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烟澈无意冒犯……」

三岁的孩子，浑然沾染着的奶声奶气的娇嫩，若隐若现的倔强和固执。

第十一章 抱抱

可爱的乳牙咬住了双唇，残留在角落的零星酒渍，让做父亲的凛染，哭笑不得。每每对妃子之间的哪怕一个温柔的眼神，都让她们受宠若惊，还真亏这个小家伙身在福中不知福，愣愣傻傻地，不知道趁此多向自己撒撒娇，闹闹小脾气……

修长的手指，熟练亲昵的抚上烟澈苍白的唇角，掠去了喂他喝琉璃酒后，洒落下的几滴晶莹。

又是触电般的躲闪不及，烟澈后退了几步。如同受惊的小兽般，警觉的眼神，半带别扭，半带慌张地瞪着凛染。

「这是朕第二次抱自己的皇儿。」凛染含笑，缓缓起身，笔直挺拔的身躯，不乏一丝的沉稳霸气。「第一次抱迟儿的时候，是梦儿逝世，迟儿生辰。当时朕抱着迟儿，发誓自己要做个好父亲。」

烟澈蹙了蹙眉，抬头仰视高高在上的凛染，默不作声。

「澈儿你说，这次朕该发誓干什么呢……」

像极了自言自语，却字字如针般扎进了烟澈的小心脏。

……

空气寂静，只听见假山上潺潺流动的溪水，叮铃铃的撞击在石头上，清脆浅浅的声息。假山后，款款走来的是一个美丽温婉的女子。

「听说陛下今晚兴致挺好，来到三公主这里跟十五殿下絮叨家常呢……」笑魇在见到凛染之时，绚丽的绽放，皎洁的月光下，美眸闪烁，更是妩媚动人。

「给贵妃娘娘请安。」

「免礼。」

「媚儿来了……」凛染倒是诧异的很。

凛染口中的媚儿正是走来打破两人谈话的女子，颇会讨好人，甚得太后宠爱，原先被封为媚姬，后又被太后破格提升为贵妃，当朝二皇子苍洛的生母。

对于太后擅自提拔媚姬为贵妃一事，凛染甚是不满，但是考虑到孝道为先，皇后之位一直空缺，贵妃之位若再空置，着实不是上策。

媚姬处事能力颇为麻利，虽平常心狠手辣了一点，倒也看不出什么私心。管理起后宫，倒也有一手。

「臣妾给陛上请安。」

娇滴滴的声音，软软的，人听尤怜。

「陛下倒是有闲心在这里『独自』赏月，都不去紫媚宫陪陪臣妾，臣妾可是日夜期盼着陛下您呢……」

媚儿早就主动无视了默默地站在一旁的烟澈，只顾着迎合凛染无意间对自己的俊眸一瞥。

凛染皱眉。

「臣妾匆忙间给陛下准备了一些糕点，不知可符合陛下的胃口……」

媚儿玉手伸出，在空气中轻轻拍了拍，只见几个小宫女便送来了几盘晶莹可爱的糕点。

……

「媚儿。」凛染对逐渐开始向自己怀里靠的女人更是反感。

他本是一个逍遥自在的人，皇宫中难得的独自一人出来走走，却被脂粉之气扰的毫无兴致。对于美人的主动投怀送抱，更是腻之又腻。

「已经很晚了，早点回宫休息吧。」凛染压抑住内心的厌倦。

「臣妾日夜期盼陛下，难道陛下就如此小气，如此良辰美景，吝于赐给臣妾与陛下您相处之夜？」

不愧是聪明的女子，现在已经全身瘫软进凛染宽阔的怀里。她深知凛染不会拒绝，她深知凛染即便不恋女色，但也不是完全不懂情调之人。

「父皇……抱抱……」

一个稚嫩的孩子腔。

两个大人更是同时一愣，连凛染都忘记了还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烟澈。

「父皇不是说过么……父皇想要发誓干什么……」烟澈倔强的抬起小脑袋，满脸认真的表情，「澈儿说，要父皇再抱抱澈儿……」

「哈哈！」凛染忍不住大笑，一把顺势推开了自己怀里早就厌恶的女子，大步走到烟澈身边，弯下腰，极有耐心对上了那双直视自己的眸子。

真有意思，这个小鬼，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倒是替自己解了围。

毫不费力的揽起烟澈，抱进怀中。

粉嫩的小唇，毫无顾忌的凑近了凛染冰冷的薄唇

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凛染的唇角。

「是这样吗？父皇刚刚这样吻的澈儿？」

第十二章 初吻

粉嫩的小唇，毫无顾忌的凑近了凛染冰冷的薄唇，蜻蜓点水般，碰了碰凛染的唇角。

「是这样吗？父皇刚刚这样吻的澈儿？」

「呵。」

凛染一声轻笑，自己还真是小瞧怀里的小家伙了。

这个口中虽说着慢条斯理甜甜的话语，两瓣朱唇却只轻轻触了自己的唇角，就怯生生的缩了回去，心脏狂跳不止的小可爱，倒真是多少撩起了自己的兴致。「不是，是这样……」

慵懒地糅合着漫不经心的吸引力的脸，凑了上来，蕴着笑意，道，「这才是吻……我的小纯洁……」

舌尖滑过自己的唇角。

烟澈小眉微蹙，他讨厌被人触碰，无论是身体的哪个部分，无论是生前的凌霄，还是现在的烟澈。

不动声色，竭尽全力保持安静。

这只是一场作秀，做给媚姬看，如此而已。

不需要太在意。

尽管面前的男人，从里到外，舌尖扫遍了自己的每一颗乳牙……

「呜……」他竟然开始吮吸自己的舌头。

冷静，一定要冷静，虽然跟自己想象的截然不同……

愤怒，羞涩，尖叫都是不必要的。

尽管他的舌尖如同成熟的花豹般，高雅娴熟的舔舐起自己的牙床，津液，如同品尝食物般，霸道强烈的占据着。

第一次被人吻过，而且还是强吻，烟澈无法估计自己目前的状态是否过于糟糕。

……

吻，缓慢而激烈。

「呜……」僵住的小身子猛的活过来一般，在凛染怀里开始来回扭动。

口被无情的堵住，两个如同黑水银般亮闪闪的仿佛想告诉凛染什么……

贵妃走了……可以把我放下来了！！……

「呜……呜呜……」

如同沙滩上跳动的小鱼，烟澈的挣扎愈发剧烈。脑袋却被凛染无情的大手牢牢地箍住，虽不像宝贝般捧着，却带足了怜惜温存。

最后一次，凛染将烟澈小嘴中沁出的津液，全部纳入自己的口腔。抬起头，看着面前略带微喘的烟澈，扬眉不语。

「怎么，澈儿好像很不高兴。」

空荡荡的亭子里，只剩下凛染，烟澈，还有在战战兢兢地举灯的太监小印子。

「没，皇上……我只是没想到您会真的吻我……」烟澈略微急促的呼吸，缓解刚刚的窒息感。

「是么？怎么不叫朕父皇了呢？」凛染笑道。

「皇上，澈儿只是在帮皇上赶走一个女人。」烟澈没有回答凛染的问话，只顾自己辩解。

「澈儿想说什么呢？」凛染微微眯起俊眸，十足的邪魅。

烟澈咬了咬牙，不再开口。

「刚刚的吻感觉怎么样？」凛染将怀里别扭的小猫咪亲昵地搂了搂，放肆的气息在烟澈敏感的耳边弥漫。

烟澈浑身一抖。「刚刚的吻只是为了赶走一个女人，皇上您不提也罢。」

「赶走一个女人？」凛染更是感到好笑，「她可不是一般的女人，她是朕的爱妃。」别有意味的看着面前脸蛋开始微红的小家伙。

「爱妃？」烟澈反问道，「我倒是看不出皇上对她有多么的『爱』？」

「呵，朕也很好奇，澈儿为何对她这么恨？」

清朗的夜色下，冰冷的凉风拂过烟澈滑腻微红的脸蛋，从脖间的缝隙流泻进全身。

「需要朕帮澈儿解释么？」

看着烟澈不再言语，凛染笑了。凛染的笑，在凄美的夜色里，优雅，高贵。

「阿嚏……」

着了风寒的烟澈，即使窝在凛染温暖的怀里，在打了一个喷嚏后，更是觉得浑身发冷。

第十三章 回家

「澈儿很冷？」仿若怜惜的话语，却丝毫听不出任何关心体贴，冷冰冰的。

轻佻却暧昧的眼神，比寒气还犀利，直勾勾看着怀里的小家伙。

「想让朕抱紧点么？」邪气的笑容逸出唇角。

「不敢，还请皇上放下烟澈。」刚刚的那个，外人听上去并不是很响亮的喷嚏，却着实耗费了烟澈不少体力。如同经历了一场剧烈的运动，让本身体质就不好的他，更加疲惫。

「唉……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小家伙……」凛染弯腰后，放下烟澈。

烟澈抖了抖，离开凛染的怀抱，只能更加感到寒气肆虐着自己的身子。

凛染俯视，半晌无话。

他知道，面前这个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真真渴望自己给他的温暖。当自己放开他的那一刹那，很轻松的就捕获到了流露出的失望和沮丧。

他知道，析迟往日待他定是不薄，突如其来的这招，不知对面前的小家伙的打击会有多大。

他也知道，刚刚并不是在为自己解围，他只是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和不公，从他看媚姬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有多么地讨厌这个陌生的女子。

也许是因为媚儿无视了他？

也许是因为媚儿的做作让他感到恶心？

……

应该是媚儿向自己无条件地索取宠爱吧，让他感到沮丧。

……

「呵。」凛染发出一声轻笑。

鄙夷，轻蔑。

世人果真如此……真是卑俗之至，连一个三岁的孩子也会有这种欲擒故纵的想法……真是可笑！

「小印子，起驾，回宫。朕累了。」

凛染看都没看地上的烟澈一眼，他早已厌倦了这种把戏。

刚刚还在感叹这个小家伙的机灵，可爱……可是现在……他的一句句回答，真是让自己失望透了！

「遵旨。」小印子点头哈腰道，心里感叹，皇上终于玩累了。

「回曜天殿……」凛染顿了顿，「不，起驾紫媚宫。」

猛地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回了身子，俊眸一瞥，看向了烟澈。

黑色琉璃般的眼眸，同样也在看着自己。

「让媚儿给朕生个好皇儿，不要像你一样，口是心非。」

厌恶，从未出现过的厌恶，还有失望。

「明天再处理你的问题。」

愤怒的失望。

「烟澈恭送皇上。」

跪下后，再抬起头。

凛染的高大挺拔，绝尘而去。

……

雅清殿其实不算很脏，也不算很旧。

烟澈站在门外，借着阴冷深蓝的月色，看着墙角堆积的灰尘，还有破旧的台阶。

好久都没回来了……

到底有多久了……

应该没有仆人来给自己开门了吧……

烟澈冷笑。

走上台阶，敲了敲门。

陌生的大门，却真真是自己最后的家。

门被推开了，原来回家真的这么简单，简单到只消走到门口，打开大门。

其实湖水并不是很冰冷，长时间浸泡，就会失去知觉。

他本就是个灵魂，不该奢求什么，卑微地如同野草的生命。

第十四章 凛染

凛染大步走进紫媚宫，没有派人通报，径直往里院走去。

「小印子，传朕旨意，谁在敢在宫内传言，十五殿下借尸还魂，皇子公主一律流放边疆，后宫妃子打入天牢，奴才婢女杀无赦。」

「是。皇上。」小印子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看来皇上是真的发怒了。

「明日早朝后，宣析迟进殿，不得耽搁。」一字一顿，发泄着属于帝王忍耐克制的怒火。

「是，奴才这就去。」小印子缩了缩脑袋，领旨后，暗自咋舌。

乖乖，这可不得了，皇上连平日最宠爱的儿子的大名都叫出来了，可想而知，太子估计要遭殃了。

……

「皇上……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凛染猛地推开了媚姬寝宫的大门，脸色阴沉，凌厉的逼人气势。倒是吓坏了几个正在给贵妃卸妆的宫女。个个战战兢兢的跪趴在地，大气不敢喘一口。

「你们都下去。」冷漠摄人的嗓音。挥退了偌大的寝宫内的闲杂人等。

……

「媚儿，上床。」

凛染看都没看眼睛哭得红肿不堪的女人，冷冷的走到华丽高雅的香床旁。看着媚姬抹了抹眼泪，缓缓起身，向自己走来。

「脱衣。」

冷酷，无理。

「今晚给朕生个儿子。」笔直挺拔的手指，轻佻的抚摸女子柔软的酥胸。

「陛下……」媚姬触电般抖了抖。

凛染道，「你给朕生的皇儿，要比澈儿听话。」

「朕会赏你黄金万两，苍洛（媚姬的独子，二皇子，已被析迟设计流放外地）回朝。」

「若生不出……」

「媚儿，别怪朕无情。」

「陛下，」媚姬发嗲，只当凛染在开玩笑，道，「今晚在亭中……」

「嘘……」

笔直的食指堵住娇艳欲滴的红唇，「这件事情，不许再提……」

凛染的神情严肃。

媚姬，按常理总会感受到他今晚的不同寻常，他的过于激烈的反应，还有过分的要求，过于幼稚可笑的话语。

但是，女子毕竟是女子。

撒娇抱怨是天性，尤其还靠在梦想中的男人怀里。再聪明的女人也束手无策。

「今晚在亭中，陛下教十五殿下如何亲吻，可真是生动呢……」

「是么？」

凛染冷笑，终是没有阻挡住她谈论起对自己来说敏感无比的话题。

「改明儿朕教澈儿如何做爱，你愿意观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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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清殿，沂水湖。

月色凄凉，照在并不是很大的小湖上，漾出浅浅的夜光。

「噗嗵。」

一颗石子被投入湖中。

「噗嗵。」

又是一颗。

轻微的声音，伴随着层层涟漪，并没有打破周围的寂静。

扔石子的是个小女孩。十公主，玉堇。

蹶着小嘴，赌气般的往湖中投石子。

为什么，为什么烟澈要骗自己。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自己，为什么一直在伪装十五皇子的身份。

为什么自己又会特别懊悔，为什么在临走的时候，还会说出这种话来。

竟然会口口声声的说，「我讨厌欺骗我的人。」

她还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跪在自己身下的单薄的小背，颤抖的样子。

其实他已经很可怜了，他跪了一下午。

她清清楚楚的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弟弟，跪着，跪了整整一下午。没错，她没有加入皇子公主们的觥筹交错，她只是坐在角落，一向疯疯癫癫大大咧咧的她，第一次这么安静地注视着不远处的他，整整一下午。

「烟澈。」不由自主的吐露出的名字。

对不起，自己真的不该这样说，现在去道歉，恩，立即就去！

自己怎么会讨厌烟澈，他是自己的弟弟啊！即使不说，也肯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没关系，当姐姐的应该原谅他！

她从来都没有讨厌过烟澈！

一点也没有！

「噗嗵。」

又是一声猝不及防的响声。玉堇身子一愣，这声音比自己投石子的声音大多了。

远处漾起叠叠涟漪，太黑了，看不见，到底是谁？在干什么？

第十五章 消失

翌日。

「父皇何事如此着急？」

析迟微喘，清晨刚刚练完剑，就被凛染一旨令下，急匆匆地来到御书房。

额头沁着微薄的汗珠，散发着阳光般少年的气息。

「迟儿如今越发大胆，见到父皇也不请安了。」凛染淡淡地说道。

析迟微有一愣，顿时没反应过来那充满火药味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