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之后+番外——河马凉
河马凉  发于:2011年01月26日

关灯
护眼

“你想让我们像你的姑婆那样吗?活着还不如死去!”沈霄忽然指着夜色里那座黑黝黝的新坟:“笨蛋,你真的忍心?”

他安静了许多:“沈霄,如果我这个时候拒绝你,是不是说,我很残忍?”

从躺着的角度看天空,果然和平日里不同。繁茂的树枝向四面扎煞着,透过老榕树的枝叶,他的头顶,正好闪烁着一颗星星。

“怎么会不残忍呢?”沈霄托起他的头,看着身下的人,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说不出的洁净:“我上次碰你,是什么时候?”

李维夕想了想:“一年前。”

他的手一松,沈霄狠狠吻下来。积压了一年的情欲,在这一刻席卷而来,铺天盖地。

“这就是今晚我一定要你的原因,因为喜欢你,我忍了整整一年。”

久旷的身体也躁动起来,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他的恳求声越来越小。

“不行”沈霄气咻咻地说:“这是极限!”

在天地之中,交合的身体,发出让人心旷神怡的气息。清爽的风拂过粘腻的汗液,破碎的呼吸、开心的啜泣……

李维夕的唇茫然与迷醉地翕动着:“沈霄——我也喜欢你。”

36

李维夕这下彻底搬进了沈霄的家,因为那家伙把小邮差连人带行李一块儿打了包,大张旗鼓地全卷了回去。搞得破破烂烂的绿荫小区人尽皆知——小邮差搬家了。

李维夕第一次和肾霄做了那事之后,特别害怕,再加上沈霄当时的“诬陷”,心里充满了懊悔。可时隔一年,他俩在野地里再次做了与那晚相同的事儿后,他不但没有惶恐的反应,反而觉得更加有了安全感。“纯朴”至极的小邮差有着自己的一套简单逻辑:沈霄这样对我,就说明他喜欢我!

李维夕把自己的宝贝垃圾往屋里各处添,硬是把一座很有品位的别墅,搞得跟八十年代的职工家属楼一样。沈霄闭着任他瞎鼓捣,时不时还上来搭把手。估计这房子当初的设计师要是看见喽,得直接气死。

“把你这马蹄闹钟摆我那屋床头吧,我喜欢古董”沈霄一脸坏笑地说。

“你喜欢?好啊!”傻瓜根本没有意识到,沈霄的意思是,他以后恐怕每天晚上都要在那个男人的床上扮演大抱枕的角色了。

折腾了一整天,大件儿收拾完了,沈霄在楼下做饭,李维夕把自己的证件按照习惯往隐秘的抽屉里塞。

一抽一拉,床头柜里带出几页揉得皱皱巴巴的破纸,李维夕很认真地想把纸捡起来,抚平了往回放,不经意间还是看到纸上清秀的笔记和一张受潮的旧照片。

照片上有一个在那个年代已经算得上是打扮入时的女人,怀里抱着个正在挣扎的男孩,画面很动感、也极富有生趣。

李维夕笑,不由自主地就看了那封信。

“沈霄:

你好,妈妈很久没有给你写过信了,很是想念你……”

小邮差想,他们母子之间的感情果然很差,连妈妈给儿子写封信,措辞都这么客气。

再往下看,无非是什么天气凉了,希望沈霄能够多加衣服,保重身体。

李维夕正觉得没劲,忽然看见了最后一段:“……我知道自己也有错,当年被沈军砚强暴之后,便怀孕了。之后便将自己的不幸迁怒于你,没有好好待你,才导致今天我们之间的疏离。把你送回沈家,一方面有我自己的私心,另一方面也的却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跟着我受苦……妈妈真的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宽恕。”

这段话有点晕开的痕迹,稍稍模糊。

署名为姚远茹,日期是两千年的冬季。

信的末尾,有一行颜色不同的笔记,看起来较新,只有一句:“宽恕是对他人的恩赐,我没资格使用这个词,所以我选择宽容——我原谅你,妈。”

李维夕觉得信里说的怎么跟沈霄讲得有点不一样?但是看得仍然很感动,唏嘘了一会儿,抬头发现,沈霄正端着碗粥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为什么不把这封信返发回去呢?你已经作了答复”他问。

“我想通的时候,她已经过世了”沈霄平静地说:“喝点粥,我放了你最喜欢的肉松进去。还有,明天我们到临潼华清池泡温泉,好好放松一下。”

“哦~原来是这样”李维夕表示了惋惜之后,把信往抽屉里一塞,雀跃无比地挂在了沈霄身上:“要出门?要出门!”,沈霄喊:“小心烫!烫!”

当然,出门游玩,还是一成不变的四人同行。这年头儿,旅游风景区的东西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骗人的。李维夕发现进入临潼区,一半的店铺都跟秦始皇有关,比如“超级兵马俑烤肉”;剩下的一半全跟杨贵妃的澡堂子沾边,例如“华清兽医店”。

沈霄把他拖进了一家条件并不怎么好的“洗浴中心”,因为不是周末,客人稀稀拉拉的。男浴这边有一个大水池,由于被含太多硫化物的温泉水长时间浸泡,池体的白瓷砖已经微微泛黄。

沈霄扯掉浴巾,“咚”地就跳了下去。

李维夕拿浴巾包着下半身,生怕粘腻的地板砖会把自己滑倒,小心翼翼地往水下探脚。沈霄不管池子里还泡着个无辜的路人甲,反正热气蒸腾,这里什么也看不清,伸胳膊把李维夕拉进怀里,手指还顺着小邮差的股缝往下摸,那叫一个淫乱!

李维夕“扑通扑通”挣扎开,逃命似地往“对岸”游,好像身后追着条大白鲨,随时会把自己吞到肚子里去。在池子的另一边站稳了脚,才发现沈霄还是有点理智,没有猴急地追过来。要不在外人面前,丢死人啦!

浴室的入口处,齐星宇正跟陈曦在过不去,真是可怜了那扇久经蒸腾的老木门。

因为陈曦的医生洁癖症,免不了在进来前抱怨了这里的“优雅环境”几句,结果齐星宇认为他超级扫兴,不让陈医生进来,可陈曦怎么会放过观赏齐星宇被热水泡得全身红扑扑的机会。俩人夹在门口鏖战一番。李维夕厥着屁股趴在池边看的很投入,最后眼睁睁瞧着陈曦踹开那门,用老办法把齐星宇扛走了事。

扭头正准备跟沈霄分享这有趣的一幕,却发现他正跟刚才浴池里仅有的那位仁兄低声聊着什么,压根没注意门口的动静。末了,沈霄和那人很用力地、并且不怎么有好地握了一下手。转身爬出,呼呼生风地向外走,还把那扇老门摔得山响,几乎掉了下来。

李维夕连忙像条小狗一样跟上去。因为害怕人家让他们赔门,特地小心翼翼地把那扇几乎报销的破给门合上,还仔细关严,尽量避免老板找事,这才很满意的穿衣服去了。

后来他们又去钓鱼、吃农家乐、爬山、看瀑布、还趁管理员没注意跳下俑坑拍了兵马俑里的陶马的屁股……一扫刚才不愉快,四个人玩得超疯。

到了大半夜才回到家,沈霄临睡前接了个电话,放下手机后给小邮差来了个熊抱:“李维夕,你忒能了!竟然把刘伟航反锁在浴室里,那家伙在水里足足泡了三个半小时才被人放出来,哈哈哈……”

“我没锁人啊,那门是你们弄坏的,不管我的事!”心地善良李维夕为自己辩解,忽然发觉刚才听到了个有点耳熟的名字:“你是说,那个和你说话的人是刘伟航?”

沈霄搂着他狂亲:“今天出门就是为了和那家伙见面,我们谈了一下合作的条件。本来我有点吃亏,但是你竟然把账给讨回来不少——黑社会老大狼狈无比,赤身裸体被锁浴室!李维夕,今天晚上,我可要奖励你哦……”

本来想具体问问沈霄到底有什么计划,会不会有危险,小邮差觉得,沈霄要想报仇,颉琳这一关太难过了,所以他很可能会从沈天入手,但是沈天人真的挺不错的,这样岂不成了老妈贪欲的牺牲品……

脑子里的问题越来越多,可是李维夕却只来得及喊出了:“沈霄!疼~~~~~~~~~疼~~~~~~~走开!救命~~~~~~~~~啊~~~~~~~~~~~~~~~~~~~~~”

傍晚的香樟树立在街道两旁,在仲夏时分的慵懒和寂静之中,街上人迹寥寥,阳光斜铺在满地的瓜皮果核和垃圾堆上,有成群的苍蝇在街道上盘旋。司机老郭昏昏欲睡地开着车,后座上并排坐着沈霄和沈氏的总裁沈军砚。他们刚从公司回来,而大公子沈天则代表沈氏去咸阳参加一个大型洽谈酒会去了。事实很明了,沈天已经被正式确立了继承人的地位。

沈霄对于自己备受冷落的境遇好像并不在意,闲适地望着车外,感受着落日的余温。

忽然,两个穿着皮衣的脏兮兮的男人骂骂咧咧地在一栋大厦的后门拐角处推搡着个女人。那个女人背对着车的方向,看不清表情。但是从她的声音里可以听得出她的惊慌与厌恶:“不是给过钱了么?怎么又缠上来!”

“这位阿姨,您当初只给我们了五万,说绑一个有钱的公子哥儿两天就行。您可没说有武警带着枪来救人啊!得罪了那种人,兄弟如今在西安是混不下去了,您不给点路费、安家费、受惊费之类的,也忒说不过去了吧。”蓄着须的男人抓住女人的手腕,女人的GUCCL包“啪”地掉在了满是油污的地上。

“爸,颉阿姨好像遇到了麻烦,要不要报警?”沈霄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刚才的话语,转头看着父亲。因为他明白,父亲肯定听到了她们大声争执的内容。

老爷子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没有说话。

沈霄要拨110的时候,沈军砚制止了他:“你下去帮她解围好了,不要闹得那么大。”

当颉琳被沈霄护着坐进后座的时候,她还在颤抖。沈霄通过后视镜看着那个以往不可一世的女人惊恐的眼神和苍白的脸,她此时的惊慌不仅仅来源于被流氓的骚扰,更加来自在自己口不择言时丈夫和沈霄的“意外”出现。

沈霄慵懒地靠在椅背上,风从摇下的车窗灌进来,带着夏天特有的热乎乎地味道。他合上眼睛,悠闲地等待着。

刘伟航配合得很有水准,找的小弟演技真不错。

这十几年的老账,也许今晚就可以——做个了解。

37

华丽的水晶吊灯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打亮,但是龌龊的灵魂仍然在想方设法地把自己遁藏。

回到家之后,颉琳对今天遇袭的事只字不提。沈军砚虽然也很吃惊,可依旧装聋作哑没有再询问什么。

事实已经很明白。在沈霄单独掌握沈氏零售业大权而业绩又很出色的时候,颉琳在幕后操纵了一切。她找人绑架了沈霄,却将众人的目光引至黑社会出身的刘伟航身上。让沈军砚误认为沈霄与多年前闯祸惹下的旧仇人刘伟航之间仍旧纠葛不清,且平日行为放荡不端。于是便对其失去信任,态度从培养变为打压。

颉琳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内心险恶,沈氏的家产她一分钱也不愿意与沈霄共享,一定要将其排除出家族才肯甘心。

沈军砚心里明明清楚,可这个时候往下追查,肯定会牵扯到自己看中的长子沈天。本已稳定的事态,必然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还不如先安抚下来,拖一段时间后,自然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沈霄毕竟也是自己的儿子,这样对他很不公平。可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他的沈氏,以后只会有一个儿子说了算。

沈军砚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身体深深地陷在靠背里。看着身边挺拔的儿子,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沈霄递过来的水杯,他都无法接稳,水滴溅在棕褐色的像老树皮一般的手背上,有点烫。这个小儿子很细心,还记得自己曾经说过,年轻时为了打拼事业而熬坏了身体,于是总是胃疼,喝不了凉水。

颉琳在洗手间里洗澡,她一遍遍用力地搓着虽然尽力保养,但仍旧已经开始衰老的皮肤。因为下午那个粗野的脏男人,曾经用有着一双满是污泥的指甲的脏手,紧紧地抓着她、推着她、污辱她!此时的女人彻底失去了平日里的那份沉稳与高雅,情况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她已经给了“办事儿”的人十万块,怎么今天又有人冒出来要钱?

颉琳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今天的这一幕,是刘伟航与沈霄联合导演的。刘伟航那个聪明的男人怎么肯轻易替她背了“绑架”的黑锅?

沈家的家教很严格,人没有到齐是不准开饭的。当她全身蒸腾着潮湿的水汽坐在餐桌边时,沈军砚和沈霄已等了很久。门铃这个时候的响起,总会给人增添些许的不愉快。

佣人匆匆跑过来,看着老板阴沉的脸,有点不知该怎么表达,但又不得不冒着被训斥的危险来通报——因为客人的身分,容不得怠慢。

“老爷,有一位自称是兰州军区的吴秘书要见您。”

沈军砚猛地抬起头,一向沉稳的他也无法猜透发生了什么事。他暗想:我们平常和军区的人并没有来往啊?但嘴上还是吩咐:“请他到客厅里等一下,我马上出来。”

沈霄轻轻微笑,修长的手指上下摆弄着一枚亮闪闪的硬币,长长的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眼角的余光望向正在用餐布反复擦拭刀叉、完全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来临的颉琳。

没有上装的中年女人,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阿姨,不一起出去吗?作为父亲的妻子,这种重要的场合,您还是在场比较合适。”

颉琳瞟了深宵一下,懒懒地站起来,拢拢湿发:“我累了。”

沈霄走到餐厅门口,把硬币滑进西裤裤兜:“吴秘书的身分,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和他搭得上话,何况他今天登门拜访,绝对是有很重要的事。我敢保证,您要是回避,一定会造成很大的损失……”

“你在威胁我?”

“我在提醒您。”

颉琳站在餐厅通向客厅的门口,她很难相信沈霄可以找到这么大的靠山。吴秘书其实挺年轻,四十岁不到的年纪穿着一件纯黑色的中山装,竟一点儿不显得老气,反而看起来稳重而干练。

他端起茶杯,客气又不失身分地表明了来意:“沈伯伯,您儿子沈霄前一段时间被绑架的事,作为他的朋友,我们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本想尽点力,但是随着调查的深入,发现事有蹊跷,最让人意外的是这件事甚至牵扯到您家内部的一些人,若传出去,恐怕会造成很不利的影响。”说到这里,他放下手中的杯子,稍停了一下,接着道:“所以,我们也不便继续插手。资料都在这个档案袋里,我给您带来了。剩下的事情,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请随时开口。”

沈军砚接过那个政府专用牛皮纸袋,尽管他尽量让自己冷静,但是手还是在微微颤抖。他明白,看来今天,沈霄必然要将这件事揭到台面上来!

“犬子让您费心了,这次调查一定花费了不少费用吧,我们也应该负担一部分……”沈军砚想试着用钱让这个人在外面少说点不该说的话。

“你客气了,我们首长很喜欢沈霄呢。上次他和陈曦一起来玩,首长一直还念叨着什么时候能带他去尝尝军区的伙食。”

“没问题,我下次一定去看望陈伯伯”沈霄适时地插话:“请您代我向他老人家问好。”

“那好,大队里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吴秘书的身板一看就是军人出身,利索地站起身,拿了黑色的公文包,向门口走去。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