起一股要保护这个人的念头,好象他已不再是我的哥,而是,一只害病的流浪猫。


      “云,不要走开,抱我!聂正云你怕什么?”他抓住我,厌恶地拨开几乎送进嘴里的药,闭着眼口里喃喃自语,“为什么,枫儿可以我就不可以?”腻在怀里的人,一脸的幽怨。我不敢相信,说出这种话的,竟然是我当过兵的大哥!


      云?枫姐姐?哥你是说聂正云抱你……

      强忍着猛然溢上心头的恶心感,摇醒他喂了药。我真宁愿没有这个哥!

      ……

      “游你怎么睡在厅里?这孩子真是的,这么大还不知道这些道理!快起来,穿件衣服!”

      被妈叫醒,我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可恶!说不说?想起妈为我们张罗家累的身影,想着家里各人的生活,实在不敢把这种事情告诉他们,特别是爸,他知道了会怎么样?一向严格管教我们的他会不会……那个人毕竟有病啊。


      “哦,我刚起来,刷完牙又困了,昨天看资料看太晚了。妈,我找到新工作了,收入是以前的两倍喔,这次是我自己找到的,爸还不知道呢!开心吗?”

      ……
      * * * * * * *

      星期四下午,我知道哥按例放假。我专门请了假,开车载他到白云山上散心。我一时还接受不了,他竟然是同性恋!他爱的还是我姐姐的情人!我一定要他讲清楚!

      “游,烟草局的工作还能应付吧?”他穿着白色西装,一派儒雅、风度翩翩,可惜,这么细致的脸面底下包藏着的,竟是禽兽不如的心肝。

      “哥,你跟聂正云到底是什么关系?不要兜圈了,咱们两兄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你今天就给我说清楚!”

      “谁跟你说的?”他一脸苍白,刹那间满是无助和恐慌。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当初你和聂正云睡的时候没想到今天么?”

      “枫儿知道了?”

      “凌玉宇,你也知道你的妹妹么?你也知道她喜欢聂正云么?为什么,看着自己的妹妹走进虎口你还不阻止?”

      “游你听我说……”

      “我没有你这样犯贱的哥!”恨得烈火遮眼,忍不住掴了他一个耳光。身为男人,怎么可以任由别人掌握!怎么可以让自己得妹妹蒙受这种不堪的羞辱!

      “我没有!游,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喃喃自语。

      我不后悔。不,我真后悔只给了他一巴掌!

      我生平最痛恨不负责任,推卸后果的人。不想听他无谓的解释,对他实在反感透顶。

      “你打算怎么跟枫儿交代?她还不知道你和聂正云的丑事,她还天真地以为那个人会给她幸福。哼,哥,想不到你连男人也勾引!”

      “游,是我先认识正云的,我回来以后已经没有和他在一起了。就是上次,枫儿宣布结婚的时候,我才知道!”

      “那你怎么不阻止枫儿?”

      “太迟了,游,如果当初我知道聂正云会看上枫儿,我一定杀了他!”

      “哼,看来你们倒是准备把他分了!哥,不是我绝情,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如果还有良心的话就应该叫聂正云离开枫儿!”

      “我……我不能”

      “什么你能不能!你就忍心看着枫姐被那禽兽污辱吗?”

      “枫儿不肯啊!我也告诉过她聂正云有男人,可是她还是不放手!”

      “怎么会!姐知道是你吗?”

      “我没敢说,我怕她接受不了……游,求求你,放了聂正云吧!他不是故意的,他是真心爱枫儿的,他对海海、对你也不错,你就不能让他好好娶了枫儿吗?枫儿已经非他不嫁了,我还能怎么说!”他眼圈红了。


      不堪入目的懦弱!

      “你还惦记着那畜生?”

      “不,我们早已经没有瓜葛了!整整一年,我听到他的声音就走,看到他的人来就躲……我还能怎么样?游,你教我,我该怎么做?!”

      “哥,该怎么做你很清楚。可是你还是护着那畜生!好,你不愿意,我去赶走他!”

      “游,你疯了!”

      “你们才疯了!今天晚上我就去问姐,看她是不是真的自甘堕落!”

      “游、游……”他竟跪下来抱我的腿!

      这有什么意义?!丢下他,径自开车下山。他应该知道怎么下台。

      可怜的爸,如果他知道了的话……

      《信仰》

      每当我听见忧郁的乐章 勾起回忆的伤
      每当我看见白色的月光 想起你的脸庞 明知不
      该去想 不能去想 偏又想到迷惘 是谁让我心酸 谁让我牵挂 是你啊
      我知道那些不该说的话 让你负气流浪
      想知道多年漂浮的时光 是否你也想家 如果当时吻你
      当时抱你 也许结局难讲我那么多遗憾 那么多期盼 你知道吗
      我爱你 是多么清楚多么坚固的信仰 我爱你 是多么温暖多么勇敢的力量
      我不管心多伤 不管爱多慌 不管别人怎么想 爱是一种信仰 把我带到你的身旁
      我爱你 是忠于自己 忠于爱情的信仰 我爱你 是来自灵魂 来自生命的力量 在遥远
      的地方 你是否一样 听见我的呼喊 爱是一种信仰 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爱是一种信仰 把你带回我的身旁
      * * * * * * *

      “游,我好怕!”枫儿蜷缩在房间的一角,抱着我送给她的大加菲猫,眼圈红红的。

      “怎么了,姐?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怎么回事!”过去向她伸出手。姐对自己的处境究竟有多清楚,我不敢说;但作为她的弟弟,保护她是我起码的责任。

      “云会不会不要我了?我到底要怎么样做?”

      “哥知道了?”

      “知道,可我不想让他再操心了,他已经够累的了。”妹妹垂下的长发被洇湿贴在脸上,“为什么?为什么他是这样的人?云会不会离开我?”她似哭似笑地搂着毛毛玩具,轻轻摇晃着,对它说话。


      “姐,你没事吧?”不祥的预感支配着我,尽管大脑已经被一场怒火烧得无法思考。

      “云喜欢的是别人,一个跟他性别一样的人。”

      “怎么会这样?”尽量压着怒气低问,我早就预料会有今天,只是想不到这么快。“那种人你趁早甩了他罢,何必为他赔上青春?是聂正云自己告诉你的?”

      “不。是哥告诉我的。他不敢。”枫儿一说起那个人,却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大哥说云被那人缠的没法,所以才用订婚的办法来拒绝他,可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清不楚的。所以,我想好了,如果云真的爱我,就应该珍惜我们的宝宝,我不信那个臭男人能跟我们抢云!”


      “什么?宝宝?姐你说什么宝宝?你和云难道已经……”五月的晴天,在头顶炸响了一个霹雳—凌玉宇、聂正云!我之前想的办法、为你们守的秘密,现在全部作废!也许,我对他的姑息,根本就是罪孽!


      “我没有揭穿他,我爱他。我说还没结婚就有孩子了,干脆流掉好了。他紧张得不得了,不准我胡说。我以为,有人会马上对我说‘结婚吧’,我一定会以后都不提这件事一句话的。可是我错了。那天,他送给我一串钥匙,带我去看一套新房子,环境很好。他说原本想结婚前才让我知道,但因为孩子来了,就非得让我看一下不可。


      “可是,他始终没有提出结婚,是不是?”我看着枫渗着红丝的双眼、这个沉思过许多精彩短篇畅销书的灵魂,怎会料到有朝一日也会被自己的故事浸湿?想象丰富的姐姐啊,你可知道,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另外一层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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