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火系列九] 逆水(出书版)BY 李葳
  发于:2011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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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男人再次勤快地按摩着他的头皮,不在乎他的挖苦,淡淡开口说:「人也是猴子的远亲,学习一下猴子的社交方法也不错。」

一个人也可以自行打理,可是让人为你打理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和美容院里花钱请人服待的意涵截然不同,因为「想为你这么做」而做的心意,全部透过指尖传达到心中。

「泡沫,弄到我了。」

男人停下手。「抱歉,要我帮你冲水吗?」

「不用,流了点眼泪出来就好了。」

「……嗯。」

受到泡沫刺激的泪水,夹杂着悔恨、忏罪、迷惘、苦涩……不停地、不停地流出来。

泛滥的水甚至从抽搐的鼻子中淌出。

抖动着肩膀。

咬着牙。

滴答、滴答的,水龙头累积的水气吸成了水珠,滴落了地面。男人默默地等待着浴室中破碎、压抑的气音,从起起落落,到平息到、到平

静。

「我冲水喽。」

爽快冲刷而下的水,一口气带走了泡沬,冲入排水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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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律师,喝茶。」

陆禾琛最讨厌这家伙的一点,不是他一天到晚变来变去的发色,也不是他笨拙的说话方式,而是他老是透过一双看似老实、童叟无欺的眼

镜,隐藏住那一双无时不刻窥视着一切的眼神。

「什么?」

「咦?这……茶……我刚泡好的,乌龙茶,请你用。」

「我不是说茶,我是说你一直偷偷在看我的脸,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不成?」捧起热茶喝了一口,瞪了眼镜仔一眼,道。

对别人的视线很敏感的他而言,那种被视线盯着的感觉如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噢,我没别的意思,只是在想着刚才……有点讶异,律师会主动推欧阳医师一把,要他陪着夏哥。你不是很反对欧阳医师待在夏哥身边

的吗?」

「我刚才有说赞成他们在一起吗?」冷挑一眉,放下杯子。

「啊?可是……」

「我只是很清楚,这种时候能使夏哥让步的家伙,只有他而已。我赞成或反对都没有用,因为事实就是如此。」

一手支肘,一手撑着下巴,陆禾琛眺望着那道延伸上楼的台阶。假使将夏哥的内心比喻为那层楼,能够走上去的只有欧阳英治,其他的人

不要说是上楼了,连楼梯在哪里都不知道。

——刚刚夏哥的态度,明白地让陆禾琛知道,哪怕自己受到夏哥视如已弟的宠爱,但自己并不特别,夏哥的心中,有他进不了的地方。

「陆禾琛真是善解人意。」

「与你无关,闭嘴!」

标准的马屁拍到马腿上,活该被踹死。

如果有胜算,他何尝想当个好人?死缠烂打就能改变夏哥的心意的话,看起来再怎么丢脸,可笑,他也不会有丝毫的迟疑,绝对会坚持地

和欧阳医师战斗到底,把夏哥抢过来。

但是,那两人之间酿出来的排外气氛,宛如以红色的命运丝线画出了一个结界,没有任何外人,没有半点外力能介入的空间。这不仅是事

实,更接近无法推翻的定理。

夏是属于他欧阳英治的——一如欧阳英治属于夏的。

痛并苦着。

代表自己还活着。

哈啊、哈啊地喘息着,是因为心脏还在跳动。

受到强大的力道碾压的内脏,发出了苦闷的哀鸣,是因为血液还滚烫地流动着。

趴伏在地上的颤抖四肢,在肤浅的性欲欢愉中发软,是因为饿了就想吃饭的欲望,到死的那一天都不会结束。

用身体安慰对方,很卑贱吗?

……那就卑贱吧。

再更用力地、再更强悍地,将全部的悲伤,埋到最深处。从那里虽然孕育不出新的生命,至少能接受一部分的失落感,弥补一小块心中庞

大的空虚。

射出来。

和泪水一起。和汗水一起。和无尽的悔恨一起。

我会全部接收,一滴也不剩,一点也不留,更不许你有些许的保留,不需要对我手下留情。

结束了吗?

不。还没有才对吧?

炽热不平稳的喘息还未停歇,扭曲的脸部纵使陶醉在快感的酩酊之下,仍未脱离丧失之苦。

再一次……不对,不论要来几次都可以。

喘息着,翻身坐起,主动回头。上前靠近男人的腿间,一口气剥掉那层薄薄的安全防护。这次他要以双唇喝下男人的苦汁,呛到、梗到、

噎到也没关系,他不会停下来,只要能有一刻也好——让男人记住他们还活着,现在绝对不是、也不能是男人的终点。

在自己口中膨胀的东西,从没有这般惹人怜爱过。

过去总像逞恶的凶器,不知完结为何物,贪婪又强硬地怒张着。可是现在他只想疼惜它……尖起了舌头,沿着反弓、布满凹凸血管的欲望

根部,往上舔至光滑的顶端。

想到男人强硬进入的时候,总会在这最大的环节关卡中让自己吃足了苦头,因此带点恨意地咬啮了下。

倏地,在他的手中崩紧,大大地一颤。

「……嗯……唔嗯……」

男人的鼻息紊乱了,喉咙深处的闷哼吟喘,色到极点了。

连带地,也催生了他的情欲。

身体深处自然地发热。先前才容纳过男人的地方,隐隐地发疼。急促跳跃的心脏达到前所未有的节奏,几乎到了无法呼吸的程度。

即使如此,他的唇也没有停下爱抚,含奋斗目标、吮着、吐出又吸入。

反覆地、来回地在赤黑色的分身上,以双唇的内侧摩擦。分身的前端抵着潮湿的口内上颚,跟随他吞吐的动作,数度擦撞着火热内部些微

不同的滑嫩内膜,大量的前导体液,在舌尖留下涩涩的味道后,从无法合拢的唇角淌出。

男人的手扣住了他的刘海,令他自然地抬起头。

掀开眼睑,仰起三十度的斜角视线,望着男人眯细的黑瞳,深处燃烧着与自己的湿热双眼如出一辙的淫靡火焰。

男人舔着唇。

他舔着男人的分身。

缓慢地加速。「……嗯……嗯……」

再加速。「……嗯嗯……嗯嗯……」

一次比一次更深入喉咙,鼻子前端压在茂密的毛发上,激烈侵犯下的双唇与下颚感到酸疼、麻痹。

可是他依然没有松开,没有退却。

「……啊嗯……」

男人抽搐而紧崩的一瞬间,发出了满足嘶哑的雄性喘息,在他的口中爆了出来。热烫的生命之液差点让他呛到,眼角迸出了生理本能反应

的泪水,什么也没想地将口中的白浊体液一口吞下。

「英治……」

男人拉起了他,毫不避讳地直接亲吻着他残存着雄性腥味的双唇舌。像要藉着缠绕上来的舌,透过快要断了呼吸的热吻,揪住这唯一能救

赎灵魂的存在,紧紧不放。

「啊——啊啊!」

再一次的插入,这回男人不再只是机械式地寻求着发泄悲伤的出口。

躺在坚硬的浴室地板上,花洒喷出了无数的水花打在脸上、眼睑上,透过朦胧的视线,男人逐渐恢复强悍本质的眼神,热切地注视着他的

脸、观察着他忘不我呻吟的表情,再来采取攻击的策略。

故意吊他胃口似的,缓慢地在洞口边缘抽旋。

「哈啊……啊嗯……」

或是在他受不了折腾,想自行解决的时候,扣住了他的双手,腰部开始狂猛地、大力地抽送。

「啊、啊、啊……不……不……」

若是他开始全身抽搐,下腹抖颤地求饶,男人就会故意放慢肢步,让他疯狂地收紧筋肉,拼命地吸附住快感的来源。

男人也吞咽着喘息与呻吟,在他体肉颤动着,几乎要灭顶。

「噫……啊、啊……」

但是这一波攻击只是前奏,知悉彼此敏感处的两人,棋逢敌手地越过了这一波,然后,又攀往更目眩神迷的另一波高潮。

他紧攀着男人在他的背上深击着激情的爪痕。

男人紧扣着他的双手,在他的颈间、在他的胸口处,热烙下深情的牙印。

「哈啊、哈啊、哈啊……」

「嗯、嗯、嗯……」

宛如永远不会停歇般的快感,在那瞬间穿透了他的脑门,他啜泣着,紧紧地收缩着体内的火热分身,在品尝着倒错的雌性高潮中,迸出了

雄性体液。

男人则以双唇怜爱地汲取着他的泪水,追着他的脚步,释放自己。

感觉到分身在体内射出,他敏感地哆嗦着、喘息着,然后抬起头爱恋地回吻着男人的唇,以及自男人眼眶中泛滥而出的水,并给男人一个

深深的拥抱。

不知道要多少次、不知道要多久,男人的痛苦才会减缓,但是他知道自己会一直陪伴在男人的身边。

这次轮到他,守护他了。

头七的那一日,他们在夏家老宅为这纵横几十年的一方之霸——近海帮二代帮主夏彪举行公祭。

仪式进行得低调庄重。即使这是地方上少见的盛大场面,从绵延数公里的黑头车队,到一批批排队等着点香的黑西装人潮中,也不见一丝

紊乱,井然有序地按照丧家安排的路线,有效率地消化中。

包含在场拍摄这难得一见场面的媒体,也不见昔日争抢新闻的乱象,各个安分守已地留在丧家限定的位置上进行采访与拍摄。

「真是的,平常有这么乖就好了,这样我们这些扛摄影机的也轻松多了,用不着跟人家抢镜头,反正位置一样,拍出来的画面也差不多。

大家半斤八两,回去也用不着挨骂。」

架好长距离拍摄专用的摄影机,其余的工作就是被动地等待重点人物出现。摄影记者阿宏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同伴说道:「据说有院长级

的人物会到,就拿那个当主要拍摄目标吧。剩下的,我去补拍些各界大老、议长、议员等人送来的挽联和题字,秒数就够了。」

「这样无聊的画面,拍回去只是交差而已。没有办法可以突破这些防线,进去采访更核心的消息的话……」意兴阑珊地说。

「喂喂,别想什么傻念头啊,姚。」他陡地一惊,左右看了一下,小声地叮咛着同伴。「在这地方上,夏、黄系的人马不是你能乱开玩笑

的。这两家可说是蜀水溪以南的地下土皇帝,要让你一个小记者再也出不了头,和掐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我知道,我不是要硬闯……」

「那不然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姚记者闭上嘴。他摸了下手机上悬挂的小随身碟,里面装着能使他通行无阻,进入内部获取独家情报的「秘密武器」。

假使在里面取得了第一手的报导,自己在台内的地位将更为巩固,挑战主播台的道路会走得更直、更广阔。

况且,记者最需要的政商两界、黑白两道的人脉,也许靠这个武器就可以奠定基础了。

「喂,你说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事的催促,还是无法让他下定决心使用这武器。

明明有这么多理由值得他冒险一试,但是他犹豫不决的主因,同侪刚才已经帮他说出来了。

出身普通小老百姓家庭的他,哪曾见过这种「场面」,光是想要主动走进里面,找「大哥」谈事情,他的双腿就不由得发软了。他不知道

对方是不是生得三头六臂,但铁定是一堆凶神恶煞、杀人不吐骨头的家伙吧?

唉,想要凝聚勇气,走上前去挑战那层黑西装军团——虽然不是要找他们打架──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就在姚记者迟迟找不到跨出一步的勇气时,黑西装军团中的某个身影,就像是上天派遣给他的一道救命之光,映入了他的眼界中。

「咦?喂,那个、那个──」指着前方,他兴奋地说:「那个男人就是上次我们采访的医生吧?」

试车场中遇见的百年一见(笑)的绝品型男,后来回去一看他填在试车报告上的资料,竟是高收入阶级的大型医疗中心主任级医师后,他

就一直念念不忘,希望有机会能再见上一面。

今天居然又在这儿看到他,这种偶然接二连三发生的时候,是不是代表命运天注定?莫非他就是自己的真命天子?

「啊……嗯,好像是。」

「不是好像,而是一定!对帅哥我有自信,绝对下会看走眼的。」兴奋忘我到连不小心出柜了都没注意到。「喂,他为什么在这儿啊?」

「我那知道,记者不是你吗?阿宏的表情这样写着。」

「我知道喔,不过要我告诉你,你可得付出代价。」站在附近的别社女记者笑嘻嘻地说。

「蛤?你没唬我吧?」

「真没礼貌。我在这一行的资历可比你多三年,这三年来的差距可以呛死你了。」

鼓着双颊,女记者盘起手,说道:「你刚才问的那个男人是『明朗医疗中心』的脑外科主任医师,欧阳英治。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告

诉你,答案很简单,他是夏彪的长子夏寰好、友。前几年不是有个颇为轰动的枪击事件,受到狙击的是大哥,但是杀手误杀了大哥的得力

助手,还有个普通老百姓被卷入了吗?那个老姓──就是这位欧阳医师,据说那时候他受了不小的伤。」

「后来道上还甚嚣尘上地说大哥下了重金的追杀令,要活捉杀手报复,一堆评论家就批评治安败坏,全是这些道上兄弟血债血偿的不良风

气影响所及,还给了这个医生和院方不少的压力。毕竟医生和黑道兄弟是拜把之交,说出去难免有损医界

女记者叹口气说:「反正新闻就是这样子,炒一阵子过去也就过去了。只是有听说他曾提出辞呈意图平息风波,也有人说他向院方保证不

会再和这伨黑道中人往来……看他今天现身此地的样子,辞职和断交这两件事,他都没做呢。是说,现在应该没记者会对他有兴趣,因为

今天这场面有其他更值得报导的大人物会现身。」

他恍然大悟,当初在试车场的访问中,欧阳先生提及的朋友,就是夏彪之子啊!既然试车场背后的最大股东是夏系企业,儿子的朋友去试

车也不足为奇。

好友是黑道大哥,顿时冷却了姚记者对医生的旖旎幻想。万一表错情,达错意……他可不想招惹上杀身之祸。

……等一等!这么说来,在这群可怕的大哥之中,有一个不可怕的医生可以作为他接触的窗口,岂不是太幸运了吗?一得一失之间,他还

是赚到了事业的新契机,也不算全然皆输!

答应付给女记者两张五号饭店的招待券之后,姚记者摩拳擦掌地向同侪商量他们的「独家专访」大计。

设置在夏家老宅的主祠内的灵堂,统一以洁净的百合与素雅的菊花为布置主轴,中央则挂着一幅巨大的遗照。

这是夏夫人从丈夫生前少数几张正拍摄的相片中,特别挑选出的一张。她大意相片中的他,显得义气十足的爽朗笑容,以及凛凛威风的气

度。

每位宾客看见了遗照,不免会睹物思人地想起这位友人生前的种种。拈香致意时,那些夏彪所认识的,来自三教九流、各行各业的性情中

人好友,有不少在灵堂前痛哭失声,直为他的早逝抱憾不平。

譬如说前「文龙堂」的帮主,哭到需人搀扶。

譬如说与「近海帮」有着兄弟之帮的帮谊,处处必尊夏彪为「阿兄」的「黄虎帮」的帮主,纵使自己近年因中风而不良于行,坐着轮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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