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风飞扬——洛尘
洛尘  发于:2011年0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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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兴趣的,大概是拆了‘她’天下第一的招牌吧?”傲风微笑。
一语中的!萧无非似非笑地扯开嘴角,“可是,在看到你的画的第一眼,我就改变主意了。”
“你是说我交给萧大哥的竹儿的画像?那可不是我。”
“那画中的人当然不是你,可是,透过画却可看到背後画画的人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心。你画的画超脱了传统人物画那种只求神似而形貌千篇一律丰满端正的轨迹,虽是轻描淡写,但线条的刻画几乎分厘无差,神韵更是抓了十成十,那‘竹儿’相貌极平庸,难为你画得特征唔……”闷哼一声,是因为被怀中人儿用尽全身力气捶了一记,“别捶,你手会痛,我心更痛唔(又被敲了一记,力道却是小了许多)……你听我说完呀,她虽相貌平……嗯,不够出色,但那神韵气质却极摄人,想必不是平凡女子。而能有如此画工的人,更引起我的兴趣了。只可惜,替你们找到竹傲云後,我赴楼兰的日子也已经到了,所以无援得见‘竹大美人’……嘿嘿,却让我在西域不久便遇见了我的‘倾城’啊哈哈唔……都叫你别锤了,怎麽就不听话?不乖的小孩要罚!”
“不许亲我!”傲风警惕地伸手捂住压到面前的嘴。
“好,不亲。”萧无非笑得奸诈,“不过,我记得这副身体可是极为敏感的……”
说著大手往他腰侧抓去。
“啊──哈哈……哈……”傲风大笑不止,手忙脚乱地想挣脱,“不要不要!哈哈……快住手啊!快住……哈哈……呵呵……住手……”
“你认输求饶,我就住手。”看到他左闪右躲的狼狈相,萧无非心情大好。
“不……”傲风气喘吁吁,却仍然倔强,“哈……哈……你卑鄙,我不认输啊哈……哈……也不求饶……”
萧无非见他辛苦,怏怏地罢了手:“风,你就是这副倔脾气,我该拿你怎麽办呢?唉!”
听见他叹气,傲风忍不住问:“你到底……呵、呵(喘气)……为什麽要喜欢……一个男人?你也说你以前有兴趣的是‘竹傲风’吧?”
“若是普通女子,只因为你是连傲风,你的所有一切,我都爱。”他不屑当那种死要面子的大男人,爱与恨,都要直接、坦白。“我知道你在顾及些什麽,你在意的是我们同为男性的事实。然而史上多少皇帝都宠幸男子,高官贵族中尚男风者也不少见,这还只是保守的正史上记载的,更多没有列入史书的呢?”
“你要当皇帝,所以我也得成为男宠?你别忘了,韩嫣董贤之流,列入的是‘佞幸传’,被服的千古骂名!”
“你怎可拿自己与他们相比?他们只是以美色得到宠幸,但你却是我爱的人啊!”
“爱?恐怕有朝一日色衰而爱弛,便是我万劫不复的时刻了……”傲风心中苦苦地想:无非啊无非,你从未懂过我,又如何谈爱?你从不曾理会,我要的是什麽……
“你……”萧无非怒气冲冲地拧起剑眉,手亦不自觉地掐上他纤细的颈子,“你把我当成那种只为美色所迷的昏庸之人?你如此践踏我的心?”
傲风一口气哽住,痛苦地皱起小脸。自 由 自 在
“风?”萧无非回过神,惊觉自己竟失控地伤到了他,连忙放开手,将他揽入怀中安抚。“抱歉,我……风?风?”
只见傲风在他松开钳制後,不但没有减轻痛苦,反倒颤抖得厉害!
“风,你怎麽了?”
“时间到了没喝药……”傲风揪著领口,额上冒汗,“断肠草的毒发作了……啊──好痛!痛……”
“哪里痛?我带你回去吃药,我昨天从白草那里‘拿’了药丸,竟忘了给你吃了!”该死!他竟然疏忽了他身中剧毒,随时会发作的事!
“好痛!五脏六腑都有虫子在咬!啊──”
“风,忍一忍,马上就到了。”他抱起傲风,来不及将兰舟划回去,直接施展轻功点破平静的湖面飞回远处的小洲。
“啊啊──好痛……大姐,竹儿,风荷……谁来救我……”傲风已不知身处何处,只胡乱挣扎在痛苦之中,“不!白草大哥,别救我了,给我一刀痛快……嗯啊……”
慌乱中,他顺著自己攀附的人一口咬了下去,直到口中鲜血淋漓仍不松口。
萧无非奔回房中,拉开柜子找出毒药喂他口中。
傲风总算停止了挣扎,昏了过去。

第五章 结发

流光容易把人抛,辗转间一日便过。四月天,已是初夏,早晨有清风送爽,傲风在床上醒来时,几乎以为自己身在幽静的竹馨阁中。
“醒了?昨晚一夜不得安宁,再多睡会儿。”
沙哑的声音在他上方响起,让傲风一时惊愕。
“还是肚子饿了?想吃早饭?”那人继续说道。
“又一夜没睡啊?”傲风很自然地抬手摸摸对方的脸,尽是扎手的胡髭。
两人总是说不到几句就拌嘴,这种温馨平静的时光倒是难得。萧无非不说话,抓住他的手放在颊上摩挲。今天,就得与他分别了啊,而再见的日子,不知在今生或来世。
“御风,你要我们等多久才肯出来?”门外有个年轻而陌生的声音传来。
傲风吃了一惊,收回手坐了起来,低声问:“是谁在外面?你不说这里没别的人吗?”
“倾城,好久不见了。”插嘴近来的是另一把声音,一个柔和悦耳的女声,转而又变成低沈的男声,“呵呵,韩奉先不再是‘水仙’,连傲风也不再是‘倾城’了,难道,你就把我忘了吗?”
“水仙?啊,不,奉先?”傲风惊讶极了,问萧无非道,“这是怎麽回事?”
“我和太子有事商量,乖,你让先儿陪你一下。”萧无非安抚地拍拍他的手,起身离开。
“哎……”没“哎”完,木门“吱呀”一声,有人出去,有人进来。自 由 自 在
“这麽不想见到我?还是,已经一刻也离不开公子了?”韩奉先调笑著走进来,很自然地将他从床上拉起来,为他整理衣服。
“当然不是!你别误会!”傲风连忙辩解道,“我只是太惊讶了,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见到你,奉先。”
“瞎说什麽?你的毒会解的,别说不吉利的话!”
“谁知道呢?”他总隐隐感到不安,事情可能没有想象中顺利,“对了,奉先,我还没谢谢你!”
“谢我什麽?”韩奉先装傻,为他递来擦脸的湿布巾。
“你我心知肚明。”傲风笑道,“那时风荷带我逃离都督府时,根本身无分文,我情急中想到当初你送我出花满楼时去的那个‘广济善堂’,叫风荷往那里去,本只想让大师收留我们一宿,不料她已给我们备下马车与盘缠……”
“佛门一向以行善积德为宗旨,大师救你是她的事,与我何干呢?”
“你比我先离开都督府,又知道我去意坚决,如果你不帮我,我走投无路,极可能落入坏人之手,以你对萧无非的忠心,怎能坐视这种事发生?算了,你不想认我也不勉强,我知道你是怕被某人知道了,会怪你知情不报,明知故犯。但我说谢你就会谢你,有用得著断剑山庄的地方尽管开口,虽然连傲风能力不济,但我家人应该还能做一些事的。”
“呵呵,承你金口贵言,也许将来会有用处的。断剑山庄这两年来名声甚嚣尘上,连皇宫都有所听闻,而细查之下,才知你们背後势力不小啊,尽出奇女子──包括那位已销声匿迹的‘竹傲风’小姐。”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竹傲风这个人。”当年他和他姐姐刚出世时,父亲来看的第一眼便只注意到他的存在,直叹自己又喜得千金,偏爱之下取名傲风,冠以父姓,却忘了他旁边还有个早他一刻出生的姐姐。众姐妹皆从母姓,他胞姐便被以‘竹儿’名之,根本没有正式名字,直到去年她从外边回来,大姐才为她取名傲云,她是飘於蓝天下的悠云,岂非比雪雨风霜更为潇洒?从此再没有竹傲风了,他释然。“别尽说我的陈年旧事了,你呢?咱们交情不深,但总算半个朋友,可否告知你的打算?太子为你放弃皇位,你们是继续留在宫中当安分的贵族,还是浪迹天涯去?”
“我们要去西域定居,弘──嗯,也就是太子──他向往我给他描述的西域风土人情,那里的空气比中原自由多了,我们要在那里相守终老,不怕闲杂人等指指点点。”
“那里确实是我仅见最自由的地方……”傲风回忆起那段和风荷一起游历的自由生活,嘴角含笑,“对了!奉先,你可曾到过敦煌?”
“经过,但没逗留。那时刚接了公子的任务,赶著到楼兰落脚,打探消息。为何问这个?”
“那里佛教盛行,许多工匠在那里雕塑佛像,我看到他们画的洞窟壁画,美极了!你可知我第一次见到‘水仙’的舞姿时想到什麽?我想那简直就是壁上美丽的‘飞天’走了下来,入了凡间!奉先,如果我双眼能再视物,我定要将你美妙的舞姿画在壁上,流传千古!奉先,你可愿当我的‘飞天’,让我画?”一谈到画画,傲风便双眼发亮,满面红光,多了几分生气。
“当然好!你可要遵守约定,不许自暴自弃,我等著你和公子来做客!”韩奉先毕竟久经风月场,撒娇的手段一流,竟拉著傲风的手勾起手指来,虽是可笑,却更可爱。
“三句不离公子,你,恐怕是他请来当说客的吧?”
“哪里!太子监国也够辛苦的,好不容易到了东都向天皇天後汇报问安,也得了几日休息,所以带我游山玩水来了。他此来扬州,也是有事和公子商量,带上我可以掩人耳目罢了。弘的醋劲可大,公子怎会随便叫我来?”韩奉先为他梳起头发来,看到大把掉下的头发,眼眶一红。“公子对你也是真心,傲风,你就不能……”
“我和你不同!对不起,我不是瞧不起你的身份,但……”
“我明白,我们的性格不同,或者该说我们身处的环境不同。可是,你欺骗得了别人,却欺骗不了你自己,傲风,你对公子……是有感情的!”
“别再说了!”傲风大声打断,掩饰自己被戳穿的狼狈,沈默了一会只才叹气道,“你可知道,我和风荷明天要成亲了?”
“什麽?明天?为何是明天?”
“巧合罢了,我并不知道你们的计划要在明天进行。不过,这也没什麽关系,他当他的皇帝,我娶我的妻,从此,便可以互不相干了。”砍断这段不该有的牵扯,对所有人都好!“好了,我们别再说这些太复杂的事。奉先,多谢你来看我。”
“别说得仿佛生离死别!”韩奉先笑了,眼泪却终於掉了下来,“我们约好了在敦煌再见,你别忘了,还要以我为样本,替我画一副‘飞天’的壁画。”
“嗯。”自 由 自 在
“那,我也该告辞了。弘和公子谈的只是最後细节,应该以说完了。”
对比上次分别时那个忧郁的“水仙”,现在的韩奉先显然开朗了许多。
“後会有期。”
门再次打开,又合上。
傲风感觉有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自己,垂下眼睑道:“你不和他们一起走吗?”
萧无非叹气,道:“我先送你回断剑山庄。已经租了萧齐家船行的快船,下午出发,明天一大早到达皇宫就好了。”
傲风还是微微一颤!终於……要放开他了吗?
该松口气的,却为何……心里堵得慌,又酸又涨呢?
他无解……

偌大一个扬州城,三天来已被翻遍,整个断剑山庄已是人仰马翻,梅傲雪连她最重视的生意都抛到了脑後,一心扑在找寻傲风的事情上。
“谢子青,你是怎麽做事的?我每年交给官府多少税银,你们这群捕快就这麽替我办事吗?”断剑山庄主屋的正厅内,梅傲雪正揪著与她同列“江都三杰”的“神捕”谢子青责问著。
“傲雪,别激动,你看,子青都被你揪得喘不过气来了。”萧齐扮演和事老的角色已是驾轻就熟。
“咳、咳……”谢子青退後两步道,“仲谦,我只是受了‘惊吓’而已。呵呵,傲雪穿回女装,实在令人‘惊’为天人,每次看见都不太习惯呢。”
“放你的狗屁!”梅傲雪不顾形象的捋起水袖赏了对方一记爆栗子,“你见我家傲风和兰儿的时候怎麽没有一副呆相?你分明是在逃避我的问题!”
“你家傲风那麽招摇,大众情人一个,看久了自然就习惯了──唉,便宜了整个扬州城的色狼的眼,你家兰儿深居简出又有东方恨天那麽威猛的护花使,哪是别人可以垂涎的?呵呵,仲谦,你先别生气,我只是被傲雪这副‘巾帼不让须眉’的气势哧到,绝对不敢有非分之想!”
梅傲雪凤眼圆睁:“谢、子、青!你到底有完没完?!”
“子青,别再开玩笑了。”萧齐拉著梅傲雪在椅子上坐下,在谢子青惊讶的目光中成功让梅傲雪平静了下来。“你少有这麽嬉皮笑脸的时候,肯定有些不寻常啊。”
“仲谦,什麽事都瞒不过你。谢子青苦笑,“老实说,私人地方我们官府是不能硬闯进去的,所以我搜遍整个扬州城也就调查了所有公共场所,极少打扰私宅,不过,我还是收到一点风声,昨晚也暗中潜查实过了,傲风所在的地方竟陵王府势力范围,咱们无法与之对抗的。”
“你不早说?”梅傲雪跳了起来,“呆子!你可竟陵王妃和我们山庄渊源多深?她是以断剑山庄的小姐的名义嫁过去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你得想想,此事必是竟陵王瞒著她的,否则傲风早该被送回来!”谢子青面色凝重,“你们最好立即和竟陵王府撇清关系!竟陵王他不简单!”
“什麽意思?”梅傲雪皱紧了眉头。自 由 自 在
“官府机密,这个你们不必知道。”
“你──”摆什麽官架子!梅傲雪气得有要破口大骂。
“傲雪,子青的身份是朝廷命官,你也别太为难他。”萧齐竟像知道些什麽似的,制止了梅傲雪的“发飙”事业。“总之知道人在哪里就好办,能让竟陵王帮他藏人的,大概也只有无非才有这面子,我会去和他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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