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刻都是崭新的+番外——控而已
控而已  发于:2011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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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存道沉默了几秒,看起来有点儿为难。

“我,我就进去一会儿。”武令朋从柜子里抱出自己的书包。

“好吧,我先跟陆老师说说。”

陆易初很爽快地答应让师兄弟两个进去休息,他们就一起进了陆易初办公室后的休息室。休息室很小,门开在办公室北面,有个朝西的小窗户,窗户上挂着百叶窗帘。屋子东边有一张很简陋的板床,是单人床。床西侧是一张小椅子,床尾是另外一扇门,通向厕所兼浴室。靠南面的门边有个衣柜,不大。

在休息室外他们已经把白大褂脱了,许存道在爬上床之前还把衣服裤子给脱了,换上准备在衣柜里的背心裤衩。见他师弟傻站在那儿,问:“不睡吗?”

武令朋从书包里把裤子和鞋子拿出来,放在椅子上,说:“师兄,真对不起,把有毒的试剂泼您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做师兄的这一次的语气虽然和平常是一样的,可是武令朋忽然可以分辨,他可能是真的生气了。

于是他开始结巴:“我,我,我,我……”

他我了好久后,没法子把话说下去,脸涨得红红的,许存道只好说:“好吧,没事儿的,你太介意了。”

“我,我,”本想说:是我做错事了,我给您添麻烦了。但是没法说出口,只能又我了半天。

“上来休息吧。”许存道让出外侧的位置。

“我不困。”

许存道看了他几秒,眼神几乎就是想叹气,但他并没有真的叹出来,只是说:“那你提早回去吧,反正抗体都敷上了,也没什么事儿了。”

“我下午要看您做实验。”

许存道说:“那随你吧。”

由于是向陆易初借的房间,武令朋也不好立刻就出去。但是又不好意思和许存道挤,于是在许存道睡觉的时候,他就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许存道睡了半个小时,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师弟在床边坐着打瞌睡,嘴边挂着一道直抵地面的修长口水,哭笑不得地用面纸擦了他的口水,轻轻晃醒了他。

刘文清在那之后第二天来了实验室,武令朋问他见到钥匙没,他往口袋里一摸,一拍脑袋,说:“瞧我这记性,给带回去了。”

不过打开柜子的时候,武令朋就发现柜子里已经给放满了,一个电脑包,下面是一叠厚厚的纸,刘文清说:“没办法,老板让我帮忙搞CRF表,没地方放。”

武令朋又抱着书包一筹莫展,刘文清提议他可以把书包放到会议室去。于是武令朋就把书包放在了会议室的椅子上。过了几天,许存道在会议室看文献的时候发现了他的包,于是问他:“包怎么放这儿呢?不安全。”

“没什么贵重东西。”武令朋搔搔脑门,说。

许存道没说话。下午的时候武令朋在会议室找不着自己的书包,急出了一头汗,其实并不是没什么贵重东西,他的钱包放包里。钱包里放了身份证、学生证,还有银行卡。只是会议室总是有人,他自觉挺安全的。

他在里头找了很是一会儿,一位郭姓师兄见他在那儿团团转,问“小武,你找什么呢?”

“我,我的书包不见了。”

“刚存道拿了两个包出去,不知是不是你的。”

因为不好意思问许存道您是不是拿了我包,他就站在配电泳液的许存道身后许久,直到许存道问:“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

“师兄……”

许存道转头看他,那口气终于叹出来了。

“小武,做人和善一点是没错,但不能没原则,被人欺负好玩吗?”

武令朋有点惊讶地看着他的师兄:“我,我没被人欺负呀。”

许存道沉默了一会儿,说:“那是我多事了。你包搁我柜子里了。”

武令朋忐忑着他是不是生气了,于是站在他身后七上八下,又不知说什么,又站了很久。

“去做事儿吧,没什么好看的。”

“师兄,对不起。”

许存道看了他一眼,说:“你做错什么了?”

“我,我惹您生气了。”

许存道再度哭笑不得,望着师弟那副愧疚的脸,说:“我没生气,你有你的处事原则,我管多了。你以后想搁会议室就搁,不想就搁我柜子里。”

武令朋这一次终于鼓足勇气,曲曲折折了数道,把那句话说出口了:“师兄,对不起,我给您添麻烦了。”

1-8

那天傍晚,刘文清约他一起去吃饭,武令朋就和他去了门口的真功夫。买单时武令朋掏了钱,刘文清说:“哎,真是不好意思,还让你请,我今天还真没带够钱。”

武令朋要了一个狮子头套餐,刘文清要的是排骨套餐。吃饭时刘文清一直在说科室里一些八卦,先说领导很是看不惯实验室那个女研究员,想逼她主动辞职,然后又说领导其实也不怎么喜欢邱教授,要不是邱教授是前任院长的女婿,现任院长是前任院长的学生,估计也混不下去了。感慨了一下自己倒霉,被分到这一组之后,又笑着说:“你别介意啊,你老板人是挺好的,就是在科里地位有点尴尬。”

然后就开始说实验室的陆老师,说他在德国做实验也没发几篇好文章,就是和邱教授是老乡,还是邱教授弟弟的同学,靠了这层关系进来的。

武令朋听着,有些没胃口起来,刘文清又呵呵笑着说:“唉,也不知是谁传这些八卦,有的没的。”

吃着吃着,刘文清忽然说:“许存道对你还挺好的嘛。”

“哦,嗯。”

刘文清四下张望了一下,小声说:“你知不知道许存道得罪了好多人啊?”

“有吗?”武令朋放下筷子。

“他够清高的,见人都不带笑的,能不得罪人吗?才做了十个月就把你老板的国家自然基金实验做差不多了,发了SCI,可多人眼红他了。”

“哦,是吗?”武令朋越发没胃口了。

“哎,我看你到明年这时候,也不一定做得出什么东西,你老板可喜欢他了。”刘文清呵呵笑着说,“人不一样嘛。”

武令朋没吱声。

回去之后,由于不知怎么处理那个久久消不下去的不舒服,武令朋拿出手机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拨了许存道的电话。

许存道没有接电话。武令朋在屋里发呆的时候,电话响了,不知为何心慌了几秒,发现是石晓红的电话,松了口气接起来。

“小朋,快过来。”

“过哪呀?”

“昨天不跟你说今天在广州的同学聚会吗?在TOP,你该不会全忘光了吧?”

“我真忘了。”

“给我打的过来。”

“我今天没什么心情。”

“杜明明也在,你不想来?”

“她已经有男朋友了呀。”

“你找死?不怕人家说你上了好学校跩了?别给我丢脸,限你十分钟内到。”

石晓红挂了电话,压根儿就不知道TOP在哪里的武令朋只好向室友打探行车路线,出门打的,赶到天河TOP201包间的时候几个人唱得正欢。见他来了,几个男生哄然起身,把杜明明身边的座位让给了他。

“临盆,你来啦?”说起来,班花班长杜明明便是“临盆”诨号广为传播的罪魁祸首。

“嗯。”武令朋傻笑。但是不坐到杜明明身边,反而坐到点唱机前的角落里去了。

“你干嘛呢?难得那么好机会。”石晓红几乎是踹他了。

“她有男朋友了呀。”武令朋一本正经地说。

“不叫你去挂个号,排个队吗?”石晓红捶他脑袋,“孬种!”

“她男朋友会生气的。”武令朋抱头躲闪。

“她男朋友生气关你鸟事?你这个蠢货。”

“你女朋友被人挂号你也会生气。我不挂你号,也不挂……”师兄俩字差点说出口,给咽了回去,“她男朋友的号。”

石晓红摇摇头:“让我说你什么好呢?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你他妈就一孬货,枉费我白操心。”

唱了三四个小时,又叫了酒来拼,喝到最后都醉醺醺的,有一个考到岭医的男生开始开武令朋玩笑,说:“我还以为临盆追班长到广州来,会修成正果呢,哈哈哈哈。”

班花有几分微醉,好像第一次听见这件事一样惊奇地看着涨红了脸的武令朋。

“是啊。”另一个考到粤医的同学拍拍武令朋的肩膀说,“我才知道你暗恋人家都五六年了。”

“不是吧?你们不要胡说!”杜明明笑着嗔道。

“谁胡说呀,临盆,你说是不是?”男生们开始起哄,逼迫他坦白。

“没没,没有。”武令朋站起来,撞翻一杯水,男生们哄笑。

“我,我去上厕所。”

在厕所里的时候,武令朋发现镜中的自己脸红成了番茄色。他的酒量向来微不足道,一杯100毫升的啤酒都能让他顺利成为番茄。拿自来水冲脸的时候,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那边的人问:“小武?”

“师、师兄。”平常不会结巴的这个词忽然间也大舌头了。他喝多了。

“怎么了?找我有事儿?”

“没,没什么事儿。”武令朋思考再三,只说了句,“师兄,您,您是对的。”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令许存道沉默了很是一小会儿,然后问:“你怎么了?喝醉了?”

“没没醉,就几杯啤酒。”

说着,武令朋把脸上的水稍微弄下来了一点儿,出了厕所,觉得看东西有点儿转了。电话那头的许存道说:“快休息吧……咦?”

那会儿正接近201,武令朋听到他咦了一声后,不受控制地有些腿软了,还没坐地上,被人从旁扶住了。

他抬头一看,许存道正握着电话。

“师兄?”

“你在哪间房?”

“201。”武令朋指指他们前面的那扇门,猛地意识到许存道为什么在这儿了。

来接女朋友的许存道把喝了几杯啤酒就瘫软的武令朋扶进了包间,包间中的众人在好一会儿后才弄明白,这位好心的路人甲其实是班花杜明明的男朋友。

刚才还在开武令朋玩笑的众人,在看到此君自后全自动消声了,那时也到点了,一行人出门下楼,岭医那哥们儿悄悄对武令朋说:你没希望了,前所未有的高质量。

武令朋闷闷地应了句嗯。

石晓红拍拍他的背,说:我不说你孬了,有自知之明是个好品质。

许存道和杜明明在门口停下了,手拉着手,武令朋觉得可能小鸟依人的感觉来自于许存道的身高,实际上班花同学也没怎么依。

其他学校的拜别了他们,杜明明说要去乘地铁,许存道说四个人都回学校,刚好拼辆车,就打的吧。杜明明说我会晕轿车,许存道说不远,忍一忍吧。杜明明开始有些不高兴。

武令朋想了半天,发觉如无意外,这场争端的来源应该是他,于是他说:“师兄,你们俩先走吧,我和晓红打车回去。”

杜明明拉了拉许存道的手,说:“看嘛,临盆都这么说了,我们去坐地铁嘛。”

杜明明拉着许存道往前走,许存道走远之前回头看了武令朋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

武令朋朝他们挥挥手,看他们牵着手走远了,忽然转身抱住石晓红。石晓红一愣,摸摸他后背,说:“好啦,你不早认了吗?”

“不是,我想吐。”

“想吐你还扑我身上!”石晓红把他推到一边,然后武令朋就蹲在地上,哗啦啦吐了一地。

个儿只有一米七五的瘦弱的石晓红吃力地把又臭又皱又糊涂的武令朋搬到出租车上后,嘀咕一句:“早知宁可班花晕车,也要让你师兄坐上这辆车,你这个庞然大物。”

1-9

进实验室一个月左右,小老板那儿有正式课题布置下来了。早先没给他课题是因为要等待领导统一分配课题,于是导师们都不敢给新来的研究生课题。一周前领导召集新生开了个短会,给每个人分配了方向,唯独武令朋成了空气般的存在,完全没有被提及。会后小老板问他分到了什么课题,武令朋说领导没提到我。小老板说既然这样,过两天你和存道一块儿来我这里讨论一下吧。

他们一起讨论的结果就是在许存道现在进行的一个课题中,武令朋检测另外一条信号通路的作用机制。武令朋并没有听明白老师和师兄到底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师兄做的是细胞连接方面的课题,除了师兄教他做Werstern,PCR,组化和荧光的那个zo-1蛋白之外,他并没有去了解其他的。

小老板拍拍武令朋的肩,问:“技术学得怎么样了?”

“师兄都教我了,我做得还不好。”

“没关系,慢慢做,做多了就好了。”说完后对许存道说,“你师弟刚来,有什么事不懂,你要多教教他。”

许存道还没回话,武令朋就说:“师兄教我很多了。对,对我很好。”

小老板看他着急的样子,没忍住笑,说:“知道了,你们感情好就好。”

讨论完已经过了下午六点,师兄弟两个回到实验室后,武令朋收拾东西准备走时,许存道说:“一块儿吃饭吧。”

武令朋扭头惊讶地看着他师兄,问:“师兄不和女朋友吃饭吗?”

“也不是每天都一块儿吃饭。”许存道脱下白大褂,把钱包手机塞裤兜里,说,“你也别背着电脑了,怪沉的,先放这儿吧。”

从上次的事情之后,武令朋都会把自己的包放进许存道的柜子,除非离开实验室,许存道一般不给柜子上锁。刘文清则独占了那个柜子。

这两天分配了任务之后,刘文清开始跟在许存道身后要学技术。如同一开始对武令朋的态度一样,刘文清要是不问,许存道也不主动和他说话,跟了几天,刘文清觉得实在无聊,就说要自己跑跑电泳看看,许存道就对他说你先看看书吧,有什么不会的就来问我。刘文清大概是觉得没面子,也没怎么问,跑了三个小时的电泳发现蛋白没动,都弥散了,终于去问了许存道,许存道去看了看,见他把正负极电源线接反了,说:“下次做到不是很确定的步骤,问问我或小武吧。”

前天刘文清又约武令朋吃饭,武令朋以没空为由拒绝了。在一起坐电梯下楼的那段路,刘文清对武令朋大倒苦水,说许存道如何如何鸟,如何如何高傲,说他得瑟什么呀,不过是个乡下来的,那穿的用的都是路边摊的。最后说他女朋友不就是那个谁谁谁吗?我一个同学说,他那个女朋友在大学里头不知睡了几个男人了,就是个破得不能再破的破鞋!

开头武令朋还当作没听见,听到最后忍无可忍,出了电梯直接大步走了。刘文清在后头诶诶了好几声,他就当没听见。

那之后那个柜子的钥匙就再也没出现在公用的抽屉里。

许存道和武令朋并排走着出了门诊楼,走得很是接近,武令朋发现师兄其实比他稍微矮那么一两公分,但他没武令朋这么块儿,所以看起来更修长些。他侧面和正面看起来不太一样,因为五官分明,侧脸看起来也很立体,头发打理得很清爽,发质属于比较柔软的那种,贴在耳朵后面的部分有些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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