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伤 第三-四卷(穿越)——司圣语
司圣语  发于:2011年01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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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毕,衣领便被狠狠揪起。

发觉……什么?

他疑惑地凝视那张苍白面容,那神色间流露的愤怒与失望让他无奈地深深叹了口气。看得出南漓初醒,身体状况跟心情都很不好,或许因此有点语无伦次,既然如此,那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南漓,你告诉我,如何才肯原谅我?”

“你……”

真是鸡同鸭讲答非所问,殷风澈,你何时竟这么笨。

一口闷气堵在连夜星胸口,对方越是目光真挚,他就越是想要生气。终于一阵眩晕感重重袭来,不由自主地重又倒在对方怀里。

“南漓?!”

殷风澈吓了一跳,赶忙渡真气过去,却明显感觉到怀中的人气息减弱,意识似乎将被抽离。

不禁骇然地变了脸色,怎么会这样?南漓的伤,不是明明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于是焦急地望着他,“南漓你醒醒!不要睡!”

但耳边却只传来一句几不可闻的喃喃低语。

“殷风澈,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一阵凉意顿时浸透心底,怀中的伤者已疲累地合上眼,再度昏迷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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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吗?

外面的套间中,殷风澈将药调好,听闻里面床上的梦呓,禁不住淡淡地勾起唇。

记忆之中,南漓当年也曾说过同样的话,曾经让自己的心一瞬间由热切转而冰冷。来到床边居高临下地望着这张苍白面容,回忆,一点一点的,重新又浮现在眼前。

为何不同的两个人,却能相似到这种程度?就连说过的话也分毫不差。是他太想念南漓?还是自己当真如此恶劣?让人就算伤重如此,昏迷之中也仍然念念不忘。

伏低身子凑近,他饮了口药汁,封上伤者毫无血色的唇瓣,立刻便感觉到对方有所回应,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迎合他的舌长驱直入,互相交缠。

看样子求生的本能还是非常强烈,完全不似清醒时的愚不可及。直到一碗药汁哺喂完毕,他才算是满意地笑了下,视线又转向了那包裹着厚厚纱布、微弱起伏的胸腹。

从没想过连夜星会伤得这么重,他早就知道这小子蠢人一个,继续下去绝对会吃尽苦头。可是以对方的修为、又有天界至宝护身,怎么会被力量反噬?并且,以连夜星的敏捷身手,天师特有的罡气道家,谁又能近得了身、得得了手?

那无情刺穿身体的利器,必定也是天界之物吧。

乍逢重伤的对方身披碧光毫无意识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吐吸之间散发出浓浓的热力,就立刻让殷风澈意识到事情的险恶。连夜星是被藏天经所伤绝无疑问,且命悬一线,才会不知不觉间借由魑珠的指引,本能地来找自己这个死对头。

正巧,也只有自己所携的至阴之气,才能救得了他。

寒热相抵,再加上从未为人使用的千年灵丹,总算稳定了他的伤势。整整一夜,殷风澈都在不厌其烦地一次次替对方输送灵气、治疗伤口,天初亮才感觉到有点疲累,离开休息一小会,想不到随后端药回来,就听到笨蛋昏迷之中的声声呓语。

为什么这家伙只知道恨自己,却从不想起自己对他的好。这算是不领情,还是潜意识里的忘恩负义?

殷风澈难得叹了口气,且不说自己欠了债、愧疚于心,就算只是看在同门及对手的份上,这条命他也不能不救。

见纱布重又渗出血迹,床上的人又被余热所催开始躁动不安,他只能重又坐回床边,小心翼翼地将对方抱入怀中,以自己冰冷的体温来化解热力。

轻轻揭开纱布开始换药,伴着疼痛,伤者的眼睫终于动了下,缓缓苏醒。

“恭喜你,睡了一天一夜总算捡回条小命来。怎么样,鬼门关前转了一圈的感觉,滋味如何?”

对上连夜星由迷蒙到清楚的神情,他好整以暇地讥讽着。

第三卷 第十章永生不弃

熟悉的面容与话音将连夜星彻底拉回了现实,甫一起身,腹间传来的剧痛就让他禁不住皱紧了眉。

是啊,自己遭藏天经的热焰所伤、又被人一刀贯穿腹背,稍一扯动正该如此。至此他已经完全都记起来了,如何在坠崖的一瞬间发动瞬移,又是如何……

想不到自己潜意识里居然会不自禁地寻求死对头帮忙,他就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没用。

因此对对方的奚落也无言以对。

难得见眼前人沉默不语,殷风澈倒觉得没趣了。“看样子,你也只有受伤的时候最安静了,又见到我这个恶鬼,不打算再骂点什么吗?”

昔日的口舌之利、义正词严都到哪去了?偶尔听不到,还真让人有点不习惯。

连夜星虚弱地瞥回一眼,对上那双幽暗的黑眸。没错,这才是自己认识的殷风澈,阴诡狡猾、放荡不羁,又格外喜欢讥讽。

梦境中那副温柔低语、用情至深的模样,怎么会出现在对方的面容上。

那……果然是梦境吧?

可是为什么,他竟会梦到燕南漓?那感觉又是那样真实。

“我现在的样子,哪还有力气跟你怄气。”

回想起梦中所见,他再不与人争执,自己费尽力气,到头来却与人各说各话,再急迫的心情也难免被磨没了。更何况现实与梦中不同,呼吸之间,传来的剧烈伤痛更加清晰,在这种状况下,他还怎么跟别人争。

皱紧眉头强行压制灼热,一阵阴凉恰自背后缓缓流入,与热力相融合,胸腹间的痛苦顿时减轻了许多。

这是,殷风澈在帮他?!

难道包围了自己一整晚的清凉与安心,真是来源于这只鬼?

意识到此刻两人之间的暧味姿态,他倏然红了脸,一股闷气油然而生。自己的命居然是被敌人所救,叫他以后要以怎样的立场去面对。

“多谢,我已经没事了,麻烦你放开。”

随后便挣脱冰冷的怀抱,但霎那间,难以压抑的灼热便再度袭来,几乎再次昏厥过去。

“小子,你师父没有教你,受不了就不要乱逞强吗?”

殷风澈急忙扶住他,半拖半抱将他重新放倒在床上。一番折腾,刚刚换好的纱布便又渗出血迹,这可是险些致命的重伤,如何经受得起频繁的刺激。

二话不说便重新撕开包扎起来,下手难得放轻了许多。

连夜星望着他,眉宇间难免沾染一丝疑惑。“你为何要救我?一直以来我都坏你的事,若是就这样死了,岂不是能让你称心如意。”

话毕却忍不住逸出一声痛苦呻吟,原来是殷风澈手下一沉,狠狠地将绷带束紧。

这个混蛋,他用力地咬紧唇。

“如果你死了,以后我一个人穿梭时空,不是会很寂寞?”

身为鬼魂,若无意外便不生不灭,任由时间漫漫,看尽人世沧桑。自南漓死后,这近二十年来,殷风澈四处流浪、收集魂魄,孑然一身,心里亦说不出有多空虚。若不是有一个死对头时时跟在身后,八年来始终遥遥陪伴,只怕这样的生活将毫无乐趣可言。

所以,他即便在躲在逃,有时候却也情不自禁地留下线索,以便某个聪明的对手能够追上来。

但这实在……不似自己以前的作风。

寂寞?原来自己在他眼中,不过是消遣闲暇时光的玩具。

也许,还因为这张脸,与那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有几分相似吧。

连夜星不禁握紧手指,梦中的话语言犹在耳。此生此世决不负南漓是吗?因为爱得深,才不顾一切、犯下此后的种种罪行来?

那么……

“你救我,其实只是因为我像他才对吧。”

他有自知之明,也不止一次听师兄提起过往昔的事。几乎所有人都曾惋惜过小师叔与燕大人着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可惜最后却不得善终。而自己这个掌门竟俨然是那个男子的翻版,当真巧合得难以置信。

因此在殷风澈心里,他只不过是个替代品而已,就连那一晚温柔缱绻时也是如此。

“可是我终究不是他,不会给你半分回报,更不会忘记师门之仇,所以你无需对我手下留情,更不需要来救我。”

他已经受够那份不经意的温柔了,他们是敌人,一人一鬼,就应该不容许共存于世。

这个小子,真是这么想的吗?当然,真相如何,恐怕连殷风澈自己,也已经分不出来了。

眼神不由得黯淡了下来,面容上再无半分戏谑。“我承认,那一次,真的是很对不起你。”

“住口。”

“我是真的把你当成了南漓,才会那么做。”

“殷风澈!”

“你要如何惩罚我都认,等找到南漓之后……”

“之后?!那么,那十万魂魄,你是铁了心要毁掉了?”

那一晚,连夜星虽恨殷风澈,但更气的却是自己。倘若欺上门来的是妖邪之辈,只怕满门覆灭还浑然不知。所以他更多的是当作一个沉痛的教训,时时提醒自己谨慎小心,切勿得意忘形、让人有机可趁。

可是多年来,两人最大的争执却尽在于这件事,连夜星无数次的劝阻,换来的却是一次次的失望。

“你怎么能够这么做,为了一个人,就要十万人魂飞魄散。如果你的燕南漓也被人捉去如此对待,你又当如何?”

“谁敢伤他,我就要对方生不如死。天帝、阎君、甚至是你,也都一样。’”殷风澈的回答也一如往昔般坚决。

“三生石前我们发过誓,至死相守、永生不弃,我绝不会负南漓。”

“更何况我们是月老牵过红线的,缨丝未断,注定缘分未尽。无论怎样,我都要他回到我身边。”

“即便他痛苦、不齿你所为?”为何爱一个人,就要偏执到这种程度?

“是,我为南漓,宁遭天谴。”

第三卷 第十一章难以想象

事已至此,看来,他们的决定已经永远无法达成一致了。

“我一定会阻止你。”连夜星喃喃低语,胸口再度闷痛不已,让他难以忍受。

而对方则点点头,“我本来也没打算用救命之恩来要挟你。”

“我害死师兄,这一回,就算在他徒弟身上偿还。此事过去之后,大家各不相欠,你追你的,我躲我的,各凭本事罢了。”

“论心机,我可是自愧不如。”亏这家伙说得这么轻松,哪一次不是耍弄诡计,逼得自己不得不眼睁睁任由他逃走。

“这不能怪我,谁叫你跟师兄一样妇人之仁,如此绝佳的弱点,怎能不好好利用。”

甚至这小子比师兄还要离谱,真不知道这么多年人世间人心险恶、妖鬼横行,他都是怎么活下来的。殷风澈的目光一一扫过白皙身躯上的处处伤痕,躯体上的痛苦尚在其次,心理承受的伤害才是更深重的吧。

“你看什么?!”

被那双目光如同瞧女人般毫不掩饰地从上瞄到下,连夜星顿时又气又恼,偏偏浑身无力、无法挣扎。尽力伸出手去想要拉起被子,亦是力不从心。

这个忙,殷风澈倒很识相地帮了下。体贴地把被子拉高掖好,可惜一张嘴却还是不饶人。

“你又不是女人,害什么羞?而且莫说我们早已有过一夜欢愉,就在昨晚为你疗伤之时,你主动偎在我怀里需索无度,又还有什么地方我没有瞧过?”

“殷风澈!你还胡说八道!”对方一张俊脸顿时气得赤红。

“哦,你倒是全都忘记了。不知道是谁在我耳边口口声声不要抛下你、不管你,否则,我何必……”

贴至耳边,暧昧话却到此为止。因为瞥见伤者已五指紧握、唇瓣紧咬,双肩犹在颤抖。

成心欺对方昏迷之中毫不知情的殷风澈停了一下,于是不免良心发现,终于就此打住。

“算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别生气了。”

“你这个混蛋!”说得倒轻巧,不知道自己会有多难堪?

连夜星冷冷地凝视他,“让我难过,你就会觉得很开心是不是?”

“怎么可能。”

这张脸,至少有七八分神似南漓,殷风澈怎么舍得他难过。只不过……

已经多少年没有看到南漓生气时的模样了?

以前总说自己貌似岸然、实则油嘴滑舌,在一起时却处处体谅包容,忍耐自己的无端与鲁莽。虽然南漓的温和笑容倾倒众生,连自己亦不例外,但真正被殷风澈视如心底珍宝的,却是对方只为自己动气时的生动表情。

无论初次共赴巫山、后因记恨自己而处处拒绝,还是此后每每见面冷颜相对、语出讥讽,亦或是平时不予理睬故作忽视、但当得知自己含冤入狱即将被处斩时却不顾身份入牢探望、双眼含泪陪伴自己彻夜狂饮,那张平素荣辱不变的面容才有喜有悲、有爱有恨,才像一个真正的活着的人一般表达自己内心深藏的情绪。

这样为自己而动情动性的南漓,万千柔情只付一人,是殷风澈毕生抛不下的心头至爱。那么,与爱人神似异常的连夜星呢,生起气来又是怎样的一副风情?

是不是也与南漓相差无几?

他承认,自己想要见到连夜星,甚至有时候故意讥讽气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正在于此。他的确是利用了连夜星,透过这张脸、这副神情、这相似的声音与性情,去深深地怀念另一个。

虽然知道对方终究不是南漓,也不可能取代昔日的南漓,但有时候,却就是情不自禁。

“算了,不提这些扫兴事,我们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要怎么讨还,至少等你伤好以后再说吧。”

被那双眼眸瞪视,意识到自己卑劣的殷风澈便难得偃旗息鼓,就算是死对头,这么多年也难免惺惺相惜,更何况……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伤你的到底是什么人?”

能够让藏天经反噬其主,这份本事倒还真是罕见。

连夜星捂紧伤处,视线随着他自然洒脱的举动而转移。对方已经将注意力完全移开了自己,一边调着咖啡,一边对那个突然出现的高手流露出极大的兴趣。

“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能不立刻谨慎起来,一个阴诡狡猾的殷风澈,若再加上另一个天真狠辣的少年,将出现什么样的状况实在让人难以想象。

一口饮尽咖啡,殷风澈回过头来。“当然是要去会会他。”

“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样的手段,能够让天师大人也差点送了命。”

“如果可以的话,我或许真会考虑在某些事情上找他稍有合作。”

“你……”连夜星再度一口闷气,将胸口堵得生疼。

苍白面容泛起三分血色,看上去才不那么让人担心,殷风澈得逞地勾起唇,回到床边嘲讽地看着他。

“怎么,你就只会把我想象成敌人?认为我在打算的都是坏事?”

“难道不是吗?”

“我只是想要知道而已,该不会,是诸天神佛那些个老家伙……”

低下头,目光紧紧盯着对方向不说谎的黑眸,果然见到一丝异样波动。

“我猜对了?真是他们?”

“不,是一个奇怪的少年,手上居然也持有藏天经。”

虽然仍不信任,但出于本能,连夜星还是实话相告。如同当年,他与那个总是倚坐在树上,默默看着自己修习、时而拐着弯提点的家伙独处时一样。

殷风澈顿时敛了神色,那又如何?也并不代表一定并非天界中人所授意。难不成因不满连夜星八年来仍未达成他们的目的,所以就派了杀手来,想要取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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