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什么？”茉莉的眼睛一亮。

“他说……”洛法偏过头，像是在倾听着什么，“他说，这样是不对的……”

“哼……”安德里奥不悦的睨了洛法一眼，一种莫可名状的气笔直的撞击在他的胸口，让毫无防备的洛法只觉得心口被压抑的慌，脸色也是一阵苍白，气势的攻击是最为诡异的，不过因为安德里奥本身并不具备力量，此刻的爆发才没有对洛法早场伤害。

菲亚斯不可察觉的皱了一下眉头，虽然那种高傲的模样与当初的西维尔没有丝毫差别，但是西维尔是会照顾他的面子的，至少在他的面前，除非对方说了很讨厌的话，否则他是绝对不会出手教训和他有关系的人的。

“安！”茉莉大声的喝道，洛法可以忍气吞声，但是茉莉不会，妖皇的护短性格在众妖身上的体现更是鲜明，洛法的身上可是打着她茉莉的印记，一言不和就毫无顾忌的出手攻击，那明显是不给她面子，这种被人一巴掌扇在脸上的恼火是她绝对无法克制的！！

等冲着安德里奥喝完了，她才意识到菲亚斯还在看着，有些心虚的瞄过去，却发现菲亚斯的唇角却牵起了一抹微笑。

微笑？似乎有些戏谑的味道，怎么回事？！茉莉疑惑的望着菲亚斯。

“看来那边也没办法收场了啊？！”菲亚斯略带嘲讽的说道，抬起眼，淡然的目光在空中与茉莉交错，那是一种对所有事由的了然。

茉莉忽然就有一种计谋被看穿了的慌张，她下意识的走上前，跪倒在了菲亚斯的面前，等待着他的责骂，她失措、难过、委屈，她知道自己没什么可以辩解的，因为在她面前的是她的“王”，对与众妖而言，“王”就是无所不能的代表。

“起来吧。”菲亚斯并没有说出什么责怪的话，“能被你这么轻易的怂恿，那两个家伙也该好好的反省了一下了……”虽然是平静的语调，却也可以听得出其中的怒气，细心一点便会发现，他说得是“两个”，显然，夜姬无心已经再次被他排除在外了。

“无心小姐也……”虽然看不顺眼那三位，但是对上位者必要的敬畏还是必须的，茉莉的话说道一半就被菲亚斯不耐烦的截断了。

“她是疯子，难道你还打算跟疯子去理论么？！”菲亚斯对夜姬无心一直就有中说不上来的隔阂感，他讨厌她的处事方法，更讨厌她的自以为是，可是他却不能动她，也不不是不能，只是实在懒得理会。

“对不起。”茉莉低声说道，她的脑袋几乎要垂到胸口。

“算了。”菲亚斯摆摆手，安德里奥只是因为执念而产生了心魔，除了使用力量会伤害他的身体之外，并没有其他危险，而且他知道，他此刻的气势不可能抱持太久，“带安下去，注意他的身体状况，记得随时给那两个家伙通风报信。”

茉莉显得有些慌张，“您……不管了？”

“我为什么要管？！”菲亚斯的态度显得有些恶劣，安德里奥变成这个样子虽然也有他疏忽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如果不是茉莉挑唆的话，艾芬克尔和布拉德也没胆子出手，眼看变成了这种情况，居然还来有脸问他？！

感觉到菲亚斯的不悦，茉莉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急忙拎起挣扎不休的安德里奥出了房间，洛法看到母亲的神色不善，一时也不知道该走还是该留，茫然间就被佛罗里格斯拖了出去。

“等一下，”就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菲亚斯忽然开口了，他站起身来，因为妖还赤裸着身体，他本来是想出门说话，可是当他站起来的时候，却发现妖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甚至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泛起了苍白的颜色。

因为依靠着的人忽然起身，浑浑噩噩的妖茫然的抬起了头，像是察觉到菲亚斯要走，他有些惶恐的、更加用力的抓紧了手中的衣襟。

“妖？怎么了？”菲亚斯感觉到他的慌张，所以并没有将衣襟从他的手中抽走。

“不……”妖的神色微微的黯然了一下，因为一手支撑着身体，一手拉着菲亚斯，覆盖在身上的被子因为缺少了固定而滑落到了腰际，露出大片大片的肌肤，而在这白皙的有些晃眼的肌肤上，则零落的散布这点点紫红的斑驳。

妖为自己欢爱过后的身体这么暴露出来感到有些羞涩，可是如果想要裹紧被子，势必要放开菲亚斯，他感到自己忽然陷入了一种两难的境地，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住菲亚斯。

“我马上就回来，乖。”菲亚斯小心的安抚着他，他感到眼前的人此刻是前所未有的脆弱，只怕是稍不留神就会像玻璃一样碎掉。

听着菲亚斯的保证，妖一点一点的松开了手，但是随着他的松手，菲亚斯的心里却感到一丝不妥，如果这个时候转身，玻璃娃娃一定会碎掉……妖的手完全的松开，但是菲亚斯却完全的没有动，反而是捧起他的脸亲吻过他的额头、他的眼、他的唇，而妖的眼神也在细密的轻吻中朦胧了起来。

“说‘不要走’。”菲亚斯的声音依旧很冷静，他开始庆幸自己的读心能力了，虽然这个能力蹭多次困扰过他，但是，若不是这个能力，他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妖此刻的结症所在——坚强的表象太过完美了，内心的早已脆弱的再也承受不起一丝压力，或者说，经过中午的事情和刚刚安德里奥的目光，那颗脆弱无比的心灵，此刻已经崩溃了。

菲亚斯知道自己必须做些什么，妖此刻的模样让他感到自责，是他疏忽了，因为习惯了妖的存在，所以从来都没有去关心过他需要什么……

“不要……走……”妖像是在无意识的低喃，他被菲亚斯抱在怀里，一双绯红的眸子中盛满了水光。

“我不走，我不走……”菲亚斯抱紧了妖，他感到怀里的人在微微的发抖，一个西维尔已经够了，他不想再看到重要的人就那么在眼前消失了……

“嗯……”妖乖乖的应着，靠在他的胸口安静了下来，看起来与平常无疑，似乎那层名为“坚强”的壳儿对于他来说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菲亚斯在房间里哄着妖，而佛罗里格斯和洛法有些尴尬的站在门外，菲亚斯说等一下，却并没有指名让谁等一下，而里面的情况，似乎也不适合他们进去。

时间就这么一分一秒的过去，房间里传出未知的语言所轻唱的歌声，婉转、安宁，让人心不自觉的就平静了下来，妖就在这轻而浅的歌声中缓缓睡去，而他的手，还与菲亚斯交握在一起。

“佛罗里格斯。”菲亚斯叫着同伴的名字，“你们进来吧。”施展了一个小小的法术，确保妖不会被他们的谈话被打扰，他有些事情不得不交代一下。

佛罗里格斯显得有些尴尬，此刻无论怎么看，他和洛法都是多余的人，更不用说，他根本没有想到菲亚斯会直接叫他们进去了。

“你……”菲亚斯稍稍的犹豫了一下，想要保护妖，并不代表他可以随意的伤害别人，“目前你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打算？比方说回去？”

“不！”佛罗里格斯微惊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菲亚斯只是想了解他的打算，并没有要赶人的意思，说离开，也是因为他离开黑暗帝国许久——他毕竟还是一国之主，“不，”佛罗里格斯定了定心，“国内并没有什么特别需要我的地方，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办么？”

菲亚斯随手摸出一块饰坠丢了过去，“拿着这个去奥都学院找轩雨，他们能把手伸向安，不可能只是因为茉莉的一句话，做了这种事情，他们肯定会找人推卸责任，带着这个去找轩雨，待在他身边，就说是我的意思，如果艾芬克尔或者布拉德敢找你们麻烦的话，把中间凸起按下去，就可以联系到我了。”

佛罗里格斯看了看手中的饰坠并没有说什么，见菲亚斯没有别的事了，欠了欠身便退出了房间。

菲亚斯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洛法，微微的苦笑的一下，“你意愿成为我的契约者么？”他轻声的问道，冲洛法招了招手，示意他可以坐到自己身边，身边的人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为了他好，以至于无论多么的为难，他都不忍心责怪他们，可是，所有的人忘记了，忘记了去征求、哪怕是探听一下他的想法。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所以，他想听听洛法自己的意愿。

愿意么？洛法有些迷惑，他需要考虑他的意愿么？他以为，母亲说了，他就必须做的，可是在被佛罗里格斯拉出去，在门即将关上的时候，那种心里空荡荡的茫然无所感，让他知道，留下来，并不仅仅是母亲的意愿，还有他的心……

“愿意。”在洛法想通透之前，这两个字，已经在无意识之下，脱口而出了。

053. 阴差阳错

“现在怎么办？”艾芬克尔依旧在微笑，笑容优雅而灿烂，只是眼中的阴霾出卖了他心中的烦躁，“布拉德呢？”

“他去找菲亚斯了。”夜姬无心悠哉的喝着茶，半倚着身子，占据了整个沙发，虽然投了赞成票，不过至始至终，由于力量的限制，她都没有出过手，自然也就不担心在追究责任的时候，牵扯到自己，何况，从菲亚斯对她的态度，他也不大可能说她什么。

“该死的家伙，他是想一个人承担么？！”艾芬克尔说出来的话，让夜姬无心微微侧目。

“我以为你会非常乐意让他一个人承担。”口气依旧悠闲，夹杂着些微的自暴自弃，“反正对于他来说，我大概就是个疯女人，做了什么事都不足为奇，也犯不着跟个疯子计较。”夜姬无心显得有些沮丧，做了那么多，依旧无法弥补之前的过错，她知道，如果不是她牵扯了太多的人，根本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如果不是她忘记了他的容貌，不可能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没有认出他……

“哼！虽然看他不顺眼，但我还没堕落到要让他替我担责任，该是我的我自己会接下，该是你的，你也别想跑掉！！”这三个人根本就是厌恶着彼此，可是却为了能够在菲亚斯面前争取到一点机会而联手。

“你给我站住！”眼看着巨大的光翼自艾芬克尔的背后展开，夜姬无心忽然从沙发上挑起，大片的灰雾变成一张巨大的网，罩了下来。

“你以为你能困得住我么？！”艾芬克尔的目光一冷，碧蓝的眸子中划过一道紫光，因为力量并非完全对立，所以如果他要跑，最多是多花一点时间而已。

“我是拦不住你，不过我却可以杀人！”夜姬无心透明的眼瞳毫不示弱的与之对视，“别忘了轩雨是跑不掉的，因为你让他死亡的话，好处可都要被布拉德占去了哦？！”夜姬无心冷然的说着，其实她的心里也没底，如果艾芬克尔真的不顾忌轩雨的性命的话，她是不是应该真的下杀手呢？！而且这么一来的话，她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原谅了。

“你这个疯子！”艾芬克尔咬牙切齿的说道，但最终还是散去了光翼，他不在乎轩雨的性命，但是却不能去赌菲亚斯的谅解，经历了这么多，他已经无法确定自己和布拉德在菲亚斯那里的信誉还剩下多少。

“那你也是你们逼的！”夜姬无心恨恨的顶了回去，“菲亚斯要原谅你们，布拉德一个人去了就够了，他要是不原谅你们，就算多个你，他也一样不会原谅你们！！”

“不是‘你们’，而是‘我们’这件事情你也有份，别指望能够置身事外！！！”艾芬克尔不客气的吼了回去。

“我到宁愿他恨我……”夜姬无心轻声的说道，那一刻她的神色是说不出的寂落，“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根本就把我当作一个陌生人……狗咬了人还会被人记住、留意呢，可是我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他看我的眼神根本就像是陌生人……擦肩而过，没有一点儿印象……”透明的泪水毫无征兆的自眼眶中滑落下来，“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无心……”艾芬克尔有些发愣，说这个女人是疯子，他承认，她极端、她高高在上、她高傲、她不认输，却从来不脆弱，然而此刻他却看到了她柔弱的一面，无论多么强大，她始终还是个女人，想要有所依靠，想要被呵护……

艾芬克尔忽然就想到了布拉德，他和他斗了那么久，可是理由似乎已经完全的不记得了……只记得一个傲气的不愿意道歉，一个固执的不肯原谅，然后彼此针锋相对，千年复千年，其实他知道，布拉德还是一直很照顾他的，就像有一次他和他配合保护轩雨，他一直都挡在他前面的……这次也是。

“哼……”夜姬无心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转眼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高傲，似乎之前的软弱只是一时的错觉，“如果……”她自嘲的笑了笑，看见艾芬克尔疑惑的眼神，终究摇了摇头，“没什么……”

而艾芬克尔则是有些尴尬的别过脸去，如果他这个时候还注意着夜姬无心，就会发现，她脸上那一抹令人不安的决绝！

……

菲亚斯望着跪在眼前的男子，不由的在心里叹了口起，“布拉德，你……”他能说什么呢？！西维尔也好、妖也好、轩雨也好……也许对于他来说他们都是非常重要的人，但是……真正能够跟他一起走到永恒的只有艾芬克尔和布拉德啊！他们怎么就不明白呢？！总是笨拙的将自己与他身边的人比较，可是，这一切在他看来，根本就没有可比性啊！！

“对不起……”布拉德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他以为菲亚斯是希望见到西维尔的，所以才会用黑暗的力量去诱发安德里奥身上关于前世的记忆。

“布拉德，你起来。”菲亚斯淡淡的说道，妖安静的伏在他的腿上，半眯着眼睛，很惬意的模样，自那天之后，他像是将心中的某些东西密封了起来，他开始撒娇，也会因为菲亚斯的轻抚而满足的微笑，菲亚斯知道，那是他的心逃避了，可是他不想逼他回来，无论他逃到了哪里，他也有耐心等他回来，为此，他守着他，寸步不离。

“如果得不到你原谅的话……”布拉德的话才说道一半，就被菲亚斯暴躁的打断了。

“你给我起来！布拉德！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魔君’！绝对不可以对任何人下跪！哪怕是对象是我也不行！！”菲亚斯感到烦躁，他无法去诉说这种烦躁的由来，察觉到妖因为自己的大喝而变得惊慌的的脸孔，他轻轻的将脸贴过去蹭了蹭他，“没事，我不是在对你发脾气。”

布拉德有些忡怔，他没想到菲亚斯会在这个时候说这些话，他惊奇的抬起头来，却意外的看到妖脸上满足的笑容，和菲亚斯哄着他的时候那份无比的温柔，那是一副温馨的画面，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好像很久以前，某个金发的小鬼也喜欢这么蹭他，只是当他微笑的时候，他就会很坏心的用他的手去捏他的脸，后来他们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部属，然后有一天他撞见了他和另一个人相拥的画面，不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只记得那个人是他的属下，也有着一头灿烂的金发——和他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