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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恨不得迎面给他一拳,把那家伙脸上的假笑给打得四分五裂!”夏禹这么说着,握紧拳头虚晃了一下,从出拳的力道看,真是带着相当程度的恨意。
“啪!呯!嘿!”他在高脚的吧椅上扭动身体,一拳接一拳地去揍那个假想中的敌人,然后又假装那个人正在躲闪,凄惨地抱着头叫:“哎哟!啊!求求你别打了!”
他身边的朋友笑得肩膀用力抖动,手中的酒都洒出来了。
“哼,你说不打就不打了吗?说,还跟不跟我争这单生意?”夏禹把脸凑到吧台的酒瓶前,恶狠狠地质问。酒保伸手想把酒瓶移到安全的地方,被夏禹一把抓住,两个人开始争夺起瓶子来。
“好啦好啦。”朋友拍拍夏禹的肩膀,掰开他的手指,让酒保把酒瓶拿走了,他递给夏禹一支烟,又给他点上火,两人一起轻快地吐起烟圈来。
“说起来那个安大少这几年没少惹你生气啊。”
“哼,什么安大少,是安大便!”夏禹愤怒地捶了一下吧台,酒保皱起眉头,虽然是熟客,但今天他的表现也实在有点过分了。
“算了,不说他,一说起来你就满肚子的怨气,还是说点儿高兴事儿吧,上次你泡的那个美女怎么样了?”
夏禹脸上的表情立刻从阴云密布转到万里晴空,得意洋洋地说:“那还用说嘛,不费吹灰之力,搞定!”
“不会吧,据说那个女人是标准的唯利是图,没钱的男人根本看不上眼的,你嘛——”他扫了一眼夏禹,笑着说:“外形是没错啦,就是钱包不够鼓。”
“嘿!说什么呢!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没钱就不能泡马子吗?再说了,好歹我也是个高级白领,条件又这么好,哪个女人瞎了眼睛看不上我?”
“哎,那就是说你得逞了?”
“什么话!”夏禹抬手一扫自己垂下来的前发,潇洒地昂起头,脸上是信心满满的笑容,一派阳光灿烂。
朋友摇了摇头,对他这段艳遇明显的不抱希望,夏禹气不忿地跟他争辩几句,朋友带开话题,两人边聊边喝酒,不知不觉夜深了,明天还有工作的两个上班族,一起离开了酒吧。
夏禹是开车来的,虽然有了几分醉意,但他觉得自己没问题,也不认为会运气不好遇到警察,于是一踩油门,上路了。
事实证明运气并不总是眷顾着他,才开出不到五百米,就被一个警察给截住了,酒后驾车,事实俱在,夏禹很气闷地被开了罚单。
“呵呵,你还真是赶得巧,我刚到这个路口没两分钟,现在正要去下一个路口。”警察叔叔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善意地说:“以后小心点,开车就别喝酒,这么好的小伙子,出了事就可惜了
。”说完,他开车走了,夏禹目瞪口呆地望着警车扬长而去,再看看手里的罚单,真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他再多喝一杯呀,不就碰不上这位大叔了吗?
他骂了几句粗口,恨恨地坐回车里,满肚子的怒气没处发泄。突然旁边一辆银灰色的车平稳地超过他,向前驰去,夏禹一怔,认出那是被他骂了一个晚上的“安大少”的车,顿时有点兴奋,这么
晚了,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一想到今天竞标会上那家伙成功之后的虚伪笑脸,夏禹的怒火又冒上来了,两人所属的公司是竞争对手,这两年经常发生业务摩擦,互有成败,不过只要是安平负责的案子,夏禹三次里有两次会
输给他,所以极其的厌恶他。
看看表,已经过了零点,这家伙要去哪里?难道去情妇家?夏禹咬起了牙齿,安大少这个称呼不是白叫的,他是和曦公司董事长的长子,跟他这个草根出身靠自己奋斗接近成功的白领不是一个阶
层的,光看他那辆车,不用炫耀也掩不住华贵,跟他这辆分期付款买的车根本是两个档次。
一想到这个,夏禹气得拍了一下方向盘,在酒吧里他跟朋友吹嘘搞定了那个美女,实际上只是陪人家喝过两次酒,朋友说得没错,那种女人,只认钱不认人,要不是夏禹长得确实养眼,又能说会
道,她才不会把精力浪费在他身上。这真是一个金钱的世界,没钱寸步难行,夏禹悲哀地想。
下意识地他开车跟在了那辆宝马后面,保持着一定距离,为什么要跟他?没想明白,不过反正也是顺路。深夜的大街上基本已经没有行人,路灯洒下昏黄的光,白天车流拥堵的状况完全不见,真
是开车人的福气啊。夏禹娴熟地开着车,车窗敞着,微凉的晚风吹在脸上,爽快。
宝马从立交桥上盘旋下去,夏禹注意到的时候,发现自己跟着那辆车走,已经偏离了回家的路。怎么搞的!他懊恼地骂了一声,只要碰到这小子,肯定就没好事,这下得多绕好大一段路才能回去
了。
干脆跟着他去,找着他停车的地方给他车子搞点恶作剧!夏禹笑了起来,早就想这么干了,只不过因为太显孩子气才一直忍着,这时深更半夜,他又喝了不少酒,心里轻飘飘的,也就不考虑太多
,一踩油门,兴高采烈地尾随上去。
安平的车转入一条左右都是高大梧桐的街道,突然减速停了下来,似乎车前出了什么状况,夏禹心虚地一打方向盘,把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树荫下面的黑暗里,离安平的车大概有一百多米,他看到
安平打开车门出来,走向车头前面,接着突然从两旁黑暗的树影里蹿出几个人扑向他,几乎没有什么扭打挣扎,安平就被制伏了,那几个人抬着他迅速跑到路边的阴影里,接着汽车声响起,一辆
小面包车从对面的车道上离开了。
绑架!夏禹的心跳得像要从嘴里蹦出来,嘿!有钱人就是这点不好,动不动就要面临被绑票的危险!
怎么办?报警?还是……在还没有下决定之前,夏禹已经踩下油门,追了上去。
那辆小面包开得不慢,还经常转弯变换路线,夏禹小心翼翼地跟踪着,直到看他们停在了一个路边小旅馆的门口。那几个人从车里扶出安平,他似乎失去了意识,被连拖带抱地弄了进去,除了挟
持安平的三个大人,还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手里抱着一团毛茸茸的什么东西,一起跟了进去。
夏禹把车停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这附近都是红灯区,治安混乱,他警惕地锁好车门,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那个旅馆门口。进去一看,灯光昏暗的一个小接待处,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正在讲电
话,看到夏禹进来,明显一愣。
夏禹立即省悟自己一个人来这种情人旅馆是挺奇怪,于是笑眯眯地过去打招呼,要了一个最好的房间,然后一边在手指上转着钥匙,一边掏出电话来打,语气暧昧地告诉对方自己现在的地址和房
间号,好在他对这一带不算陌生,刚才进来前也看到了旅馆的招牌,说起来一丝不乱,女招待听他说了几句,就不再操心,向他抛个媚眼,又接着煲自己的电话粥。
夏禹看了看指示牌,向昏暗的走廊里走去,一楼没有房间,二楼长长一条通道,两边都是紧闭的房门,夏禹突然后悔起来,觉得自己卷进了一场麻烦。
如果是绑架案,对方肯定早设计好了潜藏的窝点,自己这么冒然闯来,会面临相当大的风险,他可不觉得自己有必要为安平冒这种风险——最多帮他报警就好了嘛。
不过警察问起来的话,怎么说清楚自己为什么会目击绑架现场呢?明明两个人不是朋友,甚至还是对头,深更半夜的,为什么尾随对方直到目击绑架呢?
夏禹觉得挺头疼。
算了,还是不管他了,反正绑匪不就是要钱么,安家有的是钱,让他们破费破费也不错啊。夏禹有点恶意地想。
不过他会不会遇到危险呢?转身走到楼梯口的夏禹又停住了,也经常有勒索了赎金却又撕票的事啊,安平会不会遇到这种事?他犹豫了。
可安平会在哪一间房里呢?两侧至少有十几个房间,都关着门,夏禹没有透视眼,怎么看得出来安平被关在哪间?
突然走廊尽头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脚一软,倒在地上,安平!房间里追出两个人,一左一右掐住他的胳膊,把他拖回屋里去,安平喊叫了两声,声音却不大,除了夏禹,
似乎没引起别人的注意,门又关上了,夏禹快步穿过走廊,一眼看见旁边的灭火器箱,伸手抄起一个灭火器,拔下保险栓,然后一脚踹开了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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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几个人都吓了一跳,夏禹在这一瞬间看清了形势,房间里灯光很亮,两个小混混模样的人正把安平按在地上剥他的衣服,安平在挣扎,但不知为什么使不上力气,床边架着射灯,一个大胡子
的男人正在摆弄摄像机,床上躺着个十二、三岁的男孩,浑身赤裸,光洁的皮肤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
所有人都朝夏禹看来,随即双方都开始动作,夏禹扬起灭火器的喷头,扣下开关,强烈的干粉灭火剂把朝他扑来的两个人呛得拼命咳嗽,逃到房间里面去,夏禹手上不停,用高压水龙一样的灭火
剂把几个人都赶到了床角落里,然后把灭火器扔向他们,一把捞起地上的安平,冲出房间。
安平似乎被麻醉过,神志不是很清楚,走路几乎没有方向感,夏禹焦急地拖着他向外跑,听到后面追来的脚步声紧急,心跳得像打鼓一样,下楼梯的时候安平偏偏又摔倒了,夏禹一把拉起他,大
吼道:“清醒一点!”
安平迷朦的眼睛看向他,这还是夏禹第一次看到他不戴眼镜的模样,摘掉那个标志似的宽框眼镜,原来安平的脸相当清秀。
见他半死不活地倚在自己身上,夏禹抬手给了他一记耳光:“振作起来!跑!”
强烈的刺激终于让安平清醒了一点,他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梯,夏禹回身抓起楼梯拐角的垃圾筒,用力向追来的人打过去,那几个人被打得摔做一团,夏禹两步跳下十几级台阶,在女招待的惊叫声
中冲出门外。
安平已经连滚带爬地跑出十几米远,却跟夏禹停车的方向正好相反,夏禹咒骂了一声,冲过去开动自己的车,猛地倒车,掉头,向安平追去,那几个人已经追出门来,眼看快要追上安平,却被身
后疯狂冲来的汽车吓得乱蹿,夏禹将车逼近安平,猛地一脚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尖叫。
“上车!”夏禹探身推开副座的门,安平几乎是摔进了车座,车门还没关上,夏禹就猛踩油门冲了出去,把追上来的几个人远远甩开。
珍珠一样的路灯在静夜里连成一串一串,宽阔的柏油路面伸展向无尽的远方,已经离开那条旅馆街很远,后面没有追来的车,夏禹的心平静下来,一边开车,一边打量身边座位上始终垂着头的安
平。
只见他头发紊乱,西服上衣不见了,衬衫被解开了一半,领带半挂在脖子上,朝向夏禹的半边脸上红红的,夏禹想起来了,那是刚才被自己打的。
他忍不住闷笑起来,早就想打他了,没想到还真打到了,解气啊!
不过这算不算救他一命?所以打一巴掌的事,应该被忽略不计吧?夏禹心情突然好了起来。
“喂,你怎么样?”他觉得应该关心一下对方,这家伙从坐上来就一直没抬过头,除了随着车子的大幅度转弯而晃动身体,基本上没表示出清醒的样子,他不会没注意到是谁救了他吧?
安平呻吟了一声,微微抬起头,却又垂下去,夏禹觉得挺受打击,他别是还昏迷不醒吧,要是就这么把他送回去,说不定明天他都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是夏禹救了他,那可多没意思!
再说夏禹也不知道他家的地址,于是他又开了一会儿,找到一个路边的汽车旅馆停下来,要了一间房,把安平半扶半抱地弄进了房间。
房中有两张床,他把安平扔在其中一张上,自己走到窗边,揭起窗帘的一角向外观察。不远处立交桥上时不时有车经过,但一直没有车再接近这个偏僻的小旅馆,他看了好一会儿,放下心来,回
想刚才,又觉得奇怪,刚才那伙人明明捉到了安平,却好像不是要勒索赎金的样子,还架着摄像机,要干什么?他们还脱安平的衣服……
突然他好像明白过来,唾弃了一声,然而又有新的疑惑——床上的明明不是女人啊,虽然年纪小,但很清楚是个男孩子,他们究竟想拍什么?
床上的安平呻吟了一声,这是他进屋以来第一次出声,夏禹回头看看,那个人蜷曲在白色的床单上,微微地颤抖。
哼,看吧,你也有这种落魄的时候!夏禹有点恶意地想着,不再理他,走到房间内小小的卫生间去解决生理问题,顺便冲了个澡,穿着浴衣回来的时候,看到安平正在床上蠕动。他似乎不舒服,
低低地呻吟着,扭动身体,在床单上摩擦。
“喂,你怎么了?”夏禹关心地拍拍他肩膀,却被猛地打开了,安平的手出奇地热,不很明亮的灯光下,他的脸异样地潮红。
“搞什么嘛!对关心你的人这么没礼貌!”夏禹气哼哼地念叨了一句,走到另一张床边坐下,
安平翻过身去面朝墙壁,仍然蜷缩着身体,夏禹发现他在不停地颤抖,却不知道原因,也不想再问,干脆关了灯,拉开被子钻进去,折腾了这么一回,他是真的有点累了。
就在他差不多要睡着的时候,忽然觉得有个热源靠近,他一惊睁眼,看到一个黑影站在床边,吓了他一跳。
“安平?”
安平没有回答,他的呼吸声显得很急促,烦躁地用手撕扯了几下自己的衣服,又转回身去扑倒在床上,夏禹奇怪地问:“你怎么了?难受得厉害么?”安平不回答。
“神经病!”夏禹本想问他要不要紧,不行的话就送他去医院,但安平完全不搭理他,又让他觉得很受伤。
“活该,难受你就忍着吧,反正我救了你一命。”夏禹不甘心地想着,翻了个身接着睡,只是再也睡不着。耳朵里听见安平在床上翻来覆去,呼吸声越来越急促,正想着他别是犯了什么宿疾,自
己可别救人不成变了杀人犯,突然听见安平又下了床,走到自己床边来。
他要干什么?刚刚这么想着的时候,被子一松,被掀了起来,接着一个滚热的身体压了下来。
“喂!你干什么?!”夏禹全身的寒毛都立起来了,因为他发现安平居然没穿衣服!赤裸的、高温的肉体压在他身上,非常沉重。
夏禹还从来没有被成年男子压在身下的经历,所以大大地吃了一惊,同时觉得无法忍受,一把推开了他,安平却立即又压了回来,喷出灼热气息的嘴唇同时凑过来,在夏禹身上胡乱亲吻。两人拉
扯间夏禹权当睡衣的浴袍散开了,安平的嘴唇吻在他胸膛上,像滚水灼过一样,让夏禹大叫一声。
“滚开啦!”夏禹一脚踹开安平,他滚落到地上去,又很快爬起来,再次扑到床上,夏禹已经从床上跳起来,哆嗦着靠住墙壁,安平爬过去抱住他的腿,夏禹踢开他,跳到床下去,安平又追过来
,两个人纠缠着倒在地上,多亏地上铺了廉价的地毯,两人摔下去的时候没发出太大声响,不过夏禹被砸在下面,痛得不得了。
“怎、怎么回事?”夏禹又气又急,用力想摆脱身后压制着的男人,却惊恐地发现一个滚热的、硬梆梆的东西顶在自己大腿上!
“哇!”夏禹猛地一挺身体,那个东西狠狠戳了他一下,恰好顶在他的囊袋上,好痛!
比身体更受惊的是他的心灵,这家伙要干什么?强奸?!男人?!
“滚开!”夏禹拼命挣扎出身体,狠狠揍了安平几拳,趁他吃痛松手的时候跳起身来,跑向房门,刚打开门,马上又关住了,外面昏暗的走廊灯提醒他,那可是公共场合,像他这样只披着大敞的
浴袍,春光乍泄的模样可不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