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受菊 上——盛事太平
盛事太平  发于:2011年02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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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么做,眼前可能是好了。可我陆国这几年朝政的安稳有一定程度上依赖于丞相和何颖两方权力的制衡,现在皇上要立如妃的儿子为太子,就表明了要支持何颖,打破了这种平衡,眼前可能打压将军,可以后的事谁又知道呢?,”柳大爷在那一百两的驱动下,也放开了胆,“何况,这步棋,实在太容易破。”
“容易?你倒是说说该如何破?”
“沈将军……”
沈博竞识趣的又摘下一朵梅花。第三朵梅进去的时候,柳大爷已经放松不少,沈博竞的手指也极易滑入,这次却是极缓慢,刮着内壁一点点地挪进最深处,手指抽出也粘满了花香。
“当然是简单,”柳大爷也开始轻轻喘着气,脖子也转了回去,“一点麝香即一了百了。”
沈博竞却是不动了,眼神停留在柳大爷的背面,“柳老板真聪明。”
“谢谢将军夸奖。”柳大爷指指头顶的梅花,“沈将军,第四朵了。”
沈博竞这次却没有抬手,手掌在柳大爷的背上继续滑动,看着那渐渐潮红的肌肤,呼吸也是重了几分,翻身压在柳大爷身上,在他耳边说,“最后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告诉我皇长子是谁?”
“沈将军,无愁说过,时机未到。”
“时机未到?这算是答对还是答错?”
沈博竞嗤笑,“既然你不答,那我们就做吧。”说罢,挺身刺入。
和体壁摩擦的,不仅是沈博竞的肌肤,还有那几朵被揉碎的梅花。身体的抽动间,梅花被更加剧烈地摩挲,沁出的香气结合了身体的味道,少了那份淡雅,多了一份柔媚和妖艳。
沈博竞亦是情动,喘着气,说着,“你在江南的时候,说过你信任我?”
柳大爷只能唇边溢出一句“嗯”。
“为什么?”
“沈将军……无愁连命都牵在你身上了,能不相信你吗?”
沈博竞却是轻叹一声,心里空空落落,便加快了动作,没有再做声。粉红色的汁液亦是顺着柳大爷的大腿滑落。
柳大爷昏睡过去前脑中去闪过一个念头,这场欢,终究是没有爱,虽然少了一份疼痛,溢满心间的却只有欲望。
依然未见烟花。
自古官场污浊。无论何种盛世,朝中总不会没有拉帮结派之言,君臣一心那不过是史官粉饰太平之词。所以一个真正的明君,会的不是打压帮派,而是制衡,只要朝中有两到三股势力相互约束,这杠杆的主导权还是在皇帝手中。
陆国亦是如此,几年来丞相和何颖各持两股势力,明争暗斗,互相顾忌,却正中文帝下怀,谁也不敢肆无忌惮,真想要消灭的时候,也来得容易。所以二者有些小的冲突,文帝的处理也显得多少有些轻描淡写。这样方得陆国的一个政通人和。
可是当下文帝却是要打破这种平衡,先是放言要立何颖之女为后,又命其整顿政务,维持了这么久的天平明显得偏向了何颖一方。
史书载:光信十一年,副丞相何颖奉旨彻查陆国贪污腐败之事,查处大小官员上百。丞相曾上书为部分受牵连官员平凡。文帝御批:此事全权授予何卿家,其余一干人等不得插手。
一月中旬。
从江南查完案回来,何颖尚未入府休息,便急忙进了宫。要觐见的却不是文帝而是如妃。
最近何颖可是意气风发,有了文帝的撑腰有些以往不敢办的事,如今办着也比以往顺畅了。心情愉悦,走路也自是轻快了不少,下了轿两三步便进了如妃的寝宫。
“呀,我们家若如要当娘了,人也漂亮了!”虽然早早把女儿送进了宫,何颖毕竟是最疼爱这个女儿的,撤退了奴才说话也不忌惮了。
“爹,你又笑话我了。” 如妃的肚子眼见着一天天大起来,宫里人人都拼了命伺候着,宫女太监跟前跟后,补品更是少不了。这般下来,人也渐渐圆润了,却比以往多了一份贵气。
何颖轻轻拍了拍如妃的肩膀,“我的好闺女,你可一定给爹争气啊,只要你生出了个太子,你就是皇后了啊!”
“爹,这皇后若如不是不想当,只是这事可由不得我。”如妃说这话的时候却是一直笑眯眯的,“而且,能怀上皇上的孩儿已是上天对我的恩赐。若如只求他平平安安就好,别的若如不敢也不能强求。”
看着如妃这般温柔似水,何颖却是拍案而起。“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若如,你知不知道,你肚子里面的孩子身上牵的可是我们父女的前途命运啊!能不能一举击垮丞相就在此一役了!”说着说着,倒变成了苦口婆心的语气。
如妃虽然少问世事,官宦人家长大的女子却还是懂得个中道理。其实她又何尝不知?更何况别说官场之事,即使在这宫中,只要生下个男儿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坐正后位,谁不想呢?她是爱文帝的,当情与权交杂的时候,她能做的,就只要不断告诫自己:自己是爱那个人的,所求的不过是留下他的一点骨肉。可是现在被何颖这么一说穿,却是伤了心,嘴上也不留情面。
“爹爹该不会天真到以为皇上会无条件地扶植我们何家吧?”
何颖却只是一笑,“爹爹当真是没这么天真。皇上扶植我,不过是想对付沈博竞罢了。利用过了,会不会把我们一脚踹开也是不一定。”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诡异地笑道,“可是,若把握好了,这次于我们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就譬如这次的清剿,皇上是想我把沈博竞的人清出来,而我顺道铲除了丞相的几个心腹,皇上也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这次如妃就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沈博竞?沈将军不是驻守扬州不问朝政的吗?皇上又怎么会……”
“若如啊,你的夫君是很聪明的。沈博竞这次回来,只做了赈灾这么一件事,看似理所当然,可偏偏却闹出了这么多桩贪污之事,居心如何,就是爹也看出来了,你以为皇上看不出来?这个沈博竞怕是比丞相更狼子野心罢了。”
“那为何光找我们何家,不找丞相?”如妃心里的怨依然没消。
“这次之事,丞相一直没有出声,看似无为却已经帮了沈博竞最大的忙,怕是已和沈博竞结了盟,当下,也只有我们何家可以助皇上一臂之力了。”
何颖得意的端起一杯参茶,满满品着,“一直以来,看似我们何家势力稍显暗淡,最后到底如何,还得看最后方得分晓啊。”
“所以我的好女儿,你的肚子一定要争气啊!”
*
何颖尚在宫中逗留之际,柳大爷已经和沈博竞下了五盘棋了。
做小倌的,要么就不会下棋,要么棋艺一定要比常人好。把恩客打了个落花流水这事当然是要不得,可也不能显得太弱,要是一盘棋下了不到一刻钟就满盘皆落了,哪个官人都会看得出你在让他。所以每一步都有谨慎斟酌,有些时候要显得难得下了步好棋,有些时候要显得被困顿住了,关键的时候还要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最后就输那么一点。
所以五盘棋下下来,柳大爷已经是绞尽脑汁筋疲力尽了。
“沈将军,无愁累了,能歇歇么?”方才自己下的这一步棋实在太妙,柳大爷真的想不到要怎么帮沈博竞脱离出来。
沈博竞低头研究着,只是微微动了动嘴唇,“继续。”
柳大爷连头也跟着痛了,一手扶着脑袋,另一手摸摸肚子,虚弱地问沈博竞:“沈将军,我饿了。”
沈博竞还在埋头,“你柳老板不是号称京城第一男妓,无比专业么?怎么这就喊停了?”
“沈将军,您要是在床上呢无愁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喊停的,可是这下棋不一般啊。”柳大爷实在受不了了,拿起桌边的一杯茶就往嘴里倒,却发现这茶水穿肠过,更饿了,“何况沈将军在棋盘上和在床上一般勇猛,无愁实在是吃不消了啊。”
柳大爷说的倒是实话,要不是沈博竞棋艺太好,他也用不着如此劳心地想每一步棋,要是遇着平常人,柳大爷的棋艺已是炉火纯青,随便跟那个官人下棋都能输得很漂亮。
“有什么不一般?你要不一直想着要如何让我就用不着这么累了。”
把戏被揭穿,可以柳大爷的专业水准当然能马上应对,“沈将军,这丞相已经第三次派人来请您过府一聚了,他老人家都急得快要跳脚了,您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下棋啊?”
“急是他的事,不关我事。”依然埋首。
柳大爷终于发现书桌上有一盘小糕点,两三步奔了过去,却还是顾着仪态,慢慢嚼着,“我说他丞相这次损失也很惨重吧。听说两三个心腹都被送进天牢,两三番申诉,皇上却依然不吭声。”
“恩。”
“所以才这么急着叫沈将军过去商量?”
“恩。”
“但是将军决定一直就这么把丞相晾在那里?”
“恩。”
“沈将军之前不是跟丞相结了盟的吗?
“恩。”
柳大爷吃完了糕点,肚子虽未填饱,也有了些精神,脑子终于好使了一点,“沈将军就不怕狗急了也会跳墙?”
沈博竞终于想通了,轻轻一落索,抬起头,脸上付出淡然的笑容,“我还巴不得他快点跳呢。”
都知道沈博竞的思维不是一般人能及的,柳大爷就是跟不上也很坦然,“可是沈将军这次不是也损失不少么?”
“谁说我损失不少了?”沈博竞也不下棋了,伸手夺过柳大爷手中仅剩的一块糕点。
“可无愁怎么觉着皇上这次是要借机清剿您的人呢嘛?”
“清剿?”沈博竞冷笑了一下,“你之前想到过申颐是我的人吗?”
柳大爷也算是被点醒了,很干脆地摇摇头。
“这天下间,除了我,谁也不知道谁才是我的人。”沈博竞悠闲地侧躺下,“试问何颖又是怎么清?”
柳大爷跟着凑上去,在沈博竞身旁躺下,“所以说,何颖这次根本就没伤将军毫发?”
“何止是没伤毫发?是赔是赚谁知道呢?”沈博竞也是累了,挥挥手命人传膳,“砍了一些人的头总得补上一个是不是?谁知道补上的人到底又是谁的人呢?”
“沈将军,那皇上这次不成了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您的好皇上要是只会这般小把戏,他就当不成皇帝了。”
“沈将军,无愁不懂。”
“不懂,便静静等着,皇帝不动,我们也不动,一起看看何颖和丞相两个能搞出些什么风浪来。”
两天后,传来了何颖的死讯,何大人暴毙于府内。
你说这何大人前两天还意气风发的,怎么现在就死了呢?
柳大爷戳戳何颖冰冷的尸体,摊了摊手。
这事得从昨日说起。
话说昨日早朝,何颖于早朝上奏江南一行的成果。捧着那折子一口气念了好久,查的官也算不上很多,只是当中有几个名字听着特别刺耳,明白人都知道,那是丞相的心腹。
丞相倒没有出声,一直站得笔直,眼睛就直直地往前看,既抬首不望皇位上的皇帝,也不侧目看春风得意的何颖,一派气定神闲的样子。
戏玉却在下了早朝以后,何大人府上贵客临门,这客当然就是丞相大人了。
“丞相大人纾尊莅临府上,不知所为何事?”在丞相面前,何颖也渐渐少了一份小心翼翼,说话语气倒还客气,声音却高了八度。
“何大人,老夫来只是个何大人一个忠告。”
“忠告?”何颖冷笑,“还请丞相大人指点。”
丞相依然是镇定的神色,眉头去微微皱了一下,“何大人,老夫只想忠告您,万事给自己留一条后路方好。”
“后路?我怎么听不懂了?丞相大人,现在该担忧自己后路的应该是您吧?”何颖却是不饶人,“比方说,提早卸甲归田?那至少能免个晚年不得安身吧。”
“何大人!老夫还是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吧。”丞相也是被激怒了,竭力制止着怒气,手却还是没止住不重不轻地拍了拍桌子,“何大人能不能过到晚年还是未知之数呢。”
“丞相大人说的是什么话。”想比丞相,何颖却显得很淡定,脸上也露出些得意的笑容,“你我相争多年,人却一直道我何颖不如您,可如今怕是能父凭女贵了吧,何某还等着抱外孙的一天呢。”
丞相反倒是冷静下来了,嘴角微微上扬,“何大人,老夫得提醒你,世事变幻莫测,谁知道如妃娘娘诞下孩儿的那天,龙椅上坐着的人是谁呢?”
“丞相大人!你可知道你刚刚说的话就已够诛九族了!”何颖瞪大了眼,惊的不是丞相的越礼,而是他的从容。能说出这番话,证明他丞相至少已有九分把握。
“何大人,老夫还是那句话,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吧,小心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说罢,便自顾离去。
丞相没想到的是,这何大人却是真没看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他更没想到的是,何府上下近百人,都看到何颖死期在和丞相发生过争执,却独独只听到丞相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由于此案关系朝廷重臣,牵涉重大,文帝决定派定安将军彻查。沈博竞立马前往何府,柳大爷也很自然地被提着跟了过来。
何大人倒死得很简单,喉上一抹,喷出的血溅了满地,是不大好看罢了。
要查案的是沈博竞,柳大爷不过是被抓来陪衬的,便也落得清闲,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休息。一坐下就觉着大腿上黏黏的,不大舒服,低头一看,椅子上沾满了何颖的血,此时却是干了,柳大爷没留意便一屁股坐了上去,虽说不至于沾上身,可终究不吉利不是?于是柳大爷就愤怒了。
“我说沈将军,您真的一刻也离不了我吗?怎么看死人都把我给拉过来了?”
沈博竞蹲在尸体旁,仔细看着何颖的伤口,完全没搭理他。
柳大爷却不知是不是太久没接客了,有点上火,仍在嚷嚷个不停,“你说这何大人干嘛得这么嚣张呢?要是他能收敛收敛或许丞相就不会气到抹他脖子了。”
“谁说人就一定是丞相杀的?沈博竞翻动着何颖的颈项,这伤口并不长,却正中要害,杀他的人一定是个高手。
“他们都这样说啊。满大街的人都道何大人得罪了丞相了,丞相恼羞成怒,便直接杀了他以绝后患。”柳大爷也蹲到沈博竞身边,两眼发光地看着他。
“你以后有什么就直接说好了,用不着装傻。”沈博竞抿着嘴,开始看地上的血迹。
虽然把戏被拆穿,可以柳大爷的功力依然能镇定自若,“沈将军,你真的相信人是丞相杀的么?”
“你信么?”沈博竞依旧不看柳大爷一眼,反问道。
“不信。”柳大爷坦白地摇头,丞相是我这么多年的大客户,我有多深不可测我会不知?何况,这么蠢的事连我柳无愁都做不出来丞相哪会这么做?我觉得这要么是误会,要么就是诬陷。”
柳大爷还在喋喋不休之际,沈博竞在地上发现一块玉牌,刚好被何颖的大腿压着,露出小半边角,沈博竞慢慢抽出。牌子不大,是翡翠制成的,却不知为何裂了一半,现在只能模糊辨别出中间的那个“陈”字。
柳大爷嘴巴停下了,却是叹了口气。
“你知道这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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