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系列九] 逆水(出书版)BY 李葳
  发于:2011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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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这句话,男人旋即抬起了头,黄浊的眼瞳迸出了贪婪的光芒,他咽下了一口口水,以讨好、央求的口吻,试探地开口。

「你……有带来吗?那个……那个东西……」

黑暗中,某样东西被抛了出来。

哐啷地发出清脆声音,在地上滚动。

男人立刻双腿一软地趴在地上,狗爬式地扑向那透明的玻璃瓶,以及一支细小的注射用针管。

他颤抖地拆着针管,全神贯注在手中的瓶子上,根本无暇去注意黑暗中的人已经站起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是的,他只需要这个!有了这个,他什么都不害怕,也什么都不需要了!他不再感觉到寒冷或饥饿,他不再感觉到悲伤,只有无尽的快感

,飘飘然地在空中,像是神仙一般。

对,他不能没有这个,否则他就会置身蚂蚁啃蚀他全身、无尽的蛆在他血液中蠕动,似被冷冻又似火烤的炼狱之中。

那个炼狱里面,还有无数个长着长长的、长到地上、长到可以卷住身体好几圈的长发的恶心怪物在追着他。他被追得好累好累……好苦好

苦……

可是,他又有了这个!只要有它,就算是叫他去杀掉神也没关系!

没错,上帝算什么、菩萨算什么?他的人生只要有这个,就是天堂!哈哈哈哈哈……

陆禾琛进入办公室的时候,夏寰刚好在电话中,他向陆禾琛使了个眼色,要他稍等一下,于是陆禾琛坐进了办公桌前的椅子,等待着。

「……嗯……还是没办法吗……连那一带都没有的话,最有可能的还是那里确喽?……嗯……嗯……」

站在窗边讲着电话的夏哥,神情难得的严肃。

而且,今天夏哥还穿上他不喜欢穿,但是穿起来却最有型的全套西装。

现在虽然外套脱了,卷起了衣袖道,连领带也是松垮垮的,照样颓废得很有味道──这都得归功于基本材料好,怎么样都好发挥。

无论是粗犷而狂野的五官,或刚硬而自然鬈的帅气短发、性感的脖子到宽阔且肌肉结实的胸口,随便数都可以数出让女人酥腰、男人挫败

的迷人之处。

光是夏哥「无往不利的男性魅力,只要瞧上一眼,就可以让人靠幻想多活三个月」──引述自全X保全之柜台S小姐之形容词(为了避免她

将来嫁不出去,只好将她的身分予以保留)。

假使初恋的对象等级这么高,接下来自己还有可能喜欢上其他人吗?真的有人能超越过夏哥在他心中的地位吗?

……因为我真的很担心你,陆律师。

怎么那家伙的脸会出现?为什么会想到他?!陆禾琛掩住自己的嘴,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想起谁都好,怎么他却偏偏想起那个染一头紫发,戴副矬又笨的丑男眼镜,不过是接个吻就皮皮剉的逊咖啊?

不不不,这一定是哪里搞错!

陆禾琛赶紧将目光放回夏哥身上,一股安心感立即油然而生。没错,他要找寻的下一个可靠的男人,至少要像夏哥一样稳重、一样值得信

任,而且一样俊酷有型,否则他宁愿一辈子一个人过──有那方面的需要时,就去夜店找个看得顺眼的炮友各取所需,多方便。

「……嗯,要足有什么消息再联络。那就降子。」

「喀」地挂上电话。

「抱歉,让你久等了。」

陆禾琛摇了摇头。「谢谢夏哥,那点小伤却让我休息了-个礼拜,好像反而是我赚到了。」“

「傻瓜。」夏寰伸手越过办公桌,抓乱了他的发,咧嘴道:「想梦休假,用嘴巴说就是了,犯不着特地去撞车啊!」

「哈,被看穿了吗?」吐一吐舌。

「想瞒过你夏哥我的眼睛,你还早三百年呢!」一顿,夏寰瞅着他的眼,严肃地说:「你真的没问题吧?有没有哪里还痛?如果有晕眩的

感觉,要马上去给医生检查。」

「干么,夏哥不要学欧阳医师那套好不好?」有些不满地翘起嘴,只有在夏寰的面前,陆禾琛会忘掉身为一名律师该有的庄重举止。

「少抱怨,有人关心是好事吧。」

凡事一扯上那个男人,陆禾琛就会产生严重的「败北感」,「我回自己办公室去了。」

「几个开月前,我告诉过你,『新门帮』的『那家伙』被释放出来了,是不是从那时侯起,你就一直在担心着他会回来找你而没有好好休

息过?」

悚然一惊。

「我说中了,对吧?」夏寰环抱起双手,喟了好大一口气。

「那时侯会告诉你这件事,当然是希望你稍微注意一下身边的情况,可不是要你一个人担心害怕。倘若你一个人会害怕,你也该找我商量

,我们可以找个解决之道。」

脸色微白,陆禾琛笑得有些凄凉。

「讲了,夏哥大概、绝对,会叫我搬回你那里,和你们一起住吧?我可没兴趣当人家的电灯泡,也不想一天到晚在屋子里面戴墨镜、防闪

光。」

「阿琛……」夏寰以眼神指责着他,要他说实话。

「待在私娼寮的那段过去,我以为自己忘得差不多了,直到你向我提起,我才想到『啊,还有这样一号人物呢!』。」

没有刻意要对夏哥隐瞒,他以无辜的表情做着告白。

「说也奇怪,本来以为忘记的东西,一旦开始回想,就会不停地跑回脑中,起初只是一、两天睡不好,老是梦到自己又被关进了小房间里

,被打了毒品,逃也无

处可逃。后来开始疑神疑鬼,不管到什么地方,我都很注意有没有被跟踪……最后就是睡不着了。」

摇摇头。他又否定掉自己的话,说道:「也不是睡不着,应该说我在自己一个人的地方就会睡不着,只要人多的地方,能让我觉得自己不

是一个人的地方就没事。因此我采取了最简单的方案,就是到旅馆或是三温暖这种地方去睡觉,很聪明吧?」

夏寰不仅没有同意他「聪明」的说法,还叹口大气说:「你现在就回去把行李整理一下,我叫眼镜仔帮你把旧房问整理整理。」

「真的不用了。我知道夏哥很喜欢我在那个家里,因为可以引起欧阳医师吃醋的反应,你很高兴。可是我真的、真的一个人可以应付得了

这种情况。夏哥的关心我很感激,不过我──」

「翻车的事故,如果就是他搞的呢?」

陆禾琛立刻倒退两步,血色刷地从脸上消失。「你……找到证据了?」

夏寰摇了摇头。「事故之后,我找人追踪了一下他的动向。似乎言半年多他混得不是很好,也有人曾听过他放话要找我们两人算帐,可是

最近常和他混的人或是一些老地盘,据说都没看到他的人影。」

想到或许会再次和那个人渣见面,就忍不住打一个冷颤,但陆禾琛还瞪是强自镇定地说:「那种垃圾,最好穷途潦倒、饿死病死街头,再

也不要出现。」

「也不是没有那种可能性。但在我确认他的下落之前,你别再一个人撑下去下了,到我家来吧。你担心的什么闪光,根本不成问题。臭老

头没离开我家之前,英治那小子连一根手指都不让我碰,就连话也都不太跟我讲。」悻悻然地说。

「咦?夏哥的爸爸还没回南部吗?」

「说得好听是想留下来在台北玩玩,我看大概是做了什么惹老太婆生气的事,被赶出家门外了吧?两个加起来都超过百岁的人了,还有什

么好吵架的?我实往不懂,也懒得去问了。」夏寰一挥手。

「唔……我记得伯父挺讨厌欧阳医师的不是吗?他们两人现在同处一个屋檐底下,没问题吗?」要是自己再加进去,可热闹了。

「谁晓得那臭老头在想什么,这几天动不动就缠着我的英治不放,一下子说要去医院看他怎么工作,一下子说要英治开车载他么兜风,真

是……害我这两、三天超想捉个人来痛扁一顿。」

瞥一眼陆禾琛愁眉的苦脸,夏寰笑了笑。

「别担心,我再怎么缺人扁,也不会捉你来滥竽充数。你就搬进来吧。」

「……令人担心的是夏哥乱用成语,教坏囝仔大小,一堆国家未来的栋梁都被你给毁了。」嘟嚷完,他也不再逞强了,点头说:「既然夏

哥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样才对?集中在一起保管,我也好办事呀!」

禾琛噗哧一笑。「我们是贵重物品呀?」

「你知道就好。」一弹他的额头。「快去工作吧,不然枉费我把你当贵重物品保管,到头来却发现是饭桶一个。」

「好痛!」按压着额头,几天内头一回能发自内心的笑。

除了夏哥之外,还有哪个人能带给他这种莫大的信任感呢?有夏哥在,相信天大的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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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都没人在吗?」

一场午觉醒来过后,夏彪走下楼,却不见半个人影。平常只要一叫,那一个挺机灵的小弟就会跑过来,今天他跑到那里去了?从客厅、厨

房到厕所都巡了一遍,还是没看到。

再回到厨房,肚腹感空虚,他决定到冰箱「里头」,去找点东西吃──在治理帮务上,一不让自己插手的儿子,唯一偷偷效法他的习惯,

就是有备无患。

为了因应临时上门拜访的意外访客;或是想犒赏在外面処理事情回来,累得要死的兄弟们,偏偏酒店不是己打烊是还没开的不凑巧时间,

所以家里要随时随地都储备着足以供应一支小军队=约一个排三十人开个小派对的酒与粮。

想当然耳,普通外面卖的「冰箱」根本不够看,所以在这儿和老家一样,都直接把营业用的低温储藏室造在厨房里。

里面随时可以搬出几箱红酒、啤酒,和各种即食系的冷藏食品──反正兄弟们也不讲究什么美食,能吃粗饱就行,重点是酒一定要够。

只是夏彪想也没想到,自己一拉开了充当冰箱的冷藏室大门,却看到了一个人背对着他,坐在啤酒箱上。

「哇!你、你在里面动三小?林背快被你给吓死了!」

转回头来的眼镜仔,比他更结结巴巴地回道:「我、我、我在……看一些东西啦……老先觉你……你又怎么会……会来这里?」

夏彪看他把某样东西藏在身后,不爽地说:「这是林背儿子的冰箱,我不能开吗?你鬼鬼崇崇地把什么东西放在后面?拿出来,我看!」

「没、没、没什么啦!真的没什么!」

「没什么那就拿出来啊!」

哪容得任何人在自己面前遮遮掩掩,夏彪走到他的面前,硬是捉住他背在身后的手臂,逼他把东西拿出来。结果,原来是他的手机——只

不过手机中的三点五寸小画面,正播放着活色生香的A片。

「草!你就不能正大光明点看喔?躲在这种奇怪的地方看A片!哎,你没有用打X的手摸食材吧?这样子以后我可不敢吃你煮的东西。」

眼镜仔囧红了脸,连脖子都红了,他拼命地摇头说:「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啦!因为在、在厕所里面,我怕声音会漏出去……在这边

门很厚,看这种片子也不打紧。」

「冷凉畏!你是不会在自己家里看喔?」

头垂得更低了。

「我家……人口有卡多一点点,找、找不到地方一个人独处。歹势啦,老先觉,以后我不敢啦!你放我一马,好不好?」

「厚,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夏彪气呼呼的,突地,他想到了个好点子。

「好,今天晚上你尬我出门,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对了,顺便带我的儿媳妇一块去好了。我看那些做医生的也挺可怜的,上次去医院,我和他们聊天的时候,发现他们很无聊。不管问他

们什么都只会摇头或点头,还有身体也很虚弱,一直冷得发抖,嘿嘿,所以带儿媳妇去感受一下酒小姐们的热情招待,见识一下怎样聊天

才有趣,以后看他会不会比较懂得对阿寰体贴一点,不要老是冷冰冰的。」

眼镜仔吞了吞口水。「老先觉,这……可能不是什么好主意呢。」

「蛤啊?你讲啥?!」眯起右眼,瞪大左眼,夏彪不服气地咆道:「你凭哪一点说不是好主意?你说啊!」

迟疑了一会儿,年轻人出现服输的表情。「没有,老先觉讲的摆是对的。」

「啊哈哈」地豪迈笑着,夏彪拍拍年轻人的肩膀,赞许他识时务为俊杰。

「以后你会有前途的!来,现在去给我弄点吃的,肚子饿了。等我吃饱,我们就去找我的好儿媳妇,接他下班。」

年轻人面色如土,垂头丧气地说了声好,表情却是一百万个不愿意。

当然,夏彪根本不放在心上,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十数分钟后,眼镜仔把临时凑出来,但是一点儿也不随便,比较适合当点心吃的一碗道地担仔面加黑白切的卤菜,端出了厨房。

「老先觉,东西为您准备好了,可以用餐了。」他边在餐桌上放下一碟碟的菜,边呼唤道。

「老先觉?」眼镜仔以为自己喊得太小声,于是走出了厨房去请老人家过来用饭。

结果却轮到他找遍了屋子的各个角落,也找不到半个人影。

「奇怪,他不是说他要吃东西,人怎么不见了呢?」

「眼镜仔,你一个人在自言自语着什么?」

「土豆大哥……」

将方才的来龙去脉(当然省略掉A片的那段)和前辈简单提了一下后,眼镜仔伤脑筋地说:「该不会他叫我煮,却又等不及,自己跑去外

面吃了吧?」

「说不一定真是这样,毕竟老先觉和咱们夏老大一样,都是兴之所至、不受人拘束的人。你就再等一下,也许他很快就回来了。」

也只能这样了。

眼镜仔无奈地重返餐厅,眼看热腾腾的面都要凉了,面条也糊了,叫人觉得可惜。还是干脆先把它吃掉,等老先觉回来,再给他下一碗?

「喂!」

蓦地,土豆仔一脸气急败坏地冲入餐厅,直指着门外道:「我放在玄关的信,是你拿走的吗?」

「没,我没看到什么信。」

「真的不是你?」

「我发誓,我、我真的没有看到!」

土豆仔低咒一声。「甘有可能是……哪会发生这种代志,我太不小心了!」

「土豆大哥,到底是什么事?」

「哎,尬你讲也没效!」

一挥衣袖,土豆仔掏出手机,急急忙忙地走出了家门之外——自从以前被条子搜过一次之后,为了防范窃听的关系,在屋内安装了反窃听

的电波发送器,除非关掉,否则室内无法使用手机。

就在土豆仔的电话联络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外面车道响起了嘎嘎的煞车声。一辆急驶的黑头车甩尾停下,面色凝重的夏寰从车上下来。

「几时发生的事?」

「我、我走进玄关时大约是三点,所以是三十分钟左右了。那封信我打算放在你的书房里,可是因为走到玄关的时候,刚好有电话响起,

我就随手地往这边一放,出去讲电话。讲完电话回来,眼镜仔在说他找不到老先觉……我才发现信也跟着不见了。」

「信是拆开来的吗?」

「那当然。看到没有邮戳,又没有署名,我马上就拆开来检查了。里面就像我在电话里头说的那样,是叫老大一个人到X堤工业区里的废

工厂,说要和你算一算这些年的账,否则下次报废的就不是车子……总之就是一堆威胁字眼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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