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是天涯 第二部——Vesuvius
Vesuvius  发于:2011年02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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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值得这种热情的款待的。”兰诺.海因莱因结束了那个拥抱,他抬手拍我的肩,貌似极为亲密地靠近轻声道:“必竟对你这种用身体做交

易的人来说,能坐上今天这种位置的还是有史以来第一个。”
他的声音很含混,而瓦伦贝格为了表示礼貌在他过来时便小退了一步,因此并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看到我们如此亲近,眼中微微露出些不

解的神色。
“我知道你想报仇,而且这个念头一时一刻也不曾放弃过,”那个家伙继续一边带着伪善的笑意,一边用阴冷的声音道:“你作梦都想让我

死,让埃里克死,对不对呢?在我面前就不必继续伪装了吧!也许你可以瞒得了那些被你迷了心窍的人,却根本瞒不过我……”
“是的,我承认。”我终于也笑了起来,逼近他说,“而且我不仅想让你死,让埃里死,我还想让所有姓海因莱因和所有与海因莱因沾光带

故、甚至只是不幸成为他们仆人的人全都死光,所以回去帮我问候你五十三岁的母亲、八岁的女儿、六岁的儿子,以及你的两个弟弟一个妹

妹三十八个家仆,告诉他们最好珍惜现在的时光好好活着,因为我总有一天会去找你报仇,而他们,就是殉葬品!当然,如果你不想海因莱

因绝后,就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像种马那样不停地交配、生孩子,因为只有这样,我才也许会因为疏忽而落下一、两个……”
我说话时与兰诺离得极近,因此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鼻息在逐渐变粗,他脸上的笑容已变得十分牵强,那双眼睛眯得更细了,却已无法再

掩饰其中的凶光,我知道这些话起到了应有的效果,便笑着与他恢复到正常距离,正欲再说,却听一人道:
“兰诺,你好像与这位新任命的特别助理很熟的样子,可否介意为我们介绍一下?”
我与兰诺同时侧头,兰诺瞬间便重新换上笑脸,而我却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眼前这位衣着考究之人,竟是数日前将我狠揍一顿却又声称要合作的家伙!
“当然,凯斯。这位便是我们大家听闻以久的海因莱因新的焦点人物——已故西奥多.奥尔迪斯先生的次子,如今埃里克的座下红人——帕特

里克.奥尔迪斯先生。”兰诺朗朗而笑,面上如沐春风,“你对这位新任特助先生一定不太了解,其实我也了解的不多,不过我相信,虽然现

在他还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但以新老两任老头子都对其异常倚重的情况看,帕特里克.奥尔迪斯今后必会大有一番作为,让我们海因莱因发生

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一点我也深信不疑。”被称为凯斯的男人道,俊朗的面孔上满是笑意。
我暗自冷笑,兰诺话中的含意,我自然也是听得明白。
翻天覆地么?当然,为什么不呢?
“这位是凯斯.海因莱因,刚刚卸任的埃德加老头子的长子长孙,我、以及埃里克的堂兄。”兰诺继续道,“当然,其实您是不需要我在此画

蛇添足的——您既能将我这一族调查得如此清楚,想必也一定不会疏忽其它海因莱因的,是不是,亲爱的帕特里克?”
“您太谦虚了,兰诺,要知道我只对您及您的家人特别感兴趣而已,”我微笑着答道,“至于凯斯先生,恕我孤陋寡闻,不过有兰诺先生的

介绍,我们自然会对彼此留下深刻的印象,幸会,凯斯.海因莱因先生。”
我伸出手,凯斯轻轻笑了笑,也伸手与我相握。
“我确实对您印象深刻,但不仅是因为兰诺的介绍,奥尔迪斯先生。”他笑着道,手下微微用力。
我暗暗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来。
其实哪里会不知凯斯.海因莱因的大名呢,记得父亲曾专门提及此人生性多变且手段残忍,无人能知其下一刻会露出怎样一副面孔,因此皆是

小心翼翼,谨小甚微。不过,也正由于其素来凶残有余而施恩不足,因而虽贵为埃德加.海因莱因的长孙且能力不凡,却也未能挤进继承人前

列。
不由得暗自叹息——难怪几日前要以那种隐密的方式找上我,想是得知埃里克将继大位,提前结盟来了。可惜虽有共同利益,但以凯斯之精

明残暴,与其合作绝不会是一件轻松之事,弄不好还会引火烧身,祸患无穷。
就算天下没有白吃的午宴,也不一定要吃这种隐藏着硬刺的坚果不是?还是先考虑自己脾胃是否消化得了再说吧。

上午的大部分时间就这样在介绍与被介绍的过程中消磨掉,主动前来招呼的人虽不算多,却也颇需打足精神应付。兰诺、凯斯很快就被别人

叫开,瓦伦贝格却是闪得不见人影。抬头看向远处站在老寿星身旁的埃里克——人群环绕中,依旧是神色自如,应对如流。
此时的埃里克,已在无形中蜕变为一个真正的王者,他的眼中没有感情,似乎放眼天下,无人可以在他的面前与其并肩。如此逼人的气势,

竟毫不费力地便将身侧那些叱咤风云数十年的长辈们一起压了下去。大家虽同是满脸笑意,但眼中神态皆极为谨慎,丝毫不见轻松愉悦之意


似乎有所感应,埃里克微微侧头向我这边看了一眼,眸子深邃冷静,未起一丝波澜。
无声错开眼,我静静退出大厅。
厅内温暖如春,堡外却是寒风凛冽。天空阴沉如风雪将至,我深深呼吸,胸口一片清凉,抑郁之意立减。
身后有人接近,但我知道那绝不会是埃里克——他走路从来不会发出声音,况且他此时也不会有空闲排众而出。
“怎么出来了,帕特里克?”温和的声音,如潺潺的流水。
回过头,便见西里尔一袭黑色礼服,笔直地站在身后不远处,冰雪里清冷的阳光折射在他的身上脸上,却出奇地显得异常柔和。
“只是出来透透气。”我道。
“原来不只是我感觉大厅里过于压抑呢!”西里尔轻轻笑了,“不如一起开个小差,我带你四处走走如何?”
我微笑点头,迈步与他同行。
穿过一侧的拱门,又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开阔的空地,风在空中盘旋怒吼,声音异常凄厉,仿佛是在控诉着什么。
西里尔停下脚步,抑头望天——他侧面的线条十分柔和,只是此时没有了唇边的笑意,微显出些许的忧郁。
“其实今天上午我一直都在留意你——看得出,你于此行早有准备,无论应对举止,皆十分得体。”
“过奖。”我淡淡道。
“不必谦虚,并非我一人认为如此,老头子对你评价也是极高,”西里尔目光停留在远处那一片泛着淡蓝色的冰川上,“我在他身边时间也

不短了,却难得听他这样夸人。”
我沉吟着没有出声,西里尔又道:
“不知你是否知道,老头子如今已是癌症晚期……”
我怔了一下,才低下头看脚下皑皑白雪。
“昨日一见,多少能够猜到他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只是未想到是这种绝症……”我叹息道。
“本来老头子还打算过几年等埃里克扎稳根基时再传位给他的。”西里尔苦笑着道,“如今这样仓促地进行交接,真担心埃里克会支撑不住

呢!——他必竟还是太年轻了。”
“不是还有你的帮助么?”我抬头凝视着他,缓缓道,“听说,你们的感情相当深厚。”
“我也只能尽力而为了,关键还要看埃里克自己。”西里尔回过头,眼神清澈而明亮,“不过我相信这小子一定能行,他可是从来没让大家

失望过。”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其实,我非常清楚为什么这些人会对埃里克产生这样的信任,一些人天生便具有领导者独特的魅力和气质,让人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脚下,

愿意为他而战。
只是这世上没有人是万能的,即便是埃里克这样智慧聪绝之人,我也不信他会永远常胜不败!
“你也会帮埃里克吧?”西里尔转过头,语气半是认真半是玩笑。
“这是你们家族之事,我好像不便插手。”我淡淡道。
“恐怕现实会让你失望了。”西里尔眼光微闪,“明天你便要与瓦伦贝格.温一起前往洛杉机,学习接管海因莱因的一些生意。”
“瓦伦贝格?”我颇感意外,不由抬头而视。“他与我一起?”
“是的。”西里尔轻笑:“相信你们会是很好的搭挡……”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什么也没有问。
这时空中突然飘起了轻雪,风刮得更紧。西里尔见状,便邀我回走,路上雪越下越急,重新返回主塔时,雪花已然细细密密地布满天空,仿

佛织就成网,将天地连成一体。
抖落身上薄雪,正欲进入大厅,却被西里尔叫住:
“差点忘了,”他说,“帕特里克,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我抬起头,带着疑问看向他。
西里尔似是犹豫了一下,才道:
“由于你的身份已不同往日,出于各方面的考虑,家父已安排菲莉丝.奥尔迪斯小姐离开巴黎,前往一个隐密的地方继续学习——你可以放心

,她现在很安全,而且不会受到过多打扰。”
静静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我才听见自己用平静的口吻说:
“埃德加.海因莱因先生真是考虑得太周到了!请一定要代我们兄妹向他表示谢意。”
西里尔站在那里没有动,若有所思。
我微微鞠了一躬,转身走向大厅——心痛异常,连指尖都抑制不住在轻轻颤抖,可是这一切,绝不能被别人发现。
原来,终究还是没能使菲儿,彻底摆脱这阴暗的生活!
大厅里,一片歌舞升平,却在我眼里被一同调成灰色。
第二日一早便与瓦伦贝格乘机离开,埃里克亲自出来相送,看不出他的神色有什么变化,只是在临上机的时候,他突然冲过来从后面将我紧

紧环住,用力之大,使我几乎透不上气来。
螺旋桨的轰鸣声中,我听到他在我耳边低语。
努力回过头,我大声问:
“你说什么?”
埃里克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然后慢慢地松开双臂,向后退了一步。
狂风卷起金色的长发,遮住了他绝美的面孔,却遮不住那如水般明亮的眼神。
莫名感到一阵眩惑——埃里克,完美得竟似不属于这个世界。
窗外雪原已是越来越远,我闭上眼,耳边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我知道你想离开,可是我绝不会放手……帕特里克,我爱你……”

无论人们怎样挽留,时间之河依旧在静静流淌,任世间物转星移、空山木落。
仿佛只是转瞬间,两年的时光便在眼前匆匆流逝。回首望去,才发现一切已然物是人非。
埃里克已完成权力过渡而正式接管海茵莱因,其间内讧一直不断,却皆是未成气候便被埃里克血腥镇压。埃里克的老练沉稳与警觉冷酷,一

时让他的同族们不敢枉动。随着时间的增长,人们不得不对埃里克能如此迅速掌握错综复杂的家族事务感到叹服,埃里克的能力开始被更多

人认可,他的地位和权势不断得以巩固,而不再是岌岌可危、随时都可能被别人扳倒的了。
作为一个黑帮家族的领导者,埃里克不可避免地忙碌起来,他长时间地同病床上的埃德加密谈,又长时间地同西里尔等人议论——他们都是

埃里克最好的老师和助手。同时埃里克开始辗转于世界各地,与海因莱因成立起便不断发展壮大的各种政治、经济以及黑道关系接头,他的

行动非常隐密,人们根本无法窥到其庞大幕后网络的一丝缝隙。
对于埃里克的家族事务,我始终被排斥在外,这一方面是因为埃里克不希望我卷入其中,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埃德加.海因莱因,他似乎始终对

我持怀疑态度,当然这种态度并不曾表露在外。
不得不承认,埃德加海因莱因有着超出常人的意志力,虽然他在病魔的摧残下迅速衰弱下去,可其生命的火焰却始终不肯熄灭。他用其清醒

的头脑和敏捷的思维,在病床上为他的孙子作出正确的指引。可以说,是他将埃里克匆忙推上了领导者之位,也是他为埃里克巩固权势争取

了宝贵的时间。
与大多数人一样,对埃德加.海因莱因能撑如此之久我感到异常惊讶。在为数不多的见面里,我看到这个老人已是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只是

在他看向我时,我才惊然发现他生命的迹象已全部退守在那双刀般锋利的眼中,那光芒竟丝毫不曾减弱!
人虽病朽,余威犹在。眼看着埃德加的反对者们因对前任老头子的忌惮而错失了篡位的最好时机,我不由心生沮丧——也许埃里克是幸运的

!上帝站到了他那一边!
在这两年的近三分之二时间里,我与瓦伦贝格被安排跟随国际著名的M&A专家施蒂尔先生学习企业兼并收购,通俗地讲,我们的工作就是低价

买进一些经营不好的公司,然后再包装高价出售。这是一份极费心思的差事,大量乏味的数据资料以及无法预测的变化常常弄得我与瓦伦贝

格疲惫不堪,寝食难安。偏偏施蒂尔先生又是个生性严肃、冷漠,要求严格且吝于说教之人,我们通常只能凭借日常观察来自行摸索学习。

过程很艰苦,所幸收益颇丰,在许多需要长期实践才能总结的经验上,我和瓦伦贝格走了捷径。
七个月前我与瓦伦贝格终于自立门户接管了一家公司,然后立即迎来了我们的第一项工作——收购陷入资金周转困境的DCN国际贸易公司。一

切进展的皆十分顺利,只是半年,我们便截断了其所有的贷款渠道及销售途径,将这个规模不小的集团公司逼入绝境,DCN挣扎得很顽强,却

无法改变其迅速衰亡的命运。
当然这一切应主要归功于我们背后海因莱因强大的财力物力支持,正面交锋时,我们有充裕的资金去收集资料,阻断目标的所有生机;暗地

里,贿赂、恐吓,甚至是栽赃陷害,只要我们愿意,一切都不是问题。
不过我与瓦伦贝格十分默契地尽量选择第一种方式——瓦伦贝格虽与黑道有着不为人知的渊缘,但终其本质还是一个正派商人,不屑于使用

那些卑劣的手段。我们达成的另一个默契便是由瓦伦贝格出面应付外界所有事务,而我只挂了顾问助理头衔,躲在暗处出谋划策。用瓦伦贝

格的话说,我是在拿他当挡箭牌,其实说的也不无道理——当DCN被收购一事轰动商圈各界时,瓦伦贝格仿佛在一夜间就成为人们瞩目的焦点

,他的照片登上了世界权威周刊的封面,随后各色人群便怀着不同的目的蜂拥而至,让人应接不暇。
公司需要接触不同的层面,因此交际应酬在所难免,而这些我却全都推给了瓦伦贝格。在外界眼里,真正的主角只有瓦伦贝格,而我这个小

小助理从来没有进入过人们的视线。对于此举我的解释很牵强——工作负担太重,体力难以支撑。其实我说的并非全是假话,之前曾使用的

幻精药品彻底毁掉了我的健康,虽然在波尔医生的治疗下有所恢复,但终究还是大不如前了。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另外一个不可告人的原因,那就是我需要时间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这凭我一人是很难做到的,于是思量在三后,我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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