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何求————devilo
devilo  发于:2009年04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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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您可有什么发现……”张捕头的声音把严寒从回忆中唤回。
“张捕头,我知道了,东西就在奉仙的断头峰上,再回首亭,快去寻找,莫要让人抢先,毕竟牢里还有其他犯人……”
“是,属下这就去……大人……”张捕头心下钦佩严寒的博文广识,可走到门口,欲言又止。
“你说吧。”严寒很奇怪,张捕头向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豪爽汉子。
“……大人,陈健说他想把丁显给的狼牙留下来做纪念,我就…我就给他了……”
严寒轻轻地笑了:“无妨,张捕头你去吧。”
也许是当时的心境问题,严寒和张捕头都认为无妨,可朱龙混到今天地位也并不是白给的,当他发现被他转移的囚犯身上多了一个原本不存在的东西时,他就明白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严寒,你不动便罢,不然……狗急了还会跳墙呢!

( 28)
严寒也问了几个官员,说辞大同小异,但滴水不漏。严寒只一笑而过,他亦做出只关心堤坝建造,问案为辅的姿态,暗地里,几个捕头不停地把打听到的消息送到严寒手中。唯一让严寒头痛的是张捕头在断头峰上一无所获。虽然受灾,但峰上依然有游人,空空的亭子也没甚特异之处……惹得严寒懊悔不已,自己一时失策害了一条人命,还找不到关键的证据,也让案件落入瓶颈,要靠他们自己收集证据,这人生地不熟的岂不难上加难!

上游传来又一次洪峰即将过境的消息,时间大概是午夜时分,偏偏傍晚又下了雨,初具成形的堤坝尚未合龙,洪峰一到,将功亏一篑,严寒把所有能调动的人都叫到了坝上,自己也身先士卒。一众好吃懒做的官员们虽然满腹牢骚,也不得不做做样子,多数时候找个借口躲到棚子下避雨,看严寒在雨中忙忙碌碌。

虽然没有主要设计负责的人,但工人们一直在一个老工匠的指导下工作,大家自发的知道,这堤坝其实是为自己修的啊。几日来严寒天天泡在工地上,也因此工人们的伙食好了起来,大家也有了力气,都知道到了关键的时候,可此时那个老工匠却突然坐在了一旁,拿出个旱烟袋,却因下雨怎么也点不着,老人一怒之下把半生不离手的烟袋甩了出去,抱着头呜呜地哭了起来……

严寒示意工人们不要停,自己捡起了烟袋,在老人身边坐了下来:“老爷子,真的没法子了么……”
老人抬起了头,在严寒面前第一次放开了拘谨,他拍拍严寒的肩:“孩子,你是个好官儿,可你只有一个人那……我年年说啊,要趁早把江中的岛炸了,这样有了石头筑坝,江水也会缓得一缓……可你猜人家怎么说?那是奉仙一景啊!哈哈哈哈哈——”夜幕下,风雨中,老人笑得凄凉,更象是在哭……

“孩子啊,让大伙走吧,是时候了,你看那些官儿,早没影儿啦。你放心吧,城里早空了,水来了也淹不到咱们喽……走喽——走喽——”老人挥舞着烟袋,扯着嗓子喊,工人们都停了下来,看着他们。

“走吧。”严寒终于说,没人动。
“走吧!”严寒看着江中那森森的黑影,滚滚的江水打在上面化做滔天巨浪!
“走啊!”严寒喊,还是没人动,人们都知道这一走的后果是什么,多少天的心血尽化乌有……
有人动了,却是扑回去死命的装着沙袋,其他人纷纷跟上。
“走!走!走!”严寒扑上去扯着众人。
突然,老工匠站了起来:“乡亲们!你们不走,大人也不会走。忘了咱们说过什么了吗?大人是咱们的希望啊!只要大人在,咱们一定能驯服怒江这条孽龙!”
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泪水,严寒的口中苦涩不堪,他看着周围的人群,坚定地说道:“乡亲们,走吧……我严寒在此立誓:定还奉仙一片万里晴空!”
朝阳缓缓升起,严寒望着脚下一片浑浊,耳边回响起昨夜洪峰来时挟杂的巨大的轰鸣声。老天,你若有心,我严寒定要掏出来看看,它到底是红是黑!
“大人,快些换过衣物吧,太子殿下早已等候多时……”一旁的朱龙殷勤道。
严寒冷冷地扫过衣衫齐整干净的朱龙,从他身边走过,毫不理会他手中的衣物。
在他身后,朱龙挺直了一直躬着的腰板:严寒,你神气不了多长时间了。你莫忘了,我的靠山也并不比你的差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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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9)
“……命钦差严寒协助太子赈济灾民,至于灾粮一案全权交于太子……旨到之日半月后,回京述职,逾期不返,以抗旨之罪论处……”
传旨太监宣完旨,只见严寒跪在那儿,衣服湿透,甚为狼狈,却并不接旨,只好拿眼瞄上座的太子。奉仙的官儿们却个个心里乐开花,只道是他们上面的主子暗中出力,调走了这个瘟神,那太子养尊处优从没离过京,定是好哄……

“严大人,快接旨啊。”一片寂静中,一个悦耳的声音轻轻响起。太子一到奉仙,人们就注意到他身旁的少年了,只见太子对他呵护有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这时候居然见他说话,便都屏息观察,看太子如何处理,好估量着有没有巴结价值。

这少年便是凌岚,说起来太子元珏这回亲自押送赈灾粮草绝对是凌岚的“功劳”。皇帝和七王爷商量着,想尽快把严寒再调回来。怕他收集到太多证据,一旦拧起来不管皇上的密旨,来个犯官就地处斩——一省的官员恐怕都难逃他手。决定派个稳妥点的,好按他们计划的来,一切只等元珏登基再说。可不知凌岚从哪儿听的消息,居然闯到皇上元伟那儿,硬要揽这个差事。到底是不能让他去的,当时在一旁的太子元珏是气的直磨牙啊——才几天不见啊!凌岚站在那儿是侃侃而谈,大有皇上你不派我去我自己去一路还可以游山玩水全当见世面了的意思。皇帝平日是很宠着凌岚的,任他搁那儿絮絮叨叨,自己和七王爷相视而笑。到底元珏沉不住气了,他怕凌岚真个儿自己跑去找严寒,他留在宫里不净生闷气了?!于是这差事太子领了,他低头谢恩时没发现自己父皇和皇叔一脸计谋得逞的笑——严寒就是一只猫,让他闻到了腥味儿老天爷都拉不回来!不如让太子去了,有了功劳什么的百姓也会记在太子头上,反正严寒也不介意。可太子怎么可能愿意到有严寒的地方呢?于是……成功!两只成精狐狸击掌庆祝。

太子元珏的郁闷一会儿就散了,要问怎么回事?看看就知道了,知道内情的小太监润福就看得不亦乐乎——无论元珏走到哪儿凌岚都跟跟屁虫似的跟着,左一个太子哥哥右一个太子哥哥,端茶倒水捶肩捶背嘘寒问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元珏到奉仙时捎上自己。当初可是元珏缠着凌岚的,这下全反过来了……可惜元珏没享受多久,又郁闷了起来,他看着一反常态的凌岚,心情颇为复杂……

严寒是一进门就跪接圣旨,他没看到太子元珏身后的凌岚,凌岚却是早早的就看到了他。听说昨夜洪峰过境,看到干爹一身湿漉漉的,脸色也暗了好多,明显是一夜操劳,凌岚心痛如刀绞,恨不得扑过去把干爹抱在怀里,让他暖暖,只是碍着旁人……事实上他的确是动了一动,却立即被元珏紧紧抓住了手,不让他挣脱。又见严寒还跪在地上不动,才忍不住出了声。

严寒听见凌岚的声音一惊,还以为出了幻觉。他一抬头,正对上凌岚巴巴的看着他呢,眼睛里满是怜惜,有些不习惯的别开眼,便看到元珏按着凌岚蠢蠢欲动的手和一脸怒色。

心里长叹一声,严寒道:“臣严寒,接旨…谢恩。”
一天忙活下来,凌岚也没能和严寒说上话。严寒只是偶而对他点点头,可无论严寒走到哪儿,凌岚的眼神必然跟到哪儿,其中的缠绵缱卷毫不掩饰。元珏越看心越惊越看心越凉……他的小孩……长大了……只是眼中却没有他这个小心翼翼的守护者!

( 30)
经过了一夜抗洪,想让严寒走是更不可能了,可圣旨里说的严格,他不得不另想办法。严寒想在半月内拿到真凭实据,让那些贪官无法抵赖,反正他现在还是钦差,有先斩后奏的权利。这一切的关键就在丁显当初弄到的帐簿上——当初丁显知道上京凶险,故把帐簿和主要证据托给自己师爷兼好友的陈健藏起来,只等朝廷的人到了奉仙,再拿出来,便可一击即中。陈健极为重义,奈何好虎斗不过一群恶狼,自己下场悲惨。

严寒一面向元珏介绍现在奉仙的形势,一面不断的提醒元珏奉仙的贪污现状不容乐观,一定要下狠手。本来他到奉仙是元珏的手谕,严寒便一相情愿的以为太子是有决心办这事的。却不知元珏此时最最不愿看到的人就是他,又见他不识趣儿的在耳朵边罗嗦,还一整天穿个皱巴巴脏兮兮的官服晃来晃去,一怒之下把严寒赶了出去。

元珏此举传到奉仙官员耳朵里绝对上好消息,之于严寒却是失望,严寒决定趁赈灾事宜由太子负责,自己一心办案,抽空亲上断头峰。
晚上,忙完公事,严寒打听了凌岚的落脚之处,急急忙忙赶过去。白日里有些冷落了这个任性的孩子,严寒做好准备让他的耳朵灌进一堆埋怨了……
凌岚不在房里,严寒问了女仆,她也不知道凌岚去了哪里。严寒坐等了好久,也不见凌岚回来,猛然醒悟,严寒笑笑,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严寒一踏进自己屋里,就被满屋子氤氲的雾气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岚儿,你在吗?”
“干爹!我等了你好久哦!”凌岚一听见严寒的声音,便从雾气中冲了出来,一头扎在严寒怀里,还把小脑袋在严寒怀里来回蹭了蹭,象小猫一样。
“岚儿,你这是又弄了什么?还有,你怎么跑到奉仙来了?小娟她们会担心的……”
“哎呀,干爹,那些我早就搞定了啦。人家是太想你了才跟着太子哥哥来了么……”凌岚继续撒着娇,跟往日大不相同,严寒一时适应不了。
“以前干爹也经常离家好久,也没见你想成这样。”严寒调侃着。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啦……”凌岚咕哝着,怎么能告诉严寒现在皇上正给他物色合适的官家小姐呢!
“好啦,不说这些了,干爹你一定累坏了,我让人烧了满满一大桶水,就让我好好服侍干爹沐浴吧!我还跟润福学了按摩呢,干爹你把事情都让太子哥哥去做吧,好好休息休息,咱们快些回家……”凌岚拖着严寒的手就往里屋走,严寒这才知道哪来的这满屋子雾气,心想岚儿为了让水不凉一定废了不少心思,也真难为他了,想着想着却不由自主地感叹:岚儿长大了啊,知道体贴别人了。又想过不了多久就要为岚儿行成年礼了,然后岚儿就可以成家立业了……严寒感到自己苍老不少,居然年纪轻轻就体验到为人父的沧桑……

凌岚把严寒拉到蒸汽腾腾地房间,动手扯严寒的外衣。严寒忙按住他的手,又看见水桶里居然还有花瓣,简直是哭笑不得,只好说:“岚儿,天也不早了,你去休息吧,你的心意干爹心领了……”

“我的心意?我的心意你知道么……”凌岚小声嘀咕,看严寒一副询问的样子,便哈哈干笑两声道:“干爹,反正我明天也没事,你不也没事了,让我好好服侍你嘛……”

“这……这个……明天干爹要上趟断头峰……”严寒被脱去了外衣,见凌岚又和他里衣奋战,一着急居然说漏了嘴。
“什么?断头峰?呸呸,这么不吉利的名字,不要去了啦……我说干爹呀,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呢,我小时侯你不也经常带着我沐浴么,早就被我看光光了……嘿嘿……脱吧脱吧……”

( 31)
“……干爹,有没有很舒服?水温还行吧?”
严寒僵硬地坐在浴桶里,看凌岚围着浴桶转来转去……
“……岚儿……我自己来就好……你……”严寒脸红红的,不知是蒸汽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
“什么?自己怎么可以呢!谁帮您擦背啊……再说干爹一天一夜没睡了,哪有力气自己洗……一直都是干爹为岚儿操心,这回就让岚儿尽尽孝道嘛……”凌岚好言相劝。

“……这……这……岚儿,那,那是什么?”z
“……对了,干爹,我今晚要睡这儿,我才不要自己一人睡,人生地不熟的……啊?这个啊,是香油啊,对缓解疲劳特有效,是宫中密药哦!呆会儿干爹沐浴完了躺到榻上去,岚儿好好用香油给干爹按按摩……”

“香,香油?!”还,还是宫里的!严寒脑袋打结,分明是妃子用的……
“别倒!”y
“没事儿……”嘿嘿,我倒!
“不要啊——”b
宽敞地床榻上,床幔已经放了下来,烛光中隐隐见一人死命拉着衣衫不让另一人脱去,严寒好不容易逃脱了凌岚的“魔爪”,沐浴完毕才穿上里衣,准备安歇。谁知凌岚处理了水回来就非要他再脱下,说什么说好了的要给他按摩!

“不,不要……”严寒结结巴巴的拒绝,苦于一时想不到什么好的理由,只是凌岚象他爹爹一样,认准了的事儿谁都拉不回来。三下五除二便把严寒辛辛苦苦穿上的衣服脱了,还把严寒压到了床上,严寒又不能真的和他恼,只好趴在那儿,认命地享受凌岚的服务。

“干爹,有没有感觉?很舒服吧……我跟润福学的手法呢,还特地到太医院跟太医伯伯学的穴位脉络……”凌岚的声音象晓风皓月般清澈,很轻易地逼近人心,在这样寂寞地深夜,这声音给人的温暖和诱惑是难以抗拒的,严寒绷紧的肌肉慢慢放松了下来。凌岚细心的手指象流淌过溪石的泉水,绵延不绝、淙淙淌过严寒起伏地身体……严寒把脸埋在被里,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叹息……

在凌岚的示意下,严寒翻过身,却不敢去看凌岚,闭着眼,任凌岚在自己身上默默耕耘。有一种奇妙地感觉,丝丝缕缕,穿过重重刻意关闭的心门,钻进最深处,那是夜夜降临地好梦,充满禁忌的痛苦却让人甘心沉醉……

心火再也按奈不住,渐成燎原之势,一瞬间就屏蔽了一切的知觉。严寒睁开眼,看进一双似曾相识的黑眸,深情殷殷,如梦似幻。严寒猛地一惊,忙退身坐起,两手抖得厉害,半晌也系不上衣服,脸红如血,额上汗水淋漓。

“干爹,你这是做什么?我做的不好吗?”凌岚看他动作,不动声色地问。g
“好……很好……我……这……这里热,我,我出去凉凉……”严寒支吾着,飞也似的逃出门去。
凌岚跪坐在榻上,看着严寒慌慌张张地背影,呵呵地笑了起来:干爹,这已是秋天了,天凉如水啊……
凌岚越笑越开心,笑得是前仰后合,就只差没在床上打起滚来……
严寒站在外面,脑海中一个声音不断地斥责他是无此的无耻:岚儿是文源的遗子,是你严寒的养子!而你,而你居然——居然怦动不已!双手掩面,严寒欲哭无泪。
( 32)
当严寒调整好心绪,重新返回屋内的时候,凌岚已经睡着了——至少严寒是这么认为的。严寒把被蹬掉的被子给凌岚小心翼翼地盖好,又在一旁呆站了好久才犹犹豫豫地上床。可严寒刚一躺下,凌岚的一条胳膊就横了过来,正好搂着严寒的脖子,小脑袋也跟着靠了过来,口中言语不清地咕哝了一句。严寒一动不敢动,怕弄醒了凌岚再横生枝节。直直地躺着,又过了一阵儿,觉得凌岚睡得实了,才一点一点的打算把凌岚的胳膊移开。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凌岚的一条腿又架到了身上,本来移开的手腕也重又缠了上来,有意无意地探入了衣襟……有那么一刻严寒坚信凌岚是醒着的,转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庞,又睡得一脸无害……该死!严寒忙又转了回来——他居然觉得凌岚的唇是如此的鲜艳欲滴!放弃和缠在身上的腿脚作战,严寒盯着头上,也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睡去,也没看见凌岚嘴角一抹得逞的微笑……

早上,凌岚睁开眼就不见了严寒。z
“一天一夜没睡,晚上又睡得那么晚还能起的这么早啊……”凌岚揉揉眼睛。他就不行了,一样很晚才睡,早上就爬不起来。
穿戴完毕,凌岚哼着歌儿回自个儿的客房,一进门就看见太子元珏一脸阴沉地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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