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有事的。”菲亚斯轻声的安慰道，“艾芬克尔和布拉德都已经去找他了，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为什么总是要牵连上他呢？！叶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轩雨自责的说道。

菲亚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本也就看不惯夜姬无心的这种做法，如果之前她为了报复他而不择手段，那他还能理解，可是现在这算什么呢？！

轩雨毕竟是活了上千的年的人，自责了一阵也知道这样下去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菲亚斯的怀里挣了开来。

“感觉怎么样？”感到怀里的人有了动静，菲亚斯知道，他已经没事了。

“哎？”轩雨这才注意到自己身体的改变，外表与原来是没什么区别的，但是身体内部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最主要的变化是身体内部的个个器官都被一团团的能量所取代了，他知道，他已经彻底的转化成了妖，这样的结果让他不由的感到沮丧。

“很在意那个说法？”菲亚斯将头架在轩雨的肩上，温和的问道，天界有一种说法，那就是王是不可能爱上自己的部下的，百年、千年、万年，甚至更久的时光面对同一张脸，恐怕即使是最为淡漠的妖皇，也会感到厌倦，所以，不可能有爱情。

“嗯。”轩雨懊恼的应了一声，他知道目前的状况是菲亚斯一直在避免的，所以，说“不在意”是骗人的，更何况，对方是菲亚斯，对于菲亚斯，他也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

菲亚斯在轩雨脸上捏了一把，“打起精神来吧，也许真的会有那么一天，可是也许真的到了那一天，你自己的心意也发生了改变呢。”有时候也觉得悲哀，他的孩子面对他的最后结局不是失去生命、就是失去自我，但是菲亚斯也并不觉得那有什么不好。

谎言固然是一种欺骗，可是既然被欺骗的人觉得幸福，那么又何必拆穿呢？让人永远的抱着希望幸福下去不好么？！

“我不会改变。”轩雨认真的说道。

“是的。”菲亚斯肯定的点头，他知道他并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他只会更爱他，为了他付出生命，为了他迷失自己，付出所有只为了换取他的一个笑容，但是只要那个笑容存在就可以幸福，就可以继续的义无反顾，那种时候，是不是被爱都已经不重要了。

其实，变成了妖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不用再担心在艾芬克尔和布拉德面前抬不起头了，比起契约者来，现在的他也能够为菲亚斯做更多的事情，而且，也不用担心会被甩开，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菲亚斯的存在，可以像菲亚斯一样使用超长距离的瞬移，可以在想念的时候去他的身边，哪怕只是远远的看着——轩雨觉得，自己的愿望其实也很渺小。

菲亚斯看见轩雨振作了精神开始收拾房间，因为学过妖言的关系，对自然之力的操控也变得得心应手，很快就将整个房间打扫干净，其实也没什么特别需要打扫的，只是因为到处都是血迹，才会看起来很乱。

妖不在，所以轩雨这个地主很自然的就开始泡茶，准备点心，虽然手艺比不上上，但好歹也是有千年的练习，并不至于难以下咽，菲亚斯也说起了自己的近况，奇怪的是，在说道安的变化的时候，他显得很平静，就好像在说着与己无关的陌生人的事情，单纯的在陈述事实，这让轩雨感到很惊奇。

“安……”轩雨总觉得叫着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有种奇怪的感觉，但也只是一瞬间，他就把那种奇怪的感觉给压制了下去，“他没事吧？”

“嗯。”菲亚斯有些心不在焉应道，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再谈话上，碧绿色的眸子望向轩雨的明朗的脸庞，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果说妖已经成了他心里不可或缺的存在，那么轩雨又该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

所谓“王是不可能爱上自己的部下”这种说法，菲亚斯根本不屑一顾，不是不能爱，只是习惯了他们的存在，不再可能将对他们的爱，变成爱情的爱，但是轩雨不一样，他是半途加入的，没有了那种习惯性的存在感，是不是也就意味着没有了往日的平淡。

但是菲亚斯说不清自己对轩雨的想法，也许，只是怜惜多一些，又也许，他只是习惯了在心底给他留下一席之地。

心里没有由来的烦乱，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不知道夜姬无心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就像他一直不知道那个女人想要的是什么一样。

“菲亚斯……王……”眼看着菲亚斯回神那一瞬间眼神的冷冽，轩雨不自觉的使用了尊称。

“嗯？不用那么拘礼的，即便是在天界，那些小家伙们也只有在向别人说起我的时候，才会称呼一声陛下。”菲亚斯微微笑了一下，记忆中除非是觐见的正式场合，似乎也没有人称呼他陛下的，不过他倒是忽略了，除非正是场合，他根本就是谁也不见的，下面的人就是想称呼，也没人可以上他们称呼。

轩雨乖巧的点了点头，老实说，刚刚那一瞬间的菲亚斯实在是让他有些害怕，那种感觉就像是冬天的风雪，无暇的让人移不开目光，一直忽略了其中的寒冷，在不知不觉中丢了性命，那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菲亚斯的残酷的一面——记忆中的菲亚斯，一直都是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温暖感觉。

“想说什么？”菲亚斯勉强的压下心中的烦闷，牵过轩雨的手，让他挨着自己坐下。

“回、回来吧……”轩雨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回学院来吧，像那个时候一样，我可以安排安入学，有其他人也没有关系，我都可以……”

“好。”菲亚斯微笑着打断了他急急的叙述。

“等一下，我……咦，你说什么？！”本以为是被拒绝了的，没想到却是应允了，所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愣在了原地。

“果然还是发呆的样子比较可爱。”菲亚斯揉了揉轩雨的脸颊，心情倒是稍稍变好了一些，“等另一边的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回来，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真的？那……今天……”轩雨红着脸支吾着，刚想说什么，就看见有人闯了进来，“佛罗里格斯？”没有想到来的回是本该昨天抵达的这一位，更令人惊奇的是叶竟然完好无损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甩掉了？”菲亚斯看见来人，微微的翘起嘴角，佛罗里格斯虽说并不得他的欢心，但在某些事情上他还是很机灵的，别的不说，至少他有本事从夜姬无心的手里溜掉。

“嗯。”也许是因为这样的举措在菲亚斯的眼里并不算什么，所以佛罗里格斯很克制的压抑了自己的骄傲，两次从夜姬无心的手里跑掉，对于普通人来说，绝对是值得骄傲的事情。

“很不错啊。”菲亚斯淡淡的说道，这样的肯定是不曾有过的，以往在他的观点里，所有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就像万物都必须遵循生老病死的循环，就像一年要分春夏秋冬，就像被创造者必然会爱上创造者……

“菲亚斯，你……”佛罗里格斯愣了愣，然后笑了起来，一如初遇的时候那般神采飞扬。

菲亚斯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虽然一直在开导着他，但总觉得收效不大，眼下只是一个小小的肯定，就让目的达成，这不得不说，是一个意外的发现。

也许真的应该回来了，像那时候一样，乖乖的上课，做作业，然后在闲暇至于看窗外的人来人往，日子也许平淡，但到底不用理会那么多心烦的事情。

“轩。”回来的念头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强烈，“离开学还有多久？”

“半个月，怎么了？”轩雨不解的问道，菲亚斯早已经毕业了，该不会……

“嗯，帮我办理一下入学的手续，直接跳二年级，布拉德和艾芬克尔如果打算跟风，就把他们塞进一年级，还有佛罗里格斯和妖，”菲亚斯唇角的弧度似有扩大的嫌疑。

“唉？我就不必了吧……”佛罗里格斯小心意义的说道。

“他们和叶一样做老师吧，这样我的老师就不用选了，正好是你、叶、佛罗里格斯和妖。”菲亚斯微微显得有些兴奋，“安的年纪小了一些，洛法倒是可以做学生……”

“菲……”佛罗里格斯不由的苦笑，怎么忽然变得那么孩子气起来了？他是不反对给他做老师啦，可是……他根本没东西教他啊……

“你做老师也绰绰有余了，何必回去当学生？”轩雨哭笑不得的说道，话说回来，现在学院的校服已经换过几轮了，现在是素雅的白色配上银色的镶边，和菲亚斯的气质倒是很配，反倒是黑底白花的老师服装对菲亚斯来说过于繁冗。

“教学生很麻烦的，看我教你就知道。”菲亚斯很不客气的说道，在他看来轩雨并不是个好学生，原理他告诉他了，结果还是有很多的不明白，对于菲亚斯来说，自己的学生能够举一反三那是应该的，好学生应该是点一点就明白的。

“唉？！我很用功的……”轩雨很气恼的抱怨着，他是很用功，只不过平日里要他处理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他能够用来用功学习的时间变得很有限，再加上，菲亚斯所交给他的东西，很多是为妖量身定制的，那时候他还只是个人类，不能理解也是理所当然的。

菲亚斯微笑着将轩雨拉进怀里，丝毫不估计这里还有外人，叶是无所谓的，反倒是佛罗里格斯的脸色比较精彩了。

“喂，天还没黑呢！”叶微笑着打趣道，淡然优雅，丝毫不在意轩雨羞红了脸的怒视。

“对不起。”轩雨忽然黯然的道歉。

“说什么呢！”叶伸手揉乱了轩雨的头发，他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不过，他并没有怨恨过谁，包括夜姬无心，旁观者清，正是因为他是个旁观者，所以才格外明白，眼前这些人的挣扎与无奈，“那些事，我不在乎的。”追寻了许久的梦早已经烟消云散了，甚至连一点寄托都没有留给他，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无牵无挂了。

菲亚斯望着叶，那么久的时光过去，这个这个人没有变，经历了那么多，还可以拥有那么纯净的眼神，可以在事不关己的时候笑得没心没肺。

“叶，你适合做妖。”菲亚斯忽然说道。

“我还是比较喜欢做人类，你们的生命太过漫长，活得会很累，如果还有机会遇到喜欢的女孩的话，我宁愿和她一起慢慢变老。”叶认真的说道。

菲亚斯不置可否的一笑，而轩雨则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样。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没有拥有那么漫长的生命，又怎么知道我们活着会很累？！”菲亚斯放开轩雨，转身将叶拉到自己身边，手中有凝实的生命之力微微闪烁，“让我看看你的腿，完全治好需要将坏死的部分截掉，不过那样的疼痛想来你也不会愿意接受，现在这样虽然不能治好，但是至少可以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这也算是，我对你的一点点补偿吧。”

叶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现在这样也不错，虽然有点不方便，但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痛了。”

“我既然说治疗，自然不会让你感到痛了，”菲亚斯微微笑道，将手覆上了叶的双腿，“即便是晚餐之后外出散步也没有关系，只是一旦感到累就要停下来。”

叶活动着自己逐渐恢复知觉的双腿，眉眼间尽是感动——虽然习惯了飞翔，但还是脚踏实地的感觉好啊！

“谢……”

谢谢两个字还没来的急说出口，便又有人闯了进来。

又出了什么事？！菲亚斯的心里没由来的感到一阵烦躁……

056. 又起祸事

“出了什么事？”一看来人是茉莉，菲亚斯就知道又有事情发生了。

“妖不见了。”茉莉到并没有显得太紧张，毕竟妖的实力不算弱，而且也不是小孩子了，心情不好一个人跑出去散心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不过因为菲亚斯在乎，所以她才会跑来知会一声。

“其他人呢？”菲亚斯并没有太担心，妖有危险的时候他应该会有所感觉的，即便是现在，他也能大抵掌握妖的位置。

“在家里啊！”茉莉理所当然的说道，用力的吸了吸鼻子，“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么？好重的血腥味哦！”探究的目光落在轩雨和叶的身上，似乎有些奇怪，为什么这会儿轩雨退到了一边，反倒是叶在菲亚斯的怀里。

“咳……”叶有些尴尬的从菲亚斯的身边退开，这一次是脚踏实地的走开，不过大概是因为太久没有走过路的关系，只觉得双腿有些发软，无法协调，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还好佛罗里格斯就在他身边，即时扶住了他。

“小心点，你要想正常走路，至少还得练习几天。”菲亚斯提醒道，百多年没走过路了，现下要还会走路就怪了。虽然他的距离比佛罗里格斯要近，不过他并没有伸手去扶叶，毕竟叶是良家夫男，跟他这样情人无数的人拉拉扯扯在一起实在不太好，会娶不到老婆的……

“夜姬无心大人又做了什么吗？”看到每个人都不愿意谈起，茉莉立刻猜到了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又发疯了。”菲亚斯揉了揉太阳穴，头痛的说道，那个女人就不能安稳一下么？仅仅百年而已，对于他们这样的存在而言，百年也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为什么她就不能让他安稳片刻呢？

“哎？”对于菲亚斯的不客气，茉莉显得有些出乎意料，这位王虽然也会说出很损人的言辞，但至少面对同等的存在，还有抱持着相当的客气，至少不会用露出如此尖锐的不满，但随即茉莉就笑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么？那么多人爱着他们的陛下，此刻少了一个，自然是他们所乐见的，何况少掉的还是明摆着压在他们头上的存在。

轩雨被茉莉的笑容弄的一阵恶寒，他怎么觉得这位大小姐此刻非常的幸灾乐祸呢？！

“呐……！陛下，夜姬无心大人爱做什么就让她去做好了，犯不着为了和她赌气，弄得自己不愉快。”茉莉不动声色的将轩雨挤到一边，她不是没有发现轩雨的变化，既然已经成为了与她相同的存在，也就没有了原本的顾忌，不用担心因为欺负了轩雨，而惹得菲亚斯不快：想要靠近菲亚斯？那就各凭手段吧！

“茉莉，不要欺负轩雨。”菲亚斯淡淡的叮嘱道，茉莉在人类的世界混的太久了，早就没有了妖的淡然与单纯，再配合上妖只要结果不在意过程的性格，他反倒比较担心她会做出什么让他无法原谅的事情。

“陛下，呃……少爷啊……”看见菲亚斯瞪过来，茉莉急忙改口，“真是偏心嘛……为什么只说我，不说他……”看到菲亚斯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她的声音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想想也是，连艾芬克尔和布拉德这样的存在都对她感到头疼，试问这世界上还有谁能欺负的了她呢？！

轻舒了一口气，菲亚斯并不是习惯钻牛角尖的人，对于夜姬无心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眼下只要确定身边的人都没事就好了，不过这么一来，回学院就已经成为了一种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