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怨————猫咪果冻
猫咪果冻  发于:2009年04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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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与首辅大人当共勉才是。”
“皇上言重了。”
濮阳熙朗朗大笑起来,驾马飞奔远去,坐着皇太子的四驾马车紧随其后。近侍卫军队列举着濮阳皇室龙旗,浩浩荡荡的接续着。长长的队伍在冬日濛濛细雨中渐渐消失。
夕雾坐在马上,看着。 自 由 自 在
“公子,什么是不得不做之事,不得不重用之人,不得不舍弃之人,不得不杀之人,不可做之事,不可迷惘之情?延嘉帝似乎要提醒皇上什么。”在他身后化成男装模样的摇微问道。自延嘉帝走后,公子便脸色苍白,应当是那几句话所致罢。但她想来想去,还是有些不明白。

“帝王之道。延嘉帝传授皇上帝王之道呢。”夕雾低声答道,翻看手心,一片淡淡的血迹。
“帝王之道?为何要转述给公子听呢?”
轻声一笑,夕雾回首,依然是万般风情。
摇微看得一怔,竟忘了方才的疑问。仔细一瞧,她发现夕雾手心的伤痕,心疼的拨马上前,拿起他的手,细细的察看。
“公子怎能如此不小心呢?”浓浓的恋慕,悄悄的叹息。
“不是有摇微在么?”夕雾回道,温和的看着她认真给他上药,女子柔软的手指特有的触感……与那时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挲,在记忆中合为一体。
延嘉帝为何要说与他听?
还记得,当初徽儿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因为害怕而睡不着。那时,他告诉他,将来会出现皇帝亲手要杀的人,所以不能手软。看来,这徽儿必须杀的人已经出现了。徽儿下定决心杀那个人之时,也就是他能够无情掌权之时。一旦舍去心底最深的依恋,他将来必可审时度势,成为千古明君。

想着濮阳熙方才那些话,夕雾凄楚的勾起红唇。
斐,你真是因为这个……
因为要让徽儿杀……所以才……让我活着么?
好残忍的惩罚。
14
慕容皓命二年九月,原本渐渐转好的形势突变。被大将军席浩然追击,处于劣势的九王爷得到不明人物相助,实力大增,战乱自慕容西部千湖州再度扩散至西部全境。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百姓们怨声载道,政局陷入困境。

朝廷众臣商议无果后,皓命帝召一干重臣于御书房进行讨论。
大将军席浩然率先向皇帝请罪,而后,仔细将九王爷叛军的兵力、粮草贮备等等情况一一报上。
“……臣派人探查过,之前九王爷部下确实已绝粮草,镇日歇息于湖上,受病灾瘟疫的状况也颇为严重,人心浮躁得很。不过,半个月前,他们突袭荷里城,那时,不但粮草充足,兵士也精神抖擞,气势逼人,仿佛是一夜之间的异变。”

“一夜之间么?”皓命帝慕容徽端坐在龙座上,敏锐的觉察到敌人的情况有异,“他们得何人相助?濮阳、南宫、钟离、公孙,哪位国君意图不轨?或者,是四国的哪些贵人起了邪念?”

“圣上恕罪,臣……无法察出。”明明知道有人欲对慕容不利,却苦无任何蛛丝马迹,可见是遇上个高明人物了。席浩然咬牙垂首。
慕容徽只是轻轻挑起眉,环视众臣,随即闭上眼,不语。
“圣上,南宫新帝登位不久,忙于将前摄政王南宫罔之属下收归旗下,应该无力插手我国政事;延嘉帝与我国素来交好,前些日子慷慨赠粮,解了南部水灾之急,他断然不会对圣上不利;钟离皇室众血亲正为争皇位而乱,也无那等闲暇。至于公孙,且不说其内乱未平,与我国无接壤之地,我国国乱或是繁盛,对他们并无好坏可言。”成亦持出列,端平双臂至胸前,弓身道。

“照户统大人这样说,四国岂不是都无嫌疑?臣以为,除了濮阳,无人能信。”
“不,老臣认为,连濮阳也不可信。” 自 由 自 在
“兵统大人此言差矣,濮阳延嘉帝为先帝知交,怎会对慕容出手?大人不能疑虑过度才是。”
“延嘉帝威仪无比,岂无称霸之雄心?我们还是防着点比较恰当。”
“这话可不对,公孙内乱之时,身为濮阳公主的仪禅帝皇后遭变故,延嘉帝尚未借机干预,如此怎会对我慕容垂涎?”
慕容徽双眉渐渐锁起。显然大臣们已经偏离议题,这也是他们一时想不出法子拿来拖延时间的招数。
席浩然与成亦持对视一眼,齐齐的望向独坐于御案之前,正支着额头的男子。男子看起来不过弱冠年纪,绝美、绝媚的脸稍显苍白却仍然不减他万般诱人的风姿。
“不知首辅大人有何看法?”在大将军与户统大人的授意下,中府兵统倏地出声道。
顿时,嘈杂声嘎然而止,十几位臣子皆是目不转睛的盯住那绝世的美人。
慕容徽此时也悄悄的睁开了眼,冷淡的瞧着御案边的人。
“此事是否延嘉帝所为,已不重要。正如成大人所说,四国此时绝不会轻易干预我国政事。如今要想的,是如何控制事态。”慵懒的声调,如秋波般顾盼生辉的魅眼,媚惑万千的轻笑,无不凸显了年轻男子曾经的身份。

不论在场的臣子如何不齿、如何憎恨这美人,却不得不承认这话有理。
席浩然才要开口,便被他笑笑的打断了——
“夕雾并无其他意思。两年的兵荒马乱,致使国库空虚,民不聊生,将军也是有心无力。如要镇住叛军,将军能够调动的兵将也委实少了许多。若圣上准许的话,臣恳请圣上,让臣向南宫、濮阳或者钟离借兵。”

“朕准奏。”几乎没有迟疑,御座上的皇帝道。
慕容徽停了停,将众臣的神情一一看在眼中,而后又补上一句:“不过,首辅大人,借得精兵之后,切记还要让他们安然回去。”借着里应外合的时机攻打他国的实例实在太多,借兵无疑是解决国乱的下下之策,如今却也是唯一的方法。

“这是自然。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一定有借有还。”夕雾回首巧笑道。
慕容徽别过脸,冷道:“既然如此,退下罢。朕今日也倦了。”
“臣等恭送皇上!” 自 由 自 在
随着慕容徽摆驾回寝宫,臣子们也陆陆续续的步出御书房。夕雾收起笑容,冷对他们意味不明的目光。
“首辅大人,有劳了。”成亦持笑道,点头示意,转身便走。
席浩然轻哼一声,紧随其后。
“看来两位大人终究是忍不住了呢。”
两人身形一滞,席浩然迅速回头,皱起眉,瞟着勾起红唇、笑得花枝乱颤的夕雾,目光冰冷。
“皇上现在……即使没有首辅大人,也能处理政事了。”成亦持道,仍旧对着大开的门。诚然,夕雾教导圣上有方是有目共睹的。
“如此说来,我已经没用了么?”果然如此,所有高官都结成一派,与他们共进退了。所以,今日才蓄意将他推上前,让他不得不入陷阱,不得不立下生死状。
“不,这回还是要拜托大人了。”
成亦持的声音渐渐远去。席浩然仍瞟着夕雾,良久,才张口:“我应当早说过了罢。这就是你的命。”
“‘命’……吗?”夕雾笑得欢,越过他身旁,径直离开。
次日,皓命帝下旨,令首辅大臣百里夕雾出访南宫国,借机与南宫新帝大兴帝南宫雍订约交好。
当日,夕雾便带着侍女摇微,侍卫归风、无歇,二皇子慕容潇前往南宫国。历经奔波,于十月初到达南宫国都芊泽,向大兴帝呈帖后,一行人在芊泽某行宫住下,等待皇帝召见。
“什么?公子,您要向大兴帝借兵?”
拨弄着浴桶中的花瓣,夕雾抬起脸,有些不解摇微为何如此惊讶。慕容潇在他怀中也仰起头,望向摇微。
察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太过,摇微迅速放下怀中抱着的衣物,整理着。
“摇微,你觉得我不应该向大兴帝借兵么?”将怀中慕容潇的发丝打湿,认真的取些香皂角擦揉,夕雾随口问道。
“当然……慕容将玉麒公主嫁给了南宫先帝不是么?大兴帝的皇位,是从先帝那里‘继承’的……据说也是篡位啊。如此大兴帝不会怨恨慕容么?摇微以为,公子此行能够与南宫交好就不错了,借兵一事,太勉强了些。”

夕雾轻轻一笑,不语。慕容潇也抓过他乌黑的长发,小心的擦揉。
“公子为何不向延嘉帝借兵呢?不是比较容易么?”延嘉帝这两年也尽量帮助慕容富国,摇微当真不明白夕雾还有什么可顾虑的。
容易?
会么?细细的帮小家伙洗净发丝,夕雾不由得想起当年自己处于昏迷之中时,看到的三个孩子,三位帝皇。天命帝濮阳曦自小便亲善得很,时时刻刻的笑容灿烂得仿佛神灵再生,是个聪敏可爱的孩子,让人不由得前去亲近他;斐则是少年老成,无情无心,出世淡然,一举一动皆是大家风范,惹人心怜;而延嘉帝濮阳熙,可谓是天子之典范罢。其城府、其智慧……不,甚至可称之为狡黠,其气度……皆为上上者。上上者——即为莫测者也。所以,那时候的他,既让人喜欢不了,也令人厌恶不了。三人之中,最危险的不是斐,而是延嘉帝。

两年前见到的那个高深莫测的男人,就给了他那种无力抵抗的挫败感。
仿佛无任何弱点般的完美处世姿态,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沉眼眸。
而他那时,也明明白白的点明要与他百里夕雾为敌——
“朕,作为斐的相交,必会助他一臂之力,达成斐的希望。”“首辅大人……亦会尽心尽力罢。”“朕与首辅大人当共勉才是。”
如此……如今他遭遇困境,他怎会伸出援手?而且,恐怕那操纵时局的贵人便是他罢。除了延嘉帝,还有哪位君王或者能人有如此能耐,竟然不留丝毫蛛丝马迹,也不给他留丝毫余地。

延嘉帝,不就是在逼他向南宫借兵么?
借得兵,赶不回,百里夕雾势必一死谢罪;若借不得兵,更是罪过。
若能借得兵,亦能赶回,所需的手段……也足以死罪罢。足以让徽儿下定决心的手段……
完美的计谋。 自 由 自 在
接过摇微递来的棉巾,夕雾站起来,朦朦胧胧的雾气中,柔滑细嫩的肌肤若隐若现,引人遐思。
缓缓的擦过胸前、身后,他突然笑出声来。
摇微一面给慕容潇着衣,一面看过来:“公子,怎么……”
“摇微,你觉得我如何?”止了笑,跨出浴桶,赤裸的身体修长而美丽,雪白的肌肤因为温水的浸泡而有些泛红,更增添几许蛊惑。
“如何?”摇微脸一红,转头不敢再瞧一眼。
“如今的百里夕雾,同以前慕容祸国殃民的妖孽相比……如何?”
“公子依然完美如昔。不,公子……越发……”为何还这样说?公子还在意以前的事情么?
“摇微,我能媚惑得了大兴帝么?”
摇微怔住,惊讶的回头,不敢置信的凝住夕雾噙着笑的面容。
取过灰色的绸衣,遮住身体,夕雾抬眸一笑,风情万种:“与你说笑罢了,何必如此当真?”
摇微手中的外衣落下,盖住了身边的慕容潇。
夕雾见状,将外衣拂开,拉起慕容潇的小手儿。
“公子……” 是认真的罢。轻轻一声呼唤,摇微侧首,望着夕雾和慕容潇两人开怀的笑脸。
夕雾却像没有听见,搂起慕容潇便向外走去。
到芊泽三日之后,大兴帝终于下旨召见夕雾。
夕雾稍作整理后,于下午只身前去南宫宫廷凌波宫。
摇微和慕容潇站在行宫的长廊上送行。望着夕雾明媚的笑容,摇微好似又瞧见那笑容之下深刻的哀伤。她相信,公子挚爱的人仍然是先帝,但是……公子为何要如此委屈自己?她实在不明白,也不能问。

“摇微,摇微怎么哭了?夕雾不过是入宫一会,会回来的啊。”慕容潇仰着小脑袋,扯扯她的裙裾疑惑道。
“二皇子……二皇子……”摇微蹲下来,将孩子紧紧抱住,“二皇子,喜欢公子么?”
“喜欢。潇儿喜欢夕雾,比谁都要喜欢。”
“二皇子……”请您千万不要如同皇上一样怨恨公子,请您……摇微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行宫外,夕雾回头一瞧,和风中的秀丽女子为他而淌下的泪水令他神色有些黯然。“归风,无歇,你们在此等候即可。”
“若是公子遭遇危险该如何是好?”淡淡的声音,从屋檐上飘下。
“怎会呢?凌波宫可是南宫皇宫呢。”
“是,公子小心。” 自 由 自 在
向特使垂首一笑,夕雾驾马行远。屋檐上,归风静静的看着他远去,不发一语。而无歇早已不见人影。
特使将夕雾引入御花园后便不见踪影。虽然已是秋日,但地处南方的南宫国向来无四季之分,因此仍然是十分温暖。夕雾笑看姹紫嫣红的花朵与丛丛簇簇生机勃勃的绿色,与莲宫御花园不同的风景别致自然,令他有些目不暇接。

凌波宫之所以得名,在于皇宫全绕着一座美丽的湖泊而建,此湖泊就处于御花园的中央,被称为祈湖。
走不了多远,夕雾便看见传闻中静谧而精致的湖泊,湖水竟不是寻常湖泊的翡翠绿,而是漾着海洋一样的蓝色光辉,有如一颗从天而降的蓝宝石。
顺着湖边的一条小路缓缓的走了约莫一柱香的工夫,夕雾瞧见一座浮在湖上的亭阁。以竹排与竹片巧妙搭建的阁子清雅怡然,宛若翡翠船只在水波中荡漾。轻风拂来,亭阁上悬挂的重重鹅黄色薄纱飞舞,恍然似梦。叠叠的纱帐后,隐约可见一名男子随意自在的坐着。

亭阁附近除了里面的男子,没有他人。
夕雾眯眯魅眼,勾起笑容,步入阁中。
一席美酒佳肴,摆放在正中央,本在望着亭外的男子听见脚步声,回头。
夕雾回以一笑,足以倾倒众生的微笑让男子玩味的抬抬眉。
“慕容出遣使百里夕雾,参见皇上。”轻启红唇,婀娜多姿的便要拜下。
“嗬……百里大人果然名不虚传,免礼罢。”大兴帝南宫雍摆手道,夕雾在他对面坐下,不卑不亢。
“朕近日事务繁忙,无暇召见大人,还望大人见谅。”
“哪里话?皇上如此盛情招待,夕雾已是受宠若惊了。”
年轻的皇帝闻言微微一笑,举起酒樽示意。夕雾毫不犹豫的端起身前的酒,浅啜一口,入口冰凉甜美的酒液在滑至喉间时,突然如火一般辛辣。他措不及防,咳嗽数声才渐渐平息下来,原本雪白的双颊上浮现出淡淡的晕红,宛若薄薄的胭脂扫过,媚惑至极。

“原来大人如此不擅酒的么?朕还以为这祛寒辰酒性不烈。”
感觉到对面的人声调中的些微异样,夕雾抬眸,仿佛精灵一般纯净而又带着几分妖魅的双瞳盯着南宫雍俊俏的脸庞。
南宫雍垂眼,一口饮尽樽中酒液,再度看向夕雾时,露出张狂的笑容。
“比起朱雀神,祛寒辰自然算不上烈酒。不过,在慕容,凤摆尾、如丝、重南等名酒,就陛下的酒量而言,只能算是清水罢了。”
“是么?”放下酒樽,南宫雍站起来,风舞动着薄纱,从他脸旁拂过,“不过,百里大人……却不能让朕联想到那些清水般的酒……百里大人,在朕的眼中,可比朱雀神还烈许多。”

夕雾轻轻笑起来,柔媚无比。
“若是皇上不嫌弃的话,夕雾的烈性,还是能让皇上品尝品尝的。”
“哦?”回头仔细的看着他,南宫雍慢慢踱到他身旁,俯下身,带几分狂躁几分怜惜,吻上他诱人的双唇。
“你这……又是何苦?慕容……的内乱,已经让你……如此伤神……了么?”唇齿交缠间,泄出疑问来。
夕雾不答,反手揽住他的颈项。
薄纱轻舞飞扬间,两个赤裸的男子极力在铺着柔软棉纱的亭阁中翻滚、交媾,仿佛在宣泄各自满腔的情感。
一次又一次的耳边厮磨,水乳相融。
夕雾紧紧的闭着眼,突然想起在秋风瑟瑟的过去,他曾经也在一个男人身下承欢。那时候也在湖边,睡莲凋零的珏湖边,那男人淡淡的吸吮着他的颈,他垂眸想看清他的神情,却被钻入衣袍中的手打乱了心神。

那时的他,比现在更加沉醉。 自 由 自 在
那时的他,瞧见自己迷乱的模样映入淡淡的眼眸中……竟如此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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