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衣裳花想容——北都1860
北都1860  发于:2011年0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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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黑衣女子一脸焊厉之色,双眉高挑,愈加显的狰狞:“那姓元的住哪里?”
“我不知道。”月牙随口胡诌了一句,见对方眼神凌厉,摇晃着双手一个劲儿的辩解:“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你杀了我我也不知道!”
黑衣女子脸色连变,忽然又咯咯一笑,黑衣带起些微尘,移动的太快以至于勾起阵阵幻影还没来得及消失就已经一把扼住了月牙的颈项:“小鬼,可别糊弄我。”随即妖媚一笑,附耳在月牙耳边轻声道:“看在颜生的份上,今天饶你一命!好月牙,等颜生回来,就跟他说,东条山的魅阿来找过他,呵呵,可千万别忘了哟,我的月牙妹子!”
月牙被魅阿扼的有些喘不过气来,也不知对方使了什么法子,自己周身无力,连挣扎都做不到,只得干瞪眼望着对方,月色下,两张同样惨白的面容分外骇人。
再说颜生,飞身跃上屋顶躲开月牙,回忆着前日闲逛时记下的路途一路风驰电掣来到公主府门前。
还未进门就听见府内一片吵嚷声不绝于耳。尤其一个尖利的女声叫的声嘶力竭,直震云霄。
颜生笑意更浓,看了看正门口的两尊石狮子,抬腿便进。
“大胆!”
一时劲风扑面。
颜生眯着双眼缓步欺身直进,恍若未闻。
“何方妖孽如此大胆?”
颜生理了理衣衫,往空拜了两拜:“上神息怒,小妖来此并无恶意,只不过想求公主些微小事,必不会乱来。”
话音刚落,公主府前两扇朱红大门上方金光略闪了两闪,就降下来两个金甲神人,各执长鞭大刀,神态猛恶。
“小小一只白狐,也敢妖言惑众!”左边金甲神人猛地一挥大刀,带起阵阵刺耳风声:“若不是可怜你百年道行修行不易,今日就要你血溅三尺魂飞魄散!还不退下?!”
颜生微微一笑,朝两人端端正正鞠了一躬,正色道:“我不过求公主些微小事,两位神君何必如临大敌?何况公主金枝玉叶,天之骄女,又岂是能随意加害的?天理昭昭,小妖万不敢胡来,还请两位神君行个方便,通融一二。”
“你还是回去吧。”右边执长鞭面善的一个慢吞吞道:“若再纠缠,必将你打入轮回。”
“神君……”
执刀神君怒喝一声:“还不快滚?!”
颜生不以为忤,挥了挥袍袖,当真转身离开,走到偏门处,身形一晃,人已进到园内。吵嚷声更大。
循着声音颜生来到一座颓败的花园前,园内稀稀拉拉站了几个仆役,围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子,似乎是要将她的嘴巴堵住,无奈那女子仿佛疯了一般,力大无比,好几个人都架不住,险些还让她给咬伤。
颜生笑着张口一吸,一丝浅碧色游丝不知从何处窜起,在空中盘旋了两圈,游龙般钻进颜生口中消失不见。那女子满是血丝的双目才渐渐清明,哼了几声昏迷过去。
“好了好了,终于省事儿了,快把她拖进去,别醒了又来咬人。”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女子吩咐道。
几个丫鬟见那女子昏迷,这才小心翼翼的靠近,七手八脚抬起来抱进屋去,随便一扔,赶紧锁上门,算是交了差。
待众人都散了,颜生才现出身形,两指轻轻捏破铜锁,进了屋。
“姑娘。”
无人应答。
“姑娘。”
依旧死寂一片。
“姑娘,再不醒恶鬼来吃了你来了。”颜生玩笑一般说着,下手却不客气,噼啪两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那女子面上:“你别怪我,这就算是替元若恒讨回来的公道吧。”
那女子面上受痛,逐渐醒转过来。
“姑娘。”
“你,你是谁?”那女子猛地见有人在侧,还以为是自家主子嫌弃自己疯癫,按着府里的惯例是要逐出去,慌得赶紧跪在颜生面前不住的磕头:“烦劳先生转告公主,念着往日里红绫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不要赶红绫走,不要赶红绫走。先生,求求您了,求先生替红绫说几句好话,请公主千万不要赶红绫走。”说着又伏在地上哀哀痛哭起来。
颜生虽厌恶红绫狗仗人势,肆意羞辱元若恒,但见着今日她这般下场,又觉得自己下手实在是重了一些,叹口气,将红绫扶起,柔声道:“红绫姑娘,看清楚,我不是你们府里的人。”
红绫闻言,擦了把泪,抬头仔细看了看,刚要尖声呼救,便被颜生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令她出声不得。
“红绫姑娘,乖乖的出声儿,我有本事神不知鬼不觉的进来,自然也有本事杀了你!不过你放心,我就问几句话而已,你只管老老实实的回答。”说着轻轻一掌拍在身旁一张木桌上,语调随即一冷:“若你敢玩什么花样,你一身骨头好像硬不过这桌子吧。”
红绫双眼瞪得溜圆,看着那张结实的桌子被眼前这个文弱书生模样的男子轻轻巧巧一掌就拍了个粉碎,哪里敢不答应?忙不住的点头,哑着嗓子低声道:“红,红绫知道,红绫必定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好。”颜生展颜一笑,大马金刀的坐下:“我问你,你家主子为何要害元若恒?”
红绫惊惶地左右看看,确信无人后,才犹豫道:“这个,这个,我实在不知……”
“嗯——?”
“……啊,我有次经过书房,听见公主跟人在里面议事,只说什么元家元家的,我也不大懂,又说元若恒骄横无礼,必要给他点苦头吃吃。”
“就这?”
红绫见颜生面色不善,慌忙跪倒在地:“先生,我真不知道了,我真不知道了。”
颜生只觉心头烦躁无比,来来回回踱了几圈,忽然俯身在红绫耳边笑道:“你就不怕晚上再做噩梦?”
“是你!”
颜生笑而不答。
红绫面色惨败地望着颜生,半晌才低声道:“我只知道公主喜欢元若恒,可似乎元若恒对公主并无情意,公主恼羞成怒,才,才,落井下石,随便寻了个理由将他关了起来。不过你放心,公主现在似乎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好像,好像只是说要磨一磨他的性子,叫他知道些好歹。”
“哼!”颜生越听越气,嘴角紧紧抿成一线。
红绫生怕颜生将气撒在自己身上,做了公主的替死鬼,赶紧又道:“先生,我不过是公主身边一个端茶送水的丫鬟,我什么都不知道,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事您可得找公主去啊,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颜生转头朝红绫一笑:“没出息的东西!”
红绫顿时被这一句‘没出息的东西’吓的三魂掉了两魂,按着平日里看见的场面,这接下来只怕就难逃一劫了。刚准备开口求个饶,就觉得喉头如堵,心口闷的不行,双眼睁了两睁昏倒在地。
颜生懒得再看,嫌恶地撇了撇嘴,出了房门。腾身半空,朝把守的最利害的一处院落飘去。果然就看见前日里见着的那华服女子靠在窗前,在仔细看去,屋子里还有个人背对自己一时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元若恒,如今树倒猢狲散,你以为你还是元家大少爷吗?”
元若恒背对两人,闷声不语。
公主似乎大为光火,一拂袖将桌子上一架香炉掀翻在地:“元若恒!”
颜生站在一杆虬枝蜿蜒的龙爪槐上正对窗口,笑盈盈地看着那骄横的女子暴跳如雷,无计可施。
“元若恒,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高兴?”
元若恒依旧闭口不答。
倒是颜生看的兴起,支肘托腮地坐了下来准备瞧瞧热闹。
“元若恒!”娇蛮公主跺着脚尖声叫道:“你转过来!谁准许你背对着我的?你给我转过来!转过来!”
元若恒纹丝不动。
颜生的笑意也愈加盎然。
只可怜那一人之下的金枝玉叶一个人上演独角戏,十足十的全副武装却没人欣赏。杯盘碗盏瓷器画幅嘶啦啦碎了一地,反正皇宫大内锦衣玉食,这些原本就不当回事,只把窗外瞧热闹的人着急的左右不是。
“啧啧,这些民间百年难得一见的宝贝啊,活生生就被摔了撕了,也不怕死了下地狱,哎,可惜,可惜啊!”
屋内人的戏码也上演的越来越激烈。
公主跳着脚指着元若恒哭骂不止,引得门外几个婢子仆役跟着心慌,不住地敲门劝解。
终于,元若恒动了动脚,依旧背着公主找了条凳子坐下。
颜生在窗外低声道:“累了吧,累了就坐下,哎,这才对嘛,何必跟这个蛮横无理的女人过不去呢?”
公主见元若恒终于回魂,又是忧又是喜,扭捏了半天,才放缓了语气道:“若恒,只要你答应我,我立刻进宫找父皇为你元家伸冤雪耻。当年你元家是何模样,日后也还是什么模样,我……”
“多谢公主好意。”
公主喜道:“那你是答应啦?”
“元家遭此大难,元若恒也心灰意冷,只想早些离开这个伤心地,只求公主网开一面,我也好遵照圣旨立刻动身离开,终身不再踏足京城半步!”
“放肆!”公主泫然欲泣地指着元若恒,嘴角颤抖着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还请公主网开一面。”
“要是我不放呢?”
元若恒为之一楞,转瞬又明了似的一笑,容颜舒展,眉毛习惯性的往上一挑:“公主若一心要留元若恒下来,元若恒亦无力反抗,总不过是一死,反正元家大势已去,我还不如自己了断,省的受罪。”
颜生坐在窗外看着元若恒演戏, ‘扑哧’一声,终于忍不住开口大笑起来。
屋内两人一惊,万万没想到戒备森严的公主府居然有人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来,白看了这么久的热闹。
“什么人?!”
公主话音刚落,边听见周围此起彼伏的‘捉拿刺客’的呼喝声。
颜生面色一冷,扬声道:“好一个刁蛮任性的公主!我今日要带元若恒走,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着从袖中掏出块丝帕蒙住面颊,飘身而入,一挥手将公主荡开,转身一把捞住元若恒,启齿一笑:“走!”
元若恒只感觉光影飘散中一个模糊的身影嗖呼而至,鼻端一股莫名熟悉的淡香,于是不由自主的就往那人靠了过去。
“怎么?不认得我了?”
元若恒脑中灵光一闪:“是你?!”
颜生抱住元若恒,附在他耳边低声道:“‘相思林’要管的事情,谁也别想插手干涉!”
可怜身娇肉贵的公主被颜生一袖拂开,当时就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可怜皇家颜面荡然无存,还扯着喉咙喊:“来人,有刺客,有刺客!”
屋外一时间明火如炬,映红了半边天,一队队铁甲武士执刀提枪将整座阁楼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两个本身就侯在门外的婢子为表忠心当时便冲了进来。七手八脚的将自家主子扶起,左一句该死,右一句万安喊的顺溜无比。
公主正在满肚子火气不知道往哪里撒,还没等两个倒霉蛋的忠心表完,抬手就是两巴掌,清脆之极。
“还不把刺客抓起来。”
颜生呵呵一笑,双目一瞪,森然喝道:“谁敢动我?!”
几个随后冲上来的武卫被颜生一喝,耳际嗡嗡作响,差点连刀都提不稳,哪里还敢往前冲?
“公主,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元家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少不了你在后面推波助澜,天做孽不可违,人作孽,那可不能活啊。”
公主被颜生几句话训的面红耳赤,又见元若恒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得也心底发毛,赶紧打断对方,大声喝道:“信口雌黄,还不把他给我抓起来!”
颜生看了元若恒一眼,旁若无人的问道:“你说今晚我们能不能全身而退?”
元若恒心有所想,呐呐的不知说什么。
颜生趾高气昂的瞥了众人一眼,抱稳了元若恒,足尖一顿,人已飘出窗外,借着花木葱茏,地形隐蔽,蛇形鼠伏间已窜到大门不远处。
元若恒身不由己的被颜生抱在怀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挣扎不休:“快把我放下来,颜生,快把我放下来。”
颜生飘身踏上一座假山,低头朝元若恒微微一笑:“你这不是陷害我吗?要让对方听见,顺藤摸瓜,你说我那‘相思林’还保得住吗?说不定还惹来杀人之祸,到时候你就是后悔也来不及了!”
元若恒被颜生调侃的满面通红,说不出话来。
颜生玩的兴起,扯开丝帕,低头伸出舌头在元若恒唇上一勾:“放心,小小一座公主府还拦不住我,大不了‘相思林’不开了,你给我的那些金银珠宝也够我下半辈子吃喝了,呵呵。咦,你脸红什么?”
元若恒心头如堵,万万没想到颜生在这紧要时刻如同儿戏一般,还有心情调笑自己。
颜生也不再多解释,低喝一声,腾身跃起,在院墙上落下身形,随即又是一点,停在半空一个转折,月色下,衣袂飘散,青丝横飞,肆意张狂到了极点。
“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各人做下的孽终有偿还的一天,小心啦!”
话音未落,公主府前两扇朱红大门上金光疾闪,直扑颜生面门。半空中随即一声雷响,先前两个金甲神人现出身形,一柄乌沉沉的大刀带起万千幻影雷霆砍落。
颜生抿紧了双唇,单手抱稳了元若恒,右手拈起个诀,一丝银光呼啸着就冲了上去,半空中顿时霹雳连响。双方都没了动静。倒是下面一干凡俗愚民被惊的目瞪口呆。
“小小两条看门狗,哼!别以为我敬你三分就是怕你!”
银光再起,这回却直奔两扇朱红大门。
‘刺啦’一声闷响,两扇门上原本空无一物,银光所到之处,忽然飘落下两张淡黄纸符,还未沾地又炸起一蓬黑烟,随即消失无踪。
颜生脚下不停,抱住元若恒转眼已越过几条街道,徒留下一串清越啸声久久不散。
颜生抱着元若恒一阵风驰电掣回到客栈,就看见月牙正怒发冲冠。
“老板,你可回来啦!再跟那姓元的花前月下,月牙只怕就……咦,这不是元公子吗?”
颜生这才大方的把元若恒往地上一放,施施然坐下,慢吞吞喝了杯水,笑盈盈道:“我可费了老力才把你救出来,你看着报答我吧。”
月牙左右看了看,眼珠子一转,招呼了元若恒一声,拉着颜生就出了房门:“老板,你的老相好找你来啦。”
“老相好?谁?”
“说叫什么魅阿的,凶神恶煞的差点没吃了我。”
颜生轻轻念道:“魅阿?她没事儿下山做什么?”
“我下山自然是想你了啊,颜生,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枉我整日的想你念你!”楼梯转角处,先响起串幽怨的低泣声,才慢慢转出个俏生生的人影来,尾指尖翘如兰弱不禁风一般扶着楼梯把手:“颜生!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我这个旧爱,也不怕遭报应。”
颜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疾步上前抓住魅阿的手臂低声喝道:“你胡说什么?跟我下去!”
“我不!我偏要看看那姓元的长了张怎样祸国殃民的脸,才把你迷的颠三倒四,连妖……”
颜生慌得一把捂住魅阿的嘴:“姑奶奶,你非要把我折磨死了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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