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玉之期十五年未满——投木桃的芝芝
投木桃的芝芝  发于:2011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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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跟我大哥,是那种关系对不对?”

“有他的地方,你的眼里就装不进别人。”

“你们真让我恶心!”

......

默默地听着他声色俱厉的指责,孟扬名等他停下来才开口,“沈谨,他是你大哥,是我最在乎的人,我不想他受到伤害,你能理解吗?”

沈谨不屑地冷笑,“他不配做我的大哥。”

“沈谨--”

孟扬名想叫住他,但沈谨已经气愤地拂袖而去。他的手凝在半空,一丝不安笼罩了他,沈谨一时意气,会不会做出什么伤害沈骞的事情来

帮石未寒收拾行装的时候,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扬名,你怎么了?呆半天了。”

他唇边漾起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担心沈骞。”

沈谨已经知道两人的关系了,如果把沈骞逼进众人责难的境地,他会如何的难堪?那样纯良清澈的一个人,像是琉璃一样,他不希望他受

一点点的伤害和委屈。

“他不是小孩子了。”对于他的痴缠,石未寒不由得好笑,“如果你实在不放心,回镖局看看好了。”

孟扬名放下手中的物件,沉吟着却没有举步。石未寒看得直摇头,只要事情一牵扯到沈骞,他的沉稳冷静便会全部不翼而飞。如果要在他

身上找弱点,沈骞就是他的死穴命门。

颉大珩的小徒弟陆青从院门中探头进来。

“小陆,进来吧--”

石未寒淡淡地开口,陆青对这位性情冷僻的师叔有些畏惧,他进了门,见到孟扬名,嗫嚅地叫道:“大,大师哥--”

“有事吗?”石未寒并不是故意板起脸,只是性情使然不好与人亲近,孟扬名是难得与他谈得来的人。

陆青说:“师父想请大师哥过去一趟。”

孟扬名怀疑自己听错,“师父要见我?”

颉大珩对女儿逃婚之事一直耿耿于怀,他回到青州之后,屡次求见都被拒绝。颉大珩让人转述话给他,“我当没有生过彩萍这个女儿,也

没有收过你这个徒弟。”在师父的严令之下,“威震武馆”昔日的一众师兄弟都不敢与他来往,所以颉大珩突然要见,他十分疑惑。

“要去吗?”石未寒看着他。

孟扬名点了点头,“师父肯见我,若能听我解释,说不定可以重新接受我。”

石未寒担忧地说:“师兄的脾气火爆,要说服他不是易事,我还是陪你一起去。”

孟扬名感激地看他一眼,在所有人都在颉大珩的勒令下避他如瘟疫的时候,只有石未寒一直跟他来往。

踏进昔日熟悉的武馆,孟扬名心生黯然,颉大珩脾气暴躁,教习武功也十分严厉,但如果没有这位师父,也没有他的今日。闹至师徒反目

,实非他所愿。前厅之上,颉大珩虎着脸坐在上首,左右是武馆几位年长叔辈的人物,

而昨日在味香楼门外才碰到过的杨唯一也坐在椅上,目光冷冷地射过来,带着说不出来的怨怼。

孟扬名暗暗吃了一惊,眼前的阵势哪里像是师父要跟他和解?分明就是大兴问罪之师!

沈骞在库房清点完货物回到镖局,还没有走近正门,旁边的小巷里突然有人伸手出来把他拉了进去,他吓了一跳,对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竟然是石未寒。

“去见一下扬名,他在河边等你。”

“发生了什么事?”沈骞感觉不妙。

“杨唯一要追查兄长之死,他找来当日见到扬名带着彩萍从断崖上下来的目击人,师兄相信了他,认定扬名欺师灭道,不但诱拐师妹还把

师弟推下山崖,要废他的武功清理门户。师兄动了手,我只好护着他离开。”

“他怎么不解释?”听石未寒粗略说完经过,沈骞大急,明明被冤枉了,孟扬名为什么不把事实说出来?

“他不愿意把你扯进去。”石未寒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把你看得比命还重,沈骞,不要负他。”

沈骞的心沉甸甸的,“我去见他。”

他到河边的破庙的时候,孟扬名正自己包扎手臂上的伤口。

“你受了伤?”沈骞心头一紧,接过他手中的伤药,快速地帮他包扎好,焦灼地说:“你师父一点都不留情,为什么不还手?”

孟扬名摇头,“他是我的师父,养我育我还教我武功--”

沈骞虽然恼他不爱惜自己,却没有办法再指责他。他明白孟扬名的顾虑,颉彩萍不愿意让人知道她们母子的下落,而一旦把事实说出来,

还会牵扯出两人的关系,孟扬名是不想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为了他,他默默的作了多大的牺牲?

“你跟着下来有什么打算?”

孟扬名看着他,浓如黑墨的眼中闪动着两簇火焰,“沈骞,我想带你走。”

沈骞错愕地抬起头。孟扬名苦笑道:“早上我离开你房间的时候,碰到了沈谨。”

沈骞脸色微变。

“沈镖头不会接受我,留下来只会令你左右为难。跟我走,我们可以去塞外,找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然后一辈子都在一起。”

沈骞避开他热烈的目光,不出意料捕捉到他眼中掠过一抹受伤的表情。

“沈骞。”孟扬名从身后抱着他,“要你抛下一切跟我走这个要求很自私,但我不能跟你分开,等了那么久,才等到你接受我,我没有办

法放手--”

“太突然了,我没有心理准备,你让我再想想。”沈骞轻轻地挣出他的怀抱,

看到黑眸中的亮光都黯淡了下去,他不忍心地说:“给我三天的时间,到时候我会来找你。”

21-离家

从河边回到镖局,沈骞刚进门,迎面就是一棍虎虎生风地扫过来,他毫无防备,这一棍重重地打在他的腿骨上,剧痛传来,他整个人往前

扑倒在地上。

“我打死你这个孽子!”伴着沈牧云直透屋瓦的怒吼,第二棍又扫了过来。

一旁的顾汉清死命拉住他,“老爷,有话慢慢说,你已经打伤大少爷了。”

沈骞眼中闪过绝望,父亲的盛怒,一切都不言而喻,他一定是知道了他跟孟扬名的事。他一早清楚他不可能接受,但他的愤怒还是超出了

他的想象,父亲凶狠的眼神简直恨不得把他乱棍打死。

他默默地收拢四肢,不辩解,也不躲闪。

趁沈牧云被顾汉清拉着,顾嫂抢步上来扶起沈骞,“大少爷,老爷正在气头上,你什么都不要说,先回房间去。”

被顾嫂扶着离开,沈骞依然能听到身后父亲暴怒的咆哮。进了房间,顾嫂一边用药酒替他揉腿上的淤痕一边埋怨道:“老爷也真下得了手

,再用力一点,你的腿就要断了。”

沈骞痛得额上都冒出冷汗,死死地咬着牙关不语。

“再忍忍就好了。”顾嫂抬起头看他一眼,这个少爷是她看着长大的,被打成这样,她看着都觉得心痛,“你不在的时候,‘威震武馆’

的颉师傅带着这几天经常来找你的那位姓杨的客人上门来找孟爷,等不到人才回去了。他们走后,二少爷就对老爷说了一些话,老爷当即

生气到不得了,拿着棍守在大门口等你回来。你跟孟爷,真的像二少爷说的那样在一起?”

沈骞默认。

顾嫂叹了口气,“老爷不会答应的,你听顾嫂一句劝,跟他断了吧。”

沈骞缓缓地摇头,“他为我受了许多苦,不是大家可以想象的,我不忍心--”

“孟爷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对你也真是好得旁人看着都眼红,可惜是个男的,唉,孽缘。”

沈牧云怒气未消,沈骞被他命人锁在房间中。他离开前扔下一句话:“什么时候肯跟孟扬名断了关系,什么时候放你出来。”

沈骞心中有疚,被父亲怒骂,一句辩驳的说话也没有。跟孟扬名了断是不可能的,失去他,那个满身凄苦的男人,只怕连生存下去的勇气

也没有。他有想过说服杨唯一不再追究,化解颉大珩对孟扬名的误会,两人还可以继续留在青州。这里毕竟是他生活了二十一年的地方,

一切都让他难以割舍。但眼下身陷囹圄,他已无计可施。

双腿的伤患,一触地就痛得他直冒冷汗,沈牧云用尽全力的一棍,几乎敲断他的腿骨,他犹如困兽,被困在房中一天一夜。

“他把你看得比命还重,沈骞,不要负他。”

石未寒曾经对他说过的话浮现脑海,沈骞清楚记得他当时痛惜的眼神。一幕幕与孟扬名有关的影像在眼前舞动,如果有一天,他也同样失

去他,会是怎样?熟悉的、钝钝的痛楚又涌上心头,与孟扬名重逢之后,这种痛楚便时时陪伴左右。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个爱他逾重生

命的男人,已经在他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位置。

离开一直生活的熟悉的环境,背弃身边全部的亲人,......与从此和孟扬名相见陌路比较,让他更加割舍不下的,是那个从一开始就用情

至深的人......

沈骞下定了决心要前去见他。

“顾嫂,你帮帮我,放我出去--”

窗门都被封得死死的,一天三顿前来送饭的顾嫂是他唯一可以打动的人。但她只是叹息着摇头,“我不能眼看着你越陷越深,过两天老爷

气平了,自然就会放你出来。”

夜幕降临,沈骞已经开始绝望的时候,外面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他霍地从床上坐起来跳下地,一时间忘记了腿上的伤患,钻心的剧痛让

他几乎摔回床上去。

“沈骞,你还好吧?”

是二娘苏玉霞的声音。

“二娘,你帮我?”沈骞不是不吃惊的。

“我是帮自己的儿子。”苏玉霞的声音透出苍白,“沈骞,我可以放你出去,但你能够答应以后都不再回来?”

“为什么?”沈骞用力去看,但微弱的灯光中始终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沈谨的性格高傲,他不会服气任何人,你们日后一定会兄弟阎墙。要阻止那一天到来,让你们其中一个离开是最好的办法。沈骞,你明

白我的意思吗?”

沈骞的声音冷了下来,“你要我放手沈家的一切,以后都不可以回来向沈谨要回?”

“沈骞,你很明白我的意思。”

沈骞咬一咬牙,一直以来他的感觉都没有错,这位二娘有手段而且深藏不露,沈谨虽然年少气盛,但有这样一位娘亲,镖局交到他手上,

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好,我答应你。”

苏玉霞把手中的钥匙递给他,“这是后院新换的门锁钥匙,下人都被我支开了,从哪里走不会有人发现你。”

沈骞接过,一言不发地走出房间。

“沈骞--”苏玉霞叫住他,“我是你的后娘,你虽然跟我不亲近,但也从来没有为难过我。你爹哪里我会找机会劝说他,以后也会教导沈

谨全心全意孝顺他,你不必挂念,可以走得放心。”

“谢谢。”

苏玉霞在他身后幽幽地叹息,“沈骞,我只是一个当娘的,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沈骞已经不再回头,他脚步蹒跚地赶到马厩,拉了马准备从后门离开。夜色中,沈谨拦住了他的去路。

“没想到居然是我娘在帮你,她大概忘了,我才是她亲生的儿子。”

黑暗中他的声音像寒风一样透着嗖嗖的冷意,沈骞不想跟他争辩,挑起了眉说:“沈谨,让开--”

沈谨一点要动的意思也没有,“大哥,你就这么急着要去见情郎?你有点骨气好不好?你也是男人,却要像女人一样打开身体去迎合一个

男人,你让我觉得羞耻!”

沈骞的脸色已经变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再说一次,让开!”

沈谨冷冷地说:“你以为到了河边就可以见到孟扬名?只怕他这刻已经被颉大珩找到了。”

“你早就守在镖局外面,然后跟踪我?”沈骞脸色一下子苍白如纸。

“被人跟踪还毫无觉察,除了他,你心里还记挂得什么?”

沈骞声音都在颤抖,“你没有全心全意去爱过一个人,你根本什么都不懂,男人有什么关系?身份地位又有什么关系?沈谨,如果你还当

我是你大哥,你就不要再阻拦我。”

沈谨脸色骤变,“你为了他什么都不要?”

“孟扬名比起爹,比起‘牧云镖局’更需要我。我已经答应二娘,日后决不会回来跟你争什么,这不正合你意吗?”

“我没有,我要的不是这些!”沈谨矢口否认,恨声道:“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只看得到你,还有孟扬名也是,明明是个孤儿一无所有

,却受着大家的敬佩。把你们身上的光环剥下来,你们不过是地上的泥,我要看看还有没有人会看得见你们?”

沈骞平静地看着他,“沈谨,如果你自身不会发光,即使把旁人身上所有的光环都遮盖,别人还是看不到你。你明白吗?”

沈谨带着怨恨的眼光把头别了过去。

“我走了之后,爹和‘牧云镖局’就交给你了。”

沈骞看他一眼,然后脚步匆匆地从他身边绕行。如果沈谨此时大声叫喊,一定会惊动父亲,到时他就真的走不了,但他出了后门上了马,

身后始终安安静静。他在马上回望在夜色中逐渐依稀的“牧云镖局”鳞次栉比的房舍,嘴角掠过一丝怆然的苦笑。

真的是离开了,从此,只能随着孟扬名浪荡天涯。

22-绝望

孟扬名站在破庙的窗前,外面漆黑一片,黑黝黝的什么都看不见。已经一天一夜了,沈骞什么时候才会来?如果这三天过完,还是等不到

他,该怎么办?

恐惧像是藤蔓一样在他心里生根,那种感觉像是幼年时守在已经停止呼吸的二姐身边,希望能看到她像是睡醒一样突然间睁开眼,但一直

等啊等,等到尸体变得冰冷,他还是什么都没有等到。

那种被全世界遗弃的虚空太可怕了,像是无底的泥潭,可以吞噬一切。

一道人影闪进了破庙中。

“沈骞?”

他惊呼出声,但当看到来的人是石未寒时,眼里写满了失望。石未寒开口便催促他,“师兄和杨家的人马上就要来了,你快走。”

孟扬名摇着头说:“我跟沈骞约好在这里等,我不能走。”

“你怎么这样死心眼?”石未寒着急地叫道,“师兄和杨家的人为什么会知道你藏身在这里?你不觉得奇怪的么?”

孟扬名脑海轰的一声。

知道他下落的,除了石未寒,就只有一个人,沈骞。

“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不走--”

刚峻的脸上只剩余死灰一样的颜色,他颓然地垂下双肩,一刹那间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

沈骞最终还是选择了不跟他走。他自小就生活在良好的环境里,要他放弃一切跟他走原本就是强人所难。但他为什么要出卖他?他为什么

要这样做?

孟扬名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凝结起来一样的冷,瞬间从云端跌落地面,他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打击。他以为沈骞已经接受了他,一

直苦苦等候的感情终于得到了回应。十五年,整整十五年,为他倾尽所有,甚至连命也不在乎,换来的却是一场背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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