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走。”艾芬克尔有些不舍的说道，他是不想走的，可是另一边的事情刚刚有些起色，还需要他的指引，他可是神王啊！居然连这种小事都得亲力亲为，可是有什么办法呢？！部下是很乐意替他分担的，但是事关自己最爱的人，如果不是他自己动手，他说什么也无法放心的。

“嗯，你自己小心点，”菲亚斯叮嘱道，“我和夜姬无心在这里都没有力量限制，她在我这里讨不到便宜，说不定会去找你的麻烦。”

“你自己也小心。”艾芬克尔轻轻吻了他的额头，然后顺手在轩雨的脑门上敲了一下，算是报复他对自己的叫板，“保护好菲亚斯，他要是除了什么事，看谁还能保得了你！”说着，背后光辉凝结的羽翼展开，然后迅速的包裹起自己，化作满室的流光。

轩雨看了看菲亚斯，就连他也看出了他今天的异样，结合西维尔的表现，心底已经明白了大概，忽然感到有些好笑，在事情没有发生的时候他妒忌的要死，等到事情真的发生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根本就无所谓了，虽然心里多少还是会感到疼痛。

“在想什么？”菲亚斯将他抱坐在自己身上，这会儿可是没有外人呢，害他又开始想要做“运动”了，自己今天果然有点不对头。

“没有。”轩雨笑了笑，低声道，“我会保护你的。”这是他一直想说的话，无论如何，他都是人类中的佼佼者，又是奥都学院的“帝王”，没道理让别人在自己的地盘上欺负对自己而言重要的人。

菲亚斯愣了一下，目光在一瞬间柔软了起来，那样的心思啊，他又怎么可能没有有一点感动，可惜，轩雨始终无法将自己摆在和他平等的位置上，就像妖，望着他的目光永远都带着敬畏。

底下头，吻住了他柔软的唇，他给不了他所谓的爱，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这种感情，但是至少他可以把他留在身边，将去留的决定交给他，说自私也好，说怜悯也罢，只要他觉得这样就可以获得幸福，即使只是一场梦，只要不醒又有什么关系？！

这边幸福的冒泡，而与此同时，另一边却是闹翻了天……

夜姬无心愤恨的将手中的皮鞭砸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令人胆战心惊的声响，暴躁的站起身，丝毫不理会跟在身后面色微微发白的少女，径自从这个仅仅开着气窗的小屋子里走了出去，随着她的离开，屋中的照明灯熄灭了大半，光线有些幽暗。

“呼——”蜷缩在墙角的佛罗里格斯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忍着身上的伤痛，将怀中几乎快要失去气息的人抱上了室内唯一的一张石床，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第一次看到那个女人如此暴虐的一面，至于叶，目光从叶苍白消瘦的脸颊上划过，只是心里想着，那个人也许会一次而愧疚，所以便不顾一切的护了下来。

身上痛的要死，看那个小丫头惨白的脸色，伤口的模样大概比皮开肉绽更恐怖吧？！将身体的外表从死者转化为生者就是这点不好，如果是巫妖那副腐烂的躯体的话，这点小伤，随便换换骨架子就好了……

正这么想着，听到耳边微弱的呻吟，随着意识的恢复，佛罗里格斯可以看到叶身上的伤口穿梭着奇异的绿芒，并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起来，他知道这是属于菲亚斯的力量，因为他的身体同样受到这股力量的弥补。

自从上次之带着叶去找过菲亚斯之后他就发现了，当初菲亚斯灌注在他体内的自然之力，像是忽然有了自己的意识，每当他想要治愈什么的时候，那股力量就会逸散出来，拥有治愈能力的巫妖，真是可笑，不过自然之力不愧是超脱人类的力量，它所治愈的不仅仅是肉体，还有精神。

“出了什么事？”叶低声的问道，身体还很虚弱，和以往一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地方感到不适，只是今天的事情来的太过突然，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夜姬无心冲进来的时候那张精致而唯美的脸早已经狰狞的看不出原样。

“不清楚。”佛罗里格斯席地而坐，靠在床边，望着天花板，记得最初遇到夜姬无心的时候，她一个孤单的坐在河边的礁石上，阳光照在她身上，透出的却是冰冷与绝望，他只是出于好奇才会与她攀谈，然后她向他许诺会给他他想要的东西，同时也借助他在黑暗帝国的影响力和情报系统，以此达成互惠互利的协议，并签订了契约。

自从去年年末，她将菲亚斯流放未果之后，她的行为就变得让人有些琢磨不透，她既然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直接针对艾芬克尔和布拉德？就算他们这些神祗都喜欢迁怒吧，难道迁怒了菲亚斯还不够？！为什么连那些八杆子都打不着的人也要一并扯进来？！

说起来也算是凑巧，夜姬无心和神、魔、妖不同，身为一切起源的最初，她是独立于世界之外的存在，并不具备分裂自身的能力，也就是说，她并没有部下，契约者虽然可以成为她的眼睛和耳朵，但是也得她有时间去关注呢！也就是今天一大早，艾丽莎去上课，她一时心血来潮看看艾萨最近过的怎么样，结果……

菲亚斯一脸幸福的样子差点没把她气昏了，其实从叶失踪开始菲亚斯的情绪就一直都不太好，也就是昨天晚上干了点“好事”，这心里才平衡一点儿，偏偏就让她给看到了，实在是巧合的让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夜姬无心发泄了一通，心里稍稍平静了一些，联络了艾萨让他出来见自己，心里盘算的下一步该做什么，西维尔是不能动的，轩雨被菲亚斯看得很紧，她想动也动不了，至于妖，她还没堕落到跟个玩具怄气。

艾萨收到夜姬无心的联络的时候，正是上课的时候，他和坐在旁边的妖打了声招呼，就找了借口出来了，反正他的身份，妖是知道的，加上他又是走轩雨的后门进来的插班生，老师们自然也就对他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倒是过的舒坦了？”夜姬无心看到艾萨，凉凉的丢出了这么一句，却是没了下文，她与艾萨订立的契约比较简单，她不需要给于他什么，因为她所要的结果就是他想要的结果，而她只需要向她提供他所知道的关于菲亚斯的事情。

艾萨默不着声，他对夜姬无心本就没多少好感，所谓的契约也是在被胁迫的情况下签订的，只是实力相差太大，容不得他反抗而已，何况如今他对艾芬克尔的心思……甩了甩头，对上夜姬无心那双淡几乎看不见颜色的透明眼瞳，“你想知道什么？”

“今天早上是怎么回事？！”夜姬无心有些恼火，她今天已经快气疯了，眼前这个家伙还要给她脸色看，当真以为有契约在，她就不能把他怎么样了么？！

“你要想让他难过的话，只需要……”艾萨微微有些犹豫，“干掉西维尔就可以了。”他忽然觉得呼吸有些艰难，他曾经也幸福过，哪怕只是一场完美的欺骗，却也让他体会了从高空坠落的感受，如今，他却要让别人重蹈他的覆辙，他不禁要问自己，真的可以这么狠心么？！

夜姬无心却是愕然，她和钟离雪的交易，只有佛罗里格斯猜到了大概，其他人并不清楚，西维尔是不能动的，该死的，为什么偏偏要是西维尔？！换做轩雨、妖或者其他人，哪怕拼着收到法则的惩罚，她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看着夜姬无心烦躁不安的模样，艾萨却是不明就理，“为什么……”为什么不把复仇的目标对准仇恨的对象？这样的做法只会造成另一个夜姬无心，然后循环往复，不知道何时才会有尽头。

“不要对我说，直接找上艾芬克尔或者布拉德不是更好，我只是在重复的做着他们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情而已！”可是明知道那是错得，又为什么还要重复，夜姬无心只觉得心底充满了苦涩，她矛盾，因为她并没有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因为她清楚的知道——那是错的！

但是一想到艾芬克尔和布拉德围绕在菲亚斯身边微笑的模样，心里就止不住的泛起恶毒的念头，凭什么他们对她做了那样的事情还可以这么开心？！她恨，她要让他们尝到同样的痛苦和绝望！

艾萨并不知道夜姬无心在想些什么，但是他从她变幻莫测、越见狰狞的面容让，多少也能猜到那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会动艾芬克尔和布拉德的，我要他们两个好好的看着，看着他们所在乎的人陷入深渊而无能为力，看着他们所重视的东西离开他们的掌握，看着他们从噩梦中惊醒的时候悲哀的发现他们什么都没有了！”夜姬无心的语调平静让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艾萨怎么也想不出，为什么如此平静的话语，却让他有种整个人都置身于冰天雪地中的错觉，不，就算是西奈峰上终年凛冽的冰雪都不曾这般冰冷过！

“真没抱负。”有些戏谑的声音从一边传来，惊的艾萨和夜姬无心差点儿跳了起来，迎上西维尔那双张扬的紫眸，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如果生在乱世，这孩子大概、不，是一定会成为一方霸主的——他的傲气是与生俱来的，只可惜现在是个和平的年代，夜姬无心的心底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到了这一边去，心中却也有着微微的诧异，刚刚她竟然走神到那么厉害，居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么？！这么想着心底也产生了同菲亚斯同样的疑惑，西维尔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双紫眸……为什么偏偏就是紫眸？！

夜姬无心还在那里疑惑着，却冷不防就这么被人拎着衣服后领，给拎了起来，好吧，她承她这副模样很是小巧玲珑，比起西维尔一米八以上的个子真的是算不上什么，可是，也不是这么让人拎的呀！咬牙切齿瞪着西维尔，却发现对方一脸玩味的表情，她就怎么也发不出脾气了，真是见鬼了！

站在一旁被华丽丽的无视掉的艾萨这回是彻底的大脑短路了，他大概能够知道西维尔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来这里的路上是经过西维尔上课的野外实战场的，但是现在这又是什么状况？！他们好像应该是敌人吧？！

准确的说，是思想上的敌人，肢体上的同伴——西维尔为了交换叶的安全，与夜姬无心做了任君调遣的约定血契，与他们所订立的契约有些不同，并没有上、下级的区分，因为西维尔是受到妖皇眷顾的人，在规则的影响下，夜姬无心无法将他发展成自己的耳目。

只是，他这么拎着夜姬无心真的没关系么？！此刻的她可是很危险的啊……艾萨忍不住有些担心。

“要你管！”夜姬无心像个孩子似的张牙舞爪，无奈手臂实在不够长。

“我才懒得管！”西维尔逗了她一会，将她丢到了一边，“我是来找我们家走丢的小东西的！”说着一把拽过艾萨，“无心小妹妹，你继续站这儿吹风吧……”摆摆手，竟然头也不回的走了，剩下夜姬无心一个人傻傻的愣在哪儿，那个寒啊！

艾萨更是茫然，这到底是什么跟什么……

031. 身世之谜

开学之后的第一次聚会，自然是全员到齐，菲亚斯的别墅又一次变得热闹异常，不光神、威恩、流苏这些距离比较远的朋友，就连夜姬无心这个算得上是敌人的人，都跑来了，表面上是热闹异常的景象，私下里却是暗潮汹涌。

“无心美女……无心美女……”听称呼就知道这嗲得让人背脊发冷的呼唤来自西维尔，夜姬无心狼狈不堪的钻到了桌子底下，她真是怕了这家伙的热情，拿肉麻当有趣不说，明明是占了她的便宜还一副自己吃亏了的模样就让她恨不得拿斧子劈了他。

“要冷静！要冷静！要冷静！”夜姬无心蹲在桌子底下不断的自我催眠，她现在无比的后悔与钟离雪的交易，一想到交易达成时钟离雪脸上诡异的微笑，她就越来越觉得自己是掉进了陷阱里，要不然，哪有人自己求死，还那么高兴的？！

“无心美女，桌子底下有什么好玩的？”冷不防西维尔一把掀起桌布，满脸促狭的发问，“快出来哥哥请你吃‘甜心圈圈’！”不等夜姬无心再次逃离，他已经一把将她拎了出来，“乖！你看你这么瘦小，一看就是营养不良，是不是罗琳女王虐待你没有给你吃饭啊？你看看你，胸部那么小，一定要多喝牛奶，多做按摩……”

夜姬无心被说的哭笑不得，如果对象不是自己的话，大概她会不客气的笑出来吧？低头看看自己的胸部，胸部小是她的错么，她明明已经喝了很多牛奶了，按摩？要怎么按摩呢？下意识的用双手揉了揉的胸部，忽然意识到周围可是有很多人呐！

大颗的汗珠挂在头顶上，杀人灭口的心思都有了，周围好安静啊！可以感觉到大半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脸色顿时由白转红，恶狠狠的抬起头来，狠狠的将所有人的视线都瞪回去，“看什么看！没见过小胸的女人嘛！”她到底在说什么啊！好像从一见到西维尔开始，心情和思维就被他牵着走了，因为他的话而尴尬，因为他的话而大脑短路，恼怒之余心底里却泛出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西维尔伸手捏了捏她粉嫩的脸蛋，“好了小丫头，不逗你了，待会让菲亚斯哥哥好好的招待你。”像是抓着一只小猫一般，将她丢到菲亚斯的边上，“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晚上带你看烟火。”

菲亚斯倒是无所谓，蜷着身子靠在沙发的角落里，翻着一本漫画书，那是罗琳“进贡”的东西，据说是由童话改编来的故事，瞄了一眼被丢到自己边上的夜姬无心，只是很随意的帮她整理了一下被拎得翻卷了起来的衣领。

可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足以让夜姬无心吃惊的望着他，天界的王是多么强大的生活白痴，她不是不知道，艾芬克尔到现在都不会自己扣扣子，布拉德是不会系鞋带，月皇空色她比较陌生，因为她记得，妖皇的名字应该是月皇妖。

“怎么了？”菲亚斯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问道，他对夜姬无心并没有什么恶感，虽然她三番五次的找自己的麻烦，但是却并没有为自己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失，比较凶险的也就是去年年末排名比赛那一次，却也不是什么性命危险，以他淡然的性子而言，就算真被困在异位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没什么。”夜姬无心低声应道，她只是无事可做而已，就像菲亚斯对她的感觉，她与菲亚斯之间也算是无冤无仇，要说恨，未免有些莫名其妙，何况这张脸，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对于艾梅索斯的记忆，已经淡得几乎找不到一丝痕迹了，唯一记得的是他那双满脉脉含情的碧绿色眼睛，暖得足以融化人心。

对于菲亚斯她是怀有很深刻的愧疚的，毕竟他是无辜的，只是为了她的私心，嗯、如果在艾芬克尔和布拉德得到应得的报应之后，他还没有恨她的话，她会补偿的他的，让她做什么都可以，其实到了这一刻，连夜姬无心自己的都说不出，自己所执着的恨，究竟是因为当年艾梅索斯的死，还是被流放之后，无数岁月的不甘。

“哇——！”一串小小的骚动，牙晓端着的水瓶被许湘婷无意间掀翻，整瓶滚烫的果汁直直的向夜姬无心的方向浇了过来，“当心！”牙晓惊叫，那可是滚烫的开水刚刚冲泡起来的啊！

许湘婷敏捷的接住了瓶子，却没有办法接住瓶中的水，她到底还是犹豫了一下，因为没有那个女孩子会愿意被这样开水烫伤，搞不好会毁容呢！

夜姬无心满脸的惊骇，她甚至已经可以感觉得到这样的开水浇在脸上的疼痛了，脑海一片空白，这种时候，她只是个怕痛的小女孩儿，什么力量，什么身手，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紧紧的闭上眼睛，但是预期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耳边的惊呼声像是被自动的隔离，紧张的睁开眼睛，却对上了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