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飞扬——洛尘
洛尘  发于:2011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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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萧无非?”梅傲雪两日来几乎没睡过,疲累地靠在萧齐身上,“他到底是什麽人?他为何要对傲风苦苦纠缠?”
萧齐无语。“傲雪,我想──无非对傲风的感情和我们对彼此的感情是一样的。”就是不知傲风是怎麽想的而已。
“你在胡说什麽?”梅傲雪吓了一跳,“傲风可是个‘货真价实’的男儿身!萧无非怎会对他……难不成萧无非是女的吗?”这个问题仿佛是垂死挣扎。
“你当然清楚无非更是个‘如假包换’的大男人!”萧齐为她所使用的商业术语感到啼笑皆非。她呀,真的中毒太深了,钱痴一个。“傲雪,我也是看到无非留给我的字条才想明白的,他说傲风不是我舅子而是我嫂子,要我是说服你取消婚礼呀!”
“哦,所以你就来说情?你明知我不会答应,这两天才由著我继续筹备婚礼的不是吗?为何现在还说?你是存心气死我呀!”
“两位慢慢吵,我先告辞了。”谢子青见势头不对,连忙说完一溜烟不见。
呼,还好梅傲雪没来得及叫他去要人,也来不及叫他说出重大机密,他夜探竟陵王府看见的可是太子啊!虽从他们口中听出傲风的下落,但那项阴谋却使他望而却步,这件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而这边厢,梅傲雪根本来不及吵,便听得丫头又慌慌张张跑来道:
“大、大当家……呼、呼……公子、公子回来了……在、在竹馨阁,风荷小姐叫、我找人……去帮忙……”

“萧无非!你这诬赖!卑鄙无耻的混蛋!下流的瘪三!……”
一连串丰富多彩的骂人词汇,自然不是出自向来只读高雅书籍的傲风之口,而是门外那个年轻孕妇。
被骂的人却无动於衷,只顾和怀中的人道别:
“我要走了,不来个告别的深吻吗?”
“别开玩笑了!”傲风面色凝重,一双愁眉几乎连成一线。
送走太子和韩奉先之後,萧无非就将他带上小舟上了岸,直奔断剑山庄而来。傲风叫他送至山腰的踏雪院就好,他却执意带他到山顶的竹馨阁,好巧不巧,遇上了风荷,於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上演了吵架的戏码。萧无非根本不理风荷的挑衅,把人带入房中关上门,一点都不担心有人闯近来──自然,燕骋知道该怎麽做。
“风,保重自己。”萧无非不再嬉皮笑脸,俊美的脸庞因严肃而变得刚毅。“我真希望自己是你重见光明後看见的第一个人,不过,没关系,你只要记住,我绝不会放弃你,我总有一天会来接你,那时,无论你是否已娶妻生子,我都不会再让你逃离!”
“那你就记住自己说过的话,千万不要死。”傲风将所有担心的话语吞入腹中,戴著冷漠的面具,“我的毒解了之後,我会带著风荷母子隐居山林,或者游戏江湖,又或者学医济世,你有本事就来找吧。如果你找得到,我会以一名男子汉的身份堂堂正正与你决斗。”
“那个女人真有那麽好吗?你和燕骋都已不同的方式保护她?”萧无非眯起细长的眼,“如果我肯追求她,只怕她此刻吐出的话语便该截然相反地歌功颂德了……”
“收起你无谓的醋意吧,风荷不是庸俗女子,她太死心眼了,认定了便不回头,你追不到的。”傲风丝毫无法因他的话而感到轻松。
“算了,我们宝贵的告别时间不应该浪费在无谓的人身上。”萧无非将他拥入怀中,“真的得走了。记得想我。”
傲风差点就被他温柔的语气催眠而点头,好在行动的前一瞬间即使阻止了没骨气的脖子,就那麽僵住。萧无非无声的叹了口气,将他狠狠抱住,几乎要揉进骨子里去。傲风心中一动,眼眶顿时蒙起一阵雾气。如此不可一世的一个大男人啊,为何可以为他如此低声下气?他不是习惯以掠夺的方式去取得一切的吗?为何愿意考虑他的意愿,还如此苦苦追索他的真心?傲风的眼瞎了,心却没瞎,他知道这个高高在上的人即使身世再凄惨也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但那抹孤绝的灵魂却在内心深处凄厉的呐喊著孤独与绝望……
垂在身侧的手终於放弃与内心痛苦的交战,缓缓抬起想环住对方的腰背,但萧无非却忽然放开了他,退後,迈步──
“无非!”反射性地上前一步揪住对方的衣服,直到听到那声发自自己口中的叫唤,傲风才猛然想起自己又“情不自禁”了。
“风?”萧无非止住脚步,惊讶地回头看著那双揪得指节泛白的手,一时不敢确定这是他的梦还是真实。
“我……不是……我没有……”傲风涨红了脸,尴尬万分。“你……别误会……”
看到他的脸上布满红霞,萧无非勾起嘴角,笑容里邪气横生:“风,是你主动留我的,那我就不客气了!”
狂肆是吻铺天盖地的袭来,傲风紧紧揪住对方衣襟,不知该推开他还是该靠得更近。亲吻是情人间亲密的一种方式,他知道自己迷惑於一个同性温柔的亲吻是不该的,但习惯是种可怕的东西,能腐蚀人的意志。他已和萧无非分享过无数个吻,早已没有第一次时那种强烈的反感,反而习惯了这种唇舌交缠的亲密,习惯了心灵每次的悸动,习惯了给予热烈的回应。他没有亲吻过别人的经验,无从比较是否每个人的吻都是这样叫人神志不清的。但每次被萧无非吻著,他总是失去所有理智,只能放任情感去主宰,为他悸动,为他燃烧,明知不该,却还是如飞蛾扑火般义无返顾!
“嗯……”暧昧的呻吟溢出受过洗礼的嘴唇,他忽然瞪大眼睛,感觉温暖的唇已来到他耳垂、肩颈,而自己不知何时被放到床上,身下是柔软的被褥,“不要!住手!”
“是你邀请我的,风。这次,我决不放手!”有力的双手轻而易举的挥去他虚弱的抵抗,脱下他的外衣。“我已经忍得够久了!”
“不,风荷还在外面……”虽然他的尊严在风荷面前早已残破不堪,但他不能任它恶化下去。何况,他明天要娶她呀!如果此刻随了萧无非,岂非存心给风荷难堪?
“我就要向她证明,你是我的‘妻’,而非她的‘夫’!”妒忌的或染上漆黑如子夜的眸,“嘶”的一声撕开他的中衣,只剩下单薄的单衣挂在瘦弱的身躯上。
“不要──”傲风大叫。自 由 自 在
“乖,我会给你一个仪式。”萧无非的笑变得有点诡异。他突然从傲风身上起身,将自己腰间佩剑解下,又拔下发髻上的白玉钗,长发便散落下来,只是扎成一束在头顶。
“无非──吓!”傲风突然觉得颈间一凉,却是被架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利剑!“你要干什麽?”
萧无非将他垂至颈间的长发削下一绺来,然後又将剑刃挥向自己,以同样的手法削下自己的头发。
“你执意明日成亲不是吗?那我就先和你结发!”萧无非将两绺长发以从床幔的勾上扯下的红色流苏缠著打了个死结,塞进傲风手里,“今日便是你我的洞房花烛!”
傲风紧紧攥著哪个同心结,心被深深震撼!“你疯了……”
“是,我为你疯狂!”语毕,他再次以唇封住他更多拒绝的话语,十指缠上傲风的,右手与他一起紧握那个草草打成的同心结。
激情正如燎原之火点燃,但──

“萧──无──非──”
伴随著这声娇叱,门被用力地踹开,打到墙上又反弹回来。
萧无非只来得及拉好傲风敞开领口的衣裳,脖子上却已被架著一把长剑。啧!名为断剑山庄,为何这庄里的人却都用剑作武器呢?他好整以暇地看向来人──豔若桃李之姿,不正是曾被他当街救於马蹄下的梅傲雪?
“大姐?”傲风不知所措地从床上坐起来。
“傲风,下来!”梅傲雪狠狠地瞪著萧无非若无其事的脸。
傲风正待从萧无非掌下逃出,却听到外面有声音渐进──
“大姐,刀剑无眼,您又根本不会武功,这萧混蛋功力不错,还是让我来比较好。”
是竹儿!这下子,可该一家子齐聚一堂,他想掩饰也掩饰不住了!
“萧齐的功力对付燕骋绰绰有余,怎麽还不见那位明天要当新娘的人出现呢?”萧无非淡笑著,他正等著风荷看见现在的精彩场面,好叫她改变主意呢。
“你还有胆见我弟媳,不怕她剁了你不成?”梅傲雪的剑陷入多一分,血痕乍现。
“风荷刚刚动了胎气,白草正给她诊治。”竹傲云接过剑柄,示意他放手让傲风下床。“那可是傲风的孩子,我们可重视得不得了呢!”
“你说什麽?”萧无非的眸子瞬间染上狠戾之气,瞪著笑得志得意满的竹傲云。
“风荷的肚子只有六个月大,”她没说那是因为风荷身体瘦弱,而且胎儿发育不是很充足,八个月了却只有人家五个月的大小。“你说,那可不正是和傲风回来时怀上的吗?”
“连、傲、风!”萧无非看向已被梅傲雪拉至身後的人,“你给我解释清楚!”
傲风也惊讶於竹儿为何要说谎,可是,他没有反驳,在萧无非看来,便成了默认!这样也好,让萧无非死心,他便可以了无牵挂了……
“风,你真的爱她?”萧无非站起来,朝傲风迈进,眼睛则一瞬不瞬盯著他的表情变化。
“不准你接近他!”竹傲云用力压著剑,生怕他对傲风不利。
萧无非冷笑著以两只夹住剑锋,剑刃便被硬生生折断!
“你……”竹傲云惊愕地看著自己用尽全力对付的人,竟这麽轻易制住了她的攻击!
“好,好,好……”萧无非突然失神般道,“连傲风,是你自己断绝了生路,以後被我遇到,我绝对会要你──生、不、如、死!”
话音消失,他也失去了踪影,徒留清风一阵,惆怅重重。
傲风至此才敢显示出疲态,脚下一虚,倒在了梅傲雪及时张开的怀里。
“傲风!”竹傲云搀住他,愧疚之色满面,“你别这样啊!我撒谎也是为你好,你不是一直想摆脱掉他吗?他对你似乎是认真的,若不让他知道你是个正常的人,他不会彻底死心的!你不是一直很介意他吧你当成女人吗?”
双生子就是双生子啊,竹儿对他的了解,怕是世上最透彻的人了。傲风无声地掉泪,将脸埋在梅傲雪肩膀上,任泛滥的秋水滴湿她的衣裳。
“竹儿,我瞧他有些他太对劲,怕是毒又发作了,你去叫白草过来。”
“哦,好!”自 由 自 在
故意支开了竹傲云,梅傲雪才道:“傲风,你老实回答我,你到底爱他还是爱风荷?你爱风荷,明天成亲後,我就送你们到一个没人打搅的地方,让你们平静地过日子;你爱萧无非,那麽,此刻取消婚礼也还来得及。”
“我要成亲,风荷不反悔,我就不後悔!”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但这个小动作却没逃过梅傲雪的利眼!她抓起他攥著同心结的左手:“那你这又是什麽意思?!刚才那样对你的若是城里的花花公子杨聚财那种人渣,我早叫竹儿一剑割破他的喉咙,哪会给他逃走的机会!傲风,我只是不想你伤心後悔才留他一命的!”
“大姐,我知道,你做什麽事都只是为了让我开心让我幸福,但我欠了风荷太多的情,不能再负她了……”
所以,明日的婚礼,势在必行!

第六章 盲婚

无法成眠的一夜,对失眠者来说该是漫长的,对傲风而言却是苦短。那天早上一大早,他刚唤了外头守夜的小厮打水近来给他梳洗(风荷昨夜在城内的山庄别苑住,今早再嫁过来),便有一陌生的冰人(即媒人)进来道贺:
“恭喜新郎倌,贺喜新郎倌……”满口吉祥话,仿佛小鸟满天飞,叫傲风头昏脑胀。
他苦笑,看来自己昨天固执别扭的态度是惹恼了家人了,否则她们不会派个陌生人来照顾他,更不曾露面一下。冰人是一中年男子(唐律,媒人有官媒私媒之分,而官媒中的长官都是男子),对喜庆仪式了如指掌,所以全权指挥主持今日的婚礼。傲风面无表情地任人摆布,更衣梳头著履,一概听人指挥。
吃过早饭,终於见著了他家人的面──菊傲霜给他端药进来。
“傲风哥今儿个好俊俏啊!”菊傲霜放下尚冒著热气的汤药,绕著他转了三圈,“嗯,玉树临风,潇洒绝伦,和那位无非公子有得比呢!”
确实,著上男装的傲风虽然仍是美丽无双,但却少了脂粉气,多了英气,活脱脱一个俊俏少年郎,并不比阳刚俊美的萧无非逊色。
但傲风乍听她提起“无非”的名,心跳停了一拍。“菊儿,你……你对萧无非……”
“我对他很有好感啊!”菊傲霜美丽的大眼狡黠地转了个圈。“萧齐大哥说,江湖中人都称他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呢!”量是萧齐已是少见的俊逸脱俗,风度翩翩,仍是略逊一筹。
“菊儿,你还小!”傲风焦急地道。自 由 自 在
“我不小啦,人家已经十七岁了,大姐最近对那些上门提亲的人已经在认真考虑了呢!既然早晚得嫁,与其嫁个素不相识的人,我宁可叫准姐夫给我做个媒人!”
傲风没被她大胆的言辞吓到,因为小妹一直是在他们的娇宠下长大,并未受到太多大家闺秀规矩的束缚,但──
“他不是你可以喜欢上的人!”傲风激烈地反对。
“为什麽?”她奸笑著靠近哥哥,不打算错过任何有趣的表情,“是因为他喜欢你,还是因为你喜欢他?”
“你……”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单纯如菊儿也看出了他们的暧昧?傲风的脸又红了。
“傲风哥,其实,喜欢就喜欢罗,没什麽不好意思认的嘛。你想想咱们断剑山庄里的人哪个是规规矩矩遵循礼教体统什麽的做人的?大姐女扮男装那麽多年在外奔波经商,扬州人明知她是女儿身之後还不是乖乖承认她?三姐和白草大哥本来是徒弟与师傅的关系,现在还不成了如胶似漆的鸳侣?二姐是个最正常的人了,可她却是和东方师傅被大姐‘捉奸在床’才成的亲,现在还带著个‘球’落跑,岂不也是一出好戏?更别说咱们庄里几个出身寒微的丫头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现在整个扬州城多少女子连小家碧玉的小姐都想进来断剑山庄当丫鬟了呢!我哪天被大姐的‘完美教育’逼急了,说不定也来个离家出走呢!”劈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她才把问题绕回他身上,“你当初可以‘易弁为钗’替竹儿姐活了三年,为何现在却不能正视自己的感情呢?风荷虽好,却无法和你两情相悦啊……”
“别说了。”傲风低著头,让她看不见表情。
“好,不说。”她识相地见好就收,知道自己一番话已起了作用,“大姐今儿又给扬州城添话题、又给萧大哥添问题了,她一早穿著和你一样的礼服到城内迎新娘,说是‘代弟娶亲’,这麽隆重其事,显然是做好了完全准备不给外人‘抢亲’的机会。三姐也带著剑随侍一旁,萧大哥和白草大哥只好充当两只跟屁虫……来,药凉了,喝吧。今日这一帖喝完就不喝了,谁个当新郎倌这麽高兴的日子还喝苦得掉渣的东西,明日白草大哥开丹房,你的毒就可以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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