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这几天工作效率很高吧,他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大可从舰上调走以后,我还没去过他们那儿。只知道要从岸勤医院那个山口子里
绕进去。 他短信跟我说,不远,但是走也不近呢,说骑车出来接我。 不过我在和纪干事说完之后,就有些迫不及待地出门了。
上坡,下坡,朝着大概的方向走。 转弯时,看到左边的不远处,岸勤医院后门的那一块小池塘。这让我一下子回想起非典
的时候和大可坐在那个铁门里外聊天,我给他买烟,看他抽烟,听他说话的感觉,好像时间过的真是挺快的,从那个时候的暗自揣测到
现在的互相挂念,转眼看,仿佛也只是一瞬间。 我在想,如果这世界间的爱也可以有一个逆操作的过程,或许就会少了很多的艰辛
与困惑吧,不过真的那样,爱,就再也不会有那样的牵肠挂肚与刻骨铭心了。 一边走,一边乱七八糟地想着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铃
铛声从前方传过来。 余大可穿着冬装昵子水兵服,靠近我的时候,腿从自行车座凳上绕过来,慢行至我的面前才跳下来,站在我的
面前。 其实也就一周左右没见到他,却好像分开了很长时间,我认真地盯着他似乎正微笑着的小眼睛,看着他憨憨地推着车就这样
地站在我的面前,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气息,从他的军装他的身体上传递给我。 当时的感觉就是想一把抱住他,什么也不想,什么也
不做,就那样紧紧地安静地拥抱着,沉浸在那样的气息当中。 “丛深沉,求求你了别总这么深沉行不行啊?” 不知道是不
是被我盯得有点发毛,大可嚷嚷着掉转车头,然后拍了拍手中自行车的后座,示意让我就坐那儿。 “还是我载你吧。” 我看着
大可说。 “干嘛?” 他似乎有点不解地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坐在后面。 “我想骑会儿。” 我回答。 “难
道是深沉同志认为你们枪炮的比我们观通的有劲儿?” “就当是吧。” “靠,骑个自行车又不是开坦克。” 大可把车子
递给我,跟在后面。 我从大可手中接过车子,跨上去,刚刚蹬上车踏,车还没稳呢,大可一屁股坐到后座上,车子狠狠晃了几下,
就平稳向前了。 那时候,部队驻地骑车的挺多,但都是那种电动的,渔民们用来驮少量的海货,或者是来往于海上的养殖场和家之
间。路上像我们这样两个大男人在一个自行车上还真不多见。 好在过了山脚的一段柏油路再往山里面绕的时候,路上就看不到什么
人了。 坐在后座的大可,用手楼着我的腰,先是有些调皮地胳肢我,看车不稳了,才停下来,安分地将手放在我的腰间,安静地坐
在后面。 尽管那时候还算不上数九严寒,但迎面来的风也是寒嗖嗖的,我却一点儿不觉得冷,想像着坐在后面大可的样子,心里面
暖洋洋的。 我愉快地踩着单车,看着路边凋零的行道树,道边丛生的枯草,并没有感到一丝丝冬日的萧条,相反有一种想要唱歌的
冲动。 “静静的夜晚 静静的军港 静静的月光洒在海面上 年轻的水兵用目光问月光 ……” 不知觉中哼唱起这首
这几天一直在耳边来回演奏的歌。 “唱的啥呢,没听过啊?”大可在后座问。 “我写的曲子。支队元旦演出用。”我回答
说。 “看不出来还有这一手呢,再哼一遍让本王听听。” “靠,王个P你。” 本来想说这首歌是丁宁写的词,想想还是忍
住了。 大约一刻钟左右,到了他们的营房。 营房在山脚的一片开阔地上,特别孤零零的一个院子,四周都是麦田菜地,感
觉像是农场主派人看管的他们的某一片农地建造的农舍,而不像部队的营房。 不过进了院子,齐整的环境卫生又有了部队的味道。
大可将单车靠在墙边,领我走进他的宿舍。 宿舍里有个老兵礼貌地和我打过招呼,大可对老兵介绍说“我舰上的战友”,然后
就示意让我在铺上坐下。 他们的内务没有新兵连那样的规整,不过也还说得过去。大可的铺上放着一本军校考试的辅导书,是政治
,我随手拿过来翻了翻,里面有他划过的一道一道的红杠杠,看得出来他在认真复习。 “喝水,我的杯子,别介意哈。” 大可
将他刚刚倒进热水的口杯拿过来递给我,让我坐着等会儿,他去跟他们领导请假。 我捧着杯子,看着杯口的热气袅袅升腾,突然觉
得我接过大可递过来的杯子,坐在这儿安静地等他,似乎是在梦境或者前生,就已经发生过了的情境。
(55)
没一会儿,大可就回来了,兴冲冲地跟我说:“走吧?” 我将杯子放在他们宿舍中间的桌上,起身等他。大可从他的内务柜里取出
一个背包,然后又和他们屋的老兵说了声,我们俩就从这个院内严整,院外寒酸的“农舍”中走了出来。 大可说的灯塔离他们住的
地方倒是不远了,在他们住的地方大约四五里地,沿着那些乱石坡的,爬到对面的山顶就是。 尽管山不算很高,但攀爬起来还是有
些难度。不像我们老家的青山,总会有绿树掩映的小道蜿蜒地通到山顶,一边走,一边可以听山间的鸟鸣,或者是飞涧的回声。山顶会
有很多知名不知的树和草,仰着头才会看到天空。 而这儿的,虽说不会有戈壁那种风吹石头跑的荒凉,但什么都是裸露着。山体的
石头或许是因为海风的吹蚀,大多是那种深褐色的表层,而那些周围散落的光滑的大小不一的石头则都是白色的,在冬日阳光的照射下
,透出一种寂寞的苍劲。 如果远远地拿个望远镜往山这边看,完全可以看到两个年轻人沿着山的一面正向灯塔的方向进发。
大可也许来的这一周多熟悉了他们的工作环境了,上山的过程中,一直很熟悉地在山石中间跳跃,让我把他想像成一只矫健的雄鹿。
他也不顾及到我,像是故意要炫耀他的适应能力和对新岗位的热爱一样,我快到山顶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到山顶的灯塔底下,坐在一块
突出来的石头上,得意地向我挥着手。 很快我也到了山顶,气喘吁吁地和他坐在一起。 从我们坐的地方放眼望去,感觉还是挺
震憾的。 如果说南方老家的山是一种秀气,这儿的感觉大概应该算是大气吧。 坐在山顶,山下的海景尽收眼底,深蓝的海面一
望无垠,有一两个孤岛散落在大海之中,像是飘在水里的几顶黑色的礼帽。 再向远看,是那种长天一色的感觉,心也随着远眺变得
宽广起来。 大可和我一样看着远方,说, “怎么样,不错吧?” “嗯。” “我这都是第六次上来了。” “你调
过来才几天呢。” “八天。” “靠。” “嘿嘿,我喜欢这儿。带你看看我们的灯塔吧!” 我们起身来到灯塔前面,黑
白相间的塔身,透明的塔顶,挺立地指向天空,像一个老渔民,站在这一个高处,听海涛声声,潮起潮落,看远处海面的翩翩白帆,夜
来点点渔火;又像一名老兵,在它的注目当中,一艘艘舰船从军港内进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老的水兵们走了,新的水兵们来了,
只有他一直安静地矗立在这儿,风吹雨打,目光如炬。 “给你拍张照片吧?” 大可说着从他的背包里,掏出一个数码相机。我
也没想要留影,不过看着大可兴趣盎然的样子,就退到灯塔边,下意识地收腹挺胸,站了个军姿。 “一、二、三,OK!” 一拍
完余大可就拿着相机按回来看他拍的我的样子。 “嗯,小伙儿很帅嘛,就是太深沉了点儿!” 我走过去,拿过他的相机看,无
意中碰到了他的手,他身上轻微的汗味闯进我的鼻孔,我立刻就有些心神不定起来。 “给我拍吧!一个人上来这么多次,也没法自
拍!” 大可显然没有意识在我内心发生的细微变化,把相机交给我,自己跳到灯塔前,冲着我,摆了一个特夸张的Pose。 我从
取景框里看着他黑黑的皮肤,故意作出的坏表情,他的单眼皮眼睛像是放电一样地看着镜头,拿着机机的我突然觉得有些躁热起来。
“老大,拍个照片也用得着这么深沉,这么磨叽吗?” 我几乎是在他的催促中按下快门的。 就这样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一会
儿,一直到相机的内存完了,他才安份下来,我们一起靠在灯塔上看刚才我们各自拍下来的样子。 他低头看相机里的我,我看着低
头摆弄相机的他。 远处传来的涛声,像在说一个什么故事一样,安静地穿过山顶,拂过灯塔。
(56)
在那样的海涛声中,我觉得大可和我一样,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发生。 仍像前几次与他一起的时候一样,还是很突然地将手放在他
的手上。他没躲闪,而是将相机放进他的背包里,很自然地看着我。这和他以前那样完全不同,他的微笑似乎是一种鼓励,一种亲切的
召唤,让我不顾一切地向他靠近。 在我们就要靠在一起的时候,他突然站起来,说,在这儿不太好吧。 我一想确实也是这样,
来来往往的舰船还有过往的渔民,无论他们是否有望远设备,灯塔给他们指引着航向,总会觉得有无数的目光朝着这个方面。 大余
背上他的背包,低头了说了声,跟我来,就快速地往山下走。 我心知肚明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个人的都知道我们的目的,只是在等
待着一起到达的某一个目的地,那种感觉有点像就快要享受某一种彻底的狂欢或是一场等待已久的盛宴。 步子也仿佛匆忙了许多,
到大可领我到达的山脚下的那个小山洞好像有一段距离,但感觉像是没多久,就到了这样一个隐秘的处所。 我真佩服大可,来这个
地方没几天,就把这儿的环境侦察的如此清楚。 我们猫身进了山洞,很小的一块空间隐藏在一块巨大的石头后面,阴暗的光线
,从外面看不到石头后面的山洞,猫在里面,却能看到山洞的狭小入口,光线从洞口斜射进来,时间像是停止了一样,感觉这儿就是一
块与世隔绝了的空间。 两个人挤着站在这个山洞里,其实自然而然地就拥抱在了一起。 和以前一样,我喜欢去探寻他那让我心
神荡漾的气息。我用鼻尖去大可耳后的短发,用嘴唇触碰着他的颈项,我喜欢唇落在他的喉节与肩胛之间,感受着他皮肤下的血管在强
有力地跳动,那是活力的,青春的感觉。 大余似乎不喜欢我这种探寻,而是捧过我的头,将他的嘴唇印在我的唇上,是那种不由分
说地吮吸。我们在那样的激吻中脱掉对方上身的军装。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丝毫不觉得寒冷。抱着大可的双臂感觉着他身上的温度,我
们竟然有夏天的感觉。 我掀起大可的海魂衫,像是品尝什么,又像在找寻什么,我的舌尖,认真地掠过他的胸膛,小腹,甚至是耳
边,掖下。我的唇与我的鼻翼最后在那一丛浓密之中逗留,那种毛发在我脸上的轻微磨擦和那个部位的特有气息,让我像失去理智与尊
严,久久地半蹲在大可的身下,贪婪地,无法自拔地。 气息,气息,真的,我喜欢从他身上散发的的所有味道,因为那种气息,那
种只属于他的味道,让我难说言说,让我为之巅狂。 大可抚摸着我的头,示意让我站起来。 他像是在复制我刚才对他所做的动
作,但他的复制所带给的刺激与兴奋,却要远远超乎我刚才所有的努力。 大可的耐心的唇舌,像是润湿了我的皮肤一样,那种湿滑
的移动让我很清晰地感受到舌头微细和柔软的质感。来自于他的那种温存与体贴,因为大可平时的那种大大咧咧而变得更加难得。他的
手在在我的后背上游走,一直到我的腿的两侧,手指有力滑过,这让我变成了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而只属于眼前的大可,这双有力的
手了。 我闭上眼睛,用全身的每一寸皮肤,每一个毛孔感觉着这个最亲近的人,我用每一束神经,每一个细胞感受着身边的存在和
气息。 我们停止了那种为对方的努力,而是重新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我们衣服散落在一旁,默默的迎接着洞外斜射进来的光。
大可让我转过身,将我的背贴着他的胸口。 他的宽宽的胸膛和热热的体温让我觉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动,那是那种可以依靠,
亲近的感觉。 大可的呼吸急促而有野性,在我的耳后、颈上。 他用手紧紧握住我的,而我只能将自己的背拼命向后仰,但腰却
一直向前,我在自己深爱的人的怀里,手中,深深体味着那种从未有过快感。 但我仍然在等待着,莫名的等着,也或许是一种控制
吧,我在控制着洪水决堤前的底线。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管在暴涨,在跳动的声音。 我们没有尝试过,但一切浑然天成。
在大可第一次进入的时候,我在短暂的疼痛之后,很快就有了那种浑为一体的幸福与快乐。我本能地扭动着身体,我们并不知道配
合,但我们磨合着的刺激,一样让我们体会到那种神秘的快感带给我们的幸福与颤栗。 在他的身体与我的身体碰撞的声音当中,在
他拼命向前而却拼向后运动当中,在我转过头紧紧吻住了他的气息以及他快速地紧握当中,我们一起在抽搐与痉挛中抵达顶峰。
似乎我们在一起拥着很久,才觉得有些冷,这才想到已是初冬。 大可将地上的衣服拿起来递给我,他自己好像有些做错事似的,
飞速地穿上衣服,而后看着我。有些内疚,又很认真地问我。 “丛彬,我们这样不会得病吧?” “怕得病你还这样!”
“我不是没忍住啊。不过真的好爽啊,你呢?” 看着他单纯而又憨憨的样子,我说了句:“爽个P,看不出来你小子很有天赋啊!
” “嘿嘿嘿,过奖了,都是跟你学的啊。” 大可笑着说,眼睛眯在一起,整齐的牙像编贝一样,泛着品色的光。
(57)
从山脚底下往回走的时候,天色慢慢暗下来。 我和大可绕过山脚,在路边的一个小饭馆点了几种海鲜。 因为请假都说的是晚饭
前回去的,所以我们都不敢耽搁太久,一吃完,就匆匆往回走。 大可和我分开转身往山里面走的时候,我竟突然有那种很不舍
的感觉。 那一刻,真的希望眼前能出现另外一个世界,让我们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当时特别理解那些韩剧里的台词,也像台词里说
的那些内容一样,希望自己成为大可身上的一个物件,在我能想他的时候能够看得到他,触摸到他。 越这样想,越有一种无奈的感
觉。 这或许是我们这群人的感情的终极无奈? 那些韩剧,无论结局是喜是悲,总都会有一个结局,然而我们,至少是我,却不
敢奢望结局,因为不知道我们这一类人的感情会有什么样的将来。无论我们正在爱情之中,还是我们身在爱情之外,我们都只能在不属
于主流的边缘状态里隐藏起来,默默地潜行,像是一艘于深海的潜艇,无论属于我们的有一个怎样精彩的内部世界,但终究是潜于主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