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起潮落——江洋
江洋  发于:2011年01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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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试,让喜欢你的人,握着你的手,给你温度,在这世界上,你再不是独自一个人,好不好?”
他的目光温柔而诚挚,安平默默地望着他,四目交流,传达着彼此的试探与期盼,他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不”字。
细密的水流冲刷着全身,安平心不在焉地转动身体,眼前似乎还晃动着那双温柔的眼睛。
夏禹不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但他对安平越来越温柔,不再强迫,不再威逼,他慢慢展现出自己与以往不同的另一面,一步一步走近他,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防线。
安平看看自己的手,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那个人的触感:让喜欢你的人,握着你的手,给你温度……
给我温度——安平想着——温度……
他的眼睛湿润了,他其实是个很怕孤独的人,幼年时在孤儿院里度过的那些孤独的日子,早已远离,却始终不能忘记,二十年来不足为外人道的紧张恐惧,依然是挥之不去的孤独——只有妈妈可
以去爱的孤独,怕被抛弃的孤独,陷于工作漩涡的孤独……
他一直是个孤独的人,也强迫自己习惯了孤独,他就像走在苍茫旷野中的孤狼,没有同伴,也不想奢求,用坚强的假象,武装着自己。
可是,有这样一个人,半路跑了过来,握住他的手,对他说,可以传递温暖给他……这,真的可以接受吗?可以相信吗?他的目的,真的只是爱吗?
如果一旦习惯了那传递过来的温暖,一旦这只手松开了、离开了,他,会不会感到加倍的寒冷?曾经用那么多年历练出来的坚强,会不会像被敲开了裂缝的冰壳,一瞬间土崩瓦解,再也无法恢复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他冷漠的外表下面,其实隐藏着多么强烈的渴望。
渴望有人爱他,渴望能够去爱。
他关上龙头,浴室中水气蒸腾,他看着大镜子上模糊的人影,就像看不清自己的心。
试一试,夏禹说只需要试一试,一切主动权都在他的手里,如果他不喜欢,可以主动叫停。
只不过,人的心,能够像四轮驱动似的,说停就停么?感情的事,又有谁说得准?
安平一向是冷静的,现在也是如此,他淡漠地估计着这场感情试验的得失功过,把各种可能性都盘算一遍。
他做出了决定,在走出浴室,发现躺在他床上的夏禹时,他没有吃惊。
“呃,我没等你同意就过来了,因为今天实在太冷。”夏禹说着不成为理由的理由,睁大眼睛看着刚刚出浴的安平,咽了一大口唾沫,他是那么干净,干净得像初生的婴儿,在感情上这个人可能
也比婴儿强不到哪里去,虽然他在商场上叱咤风云。
等他主动是不行的,夏禹明白,所以他就来了。
他可以赶我走,但如果他不赶我走的话,我就成功了!他紧张地望着安平,安平慢慢走过来,神色平静。
“快进来,我把被子暖热了。”夏禹掀开被子,安平望着深蓝色的床单——这家伙居然全身赤裸!
24
他在床边站了十秒钟,夏禹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终于安平穿着浴袍上了床,夏禹立即把被子盖在他身上,同时自己也依偎过来,试探着用胳膊搂住了他。
安平闭了闭眼睛,身体僵硬,但没有反对,夏禹大喜。
当然,他也知道,对安平这种人来说,这已经是初步接受的极限了,有过上一次的惨痛教训,他不敢指望第一天就能如何如何,安平没有把他踢下床去,他已经非常满意了。
两个人静静地相拥而卧,却谁都没有睡意,夏禹把一只脚压在安平腿上,发现他没有动,干脆就把一条腿压上去了,整个人侧过来,把安平抱在怀里,把头贴在他的肩窝里。
安平很不习惯,将头向一边侧去,夏禹望着他形状完美的耳朵,突然笑了起来。
安平用胳膊顶顶他:“离远点。”夏禹鼻子里喷出来的热气都冲在他脸上了,他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经验,觉得无法忍受。
夏禹没听他的,把他又搂紧了点,低声问:“你真的没有交过女朋友?”
“嗯。”
“为什么?”
“没有时间。”他从十来岁开始就跟着父亲转,别的男孩忙着追小女朋友的时候,他已经开始在公司做小弟,跑上跑下,勤奋学习。
“那后来呢?”夏禹追问,大学的时候他就注意过安平,虽然不是一个系,但同届,有些公共课会一起上,这家伙总是准时来到点走,几乎分秒不差,从不参加任何社团和公共活动,存在感极其
淡薄。
“进了公司就更忙,总有做不完的事,我也没那个心思。”这是最关键的,他本人没有那个意愿,别人就无机可乘,本来他年轻有为,品貌出众,又是董事长的公子,公司里倾慕他的女同事也不
是一个两个,可他庄重冷漠,除了工作不涉及任何私情,俗话说苍蝇还不盯无缝的蛋呢,他这么个千年冰山男,在一干妙龄美女的心中,很可惜地只能用来养眼,纯属观赏系的。
“你就真的一个都没看上过?”夏禹觉得不可思议。
安平偏头想了想:“没有。”从小到大,他见过的最美最温柔的女性就是妈妈,他爱她,亲近她,除了她,眼里几乎看不到别的女性,可能确实有点恋母情结吧。
“真是怪人,不过也好。”夏禹满足地凑过嘴去亲了他的耳垂一下,嘻皮笑脸地说:“说明你一直在等着我哪!”
安平失笑:“我等着你?”
“是啊!”夏禹理直气壮地说:“这说明咱们俩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这么多年你都没看上别人,是因为你的真命天子不是别人,就是我!”他紧紧搂住安平:“爱我吧爱我吧爱我吧,除了我,
你还会爱上谁呢?谁能像我这么温柔、体贴、迁就你呢?”
安平做个呕吐的表情:“你‘温柔体贴’?”
“当然!”夏禹把手钻进他的浴袍里面去:“这么冷的天,我都把被窝给你暖好了,还不够温柔?”他贴过去,全身几乎都压在安平身上,盯着他的眼睛:“还不够体贴?”
是够贴的,两人中间就隔着一层布料,彼此的心跳都感觉得一清二楚,安平用力推他:“走开!”夏禹是一个完全成熟的青年男人,浑身散发出强烈的雄性意味,特别是他的眼神……安平突然有
一丝胆怯,不安地想要避开。
“别怕,我们不做什么。”夏禹艰难地控制住自己的胡思乱想,天知道他有多想化身为狼,就这样把安平扑倒、拆解入腹……不过么,为了长远打算,他决定还是打持久战。
他向后退回一点,却没有放开安平,双手缓缓在他身上游移,抚摸他允许他摸到的肌肤,原来安平的皮肤很滑,光润细致,暴发力强劲的肌肉服帖地藏在皮肤下面,只有他知道,他可以毫不费力
地把一个强壮男人扳倒。
夏禹沉迷在这抚摸游戏之中,安平被摸得很舒服,眯起了眼睛。
成年人的皮肤都是饥渴的,渴望得到触摸与安抚,这也许让人模糊地想起自己还是婴儿的时候,得到的那无数亲密的爱抚,可人一旦长大,远离了妈妈温柔的手,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充分的爱抚。
对安平来说,则是从小到大都没有得到足够的爱抚,毕竟他被收养时已经五岁,妈妈再爱他,也不可能像对待小婴儿一样抚摸他的全身。
所以夏禹这细密的、充满爱意的抚摸,对他来说是全新的体验,让他迷惑,也有些迷恋,并没有反对。
“你呢?”
“嗯?”
“你交过多少女朋友?”安平的口气很平淡,夏禹有些失望,如果能闻出点酸味儿来,他反倒会开心。
“也没几个啦,差不多算四个吧。”夏禹想想,觉得自己也不算花心。
“从什么时候开始?”
“大学以前的都不算啦,真正意义上的女朋友是从大学开始的。”
“都上过床?”
“……嗯。”夏禹小心翼翼地看安平的脸色,这么近的距离,仍然看不出他的喜怒,让他心里不上不下的,摸不着底。
“不过现在回想一下,可能我真的不适合跟女人在一起。”夏禹沉思。
“怎么?”
“我太粗心,总是理解不了女孩子的想法,跟她们在一起,比较累,我宁可和同伴在一起看足球,也不愿意陪她们去逛街,你肯定不知道,女人一旦‘血拼’起来,那可是超恐怖的!”夏禹心有
余悸,他的第一任女友就是“血拼”发烧友,曾经有从早上八点逛到晚上十二点的光辉战绩,那一次夏禹觉得自己能活着回到宿舍实在是纯属侥幸!
安平微笑,他是不理解,因为没有受害过。
“我交女朋友最长的也没超过一年,最后这个更短,才一个月。”最后这个短的原因,却是跟安平有关,正因为他,夏禹才明白了自己原来会爱上一个男人,并且一往情深。
夏禹摸摸安平的头发,又说:“只有你不一样,我关注了你四年,恨你,也敬慕你……可能那个时候我已经开始爱你了,只不过自己还不清楚,直到……”
安平的脸微微红了起来——直到那一次的意外发生。
夏禹重新抱紧他,低声说:“现在我只有你,以后也是,我觉得跟你在一起非常舒服,原来我果然是隐性的同性恋,更适合跟跟男人一起生活。”
安平垂下眼帘,他不会像夏禹这么直白,但他不讨厌夏禹,甚至允许他抚摸自己,嗯,还做过更亲密的事……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也是隐性的同性恋?
这是一个新鲜的认知,安平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完全无从比较。
“你也喜欢我。”夏禹肯定地说,支起身子,正面看着安平:“不然你不会让我上你的床。”
安平无法反驳,这是事实,他的身边,从来没有别人躺过,更别说还是全裸的了……
他有些迷茫,夏禹慢慢俯下身去,轻轻地在他唇上印了一吻,这是一个温柔的、不含性意味的吻,安平没有躲开,黑黑的眸子深深地凝视夏禹,这是夏禹最钟爱的眼神,于是他又吻了他一下,然
后再一下,一个个轻柔的、甜蜜的、渐渐深入的吻,慢慢把安平沉溺其中,他没注意到夏禹抚摸着他的肩膀,慢慢把他的浴袍剥开,使他像他一样完全裸露出来,两个年轻强健的身体毫无阻碍地
亲密接触,慢慢地燃起一团火焰。
他们接吻、互相抚摸,紧密地拥抱,直到在彼此的帮助下释放出激情,他们喘息着,不停地接吻,陶醉在这种全新的交流之中。
现在他们是情人,真正意义上的情人,他们都很享受这种美妙的关系,要说夏禹还有什么不满,那就是他希望,再激烈一点,嗯,激烈到能够直接$%#¥&…………
那就更棒了,不是吗?
25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圣诞节过去了,新年过去了,春节也过去了,当夏禹带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回来时,发现安平正在等他。
“我回来啦!想死你了!”这是夏禹的开场白,于是两个人分头冲了个战斗澡,就扑上床滚在一起,语言都是多余的了,他们如饥似渴地亲吻、抚摸、纠缠,在饱满的情绪中一起达到了高潮。
“人家说小别胜新婚,还真是没错啊。”夏禹笑眯眯地轻啄安平的眉心,留恋地细看他的脸,虽然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可还是喜欢看。
安平微笑,跟情人见面不到十分钟就上床战斗,这对于他来说,是全新的体验,非常刺激,跟夏禹在一起,总会有这样那样的新鲜感,给他惊喜。
“家里好么?”
“好,一切都是老样子,我看他们十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家里的小鬼长大了。”夏禹笑,他早把家里的情况对安平说过,父母跟哥哥住在一起,身体健康,他长年在
外,完全没有负担,只在过年才回去一次。
安平了解夏禹的一切,因为夏禹什么都跟他说,而夏禹并不了解安平,虽然他知道外界关于安家的一切报道。
安平从不主动提起自己,就算被问到,也是三言两语简洁概括。
好在夏禹从不追问,他只是喜欢安平一个人而已,对于他的家庭,他并不关心。只要安平肯接受他,其他的事,都属次要。
“下周我要去欧洲出差。”安平说。
“哦?”夏禹支起身体看他:“去哪里?多久?”
“意大利,有个项目要谈,大概一周吧。”出国出差对安平来说只是工作的一部分,经常坐长途飞机飞来飞去,他所感受到的,已经只剩下辛苦。
“意大利啊!足球之国!”夏禹很兴奋,他还从来没有去过欧洲呢,特别是那个形状像只踢足球的靴子一样的热情国家。
安平微笑:“对啊,你最喜欢足球了,要不我买只足球回来送你?”
“好啊!”这还是安平第一次提出要送夏禹礼物,让他喜出望外,想想又说:“如果能跟你一起去就好了。”他再次搂紧安平:“要去一星期呢,我会想死你的!”他像只大狗一样趴在安平身上
拱来拱去,自从安平不反对他这样过分的亲昵,他就很喜欢这样占他的便宜。
安平摸摸他的头发,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一周后夏禹收到一份特快专递,打开一看,居然是一张直飞佛罗伦萨的机票!
震惊过后,是潮水一样涌上来的狂喜——安平,是安平给他安排了这次旅行,给了他这样一个惊喜!!
夏禹拿着机票在客厅里翻了两个跟头,开心得像要爆炸!瞧吧,这是安平给他的,是安平送他的礼物,让他去意大利,去找他——这说明了什么?
他爱他!是不是?他一定是非常爱他,所以才把他说过的话放在心上,悄悄地给他安排了这次旅行!
机票的日期就是第二天,夏禹激动得手舞足蹈,急忙翻出自己的护照,又收拾了简单的旅行用品,给常运打电话请假,然后兴奋得一夜没睡,第二天一早就打车直奔机场。
我来了,意大利!
我来了,安平!!
亲爱的,等着我,等着我好好地、好好地“爱你!”夏禹在心中狂喊着。
美丽的佛罗伦萨坐落在阿诺河畔,这里是音乐之城,艺术之城,许多著名的文艺复兴时期的艺术巨匠们都曾在这里施展才华,这里有无数令人叹为观止的艺术品,尤其令夏禹向往的,是米开朗基
罗费时四年创造的“大卫”。
在机场重逢的时候,夏禹冲动地给了安平一个大大的拥抱和火辣辣的吻,也许由于环境转换的缘故,安平微笑着接受了他的热情,在周围人赞叹的眼神中,与夏禹肩并肩坦然离开。
一路上夏禹不停地转头去看安平,直到看得他发问:“怎么了?”
“我在想你居然肯跟我当着那么多人热吻,真是了不起的进步啊!哈哈,我真希望我们回家以后也能这样!”夏禹陶醉,安平敲了他一下:“做白日梦!”
夏禹长叹一声,他就算再狂放,也知道这想法太过不切实际,别说安平,连他也不可能在国内的机场上演这一幕。
“不如我们就在意大利定居下来?”夏禹异想天开,安平微微一笑:“就怕你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这里多么漂亮,风景如画,能生活在这里肯定很快活。”夏禹兴奋地从车窗向外张望,他是个率直的人,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恶,安平就是因为这一点而能够接受他做为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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