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梨——瓜瓜
瓜瓜  发于:2011年02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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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的人用通话器告诉警卫说救护车已经到了。
「先生,救护车来了,可以把骆先生送下去。」警卫对慕天放说。
「嗯,你帮我按电梯,我抱他下去。」慕天放又抓了一条薄被把骆映焄包裹住,然后打横抱起他往电梯走。
「撑着点,等一下就没事了!」温柔的对昏迷的骆映焄说,慕天放知道他听不到,可是他就是想告诉他,也许荒谬、也许滑稽,可他刚刚看见骆映焄倒在床上,那瞬间他呼吸真的一窒。
他知道,他不愿意骆映焄消失了。
如果没人要守护这孤单的灵魂,那就让他来守护吧!
【第六章】
悠悠醒来,眼睛所见是一片纯白的天花板,鼻腔中塞满消毒药水的气味,浑身上下的肌肉泛着一股浓重疲倦感,不消说,这里肯定是医院,而他想必也是生病了。
骆映焄简单的推论出自己所在之地,没有丝毫的讶异或不解,反正一定是他病了财会被送到这边来,这种问题也不用问了,问了也是白问,因为答案都一样。
如果可以,他想穿上衣服离开这里,可惜他现在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大概是是病还没完全好,所以才让他欲振乏力吧!
张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眼神随便的挑了一个黑点看,看着看着,白色渐渐扩大再扩大,一下子连他脑子里都是一片白色了,而眼皮也越来越重,他也越来越想睡觉......
就在他要昏睡过去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骆映焄奋力把眼皮撑开,有个人走了进来,那个人直接走向他床边。
「你醒了?」低沈的嗓音,慕天放手里拿了一杯辛巴克咖啡,脥下还夹了一本杂志,他看到骆映焄清醒,脸上露出安心的微笑。
他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将手背压上骆映焄的额头,「退烧了,医生说差点转成肺炎,你以为自己是铁打的身体,不会生病吗?」
「......怎么是你?」刚刚他没开口,这一开口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低哑的可怕,才讲了几句话,喉咙就干痛极了,让他不禁皱起眉头。
慕天放准确的捕捉到他那细微的动作--皱眉,于是他便帮骆映焄倒了一杯水,「喝点吧,你感冒了,扁桃腺也发炎了,讲话会痛是正常的,喝点水润润喉咙,会让你舒服点。」单手帮他坐起身体,另一手稳稳的端着水杯。
从慕天放手中接过那杯温开水时,水的温暖从他的手掌传递到心口,一种被关心的感受让他的心头一震,已经很久了,很久没有被关心的感觉了。
骆映焄沉默的喝了半杯水,温暖的液体不仅滋润了他干涩的喉咙,也滋润了他干渴的心灵,尽管先前他很排斥慕天放,当下他的温柔却真真实实的抚慰了自己。
「你为什么在这儿?」喉咙的疼痛稍稍减去,骆映焄双手握着玻璃杯,直直地看着床边的男人问。
慕天放笑了,「我去你家找你,才发现你病的动弹不得,我在想......如果我晚一天去找你,甚至晚几个钟头,也许现在就没办法在这里跟你讲话了。」修长的指头轻柔地帮他拨开散落的发丝,「生病了,为什么不去看医生?」
长睫敛下,脸也往下落了十五度,眼睛看着手上的玻璃杯,手指不安的动着,「我不知道我生病了,昏昏沉沉的睡着,跟着就不省人事了。」
「我早就想问你,你为什么一点都不在意自己?」慕天放猛然发现骆映焄的肩膀竟是如此单薄,他的身高差不多有一百七十五公分,大约只比他少了十公分,但体重却看起来比他少了有二十公斤,这家伙有多不爱惜自己,由此可见一斑。
骆映焄闭上眼睛,摇摇头,「我没有不爱惜自己,只是不小心感冒了,你不要多想了,你才认识我多久,不要对我妄下评断!」
浓眉挑起,眼前的人又架起防卫隔离,但慕天放岂是他几句话就可以唬弄过去的,「是不是妄下评断你心理最清楚,我不是你的敌人,身为你的朋友,我觉得你在慢性自杀,你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被说中心事,骆映焄就像被扒光衣服,赤裸裸的站在所有人面前,他的脸色刷白,像一头竖起所有尖刺的刺猬,「我是不是在慢性自杀与你无关,你不要用那种语气说我的事情,你根本不了解我,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认识你没多久,但我就是知道你在想什么!」慕天放抓住他的肩膀,却被他挣脱开来。
「你凭什么这样说,你不要靠近我,也不对我好,我不需要!」骆映焄激动的胸口一起一伏,双手紧紧握着玻璃杯,就像要把它捏碎了一样。
「因为我一直看着你,所以我知道,你渴望有人关心你,你到酒吧去也是为了要找一个暖床的人,你很寂寞,也很孤单,你全身都在散发求救,你想要人对你好,你骆映焄就是这样在向旁边的人求救的!」
慕天放的话一字一句都进了骆映焄的耳朵里,只见他不停的拿玻璃杯捶打自己的腿,水都溢在薄被上了,足见他的内心正在动摇中。
「我没有!我没有!」是他掩饰的不够好吗?为什么慕天放要这样子问他,为什么,他不要人关心,他什么都不要,反正得到了也会失去,他什么都不要了!他不停地用水杯敲打自己,嘴里喃喃念着没有。
骆映焄的反应有点不对!慕天放皱起眉头,这家伙怎么了,不是一向都趾高气昂的吗?他闻到了一丝不对劲的气味。
被子上湿了一大片,但骆映焄依旧重复着伤害自己的动作,他的肩膀在发抖,脸从刚刚就没抬起来,嘴巴不停地喃喃自语着......
真的不对!慕天放试着要抓住他的手,但是被骆映焄躲开了,他拿着杯子胡乱挥舞,就是不让慕天放靠近他,一个失手,杯子斜飞出去亲吻到地面变成碎片。
这么匡啷一声,骆映焄反而像是醒过来了一样,他浑身定住,眼神失焦的直视着前方,呆愣了半晌儿之后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用袖子帮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而此刻的骆映焄浑身正不停的发抖,看到他这模样,慕天放的脸上浮现担忧的表情。
视线焦点慢慢移到男人脸上,骆映焄看见了那张担忧的脸,犹如被吓了一跳,马上举手挥开了正在帮他拭汗的手,「我没事,我想回家了,你可以帮我办出院吗?」他转头避开慕天放的视线,也避开自己的真正的情绪......
「再留一晚观察,医生得确定你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闷闷的收回被打掉的手,慕天放站起身,拿了房间里的扫把跟畚斗将地上的碎玻璃扫起来。
「我不要,我现在就要回家!」全然不顾慕天放说的话,骆映焄翻开薄被,找不到鞋子他只好赤脚走下床,摇摇晃晃的走到门边,就连踩到碎玻璃他都没有感觉,直到血丝拖曳在地上才被转身的男人发现。
慕天放一转身,那个家伙明明就快要病死了,却还是执拗的要离开,就连踩到玻璃碎片也一点反应都没有,奋力的拖着狼狈的身体走向门边。
摇摇头,他走过去,一把抱起骆映焄,接着又将他抱回刚刚他才离开的床铺。
「你干嘛?要出院也不差这一点时间,难道你都没感觉,不知道自己的脚踩到玻璃了吗?」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无奈,这骆映焄在人前一付精明的模样,现下却是这么的任性妄为,让他不禁哼笑了下。
骆映焄抓住他的衣领,眼神不悦的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叫着:「让我回家,我不要待在这里,那一点都不痛,我想要回家,你听到没有,放开我!」
慕天放粗鲁用力地将他压在病床上,整个身体压上他,「你到底怎么了,你疯了吗?我又不会害你,我只是要你多待一个晚上,你知道现在的你像什么吗?」
乌黑的眼珠子往上看着他,薄唇缓慢的扯动,「我没要你照顾我,让我走,我不需要你的照顾,更正确的说,我不认为我们是朋友,请你放开我,慕先生。」
尖锐且冰冷的语句,是的,骆映焄恢复正常了,这时候的他才是平常所见的他,也是慕天放刚刚遇见他时的样子。
慕天放挑挑眉,一点也没被他冰冷的话给刺伤,「你不会痛是吧!」他握住骆映焄的脚踝把他的腿曲起,脚底板刺了一块碎片,现下已经流了不少的血,事实上他只要一用力,骆映焄的脚就会痛的让他无法走路。
「放开我!」他皱起眉头,心里盘算着,这怎么可能不痛,尤其是现在,这蛮横的男人用他有力的手掌抓住他的脚,让他不但被刺的伤口痛,就连被抓住的脚踝也痛极了。
男人丢给他一个冷漠的眼神,「你最好给我乖乖的躺着,不然我就把你的腿弄断,让你想走也走不了!」
感觉到他话中的认真,骆映焄知道他说的出也一定做得到,为了不想让自己的腿断了,他乖乖的躺在床上,任由慕天放仔细的将刺入肉里的碎片挑出。
「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过往,既然现在我要当你的朋友,我就会包容所有的你,你不必对我这么防备,我只是想帮你。」挑出了所有的玻璃碎片,慕天放轻轻放下的骆映焄的脚。
他把脸往旁边一侧,闭上眼睛,「你到底想得到什么?我什么都没有,你不要来招惹我好不好......」
他到底想要什么?被骆映焄这么一问,慕天放也在心里问着自己同样的问题,他哪时候变成慈善事业家了?他想要骆映焄什么?能力、头脑又或者是他的心?
「我什么都不要......我只是想帮你──」
浓长的睫羽微动,跟着往上掀起,骆映焄睁开眼睛看着他,「你要我吗?」他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他自己,慕天放会要什么呢?
长指缓缓靠近他的脸,柔巧的顺着他的发,温热的指腹滑过那两道好像画过的眉毛、挺直的鼻梁跟略显干燥的嘴唇,最后停在他颈子上微微隆起的喉结,跟着摇摇头,「不,现在我不想要你!」
骆映焄再次闭上眼睛,头往下垂了十五度,然后他笑了,「是吗?」
「看起来你情况还不错,我带你回家吧!」动手按了床头上的呼叫铃,他得让护士帮骆映焄包裹一下脚上的伤口。
「我自己可以回去,不用麻烦你了,过两天我会把医药费送到你公司给你的,谢谢你!」
才说完,他又要赤脚下床,不过被慕天放先一步阻止了,「你等等,我叫护士帮你包扎一下。」
骆映焄本来还想拒绝的,但是一抬头看见慕天放坚决的眼神后,他放弃了,乖乖的躺回床上等护士来帮他上药。慕天放点点头,拉了椅子在床边坐下,然后打开他刚才买的杂志开始翻阅,变冷的辛巴克咖啡喝进嘴里泛起一股咖啡豆子的甘香味道。
这时候,护士小姐跑了进来。
「怎么了?」
「他的脚被玻璃刺到,请帮他处理一下。」慕天放合上杂志,一脸歉意的对护士小姐说。
「好,等等喔!」转身又跑出去拿东西。
颀长的身体转身往柜子走,他拿了一个大大的纸袋出来放在茶几上,「擦完药之后,把衣服换上,我去帮你办出院手续,」他忽然抓住骆映焄的手,眼睛直瞅着他,「不准自己跑掉,等我回来,听见没。」
骆映焄压根不想等他,也就不想答应他的要求,但是慕天放却一直抓着他不放,手指还抓的越来越用力。
俊雅的眉宇间缓缓浮出皱痕,被抓久了也是会痛的,更何况眼前的男人根本就是故意用力逼他答应的,「......我不会跑的,请你放开手。」
男人露出满意的微笑,跟着随即松开手,「嗯,我跟你约好了,等我半完事回来,我会送你回家的!」
「随便,」随意的答应他,「你快去办一办,我现在就想回家,你让我等太久我就不等了!」
叩叩,护士小姐推了一个推车进来,「我来帮你处理伤口。」
慕天放扬扬眉毛,「护士小姐,妳帮我把他看住,我去办一下出院手续喔!」然后一溜烟的出去了。
「蛤?」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什么事的小姐,「呃......你是伤到哪边?」
沉默的伸出踩到玻璃的脚让护士小姐帮他擦药,一转头,看见慕天放摆在旁边的纸袋,愣了半下后,他又把脸转向另一边。
☆ ☆ ☆
地下停车场中,骆映焄跟慕天放正坐在他的双B里头,他们正在等待车子热引擎,狭小的空间充斥着拉赫曼尼诺夫的小提琴曲。
方才,当慕天放办完出院手续时,骆映焄正在穿衣服,脱下医院的绿色病人装,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背部,嶙峋的肩胛骨随着手的上下缓缓移动,一瞬间,他看傻眼了,眼前的人分明是个男人,却又那么不像男人。
套上那件衬衫后,让他看起来更显清瘦,慕天放就这么看着他,直到骆映焄转过身来问他还要看多久他才会过神来。
一前一后走着,骆映焄拖着受伤的脚缓慢的跟在他身后,本来他想借轮椅来给他用的,但是骆映焄肯定不会答应的,宁愿靠自己那条痛腿一拐一拐的走路。进了电梯之后,他马上脱力的靠着墙壁喘气,慕天放受不了了,到了地下停车场后,他一把抄起骆映焄横抱起,大步迈向他的BMW,骆映焄没说半句话,就让他抱着自己上车,干脆的把头放在他胸膛上休息一下。
然后,他们便坐在车子里等热引擎。
「我们去吃点东西,然后我再送你回家。」松开排档锁,慕天放利落的将车子转出停车位,依着箭头指示往出口方向走。
骆映焄坐在副座,脸始终是低着的,手指交叉凭放在膝盖上,「不,请你先送我回家,我不想吃东西。」
「你这几天什么东西都没吃,只打了些葡萄糖,你不想前脚才刚刚出来,后脚又被送进去了吧?」驶上大马路,一转眼就混入了川流不息的车阵中,顺序的走在这条大路中。
每一辆车子上都有着欲往何处的人,一双双眉头都收紧了,因为现下正在塞车,有车代步或许方便,但此时此刻的动弹不得也叫人恼火。
在慕天放的车子里,除了音乐持续的流动着之外,小小空间内的两人脸上倒未见不耐烦的神色,驾驶座上的男人悠哉的点了根烟吞吐,副座上的男人则维持着跟上车时一样的动作,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或者是膝盖。
「真幸运,赶上下班时间。」结束了一根峰,长指点了下按钮,更换了一张不同风格的CD,拉赫曼尼诺夫功成身退了。
骆映焄默然,忽然身体感觉疲惫起来,他把眼睛闭上,虽然勉强地从医院离开了,但不论是他的身体或是他的心灵都是尚未痊愈的。眼睛一闭上,想要睁开便有如千斤重一样,叫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慕天放说话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他到底在讲什么?
早知道骆映焄不想搭理他了,却没想到他会连吭声都没半声,前头的车阵拥挤依然,怕一时半刻还是没办法动,一转头,才发现身边人之所以不吭声是因为......他已经睡着了,恐怕连他说什么都没听见吧!
不觉生气,反而觉得想笑,莫可奈何的叹气,伸手抓过后座的外套,帮他盖在身体上,顺便也将车里的冷气调得小点,连音乐的音量也转小了。
趁人之危不大光明,不过美食当前若不动手,又有点太假腥腥了。用手背磨蹭他的脸颊,骆映焄明明是个男人,皮肤却细致的有如女人一样,可触感又跟女人的滑腻不一样,说不上来那是什么种感觉,只知道......摸起来很舒服,他还蛮喜欢的说。
还没偷袭完,前面的车子已经动了,足足定在那边好几分钟,现在终于有机会可以前进,他赶紧发动引擎跟上前去,他可不想开一趟车花个把钟头。
☆ ☆ ☆
旁边的乘客跟周公正快乐的约会,让他就算想去吃东西也没辄,只好把车子往骆映焄家开,顺道在路边的超市中买了一些方便处理的东西带走,好歹也有些东西可以弄来果腹。
「喂,到家啦!」
门口刚好是那天的警卫,慕天放把自己的身分证递给他,然后将车子转进访客停车位中,熄火之后开始摇骆映焄的肩膀,不敢用太大力,轻轻的摇了好一下子才见他发出细细的嘟哝,跟着慢慢睁开眼睛。
骆映焄揉揉自己的眼睛,焦点慢慢清晰起来,他才发现已经不在大马路上了,他把身体坐高点。
「到了吗?」好像是他家的楼下,这地方看起来有些熟悉。
「到了,你睡的真熟,让我肚子饿死了也不敢去吃东西。」慕天放拐着弯抱怨他,「还好我买了点东西,等一下弄给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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