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后一好汉 上——坊七瞳
坊七瞳  发于:2011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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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下子哑了。

云礼又张开眼道,“你也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先锋一事,朕还是要依准指挥将军的意思,不可生摊硬派。”

我又赔小心道,“是。”

云礼嗯了一声,这回真的睡了。

我怕挤着他,悄悄向外蹭了一蹭,直愣愣地望天。

不知牧观,现在在干什么?

大概,睡觉吧。

如果他早料到会被我趁机轻薄了,不知还会不会留我吃饭?

还有他的意思,似乎,也不像完全拒绝我,尤其我亲他时,似乎,也,怎么说呢?

“叶宝友,你笑什么?”

我一个激灵坐起来,差点撞上云礼的鼻尖。

云礼眯眼道,“三更半夜,笑得一脸……”他蹙了蹙眉道,“朕早想问你了,永宁和永安,你倒底想娶哪一个?”

我……

“永宁最漂亮也最贤淑,自然是优选,但永安与你脾性更相当,又是朕的亲姊,配你也极相宜,你拿个主意吧,待明年春闱过后,朕就赐婚。”

我滚到榻下,叩头道,“皇上,此事还当从长计议。”

“也罢,你起来吧。”云礼再次躺下合上眼。

我刚一松松神经,只听他道,“早料道你没个主意,此事朕与姑母商议便是。”

我头疼。

皇上这句话,吓得我也没心思睡了。

我眼睁睁地熬到天亮。

云礼洗漱的排场大,又在我家,没一个半个时辰肯定折腾不完。

我瞅个空子匆匆溜进府外,提着清紫装好的早点,直奔牧观家。

牧观职低,不必上朝,今日也无朝,此时正是他刚刚起床洗漱的时候。

我一路闯进饭厅,老仆正摆碗筷,桌上简简单单地清粥、小菜,加几颗热腾腾的茶卤蛋。

我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匆匆道,“我还有事,麻烦转告你家少爷,我晚上还来,有话到时再说。”

不待她答,我转身就走。

牧观正好也迈步进来。

晨光蔼蔼,像撒了把淡金在他的肩头。

清亮亮的目光望着我一怔,转瞬又化成一丝不疏不亲的微笑。

我失神地钉在了他的面前。

第二十八章

牧观望了一眼桌上的食盒,淡淡道,“宝友兄,请坐。”

我忘了云礼,忘了时辰,讷讷地坐在他的身边。

牧观替我放了碗筷,话语依旧清淡,“佳仪告我,宝友兄邀他们中秋节晚观赏灯会。”

我心想,这算盘肯定是白打了。

他继续道,“正巧如岚也与我相约———”

我立刻道,“那我不去了。”

牧观一怔,“我还以为你———”他似觉不妥,闭口不讲了。

我一声冷笑,“我爱顺着你,可不见得愿意成全你和别的姑娘在一起,我带着牧砚与佳仪,岂不正可让你心无旁骛地与柳如岚观灯赏月?这种赔本买卖,本少不会做的。”

我站起来道,“我还有皇命在身,有话改日再说吧。”

“你站住!”

我吃惊地停下脚。

秦牧观他居然喝我站住?

他还一脸罕见的寒霜?

好好好,好你个秦牧观,为了个柳如岚,你竟然连性子都转了。

我大步走回去,亦冷着脸望他,“怎样?”

牧观的眼底,像是凝了冰的湖,冰面上迷雾重重。

我极力望向他的眼底,想撕进去,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却突然道一声,“也好。”三十六计走为上计,临阵撤了,空留我在那里憋气。

我更烦燥了。

什么叫“也好”呀?

“也好”前面那个不也的好,又是什么东西?

怎么就这么说不清,道不明的让我心里小猫乱挠呢?

我想问,他已退到了后堂。我赶时间,只好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上。

一跃进院子就被我娘逮个正着。

我娘就揪着我的耳朵直扯到廊下,“小孽障,你命都不要了是不是?圣驾在此,你还敢东跑西跑的瞎窜?”

我呲牙咧嘴道,“是小羊,小羊走之前嘱咐我去的。”

我娘一听“小羊”,心就软了,“那你怎么不和娘讲一声,娘也好替你摭掩。”

“皇上发现了?”

“哪能呢?有娘在呢。”我娘赏我一个不轻不重的巴掌,“快过去吧,别露了马脚。”

“是!谢娘成全。”

我娘趁机又将我耳根子拧了一道。

打猎的事没什么好讲的。云礼兴致很高,我的心思却一一系在牧观身上。按说我们也算有些进展,我进攻了,他似乎也没失守,那还算不算进展呢?

此事追根究底,还是小羊不好,关键时刻,他居然不在我身边。

云礼打了一只麂子。

我射了两只野兔。

猎物都送回宫中孝敬太后,我娘居然也在。

太后赏我们娘俩陪用晚膳,云礼滔滔不绝地讲起今日的野趣,我娘一会儿就掐我一把,督着我在一边帮衬。太后被逗得满心欢喜,最后竟然又留我们娘俩推了好几圈pai*jiu。

我娘!你果然了不起。

我一阻不得皇驾,二也确实心烦,干脆就把牧观往脑后一扔,和着皇上、我娘一起捧太后开心。

老人家一高兴,把我娘留在身边陪寝叙家常,我也跟着小皇上回到了寝宫。

龙榻就不是我能睡的了,我在龙榻下打了个地铺,陪着小皇上继续兴奋。

说到最后,云礼转个身,趴在床上望着我道,“母后最疼永安皇姐,就算你娶了她,母后也一定常常召她回宫,到时朕就顺势给你们在宫中专辟一殿,她陪太后,你就来陪朕,你我君臣秉烛夜话,也不寂寞了。”

我嗯哼了一声。

云礼也不吱声了,就那么趴在床沿上睡了。

烛光绰绰,照得小皇上的眉眼说不出的天真。

毕竟才十二三岁,再老成也还是个想什么就说什么的年纪。

我承认云礼看我最顺眼,正因为顺眼才时时想把我调遣到身边。可年长日久,他就不见得这么想了,男人一到了有女人的年纪,心思也就分了,他又是个皇上,有不止一个女人,哪可能像太后母女似的恨不得天天粘在一起?

我估且一笑了之吧。

我一掌打灭了烛火,也合上了眼。

明天的事少爷明天再想,娶公主的事更等到公主真的要嫁我时再想,少爷我睡先。

早上云礼上朝,我被宣去陪太后一起用膳。

太后讲究“食不语”,一顿饭吃得无语。席面一撤,她老人家立马一转,直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对我娘道,“果然是个英俊有礼的小后生。”

我差点喷出一口茶。

我娘也对她道,“只可惜家传的王位落不到他的头上,委屈安公主了。”

太后道,“衣食上安儿也不缺甚么,哀家只盼给她许一个一心疼她的男人。旁人都说哀家在宫好争,可争来争去,争得还不就是先皇一心一意待哀家的那颗心?”

“谁说不是呢?咱们女人啊,穷也好,富也罢,心里最想要的,不就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我默不作声地一旁听着,敢情我娘这就把我卖出去了啊。

太后又招了永安公主过来。

我与永安本还相熟,今日反倒磨不开脸了。

太后打发永安去园里浇花,我娘适时地叫我出去帮忙拎水桶。

少爷我也算风月场上的老手,有这么个美人在身边,我也不会无端端地扫兴。我和永安谈得融恰,连云礼都跑过来,专门看了我们几眼。

此时的云礼方才像个十二三的孩子,一脸好奇又多事的模样。永安红着脸推他出去,他鬼头鬼脸地冲我比划,看得我哭笑不得。

云礼见我没表示,伸出五指夸张地一攥,攥紧了向虚空用力一挥。

我忙低下头,装一副抖抖瑟瑟、唯唯诺诺。

他满意了,细长的眼睛带着得意朝我轻轻一瞟,负起手龙模龙样地走了。

我恭送他出园子,他一脸凝重,道,“小宝,你要好好待朕皇姐,要如同待朕一般,明白了吗?”

我又呛一口气,哽了半晌才道,“遵旨。”

算了算了,孩子还小,有些话不知道个轻重。

本少要端平常心,平常心,不能自行发挥,胡思乱想。

咱回去,继续陪公主风花雪月,待公主要如待皇上一样嘛,本少可是个听话的忠臣。

好不容易出宫,我娘和我都松了一口气。

“小孽障,你今天也算懂事了。”我娘心酸地给我一块银子,“看今儿往后,娘能疼你的时辰也少了,这些钱,你拿着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我道,“娘,八字还没一撇呐。”

我娘一改往日之凶悍,摸摸我脸道,“你啊,果然还是个孩子。”

孩子被老娘赶出马车。

我站在街上,还真没个可心的去处。

时辰虽晚,可我刚和公主风花雪月,花街柳巷显然有点庸俗。

刚吃了几顿御宴,我也提不起胃口,于是抛着银子,沿着街市瞎走。

完全不意外地,我又走到了牧观家门口。

第二十九章

午饭的时间过了,晚饭时间还没到。

我琢磨了琢磨,不止买了点吃的,还买了几本册子,准备一举多得。

一,要更卖力地讨好弟妹,按小羊说,曲线救国!二,不能不和牧观说话,可本少又不是个先低头道歉的主儿,于是打个向他请教的名号,没话找话。三,牧观不是庸才,见解未必独到,但必于我有益,真是一箭多雕啊。

本少确实有些头脑。

但我没想到牧观竟然也在,他今日轮休。

书伯指点我去厨房。

厨房里飘着佳仪唱的儿歌。我隔窗一望,兄妹三人居然在打月饼。牧观卷着袖口,露出半截手臂,脸上也带着不似平常的喜气,整个人光彩熠熠,看得我欢喜。

我咳了一声。

佳仪开开心心地跑过来,隔着窗子亲热地叫我,“宝哥哥,你来了,和我们一起做月饼吧。”佳仪把我拉进厨房,自己站在小板凳上道,“我压红豆沙的,你压的桂花的,最相宜了。”

我问,“怎么相宜?”

佳仪道,“桂花馅的,压有桂花的,叫蟾宫折桂。求大哥和你蟾宫折桂,明年都中状元,一文一武,双喜临门。我压红豆沙的,祝我家团团圆圆。”

“好。”我不去看牧观的脸色,拿起了模子。

其实牧观也没什么脸色,清清淡淡的,只是将笑意稍微收敛了一点。

佳仪与牧砚帮我打水洗手,我挽起袖子,站到牧观身边,漫不经心地道,“你未来娘子怎么没来?”

牧观垂头“嗯”了一声,没了。

我也觉得我这话问得挺酸。

我拿起一只包好的面团,心不在焉地按在模子里。

“不对。”牧观匆匆压住我的手,“要将合口放在上面,这样印出来的花才平整好看。”

我“哦”,目光却全停在了相碰的手指之上。

牧观平静地收回手。

我低着头,把面团翻了一个跟头。

佳仪比他们清闲,隔着两个哥哥与我闲聊,“宝哥哥,你前天怎么没来啊?我们等了你———”

牧观道,“佳仪,莫要乱动,小心摔倒。”

想断话?我又不傻,“等什么?”

牧观淡然地道,“你讲要来吃晚饭,我们便等了片刻。”

佳仪嘟着小嘴,不满地道,“明明有一个时辰,蛋羹都凉透了。”

我莫名其妙地开心。

我喜欢吃蛋羹,看来他上心了。

我心疼地道,“是我不好,昨天我侍驾,一时脱不开身———”

牧观再断道,“既然宝友兄是皇命在身,更不必自责。”

我心虚了。

其实我压根就忘了那事,早上刚和牧观为了柳如岚不爽,晚上又哪里愿意去想他,那不是自寻烦恼嘛。

我补救道,“今天一出宫我就来了,还买了点心赔罪。你们都是去尝尝,我留在这儿打月饼,给你们赔罪。”

牧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不要吃太多甜的。”

“嗯。”两个孩子听话地走了,厨房里只留下我们俩。

我道,“前天要讲的话,是什么?”

牧观没有答。

我觉得他的意思是,“我讲了你也不会听。何况你今日有备而来,讲多了只怕我会更吃亏。”

我确实有点得寸进尺,“以后我会每天都来,若是按时未到,定是有事,你莫要再等我,直接开饭便是了。”

他又淡淡一“嗯”。

他这是应了?怎么这么容易?

我不确定地问他,“我不止晚上会来,早饭也会过来和你们一起用。”

他挺无奈,“你想来,我这里又怎么挡得住你?”

他这话,怎么听得我这么心酸?

“等你娶了妻子,我自然就不会来得这样勤了,但若在文章上有何不明白,还要向你来请教。”

“好。”

好?原来你是这么打算的啊。怪不得不急了呐。

“你挺盼着这一天的吧。”

他没有表态。

估计是挺盼着了的。

不过没关系,少爷我刚和高人学了一招,现学现用,“你不答,那便是不盼着那一天,而是盼我天天来了。”

“宝友兄,你———”

话讲到一半,停在了我温柔地注视着他的目光之中。

他眼里那两湖水上的迷雾早已散了,干干净净,却依旧望不到底细。

可我宁愿溺死在这湖里,而且诚心诚意,“牧观,我真心喜欢你。”

“宝———”

我不能听他讲任何拒绝的话。

声音被捂在嘴里,化成一声含混地呜咽。我紧紧搂着他,恨不得将他压进心里。

心忍不住了,身子自然就忍不住,

我向前一迈,他匆匆倒退,反而给我机会将另一只脚捌进他的双腿之间。

牧观也许尚不谙情事,可他终究也是男人。他瞬间明白了形势,惊慌地推搡我道,“宝,宝友兄,你———”

“别动。”

他肯定不听。

“你越动我越把持不住。”

他真不动了。

牧观啊牧观,我在心里偷笑,你果然还在练着童子功呢吧。

他抓着我,嗑嗑巴巴,“宝,宝友兄,还要,多久?”

我“痛苦”地道,“总之你不要动。情到深处,一举一动,都是———折磨。”

牧观被我唬得僵直。

我心道,这里不行,随时都会被人撞见,还是得换个地方,不知卧房安不安全。顺便蹭开他的襟口。

他没有察觉,看来确实很没经验地慌了。

我“似乎”没有站稳,踉跄间,我与他的腿间“不经意”地重重蹭过几道,硬将他也带出许多变化。

再“止不住势头”,重重一压———

他匆匆紧抓我的肩头,倒吸了一口凉气。

得咧!大功告成。

少爷我怎么会生得这么聪明?

我“哭丧着脸”,道,“牧观,怎么办?”

他真慌了,极不确定地道,“分开,分开会不会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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