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而行——胃痛
胃痛  发于:2011年0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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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生轻笑,低头问道,“为什么我就不是这种人了?”

夏宁咬牙地哼了一声,用教训的口吻说,“薄唇,薄幸。洁癖,铁石心肠。”

苏家生拍打他的脑袋,“胡说什么,哪里来的歪理。”

夏宁冷哼,不再作声。苏家生开始看电视,两人之间更是无话了。

财经频道是夏宁没兴趣的,他倚着沙发,靠着苏家生的肩膀,侧头去看对方的侧脸。苏家生不像一个生意人,斯文儒雅的相貌让他颇有学者的气质,他的长相算得上出众,然而,一沉不变的打扮却显得古板。不要说是和夏宁站在一起,就算比之庄谨,也是过于稳重了。明明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却有一股四十多岁的气息,那可以称之为成熟男人的味道,也可以说,有一种为人长辈的感觉。

也许是近日的心境不同了,夏宁常常会觉得苏家生很寂寞,那种寂寞不是在生活上,更不是在物质上,而是非常深层的地方。甚至当他看到苏家生照料鱼缸和盆栽的时候,他竟然会觉得苏家生的世界是封闭的,就连自己也没有踏足的资格。

夏宁不会被这种念头扰乱很久,他会急着去想办法打破局面,比如,他逃课来到苏家生这里,热热闹闹地下厨烧菜,忙活了整个下午,就是为了此刻的惬意和温情。这是从前的夏宁懒得去做的,而他现在却不得不做。

夏宁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直到苏家生再三推他的胳膊,他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睛。

“不会是早上了吧?”

夏宁的头脑昏沉沉的,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还躺在苏家生的怀里,他侧了侧身体,眉头紧锁,表情有些凶狠,含糊地说,“不到七点别叫我。”

苏家生笑得更厉害的,恶作剧地捏住夏宁的鼻子,夏宁使劲地推了他一把,倒不像是睡熟的人。

“别烦,我累。”

苏家生是喜欢逗弄他的,怀里的孩子就好像是一只野猫,越是张牙舞抓,他就越是觉得高兴。

“真的想睡觉?一觉睡下去就是明天早上了。”

夏宁动了动身体,不耐烦地挥手,“什么啊?别烦我。”

苏家生亲昵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搂住他的肩膀,抱着他往卧室走去。没走几步,夏宁突然惊醒了,余光瞄到苏家生的侧脸,他又放松身体,把重量都靠在对方的身上。

苏家生刚把夏宁放在床上,那孩子就笑了,眯缝着眼睛,挑眉问道,“不想睡是不是有余兴活动啊?”

苏家生无奈地叹了口气,眼神不乏温柔之色。他还未回答,夏宁已经笑嘻嘻地坐起身,故意在他胸口推了一把,挑衅地说,“喂,真老的不中用了?你也要顾顾我们这种年轻力壮的啊。”

夏宁眼珠一转,打起了主意,“或者这次换我?我们都在一起两年了,也该轮……”

苏家生没有让这家伙把话说完,他用强而有力的拥吻把夏宁的嘴巴封住了,隐藏在斯文清瘦的身体下,他的双臂竟有一股强劲的力量。不要说夏宁根本不会反抗,就算他真想推开对方,也未必能简单地做到。

在床上,苏家生才像一个正当壮年的男人,他的温柔不再带着长辈的呵护,而是一种真正对待情人的态度。激烈的贯穿,熟练的技巧,前戏的热潮让人感觉不到痛楚,仅仅的欲望的热浪就足以淹没身体。

夏宁一直都是懂得享受的人,他从前是贪图这种爽快的感觉,而如今,又带着不同一般的意味。然而,当他迷迷糊糊地看向苏家生的脸孔,却发现他们之间仍旧隔着一层薄雾。他猜不透苏家生的想法,只能大胆地前进,以此抚平心中的忧患。

13

用不着庄谨的再三提醒,苏家生也能察觉到夏宁的改变。前段时间的迷茫渐渐地变样了,尤其经过上一次的事情,夏宁似乎越来越依赖他了。这不仅仅表现在他出现的频率,更多是在于他的态度和目的。苏家生不是傻子,却愿意在这种时刻装傻,他依旧是这么温柔,耐心地呵护,扮演好长辈和情人的双重角色。

这天,夏宁又逃课了,赖在苏家生那里不肯回学校。苏家生下午去房展会晃了一圈,没什么事就回家了,也不打算去公司。看到夏宁在家里,他提点了几句,让他别把学校的课落下了。夏宁想嬉皮笑脸地蒙混过去,最后还是没办法,答应了明天一早就去学校。

傍晚,苏家生说出去吃饭,夏宁不答应,非要拉着他一起去菜场,热热闹闹地说要自己点菜,然后让苏家生来做。苏家生没有拒绝的道理,刚准备出去,却接到庄谨的电话了。

庄谨最近在为申请贷款的事情忙活,这天约了几个银行高层,准备晚上请人家吃饭,让苏家生一起过来。苏家生立马就答应了,没什么可犹豫的。

苏家生挂断电话的时候,夏宁还不知道这事,正催促道,“喂,还不换衣服啊。”

苏家生回头,看到夏宁一脸兴奋的样子,不禁皱眉,“晚上有饭局,你自己出去吃吧,吃完就去学校,知道吗?”

苏家生慢条斯理地交代,习惯地抽了三张一百的给他,夏宁却板起脸孔,使劲地把他的手拍开了。

“我自己没钱啊,你又不是我爸,干嘛要用你的?”

难得苏家生愣了愣,惊讶地看着夏宁。夏宁脸上一红,立马就不说话了,别扭地转过头,闷闷地站在旁边。等到苏家生换了衣服出来,夏宁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上次给你挑的衣服,就没见你穿过。”

苏家生轻笑,揉了揉他的头发,安抚说,“就是挑得好才不舍得穿。”

夏宁斜眼看向他,一句话就说穿了他的心思,“算了吧,能值多少钱?还不舍得穿,亏你说得出来。我知道,你就是看我兴致好,花钱哄哄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穿。”

苏家生拧着眉头,为夏宁的异常感到无奈。这不是夏宁应该有的样子,即便那孩子明白,也应该约定成俗地放在心里,而不是捅破这层纸。

就在苏家生渐渐不耐烦的时候,夏宁也顿时惊觉,故意做出无所谓地样子,“反正衣服穿在你身上,跟我没什么关系。”

说完,他又瞄了苏家生一眼,恶狠狠地说,“活该你老气横秋!”

一半泄愤,一半玩笑,苏家生自然听出了。他笑着把夏宁搂进怀里,亲昵地拍拍他的后背,哄他说,“行了,瞎生气什么,自己去吃饭吧。”

苏家生松开手,又问他,“真不要钱?”

夏宁冷哼,挑眉笑道,“你以为我没钱啊,少看死我,我最近不晓得有多省。”

苏家生把钱收回去,笑着附和,“哦,是吗?”

“那当然,以前一个礼拜出去五次,现在就一两次,能不省吗?”

苏家生笑笑,避开夏宁的目光,没说什么。他和夏宁一起离开,送他上了出租车,然后才给自己拦了一辆。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庄谨又安排了余兴活动,一群人又去了俱乐部。为了痛快地喝酒,其中一个副行长带了秘书,专门负责开车送他回去。那是一个很年轻的男孩子,大约刚毕业的样子,说话很腼腆,也不敢喝酒。

到了大包房,几个人都坐开了。男孩子坐在苏家生的旁边,聊了几句才知道他已经二十五岁了,只是长得嫩而已。他看起来并不老练,类似于许明言的性情,看起来脾气很温和,但比他又外向多了。

庄谨和苏家生确实合作默契,一个人炒气氛,一个人稳重局面。像这种热闹的场合,苏家生一般不用花什么力气,他只需要坐在旁边听着,周道地做好后勤工作,然后看庄谨怎么把人哄得高高兴兴的。

但这一次,苏家生要应付这个年轻的男孩子,在对方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和许明言一样的气息。当然,这也不仅仅是“应付”,对于这种年轻又好看的男孩子,苏家生还是很有兴趣的。更何况,又是对方自己主动搭讪,他自然无法拒绝。

男孩对苏家生手里的调酒很有兴趣,但又顾忌着老板的吩咐,一点酒都不敢沾。年轻人总会把心思写在脸上,苏家生不免觉得好笑,又给他点了一杯,温和地说,“喝点吧,我的酒快醒了,等会儿送你们行长回去。”

男孩下意识地接过杯子,脸上露出惶恐之色,说话也有点紧张,“这个……太麻烦你了吧。”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无需酒精的作用,脸颊已经绯红。青涩又稚嫩的反应,小心翼翼地观察和靠近,这都是夏宁不会有的,也是让苏家生很新鲜的。

“没关系,正好顺路。”

谁都知道苏家生不过是随口说说,然而,没有多少人可以拒绝这种温柔的态度。男孩接过杯子,腼腆地笑了笑,浅浅地尝了一口,酒精的作用在音乐中越发膨胀。

趁着男孩子去洗手间,庄谨一屁股坐在苏家生的旁边,笑嘻嘻地说,“不错啊,自己送上门的。”

苏家生笑而不答,手里把玩着玻璃杯,只有喝茶的份。

“我等会儿带他们去上面玩,你就先回去吧。”

苏家生递了根烟给他,“不用拖我下水?”

庄谨自然配合,包揽了任务,“送上门的能不要吗?老规矩,你也别谢我,记在心里就行了,下次咱们对换。”

这是苏家生和庄谨的默契,无需多言,大家都知道怎么彼此取利。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庄谨带他们去上面玩,苏家生刚好脱身,笑着问男孩子,要不要送他回家。

男孩点点头,忽而又摇头,意喻自然明了。上了出租车,苏家生刚想报出酒店的名字,看到男孩的神情有些紧张,转而又说了家里的住址。司机没有多说,态度也很自然,男孩见状,这才松了一口气。

苏家生看在眼里,不禁暗笑,换了夏宁肯定不会担心这种事。不过,也是因为这种新鲜感,才会让他产生兴趣。最近被夏宁盯得太紧,空闲的时间都和他在一起,他确实很久没在外面玩过了。苏家生的行事作风固然老派,或者说是中规中矩,但他骨子里的那股劲道,全都表现在对待感情的态度上了。

苏家生把人带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半夜了,那孩子也很懂事,刚进门就知道换鞋脱外套,哪里像当初的夏宁,吵吵闹闹地先要绕一圈。

那孩子很温顺,给他倒水,他就乖乖地坐在客厅。问他要不要洗澡,他就害羞地说好。苏家生想给他拿一条新浴巾,男孩有些拘束,紧紧地跟在他后面,两人刚经过卧室,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夏宁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问,“你回来了啊。”

苏家生愣住了,神情却很平静,“你没回学校?”

夏宁看到站在苏家生后面的男孩,神色顿时清醒过来,冷笑地说,“原来要带人回来啊,说一声不就行了,难怪非要把我赶回学校。”

夏宁背靠着门框,双手抱胸,自上而下地打量对方,神情极为不削,“换口味了?和明言一个调调,是被庄谨同化了吧。”

冷嘲热讽的口吻让苏家生很头痛,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往常,夏宁会配合地帮着苏家生蒙混过去,而不是这么直白地表现不悦。

“夏宁,你先回房吧。”

苏家生有预感,不管他的兴致多好,今天是没法继续了。他回头看了男孩一眼,抱歉地笑笑,“我送你回去吧。”

男孩还没有说话,夏宁倒是笑了,“也不解释一下?苏家生,你也太拽了吧。”

“夏宁,你够了。”

苏家生沉下脸,声音低沉地呵斥道。

闻言,夏宁更不服气了,把房门一摔,“乓”地撞在墙上。

“够什么啊?把房间让出来才够吧。又不缺这点钱,也不知道出去开房。”

夏宁的语气极尽嘲讽,挑衅地瞟了那男孩一眼,笑嘻嘻地说,“要不要试试这张床,苏家生特地定做的,贵的不得了,还真不是一般酒店可以比的。”

男孩的表情越发窘迫,渐渐地坐立不安,苏家生无奈地看了夏宁一眼,拍拍男孩的肩膀,温和地说,“我送你回去。”

男孩赶紧拒绝,“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

他偷瞄了夏宁一眼,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急匆匆地走出去了。苏家生没有坚持,把他送到了楼下,订了一辆出租车,一直送他上车了才离开。

回到家里,夏宁悠闲地坐在沙发上,脸上早就没了睡意,正在看深夜节目。

“回来了啊。”

他抬头看了苏家生一眼,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嗯。”

苏家生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也不会追究夏宁刚刚的态度。

“不睡觉?”

他从浴室出来,夏宁仍旧坐在客厅,电视机早就关了,他却闷头不吭声。苏家生坐在他的旁边,像往常一样拍拍他的后背,催他进房睡觉。然而,他还未开口,夏宁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盯着苏家生,气冲冲地说,“你让我睡觉就睡觉,你让我回学校就回学校,是不是你让我滚,我也得滚啊?”

苏家生皱眉,长叹一声,语气和缓地说,“胡说什么?不要去做没有意义的猜测。”

不管苏家生的口吻如何,近似于教训的话点燃了夏宁的怒火,他冷冷地看着苏家生,讥讽道,“凭什么啊,苏家生,你在外面玩得高兴,我就得乖乖地待在家里。等你把人带回来了,我睡到一半还得把房间让出去。”

苏家生眉头紧锁,语气极为克制,“夏宁,没人要求你就得待在家里。”

夏宁根本不管他说什么,一个劲地骂道,“要玩也挑点好货色,这种长相就让你发情了?带回家也不嫌丢脸。”

“夏宁!”

苏家生沉下脸,难得用这种严厉地口吻叫他的名字。

夏宁心头一颤,隐隐感到了不安。可是,害怕的情绪并没有把愤怒压下去,他恼怒道,“我连说几句话都不行了?你干脆把我嘴巴缝起来算了!”

苏家生沉默了,他的态度让夏宁产生一种错觉,以为自己占了上风。

“我逃课给你烧菜,想尽办法逗你开心,又傻乎乎地送上门,搞了半天就是被人赶回去的份?死皮赖脸地留下来,晚上也睡不安稳,谁晓得什么时候就有人来了。”

见苏家生不吭声,夏宁弯下腰,冷笑道,“你喜欢他什么?长得好?床上功夫好?不会是庄谨玩过的二手货吧。”

苏家生知道夏宁在说气话,可是,这种失态让他无法容忍。他不在乎夏宁做错什么,也愿意包容他的任性和无知,但他在意的是这种行为的出发点。比如现在,那就是他不愿意触及的东西。

“夏宁。”

苏家生眉头紧锁,脸色越发深沉,他的眼中没有了平日的温柔,冷漠的样子令夏宁心头一揪。

“你还记得我们当初说好的吗?各过各的,谁也不限制谁。”

苏家生的语调极为平缓,没有表现出半点生气的模样,可是,夏宁却知道,苏家生生气了,也许,他不仅仅是生气。

苏家生点了一根烟,眉宇间透出几分烦躁,他并不急着说话,甚至没有抬头。夏宁突然安静下来,注视着苏家生的表情,不由得心慌了。

“夏宁,我知道前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对你的影响也很大。能够变得成熟是好事,但是,我不希望我们的关系受到影响,你懂吗?”

苏家生终于抬头了,可是,他眼中的决然和冷漠却让夏宁惊心,他早就习惯了那人给与的温柔,近乎于宠溺的包容让他得意忘形,差点以为苏家生是不会对自己生气的。

也许,苏家生的态度根本称不上生气,他只是冷静地分析夏宁的心理活动,然后再把他们的关系放在最理想的位置。可惜,对于夏宁来说,这种“理想”是过时的,他往前跨了好几步,而苏家生没有赶上他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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