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爱上寂寞的男孩,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我很怕羞。虽然周围都是漂亮大方的女生,对着她们,我却常常因为紧张而说不出话来。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是不是我前生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大家闺秀,而现在,却秉承了前生的性情。
星期六也是一个人在家,根本就没有事情可以做,我静静的躺在房间的木地板上,呆呆的看着在天花板上努力挣扎的一只小虫,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做。
"知了--"不识趣的蝉儿把我从神游中拉了回来,"真讨厌!"我恨恨的骂了一句。干些什么呢?这赤日炎炎的午后,人都是懒懒散散的,出去当然是不可能的。"那打电话吧?"看到床头柜上的电话机,我起了个念头。"给谁呢?"我平时可是没有什么朋友的,想到这里不禁心里也有些黯然。
"随便拨个号码,然后就挂掉!"不知道为什么,平时挺老实的我起了个坏念头。"我没事干,看看别人在干什么?"我拿起了听筒。
电话接通了。"嘟--嘟--嘟--"听筒里传来一阵忙音,"没人--"我长长的嘘了口气,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
游戏还是要继续。
第二个号码,又是好长一阵等待,"嚓"电话接通了,"喂--"懒洋洋的传来一个女声,看来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我没有回应,"喂,喂--"她的声音变的急促起来,却看不见电话的这头我正捂着嘴在偷偷乐呢,"神经病!"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掉了。
不知道为什么,拨第三个电话的之前我犹豫了很久。这是不是老辈人所说的前兆呢?
"嘟--"第一声还没有响完,"嚓"的一声就被接起来了,看来是个性急的家伙。"喂--"是个好听的男中音。我的心开始一阵狂跳,怎么回事呢?奇怪?
"喂--您好--"又传来一声问候,我还是不吭声,那声音听起来就象冬日午后的阳光似的,给人很舒服很舒服的感觉。
"磊磊,是你吗?--"听到这声呼唤,我不由一凛。"你终于打电话来了?你知道这些日子我都是怎么过的吗?算了,不说这些了,为了你,做什么都是我自己心甘情愿的,只要你能回来就好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呢?告诉我好吗?你说话啊,怎么了?说......"我突然觉得一阵莫名的慌乱,手指划到了闪断键上,"嘟、嘟、嘟......"电话断线了。
似乎觉得是不该窥探了别人的秘密,隐隐心里有一些愧疚。"磊磊是谁呀?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小女生吧?能有个人这么关心爱护她,可真幸福啊......"我不禁这么想。"刚才打的电话是多少来着?"按了一下重拨键,七个数字象音符一样跳跃了出来,我迟疑了一下,顺手拿起圆珠笔把它记在了电话簿上......
"当"门被爸爸给推开了,"东仔,又没有出去玩吗?有空要多出去走走,有女朋友带回来让我们也开开心啊,你看看对门的军仔,比你还小三个月呢,下个月就要结婚了,看,喜贴都发到家了!"爸爸晃动着手中的大红喜贴。"知道了,知道了,烦着呢......"又是这些老调重弹,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让人心烦。
日子还是象白开水一样过去,每天上班、下班,两点一线,简单而又枯燥。以前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现在呢?......我想,是不是我的生活太缺乏激情了?
今天是星期五,下班后我没有和往常一样按时回家,"还是别太闷了吧,在街上逛逛也好啊!"带着这种心情,出了公司大门。
夏天的广州白天可真长,都快七点了,天还没有黑下去的意思。"去哪里呢?北京路?上下九?天河城?哎,逛街也就这些地方,我又不是女孩子,去那里干什么?......"正在边走边琢磨着,猛然看到前面有一个西餐厅。 "乱逛也烦,不如进去坐坐,想想去哪里好过啦......"我加紧步子,迈上了这家西餐厅的台阶。
小姐堆着职业微笑,"先生,两位吗?"
"就我一个!"
"您这边请--"小姐眼里闪出一丝疑惑。我不禁暗暗好笑,"难道吃西餐就一定要两个人吗?这个小姐真是少见多怪!"
服务生把我领到墙角的一个位置上。奇怪,今天吃饭的全部都是一对对的情侣,昏暗的灯光下,都在说着悄悄话。幸好,我的位置比较偏,不注意是不容易发现我是一个人的。
"要点什么,先生?"服务生彬彬有礼的问我。
我翻动着菜单,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哎,大约在冬季'?这是什么?"
"是一种奶茶来的,先生。"
"是什么样子的呢,怎么取了个这么怪的名字?"我奇怪的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还是您自己发掘吧?"服务生的的眼神中透着狡黠。
"也许是商家的噱头,"我想,"好吧,给我来一客这个吧!"
"好的,还需要什么别的吗?"
"不用了,我现在还不饿呢!"
"好的,请您稍等,先生!"
趁着这个功夫,我打量了周围的环境。这是一家颇为讲究的西餐厅,最中间是一个大台,一架大大的黑色钢琴成四十五度角斜斜的占住了整个大台,也许是时间还不够晚吧,现在大台是空闲的,在大台的周围,三三两两的坐着食客们,而进门的右边,是一个装修豪华的吧台,靠墙的架子上红红绿绿的摆着一些洋酒......
"先生,您的奶茶!""谢谢!"我点头微笑了一下。
"也没有什么特别呀?"看上去这是一杯很普通的奶茶,白白的,上面还漂浮着几个冰块。闻一闻呢,一阵奶香,似乎......似乎还夹杂着一丝丝清爽的味道。还是尝尝看吧,我浅浅的啜了一口,甜甜的,咦--不对,喝下去之后好有一股涩涩的、凉凉的薄荷的味道,还有--还有--酒香?对,好象是放了酒的......
这种新鲜奶茶还是第一次喝,还取了个这么趣怪的名字,真好玩......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爸爸妈妈正在客厅看电视。"东仔,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不回来吃饭也不说一声,手机又关机,这孩子--真是--"
"呵呵,和女朋友去逛街呢!"我笑着对他们说。"真的?"听到我这么说,他们声音都高了八度。"假--的--,呵呵......"我回答道。"这孩子--真是--"他们又重复了这句。"我洗澡了--",把他们的唠叨关在了门外。
也许是酒精的作用吧,洗完澡我躺在床上特别的兴奋,丝毫没有倦意。
"干什么呢?"我的视线移到了床头的电话上。翻开电话簿,那七个数字又跳了出来,"看看他在干什么呢?"犹豫了一下,我还是拨通了这个号码。
"嘟--嘟--嘟--"响了三声,"不在吗?"我的心里一阵失望,"喂--"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沉默--
"磊磊--?"他终于开口了,"你怎么才打电话给我呢?上次你是不是怪我了?其实--,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都快一个月没有听到了,可以叫我一声吗?"又是一阵沉默,"哎--,你不想就算了吧,我不逼你--,我没在你身边的日子你过得好吗?最近太阳可挺厉害的,你又喜欢游泳,没有晒伤吧?要小心点啊......"
我一阵晕旋,是酒劲上来了吗?
"你还是不说话?这可不象你呀,你以前象个小麻雀似的说个不停的......为了这个我还和你吵过架呢!记得吗?上次我和你去机场接一个朋友,你说你没有见过真正的飞机,一路上兴奋得唧唧喳喳的,那时候我正为工作上的事情烦得很,对你说了句重话,你就生我的气了,整整两天没有和我说话呢,后来还是我左哄右哄你才原谅了我,呵呵,真是个孩子啊......"听着他的笑声,我也有点忍俊不禁,紧张的心情顿时也轻松了很多。
"磊磊,昨天你是怎么过的?你不会不记得昨天是七月初七,中国的情人节吧,"我不由一怔,难怪昨天西餐厅里面那么多情侣。"昨天还是我们认识三周年的日子呢,对吗?这个日子我一辈子都记得的。昨天我又去了我们常去的那家餐厅,还记得是哪一家吧?--对呀!大约在冬季'嘛!我知道你不会忘记的--"
难道真的有这么巧吗?我又开始觉得晕晕的了--
"去年的七月初七我们就是在那里过的,是不是?那天你穿的是一身的绿色,连背包都是绿色的,你最喜欢绿色的嘛,看--我都记得吧?--"他象个孩子一样的炫耀,"我们两个就喝一杯大约在冬季',那些服务生都一直在盯着我们看,呵呵,--你呀,你可真调皮,我用吸管吸,你就在吹气泡,呛得我当时咳了好久,哈哈--"他的笑声一下子大了起来,连我都被他感染了,差点笑出了声。
"但是--,今年只有我一个人......"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了起来,"你呢?是一个人么?......"话筒里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过了好久,我又听到了那个声音,可能是喉咙压抑太久的缘故,他的声音有一丝丝的沙哑。
楔子
我在双榆树小学的门口徘徊了很久。学校的旁边就是知春里小区,两幢高层隐约在蓊蓊郁郁的枝叶里,蝉吱吱的吵的人心烦。
我还是没有发现这附近有什么建筑像是丽娟给我描述的那个廉价的公寓,擦了擦头上的汗,我注意到学校门卫的老大爷开始很警觉的注意到我,心里偷偷骂了一句,只好给丽娟打电话。
她在人大上自习,听说我已经到了双榆树小学,赶忙挂了电话赶来。毕业之后两个多月没见,她风采依然。见了面就抱怨我为什么上火车之前不给她和王新辉打电话好去接我。我说这不是怕你们麻烦吗,我就自己过来了,谁知道总也找不见具体位置,最后还是得找你求救。丽娟呵呵笑着说其实你都到了门口了,这个小学的五楼就是我告诉你的那所公寓。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然教学楼的五楼似乎不太一样,窗帘猎猎的飘着,隐隐约约看见红色的暖壶和铁制的床架,那窗口就似乎大学的宿舍一样。
丽娟说走吧我们进去,你得先交三个月房钱,然后收拾收拾,晚上我打电话给王新辉,咱一块吃饭。
我跟着她走进"双榆树小学",经过狭长的楼道和楼梯时,听见教室里面有小学高声朗读课文的声音。我就这么走进了我从前没有接触过的一群人的生活。
(1)
星期六中午,我在公司里加班,王新辉打来电话,问我晚上是不是过去看十强赛。我说我去我当然得去,这么重要的比赛哪能错过呢。
放下电话我叹了口气。有近两个星期没看见王新辉,我几乎想不起他的样子了,这个发现让我惊慌不已。想当初毕业的时候我是放弃了多么好的发展机会,面对母亲的眼泪和亲朋好友的重重阻力,还是毅然的跟随他来到了北京。
我承认自己有时是有一些浪漫过头的想法,比如说为了这个一相情愿的爱情离乡别井,可是我绝不是在炫耀自己的伟大。因为那个时候他早就有了女朋友,而他的这张北京户口也极大的受益于他的那个准"岳父"。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straight。很轻易的相信了我"谋求更好的发展机会"的理由,依然兴奋的约我在周末去人大踢球或到他的宿舍里看德甲和意甲。
吃完中饭我决定逃班。今天北京的天空异常晴朗,我感觉身体里有个虫子在爬,痒痒的。泛滥起想做点什么的罪恶念头。我不由的骂自己犯贱,刚刚在这个混乱不堪的城市里稳住脚跟,情欲又开始蠢蠢欲动了,这可能就是人们说的"饱暖思淫欲"了。
我到了王新辉单位的时候,已经快下午3点了。他在信息产业部下属的一个电子研究所工作,据说在的职务是一个助理工程师,一听就是那种唬外行的好名称,学企业管理的人竟也会当上"工程师"的头衔,看来我从前到真是孤陋寡闻的得很了。
我在他们集体宿舍小区前的超市里买了几包瓜子、话梅之类的零食,抱着我们单位才发的大筒可乐,很嚣张的跨进408他的房间。和我的住处一样的一上一下的床铺,只是他这里只有三个人住,还有个厨房和浴室。我不禁叹了口气,这国家机关和私人企业里的待遇就是不一样,我们单位可是从来不会给员工这么好的生活条件的。
周六王新辉的舍友照例是不在的。他还在睡觉,就知道根本不用搭理我,这些天来,别说他的舍友,就连一楼门卫的大爷也称呼我小老弟了,或许我天生就是个滥情的家伙,就懂得怎么交往男人。
我把吃的东西放到他的柜子里,找出他的毛巾和洗发水,到浴室冲澡,临出去之前看了他一眼,薄薄的毛巾被下是大片光滑闪亮的皮肤,短裤鼓囊囊的撑起一片,些许的体毛不安分的钻了出来。
冲淋浴的时候忽然想起,每天晚上王新辉就是用同样的姿势站在同样的位置冲着身体,我就觉得连水龙头都变得性感起来,忍不住一只手拿毛巾捂在脸上,一只手开始在身上游走,想象这是他在爱抚:细腻的皮肤、强健的肌肉和干净清新的身体,我不由得兴奋,直到感觉一股温粘的液体激射到手指间,随之而来的是遍布全身的痉挛快感。我用水龙头冲水,直到再也感觉不到那股微腥的气息。
说实话我都不记得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王新辉的,那还是刚入大学的时候,我从一开始就为这个黑龙江边境来的男生所吸引。我引诱他成为我最好的朋友(他是这么认为的),不能说我从来都没过想法,可是我的理智始终没有让我把真相告诉他。我们之间的事也正如那么多早已泛滥的所谓"爱上一个不是gay的男人"的翻版一样,不提也罢。无非就是我不停的付出付出再付出而一点回报都没有。我也承认这个过程很苦,可我还是忍住了,所以到今天我还和他在一起,做好朋友,时不时的吃他几下豆腐,所以我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上帝永远是公平的。
等我洗完澡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起来,没有穿衣服坐在床边抽烟。
"丽娟在哪,今儿过来了吗?"我问他。
"没,她早上打电话告诉我去人大上一天自习,明儿过来。"
"刘洋和张猛呢?"
"他们俩自个吃完饭过来。"
刘洋和张猛都是他的高中同学,一起来北京自考,半工半读,他们俩跟我隔壁,当初丽娟就是他们俩介绍到这住下,后来丽娟也把我介绍了进来,王新辉的意思是几个朋友住一块什么事情都有个照应,他可从来不知道我内心有什么肮脏的想法,借着接近丽娟的机会来接近他。
他去洗脸,刷牙,我躺在他的床上看报,毛巾被上残存着几丝温度,这是他的体温,我爱的男人,翻个身就闻到枕巾上他留下的味道,我感觉下体又有些兴奋,最近自己经常欲求不满,我的欲望似乎从来没有这么强烈。上个星期没有来找王新辉就是因为我去了那个臭名昭著的公园并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在公共厕所里那个了。事后我觉得很对不起王新辉。虽然那已不是我来北京后的第一次,我还是觉得自己背叛了爱情和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