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族与平民系列] 睡不着的海————练央
练央  发于:2009年04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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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克洛希大陆东南部,海滨小镇,卢卡。
镇子不大,但要是逛上一圈也得搭进去一整天的工夫。镇子很干净,人也不多,不过十余户,该缺的一项不缺,什么打铁铺杂货铺都全着呢,镇外三十余里内的小渔村经常有人过来拿新鲜的鱼虾换些米盐或是其他日用品。

哦,对了,镇子里还有一家新开张不久的小酒馆。
其实说是新开也不准确,至少房屋是旧的,以前也曾做过酒馆生意,只不过一年前主人出海去了所以一直空着,直到几个月前才被新来的两个外乡人--据说是房主的朋友重新修葺了一番,继续开张营业。

二层的小楼,上面两间房,是老板的私人空间,下面则是面向全镇人开放的酒馆了。
从里到外的粉刷一新,设计得颇有皇家贵族的风味--嗯,当然,一辈子没出过几次小镇的人们对于所谓皇家贵族的认知仅仅局限于幻想,他们也只是被这种华丽得让人眼前一亮的装潢弄得有些眼花缭乱罢了。

虽然在他们所看不到听不着的暗处,小酒馆的老板之一会撒娇似的抱怨说这一切太糟糕了,简直是小孩子的拙劣的把戏,廉价的油漆味道刺鼻颜色又不正,还有摆了满屋子的仿金的赝品正在降低着他的格调,他那身为......

抱怨到此为止,便被莫名其妙地消了音。
露西丝之吻。
小酒馆的名字。
小镇上的男人们觉得祈祷那个遥不可及的仙女的吻远不如期待眼前这个笑靥醉人的美人,听说美人叫做谢尔德,很明显是个男人的名字,但是他们始终坚信着,那个有着亮银色发丝总斜着一双勾魂的眼眸打量人的"男人"肯定是大姑娘假扮的。

不过旖旎的幻想永远也只能是幻想,君不见美人身边时刻环绕着的那个魁梧的大男人,即便那人总是一脸懒洋洋的笑容,可光是那裸露在外的肌肉纠结的小臂就足以令任何对美人心存妄念的男人望之兴叹了。

这天傍晚,小镇的男人们照例聚集到"露西丝之吻",喝上几杯小酒,再瞧着倚在吧台上媚眼如丝的美人老板哪怕只是过过眼瘾也好,偶尔那个高大的野兽老板还会当众表演一场热情的吻戏,火辣辣的深吻直吻得美人老板眼角含春地软了腰,看得大伙们一个个脸红耳赤的甚至连"下面"都半硬了起来。

晚饭刚过的时分,小酒馆总有人不断推门进来,然后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小镇里的男人差不多都聚到这里了,"露西丝之吻"里热火朝天,通常这个时候,门口的板门暂时不再有被推开的机会了。

然而这天不同。
夜幕降临,小酒馆里乱哄哄的,美人老板心不在焉地擦拭着玻璃杯,隐约听见嘈杂的人声中有风铃的响动传过来。他以为这是他的错觉,但仍旧抬头朝门口张了一眼,那里果然出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他微怔,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招呼了一声:

"您来啦,赶快进来坐。"
熟稔的好象天天见面的朋友,可天知道,这位脑子里从不费劲记人的美人老板早在酒馆开业的第一天就养成了无论对谁说话都这么一副腔调的习惯。

门口那人却恍若不闻,缓慢地朝着声源走了过来,风尘仆仆的样子,披着一件黑旧的长袍,兜帽罩在头上,他的脸孔始终隐藏在阴影当中,整个人飘忽的就像一缕游魂,酒馆里的客人们不约而同停止了交谈,他们好奇的目光又是嫌恶又是畏惧地陆续集中到那人的身上。

野兽老板大概在后面厨房弄吃的,不少客人都隐隐地为那位美人老板担忧,生怕"她"遭到怪客的袭击。
只见美人老板依然是一脸妩媚优雅的笑,神色间不易觉察地多了几分凝重,他放下手里的玻璃杯,慢慢地走出吧台,迎向那位怪异的客人。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他问。估量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对方迟钝地过了好久才恍惚地扬起了头,虽然整张脸仍旧是一片阴影,可是那笔直地凝望过来的眼神却熟悉得令他不由浑身一震,心念电闪,他迫不及待地立刻伸手过去拉下那该死的兜帽,顿时纯黑的长发瀑布般垂散下来,一张憔悴得几乎辨识不清面目的脸暴露在酒馆昏黄的灯光之下。

"瑟曼!"
他失声叫了出来。
1
克洛希大陆终于平静下来,在历经了四年的内战之后。
共和国四年,即帝国历451年,帝都圣法耶尔的陷落,标志着统治了克洛希大陆长达四百余年之久的奥芬埃西帝国的覆灭。而代表着广大劳动人民利益的腓鲁共和国终于众望所归地成为了克洛希大陆的新主人。

奥芬埃西帝国最后一位皇帝在帝都陷落之时在皇宫内自裁--当然这只是官方说法,不过流传民间的野史通常会将杀死这位沉湎犬马声色的无道昏君的荣耀归功于攻入帝都的大元帅阿尔戈。

共和国同样定都在这个繁荣富饶的都城--圣法耶尔,昔日奥芬埃西帝国的皇宫被征用为共和国政府办公处,里面那极尽奢华的一切时常令出入的腓鲁人惊叹不已。

在圣法耶尔一役中,率领麾下将士英勇地攻占帝都的阿尔戈元帅和包括付元帅在内的五位元帅一起被元首彼德罗墨洛普斯授予了代表着国家最高荣誉的紫荆花勋章。

统一了克洛希大陆的腓鲁共和国在众位部长级领导人的努力下逐渐步入正轨,元首彼德罗更是被民众誉为"拯救了克洛希大陆的天之骄子",崇拜者不计其数。

此时距离奥芬埃西帝国灭亡已经一年,同时也是承载着所有劳动人民理想与希望的腓鲁共和国统一了整个克洛希大陆一周年纪念日,圣法耶尔都城从一个月前就笼罩在一片欢快而祥和的氛围之中,除了几处业已成为废墟的贵族庄园,都城的大街小巷无一不张灯结彩,人们喜气洋洋地涌出了家门,以他们自己的方式庆祝着现在他们所拥有的平等与财富。

盛大的场面和一年前庆祝帝国倒台的时候十分相似,只不过比起一年前,人们单纯兴奋的脸上更闪现着生活富足的幸福光芒。
狂欢的街道上只见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顶着一头耀眼的红发正十分艰难地穿过拥挤的人群,像一条逆流而上的大麻哈鱼,他狼狈地将手里的深色玻璃瓶举过头顶,时不时有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女孩凑过来亲吻他的双颊,或是嘴唇,接着又在他微微涨红了脸的同时冲他嫣然一笑,娉婷地继续着她那快活的游行。

好不容易红发男人才挤到他的目的地--他在圣法耶尔的家。仅仅是一幢毫不起眼两层的灰色建筑,却因为入住的是腓鲁共和军最为勇猛的元帅而成为备受瞩目的元帅府邸。

那位突施奇袭、以极小的损失轻易地攻克了帝都圣法耶尔的骁勇大元帅阿尔戈!
当时不出一天,这个名字连同之前的大长一串形容便几乎传遍了整个圣法耶尔,以至于名字的主人走到哪儿去都逃不过人们过于热切的注目礼。

即便是一年之后的今天也是如此。
这个红头发的大元帅俨然已经疲于应付那些他不认识的人所给予他的热情的招呼了。直到走到家门口,他才彻底松了口气。
在推开大门的前一刻,阿尔戈回头望了望身后游行的队伍,一种既自豪又隐约有些怅然的表情浮现在他的脸上。
或许今年的庆祝可以说是为了给他们带来安定与富足的腓鲁共和国,但是去年则不同。他还记得一年前的这个时候,腓鲁共和军刚进入圣法耶尔,骄奢淫逸的门阀贵族被赶下台,民众的狂欢持续了整整一个礼拜仍余韵未止,由此足见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门阀贵族是多么的不得人心了。

阿尔戈这样感叹着,不过他并不打算把这种"理所当然"的感触带进他的家门,毕竟,在这位腓鲁共和军元帅的府邸里,正居住着一位出身于克洛希大陆最古老的家族之一的、真正的门阀贵族。

时已傍晚,打开门的他却发现屋里亮堂堂的,火烛燃满了整间大厅,壁炉边的摇椅微微晃动,很明显有人坐在里面,裹着软乎乎的灰色毛毯懒洋洋地蜷缩一团,似乎正闭着眼睛假寐。

尽管已经不止一次两次地面对这幅画面了,他仍旧感到一股潮湿的热流在他看见满厅的烛光时涌上了他的心尖,这令他的心情一阵激荡,眼眶也不由得略微有些酸胀。从小他过的就是动荡的生活,"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过分抽象的名词而已,更不用说有人特意点了火烛为他等门了。

把盛有上好葡萄酒的玻璃瓶放到餐桌,阿尔戈大步朝摇椅那边走过去,脱去的大衣被他随手丢在地上,那个窝进摇椅的人儿大概听到了动静于是稍稍张开一双纯黑的眼眸,对不准焦距的视线十分茫然地朝他投了过来,裕袍微微松散开来,露出大半个白皙细嫩的香肩。他克制不住地俯下身,一个还沾有室外冷气的轻吻便落上了那微微开启的淡水色的唇瓣。

"唔......嗯嗯......阿尔戈......"
呢喃的呻吟声滚动着从喉底逸出,听见那一贯清冷的嗓音在唤到自己名字的时候竟带出丝丝媚意,阿尔戈忍不住将浅淡的轻吻换成了深入的舌吻,热烈而又甜蜜地亲吻着眼前的黑发人儿。

良久,两人才喘息着分开,发亮的红瞳对上了一双湿润的黑眸,阿尔戈着迷地盯住对方薄染一层红晕的漂亮脸蛋,指腹暧昧地摩挲着对方略有些红肿的唇,并用他那低哑的嗓音喃喃唤到:

"瑟曼......瑟曼......我简直迫不及待想要把你抱上楼了。"
黑发人儿轻轻挑动嘴角,淡淡的笑意在那张俊美却稍显冷漠的小脸上弥漫开来,粉红色的小舌微微从开启的唇间探出,犹如一条溜滑的蛇挑逗地勾卷着阿尔戈的手指。

立刻,一声饱含着深切情欲的抽气声响荡在空旷的元帅府邸。
"我想我并不介意将你的‘夜宵'提前到此刻--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
话音未落,存心勾引人的黑发妖精就天旋地转地被一双健臂捞进了熟悉的温暖怀抱,伏在那肌肉结实的强壮胸膛上,他不禁很快迷失进属于"那个男人"的纯阳刚的气息当中了。

"这么想我吗?"阿尔戈一边笑谑着逗弄怀里的人儿,一边快步上楼,眼角的余光扫过放到餐桌上的那瓶特意买回来的上好葡萄酒,这才想起他原本的计划--给这个经常在肚子里埋怨自己不解风情不懂浪漫的黑发人儿一个惊喜,"啊......我的葡萄酒!"他难免有些懊丧地叹道,"本来打算和你吃一次那个什么烛光晚餐来着!"当然这点细微的遗憾并没能阻止住他向卧室前进的脚步。

怀里的人儿转过头望了望桌上的酒瓶,微微一笑,不过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就被阿尔戈一眼给瞪了回去。
"不许看它!再看也不准你喝!今天你就认命吧,我可是会折腾你一宿的--谁叫你刚才拿那种含春的眼神瞅我?都快把我的魂给勾走了!"

阿尔戈一脚踢开卧室门,将怀里的妖精往宽大的床上一扔,随即几下脱去自己身上的衣物,朝着那个正似笑非笑地用火热的目光欣赏着自己傲人躯体的黑发人儿猛地扑了过去--那小妖精偏还不知死活地诱惑地主动冲他张开了两条大长腿,面对于此,阿尔戈更加不能客气了,一堵墙似的整个压上去,一把扯开裕袍,那具坚硬又不失韧性的足以令任何人血脉贲张的雪白胴体顿时呈现在他的面前,他目不错珠地瞧了半秒,开始拿他的热烫的唇舌顶礼膜拜这具几近完美的身体,从上至下,不放过每一寸嫩滑的肌肤。

"唔啊......啊......"
媚声的呻吟很快便从那两片形状美好的唇瓣间逸了出来,如果不是亲耳所闻,恐怕没有人会相信这样妖娆的吟哦竟是出自这个一向冰冷漠然的黑发男人之口。一开始阿尔戈也是吃了一惊:那张时常吐出一些嘲讽人的恶毒话的水色小嘴,居然会发出叫人如此销魂的浪声呻吟,简直不可思议!

那个又高傲又倔强的出身贵族的黑发男子,仿佛有着两张不同的面孔似的,在床上的时候他可以化身为最最淫荡最最勾魂的妖精,缠着人不放的模样大有不榨干男人的精气决不罢休的架势;然而一穿好衣服下了地,他整个人就完全变了个样,冷漠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嗯,当然,这是过去。
奥芬埃西帝国没有灭亡、腓鲁共和军的阿尔戈大元帅没有将他捡回元帅府邸像养宠物一样养着他的时候,他确实是那样,矛盾的人。
明明效忠于奥芬埃西帝国还有他的家族,偏偏却将莫西尔密林的地图交给了共和军的大元帅,致使帝都圣法耶尔在最短的时间内陷落--这些并无法使用"大义灭亲"或是"明辨是非"等词语来形容这个行为怪异的纯血贵族,他只是任性地做着他认为他应该去做的事情,他的眼中只看得见他所在乎的人,不多的几个人,一直不多,尤其现在,战争中死了一拨又一拨的人,七零八落地算下来,统共也就剩下一个。

阿尔戈。
瑟曼一脸迷乱地攀附住正压在他的身上律动着的男人,挺进体内的硕大肉刃如男人在战场上的一贯作风那样,动作迅猛地抽插着,每一下都是几乎全部抽了出去又再猛地一下插到尽头。他难受地呻吟着,已经分不清折磨着他的究竟是痛苦抑或是快感,他下意识地收缩着后蕾的肌肉,想要推拒深深埋入他体内的滚烫的性器,可事实上却将那玩意吸得更紧更深。

男人顿时发出野兽般嘶哑的低吼,随着欲望的持续胀大,抽动也越发地激烈了,紧接着落下来的吻更是粗暴地甚至咬破了他的唇。
瑟曼淫乱地尖叫起来,漆黑的泛着水气的大眼睛茫然无神地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火红色的头发,透着残血般暗红光芒的眼神,因为沉浸在深重的欲望当中而显得更加狂野......

他承受着男人的性器、男人的欲望,还有男人的一切,虽然时常难过得让他想哭,可这些却是他心甘情愿的难道不是吗!?
哦,是的,没错--这一切他心甘情愿!
当安坐在地牢中的他被阿尔戈找到的时候,他便知道,无论他承认与否,眼前这个拥他在怀、激烈地亲吻着他抚摸着他带给他快乐与哀伤的男人,已经成为镌刻在他的生命中最深刻的一道疤痕,并终将永生无法磨灭。

他不想再欺骗自己,所以他跟着男人来到了腓鲁共和国的元帅府邸--男人告诉他这是他们俩的家,而他除了微笑着相信以外已然没有了其他选择。

--本来是高傲地驰骋丛林的豹子,现在却成了一只被人驯养了的猫,慵懒地窝在家里,每天只要舔舔他的主人的手讨好他的主人就足够了。

马汀曾经这样开着玩笑形容他。那个可爱的小男孩是他所认识的极少数几个对他并不抱持憎恨或是厌恶之心的腓鲁人之一,甚至对他和阿尔戈亲密的肉体关系也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过于要强的他虽然表面一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可是心底还是万分感激奥弥尔大神慈悲地给予他的这些恩赐--他始终如同一个在沙漠行走的旅人,带足了水的他有自信通过这片荒漠,但倘若能够在途中遇到清泉甚或是绿洲,他仍是会愉悦而又坦然地接受这神赐的一切。

尽管他并没有被共和国判罪,但在平民当政、贵族被严酷迫害的国家,他除了乖乖呆在元帅府邸接受那个男人的保护之外,几乎丧失了一切自由。

正如小马汀的玩笑那样,他只需要"讨好他的主人"就足够了,当然纯洁的小男孩所不知道的,他通常并不用"舔手"这样小孩子的把戏来"讨好他的主人",而是使用他的唇舌或是屁股,去抚慰那个男人--他的主人那硬挺粗大的肉刃。

然而就算他的价值仅止于此,一个以身体侍奉男人的宠物,他也不会后悔,谁叫这是他所选择的路呢!和他效忠奥芬埃西帝国是因为他那与生俱来的姓氏和地位不同,这次的决定完全出自这个名叫"瑟曼"的人最个人最自我的选择。

为此他放弃了他的姓氏、他的家族,甚至是他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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