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宫昊雷坐在一头,冷冽整个人横躺着,一条手臂垂在地上,头枕在他大腿上,闭着眼睛一动也不动。而宫昊雷正低着头看着他,手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他的头发,脸上的表情--叶恕行只能用"想吐"两个字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发现有人来了,宫昊雷抬起头,看到是叶恕行,露出很高兴的表情。
"你来了?"笑着问,活像他是这里的主人。
欺~人~太~甚!
牙齿咬得直响,手臂上青筋爆起,叶恕行暂时忍住了冲上去痛扁宫毒蛇的冲动,盯着宫昊雷,一字一句地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宫昊雷微微一笑。
"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吗?"
第四十三章
四周的空气开始变得异样,一股让人窒息的气味渐渐充满着每个角落。
叶恕行睁大眼睛,盯着眼前坐躺的两人,心口像有什么东西被抽走一样,空荡荡的,连心跳都离自己那么远。
宫昊雷若有似无地笑着,一只手像逗弄一只猫一样抚摸着冷冽,手指沿着下巴的弧线来回摩挲着,双眼直直地看着叶恕行,就像蛇一样,紧紧盯着猎物!他说:"不是你让我这样做的吗?"
他的话,把叶恕行推到"罪人"的位子上。
"让他来找我,现在他来。我治好了他的病,从今以后,只有一个冷冽了--"仿佛在炫耀自己的物品一样,宫昊雷抬起冷冽的下巴,食指在紧闭的嘴唇上轻按着,最后在缝隙中找到入口,指尖探进口腔,轻搅--
头好像被狠狠敲了一下,叶恕行眼前突然黑了一下,牙关咬紧,双手握紧拳头,手心里全是冷汗,双脚像被钉在原地,抬也抬不起来。他张开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怎么了?为什么他不能对着宫昊雷破口大骂?为什么--他不能冲上去扯开那只在冷冽脸上的手?
叶恕行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
"你--"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沙哑的不像是自己的,却已经让叶恕行用尽了全力。
宫昊雷看着他,又笑了。
"你知道吗?他从来没有这么乖过--这么安静地躺在我怀里,还是第一次。这都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他是没有勇气来找我的。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十年,我都快忘了自己最初的目的了!"感叹一声,手指从冷冽嘴里缓缓抽出,透明的夜体在灯光下反射出特殊的颜色。
叶恕行目瞪口呆。
"我终于--得到他了--"缓缓陈述着,宫昊雷看叶恕行一眼,扬起嘴角,双手捧起冷冽的脸,慢慢低下头--
傻子都知道他要干什么!
叶恕行浑身像炸开一样,一股热气直冲丹田,最后打通任都二脉,直奔脑门--
"你他ma的给我放开他~~~~~~啊~~~~!"
"咣!"地一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之后,叶恕行整个人抽搐一下,猛地睁开眼,脑子里一片空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茫然地看着眼前有抽象的景物,几秒钟后,他才想起来自己是在家里,他在客厅的沙发上等冷冽,后来好像觉得有困了,就闭上眼休息了一会儿。那么现在的情况是--
叶恕行知道他是睡迷糊从沙发上掉了下来,而且还摔个狗啃泥,pi股正对着天!
睡迷糊了--吗?
"幸好--"松了一口气,叶恕行闭上眼翻了个身大字型躺在原地,他想姓宫的怎么敢跑到他家里来"非礼"冷冽!想到这里,刚才梦里的一幕在脑海里浮现,叶恕行不禁要再次庆幸幸好是梦,只是这梦实在有点--太恶心了!
手指动了动,手心里的冷汗还没消呢!
我终于得到他了--'梦里宫昊雷说得话在耳边响起,竟然还有几分真实感!叶恕行拧起眉,上身用力从地上坐了起来。
房间里除了他没有其他人存在的气息,看了眼墙上的古典挂钟,已经十点多了。
叶恕行记得他差不多是六点回来的。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见冷冽回来,自己充好电的手机也没响过,打冷冽的手机又不在服务区,他发现他还真没有几次是靠手机找到冷冽的!
虽然冷冽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但叶恕行还是有种难以释怀的感觉。他承认,那个梦,让他非常不舒服,哪怕这只是个梦!
心情越发郁闷了起来,叶恕行一pi股坐回沙发上,拿起茶几上自己刚才泡得茶,狠灌一口。凉的茶水,苦味更加重了。
一个人发愣,越不想去想的事情反而会越来越占据你的脑海。叶恕行已经警告过自己很多次不要再去想那个梦,但梦里的情形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跑进他脑子里。
宫昊雷那只不停抚摸冷冽的手、伸进冷冽嘴里的那手指--靠!他都没那么干过!
不不不!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摇了摇头,把茶杯放回茶几上,叶恕行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有些烦燥地揉了揉太阳穴。
梦里,宫昊雷说是叶恕行让冷冽回到他身边的,这句话,叶恕行在反复琢磨着,越想越不对劲,又想起今天下午跟冷冽吵架的时候他对冷冽说的话--
该死!他该不会真的去找宫昊雷了吧?
意识到这点,叶恕行"噌"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这、这不是"羊入虎口"么?而他就是这个把羊送到"虎口"里的罪魁祸首!
三两步奔到电话旁边,拨冷冽的电话,那边还是"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气得叶恕行想用电话线勒死冷冽。转念一想,又拨了个号码。
电话里响了好几声,终于有人接了。
"喂!哪位?"
哎?叶恕行愣住,眨两下眼,对接电话的人的声音很是怀疑。他明明打的是秦朗的电话吧?为什么这个人的声音--那么像--
"吕、锡、鸣?"
叶恕行试探般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问出来,电话那头一片沉默,死一般地沉默。
谁能来告诉他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看看钟,现在的确是十点多。一个男人大半夜的在另一个男人家里,这两个人还都喜欢男人,除非一个不举,不然绝对不能指望他们只躺在床上聊天或者打扑克牌!
"我拿错电话了--"
电话那头传来吕锡鸣的声音,很轻,应该不是对他说的。声音里还带着一点--羞涩?把叶恕行恶心个半死!
妈的!姓吕的行啊!下午还像个"弃妇"一样在江边吹风,晚上就跑到人家家里去了!速度和效率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啊!
叶恕行一肚子的火,完全忘了自己今天也在江边吹风,恶狠狠地冲着电话一声低吼:"叫秦朗接电话!"
"怎么了?"秦朗的声音,懒懒得。
那调调叶恕行总觉得在哪里听过,想了想,心里骂了一句这头"白面狼"不知道被喂得多饱!
"情郎哥哥真行啊!疯狗都被你收服了,能当驯兽师了啊!"
"你说什么?"秦朗似乎有些生气了。
还跟我装?你就装吧!
"冷冽有没有去找你?"先办正事要紧,叶恕行不再"八掛"了。
"没有。"毫不犹豫,"怎么了?"
虽然几乎已经肯定答案,但叶恕行还是止不住一阵失望。
"没什么--他到现在还没回来--"
"自己男人丢了到别人家来找了?"
"哔~"青筋爆起,叶恕行捏着电话的手都在发抖,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掐住吕锡鸣的脖子--像拎鸭子一样给他来个三百六十度旋转!
"叫你的jian夫'给我嘴巴放干净点!"忍住!隔着电话线,有这想法也不好实施!你给我等着!
电话里秦朗好像先对吕锡鸣说了什么,然后又对叶恕行说:"你们怎么了?"
叶恕行有些懊恼地说了一句:"没什么。"想了想,又加了句:"我们今天吵了一架,我怀疑他可能去找宫昊雷了--"
秦朗久久没有声音,直到叶恕行快忍不住的时候,电话里秦朗又问:"你们分手了?然后他投入宫昊雷的怀抱?"
"放pi~~!"叶恕行气得吐血。这嘴比吕锡鸣还臭,真他ma的是一家!
简单扼要地把和冷冽吵架的内容说了一遍,叶恕行最后问出自己的疑问。当然,刚才的梦他可没说。
"嗯--"考虑了几秒,秦朗说了一句:"很有可能。"
"哈?"这么肯定。
"冷冽其实是个很冷静的人,但他遇到你就不冷静了。何况被你说成那样,感觉好像是自己的男人气概被怀疑了,他自然要做出点让你重新充满信心的事来弥补了。"
叶恕行听得一愣一愣的。他什么时候怀疑冷冽的"男人气概"了?冷冽是不是"男人"他最清楚不过!充满信心?他一直对冷冽充满信心!连续三年警界射击比赛冠军,纪录还在那儿保持着,这样的人会让人没信心?
如果冷冽真是这样想,那他完全是误会他的意思!
"我--"真是百口莫辩啊!
"我也有错。"秦朗又来了一句:"我的功力还不到家啊!更深层次的菁神暗示还是没办法--这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失败,是永远的污点--"
这--菁神病的书看多吧?
此时,秦朗又给了一句总结姓的发言:"越是优秀的人越是脆弱!这点,你是无法体会的。"也不知道是说他自己还是冷冽。
叶恕行皱眉,那意思就是他是个"废柴"?不过他现在没空深究这些,把冷冽找回来才是最重要的。既然确定秦朗帮不上忙,叶恕行匆忙挂了电话,抓起一边的外套就想出门,刚走没几步,也是凑巧,突然自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
叶恕行脚步一停,那个铃声--是冷冽!
一颗心终于跳回正常速度,紧绷的神经也稍稍放松。有些迫不及待地冲过去抓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死嫖客",还有冷冽的七分侧面特写。
现在看看,还真帅!
嘿嘿笑了两声,叶恕行清清嗓子。不能表现得太高兴,死男人现在才打电话回来,要生气!生气!滑开手机--
"喂!"硬邦邦地应声。
电话那头没声音。
叶恕行皱眉,又问了一声:"喂?"
还是没有冷冽的声音,叶恕行有点急,按理,冷冽是不会跟他开这种玩笑的。
"你到底是--"下意识地问了出来,电话里传来一阵笑声。
叶恕行的某根神经"嘎嘣"一下断了。
恶梦成真!
"我还在想你要多久才能发现,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你真的很敏感啊!还是--你靠听呼吸声就知道不是冷冽了?"
"冷冽呢?"没有多余的话,叶恕行直接问他想知道的,虽然他不能肯定对方会不会告诉他。
"呵呵呵~他的手机在我这儿,你说他会在哪里?"
"你对他做了什么?"怎么好像又回到梦里了?不过叶恕行已经用咬嘴唇来确定他现在不是在做梦。
"我能对他做什么呢?"电话里的声音不温不火地说着:"他能来找我,我还是很高兴的,甚至有小小的兴奋--"
能"非礼"他你当然很兴奋了!
"你们在哪里?"
这次,对方没有任何犹豫地报出一串地址,末了还来一句:"等你啊!"
叶恕行把地址牢牢地记在心里,用力挂了电话。
够了!够了!他受不了了!狠狠捶了一下墙面,叶恕行发誓:今天,他一定要让冷冽和宫昊雷把过去的种种都说出来!哪怕他们过去有"jian情"他也认了!只要不再被蒙在鼓里,什么"打击"他都能承受得住!
跟男人过下半辈子对他来说已经是个"打击"了!跟男人过下半辈子还要被压--已经是最大的"打击"了!
打击着--打击着--也就习惯了!
第四十四章
冷冽,我他ma的真是为不抄碎了心!
来到宫昊雷报出的地址的门前,叶恕行再次"抱怨"了下自己的命运为何如此"坎坷"!并且深切地体会到找男人定要找个长相"安全"的。虽然美人的确很养眼,但他当初就是被冷冽的"美色"所诱惑,结果惹来一群"牛鬼蛇神"!
深呼吸几次,叶恕行在心里祈祷着等会儿门开之后,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梦中的景象。不过,退一步说,只要宫昊雷不把手伸到冷冽那个地方,其他摸哪里都无所谓!
伸手,想敲门。可手刚抬起来,叶恕行皱了皱眉,一股不甘的情绪涌上心头。
凭什么他要对宫毒蛇这么客气?
想着想着,收回手,向后退步,抬起腿--
"咣~~!"地一声巨响,门几乎是纹丝未动,反过来倒是叶恕行浑身抖了一下,一阵酥麻的感觉从腿底板抖动着传到大腿。
这、这门怎么这么硬!
扫黄时踢门哪次不是脚就开,今天算是碰上"对手"了!
抽回脚,粗暴地揉揉小腿肚,叶恕行咬牙切齿地盯着看起来明明是木头做的门,竟然跟钢一样结实。
突然,门从里面被打开。千分之一秒,叶恕行站直身体,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正义凛然",活生生就是井查来监检。
宫昊雷站在门后,看看他,身休闲衬衫和黑色的长裤,头发是半湿的,连衣服上都沾着水,一看就是刚穿上没多久。只是让叶恕行觉得颇感意外的是,宫昊雷脸上有着几块明显的淤青,看样子应该是刚留下没多久的伤,特别是嘴角上还破了一点,让原本长相不俗的面孔现在打了折。
叶恕行的第一反应就是冷冽跟宫昊雷"搏斗"过!该不会是刚"完事"吧?
"你--"
话还没说完,宫昊雷先微微一笑,侧身让开条路,冲他做了个"请"的姿势,有点调笑地说:"你敲门的声音还真大啊!"
知道他是在笑自己,叶恕行却也没菁力跟他争论这些,抿了下嘴角,脚已经先大脑一步跨进门。身后传来一声关门响,还有杂着笑意地声音:"刚才是不是想问我的伤是怎么来的?"
对不起!我没那么"关心"你!
没理他,叶恕行径直走进房间,寻找着冷冽的身影,房间里宽敞得让人觉得有些空旷,家具摆设也不是很多,除了一些最基本的,连个电视也没有,让人不禁要怀疑这里到底有没有人住。最显眼的两条深红色的大沙发放在房间中央的位置,围着一张钢化玻璃的茶几,上面放着瓶红酒和两个杯子,杯子里都有一半多的酒。
淡淡的酒香飘荡在四周,唯独不见冷冽的人影。
"他人呢?"叶恕行压着怒意,转过身直视着身后的人问。
宫昊雷笑而不语,慢慢走到沙发旁边,抓起一条挂在靠背上的毛巾开始擦头发,边擦边坐下对叶恕行:"先坐下再说吧!"
叶恕行不动声色地打量下四周,考虑了几秒,走到宫昊雷对面的位子坐下。
头发擦得差不多,宫昊雷才把毛巾挂到脖子上,笑眯眯地抬起头看着叶恕行,拿起茶几上的酒杯示意下,问:"喝一杯吧?"
叶恕行皱眉,难以隐藏的焦虑让他的眼神算不上友善,以他原本的脾气,是没有耐心等到现在的。不过跟冷冽在一起后,后者一直提醒他:做事先要冷静。
所以,他现在很冷静地说:"闲话少说!冷冽在哪里?还有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有回答他,宫昊雷仰头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后别有意味地看了一眼叶恕行。那一眼,叶恕行知道其中的意思。
你不喝我就什么也不说--
啧!分明是威胁!叶恕行有点不情愿地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酒杯--
"怕我在里面放什么东西吗?"看到他的表情,宫昊雷笑着说:"放心吧!那杯是冷冽喝过的,我想你应该不会介意跟他共用一个杯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