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太认真(出书版)BY 白狐
  发于:2011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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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认真医生和随便医生,多么奇妙的组合。

重生医院里有怪医黑杰克驻院!?

十二楼的希望窗台有生灵坐在那儿……

不正经小儿科医生和能够抚慰人心的生灵,

任真医生不知道是世界疯了还是疯的是自己。

当怪医黑杰克、生灵小杰……骗子医生古时杰出现在眼前,

认真的医生就快要气疯了!

古时杰直言他没说谎,是认真的医生拯救了自己的灵魂,

所以就算一开始就被讨厌,但是……

从现在开始他要任真医师认真的与他培养感情。

……

楔子

重生医院七大怪谈:

其之一、不可开启的第十二楼第十二扇窗。

其之二、吞噬食物的橱柜。

其之三、不祥的七人同桌。

其之四、希望之窗。

其之五、七楼的恶魔之门。

纤长姣好的双眉紧紧锁着,任真的两只眼睛几乎贴到了其之五下方的大片空白处。

「这是什么意思?」他终于放弃,把手上的纸张抛向对座。

范有为在他的对座,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牛肉面,喝了两口汤,慢条斯理回他:「前几天你不是看报纸上的鬼故事看得入神,我以为你会对这一类的事情感兴趣。」

「我是有一点点兴趣没错。」任真的眉头没有松开,依旧是苦苦思索的模样。「重生医院七大怪谈……可是上面总共只有五条,第六第七呢?」

「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一份不知道被扔到哪儿的档案,偶然就在角落里发现这张奇怪的纸,觉得好玩,就顺手带过来让你瞧瞧。」

任真翻到背面,空白的。再翻回正面,不大不小一张A4尺寸泛黄纸张,除了那六行不知所云的手写字,其他什么蛛丝马迹一概从缺。

范有为盯着任真一本正经的脸,佩服道:「认真医生果然做什么事都一样认真。你真的信这些怪诞传闻吗?该不会想实地去求证吧?」

「首先,我叫任真,不是认真。『任』这个字当姓氏用的时候,读二声,不是四声。」

任真把纸张丢回桌面。「在科学能够解释所有的一切之前,我是宁可信其有。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多余的时间精力可以放在这上头。」

范有为用力点头:「那样最好,我们初来乍到,小心谨慎才是上策。」

「我当然明白。」任真端起纸杯,里头的即溶咖啡早已变成凉水,另一手拿着看到一半的医学期刊。

怪谈,只是一个小小的兴趣;他的最爱,还是本行。

「我要去准备查房,回头见。」

范有为随便挥了挥手。那张七条缺了两条的怪谈孤单单飘在桌面—角,被清洁工一把抓起,无情地拽进了纸类回收桶。

第一章

任真从地下美食街爬阶梯上到一楼,穿过大厅,走向东侧的电梯。

重生医院的一楼大厅,名符其实,是个大大的挑高空间。这里衔接正门、贩卖部门及东西两翼,人潮汇聚,任真不得不收起期刊,专心看路。尽管如此,他还是差点被一个莽莽撞撞的

小男孩撞了满怀。

他及时拉住小男孩的手臂,小男孩的母亲从后方急忙赶上,一迭声向他致歉。

任真笑了笑,说声不要紧,继续往电梯方向移动,耳后传来母亲絮絮叨叨教训儿子的短促声音:「刚刚才叫你不要乱跑,这里人很多,你怎么都听不懂?」

「我想赶快把我画的图画送给黑杰克医生嘛!妈咪,我们还要等多久才能看到黑杰克医生?」

任真在心中暗暗摇头。现在的小孩子真是糟糕,整天净是看电视、看漫画,把虚构的漫画人物黑杰克医生带入现实生活,不免又要挨一顿训了吧?

然而,母亲的回答却教任真大吃一惊。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很多次,今天我们要先用一台很大的机器做检查,然后黑杰克医生会帮你看检查的结果,等到下次门诊……」

因为距离拉长,听不见后半段的对话,但已足够让任真满头雾水。

他站在电梯最里侧,看着慢慢往上增加的黄色数字,硬是记不起儿童医学部里的医生都是哪些人?谁会是那个黑杰克?

其实,他要想得起来才是奇迹。

重生医院规模庞大,光是他所在的外科部门就有上百名医护人员,他新来不到一个月,哪有心思去留意其他部门?况且他的好奇心非常有限,每日忙于繁重的外科工作,就是再多给他

两个月、三个月,甚至半年一年,他也不可能推敲得出个中缘故。

七楼到了,这一层大部分是外科病房。

一出电梯门,任真便看见张护理长沿着走廊朝自己走来。每次瞥见张护理长梳理齐整的灰色发髻、紧闭的唇线、有如钢铁打造的笔直脊梁骨,他就联想到学生时代作风严谨的老师,忍

不人并起脚跟,乖乖立正原地站好。

「任医生,沈主任请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沉稳的声音也像极了老师。

任真点点头,往前走了两步,转角处突然窜出一名陌生的年轻小护土,将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张护理长不悦地绷起脸皮,指责小护士:「你有很紧急的事吗?……不是?不是就别在走廊上乱跑,一点规矩也没有。」

「对、对不起……我一时忘记了就……就……就……」小护士停下脚步,喘着气说道:「我正在找人。」

护理长冷冷地道:「儿童医学部在西栋,不是这一区,更不是这—层。」

「可是他不在西栋啊!你们有没有看见呢?全身黑衣的医生,还有大披风——」

「怪医黑杰克?」任真冲口而出。

小护士双眼一亮。「啊,你看见他了!他在哪里?在哪里?」

护理长严厉的视线、小护士热切的期待,让任真感到窘迫极了。

「不,我并没有看见,我只是猜测。」是他疯了还是别人都疯了,医院里难道真的有一个黑杰克医生?

小护士的失望很明显,护理长却一点也没有同情她的意思,语气冷漠依旧。

「依我看,他八成是睡过头又迟到了。门诊时间马上就要开始,还这么散散漫漫,不像话!」

「您误会了,他今天没有门诊。但是晚一点的时候有讨论会……我听说,早上有人看到过他,而且他的车也没开走,所以……所以……我真的觉得他人已经在医院,只是到处游荡想逃

避会议……我、我这次一定会找到他的!」小护士再次激动起来,连护理长方才的教训都瞬间忘得干干净净,劈哩啪啦直冲往走廊的另一端。

「不、不要用跑的……唉!」护理长严厉的纠正,在对方飞奔远去的背影下,转为无奈的叹息。

「请问,她在找谁?黑杰克医生到底是指——」

护理长倏地回身,神色之凶狠,任真觉得自己的一根根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任医生,你很优秀,年纪轻轻就当上主治医师,前程似锦,和某种自甘堕落、嘻皮笑脸、浑身没有半点规矩的人是不同的!为了爱惜自己,千万不可以交坏朋友,知道吗?」

「……知道。」

「好了,主任正等着你呢。」

护理长再度以挺直的背脊,展开她机械性单调的步伐。犹豫了几步,任真也随即跟上。

「到底谁是黑杰克医生?」

「你说怪医黑杰克?」范有为张大嘴,诧异地注视着问话的任真。

打从进入这家医院服务开始,他们俩就走得近。其实,他们以前就曾是同一所医学院的同学了,只不过在学期间没有什么往来,反倒是多年后偶然同时转进重生医院,才当起好朋友、

好同事。

范有为从裤袋掏出车钥匙,拿在手上转了两圈。他以车代步,每逢任真正好也要下班,便顺道载这个同窗校友一程。

「黑杰克是一个漫画人物,」他迅速瞥了任真一眼,带着不确定的语气:「你知道什么是漫画吧?」

「我知道什么是漫画。」任真略有受辱之感。他是不善玩乐,但多少还是有基本常识的。「我说的是一个——大概是一个真实的人。今天,就在我们院里,我一连听见好几个人使用这

个称呼,搞不好是我疯了。」

范有为愣了三秒,脑中浮现一个人,忍不住张口大笑,笑声在地下停车场空荡的墙面四处碰撞,震得耳膜嗡嗡响。

「哈哈哈!我猜那个人是儿童医学部的医生?」

任真惊叹不已:「你果然知道!」明明两个人同时进这家医院,为什么只有范有为的消息这么灵通?

「那位医生大名鼎鼎,全医院恐怕只有你不知道他。」

「……果然是个医生。」任真在心中嘀咕着,接着听范有为又说:「你问的黑杰克,应该是小古医师,院长的儿子。」

「古医师?你是说、古副院长?」任真不愿一再地露出震惊的蠢样,可是他管不住自己。古副院长的儿子,同时也是这所医院的副院长,人品医德兼具,向来是他很崇敬的名医啊!

「不是『古』医师,是『小古』医师,比较小的那一个。」

看着任真的表情从震惊转为迷惘,范有为更觉得好笑,全医院真的只有这家伙不知道院长有两位医生儿子。

「你真的什么都没打听清楚。重生医院有三个古医师:院长和他的两个儿子,通常都被依序称为古院长、古医师、小古医师。」

「我们现在说的这个小古医师是儿童医学部一般儿科的主治医师,评价两极化的争议人物,他要是扮成黑杰克的模样看诊,我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毕竟黑杰克也是医生,不算太离谱。

「不算太离谱?」那要怎样才离谱?

「我亲眼看过小古医师以全套忍者装扮出现在诊疗室,那可比黑杰克要精彩太多了。」

「扮成忍者看门诊!他、他在想什么?」

「想着小患者惊喜的脸蛋吧?虽然同时还有异样的眼光、摔落地面的下巴以及前辈们暴露的青筋。但他的背后有万能的院长老爸、能干的副院长哥哥纵容他,又受病童爱戴,就算花样

百出,旁人骂得再凶,也拿他无可奈何。」

范有为说的也算有理,任真理解地点了点头。

然而,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对这句古谚,他一向深深赞同,心中的疑惑一经厘清,对黑杰克的注意力全面涣散,心思一下子飞到明天的手术,—项非常复杂,耗时费力的手术。为

求慎重,他想赶快回到家,再把所有步骤好好温习一遍。

「喂喂!别人在说八卦是非的时候要专心听,不要辜负我的一番苦心。」

任真举起双手,做出挥赶杂念的动作:「不想听了,我对那种扮小丑的奇怪医生没有兴趣。」

「别说得那么绝嘛!」

「我不打算更改我的观点。那些某某院长的宝贝公子们,我们见识得已经太多。没有几个真正成材,更多的是只爱玩乐,败家一流的花花公子,在学期间把念书当玩耍,勉强求毕业,

踏入社会之后也从不努力,导致程度差,软弱无能,这些医师对我而言是另一个世界的人,我没兴趣了解……」

任真滔滔不绝的偏激发言尚未结束,范有为忽然不动了。

他一脸吃惊,瞪视着左前方,水泥柱后方的半截银灰色车身。然后是引擎启动,四轮划出一声刺耳摩擦,转瞬飙出停车场。

范有为抬起手臂,颤着指尖,遥对停车场出口处微扬的细尘,叫道:「小古医生的车子!他、他、他听见你刚刚说的话啦!」先前隔着大水泥柱,他根本没料想到周遭竟然还有他人。

伙伴的惶恐,任真不以为意:「我没说错什么话,你何必紧张。」

「不中听的实话更糟糕!小古医师毕竟是院长公子,是我们的同事!」范有为激动跳脚。任真的没神经实在令人头疼,他可不愿刚来就树敌,还树这么大一个。

「我总是告诫你,要经常留意身边的八卦流言!重生医院这么大一间,员工众多,人际关系尤其重要,何况你、你、你……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

任真照例恍神,一句话都没听进耳里。

步出手术室,任真觉得自己一身的精力都被抽干殆尽。

完美的手术,疲倦感和成就感一样巨大,他实在很想随便就近找张空床,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睡一觉再说。

「任医师,要一起吃晚饭吗?」几名己经下班的女性同僚结伴经过,询问的声音非常甜美。

「已经是晚餐时间?」任真诧异地转头望向窗外。

黑漆漆一片,搞不好晚餐时间都已过了,肚子终于记起饥饿的感觉,咕噜噜叫。

饿是很饿,想起明天早上的外科病理讨论会,办公桌上尚余一半资料没看完,任真顿时食欲全消。他客气回绝了邀约,同事们看来虽有些失望,却不怎么意外,依旧笑着向他道再见。

任真目送她们的背影远去,伴随着不时飘荡过来的清脆笑语声,一般正常人或许有如聆仙乐之感,任真沉重的脑袋却开始往左右摇晃。他庆幸自己所做的决定,毕竟他从来就没有兴趣

,也不懂得如何与女性相处。

回到办公室,桌上除了沉重的文件堆,还有他早上多买的两个面包。任真咬了一口不够新鲜的面包,走到茶水间,那里空无一人,连咖啡罐都空空如也。

「真的全部喝光了?」

弯下腰,在橱柜里四处翻找,只找到满坑满谷各式茶包。平常他也不是那么挑剔的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他困钝的脑袋需要强烈的咖啡因来解救。

没办法,他走出茶水间,改而求助于自动贩卖机的罐装咖啡。

记得楼上有一整排,还是楼上的楼上?他记不真确,选择了偏僻的楼梯爬了几层,失望了几回。

当他终于找到自动贩卖机,喝下一口虽不满意也只得认命接受的冰咖啡,一时竟不确定身在何处。

长廊上一个人影也不见,明明不超过九点钟,却有深更半夜的气氛。好静,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声了吗?

任真头顶正上方的日光灯管闪烁了两下,最远的一盏像接到了暗号,啪地应声熄灭。远处的微暗,让一路延伸的窗玻璃看来仿佛无穷无尽。

他偏偏在这时想起那五条看似荒谬的怪谈,其中的第一条,不正是关于高楼与窗户的传说?理智越认为不应该,越控制不住心思,开始一扇一扇数,一扇窗、两扇窗……第七扇、第八

扇、第九……忽然一阵风吹来,夹带的寒意使他缩了缩颈子。

怪了,这是栋密闭大楼,不该有风,可这股冷进骨子里的冰寒,万万不是幻觉。

心中有异,莫名毛骨悚然时,不可以回头——这样的告诫不止一次两次听说,他依旧禁不住好奇,缓缓回身,望向寒风来处。

真的,有……某种东西在那儿。

一名单看相貌不超过三十岁的青年,穿着简单的纯白T恤、淡蓝泛白的牛仔裤,推开了窗玻璃,大胆高踞于离地十二楼的窗台上。青年微屈的左脚踩着窗沿,另一脚悬空荡着,发丝在夜

风中飞扬,抢眼、却不太真实。

他是谁?没有白袍,也没穿病患的衣服。任真迟疑地杵着,上方的照明灯倏忽又闪了两闪,他看不清楚对方的脸。

青年背倚窗缘,户外强风一阵阵吹动他的白色衣衫,廊下灯影闪烁,反射在青年周身像一段接续不良的胶卷影片。

任真甚至无法确定,自己看见的是不是个幻影?直到青年慢慢、慢慢地,抬起右手,食指抵在唇上,吐气发声:「嘘,你没有看见我。」

「什么?」

「我不应该在这里,请你别说出去好吗?我不希望被人发现。」

「你是病患家属吗?」这个时间为什么不待在病房里头?

青年笑着摇头:「错了,你不妨靠近一点,再做结论。」

任真依言走近,青年的脸庞、五官,在眼瞳中渐渐清晰,眉目端正清俊,左眼下一点黑痣,一张笑脸相当好看,可惜脑海中全无印象,是初见面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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