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待地打开手机,他们是应该换过卡吧,手机上的时间变成了初始的。我也没多想,就给大可拨过去。 没想到那头,大可竟然挂
了我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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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拨过去的时候,我才想起来是自己事先告诉过他别接我电话的。 于是发了条短信过去,大致的意思就是手机已经要回来了,接电
话。没想到这个家伙仍然没有回复,而且继续不接电话。警惕性还挺高的,当时我在想,他可能要比我更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取向吧。
“余大可可,是我,丛深沉。” 这条短信发出去几秒,电话才震动起来。 “靠,早这样短信我不就知道是你啦吗?”估计
大余那边是没有人,嗓门特别高,听起来很有点对刚才的警惕引以为荣的感觉。 “我哪知道你那么听话啊。” “嘿嘿。怎么弄
回来的呢手机?” “支队的丁干事你有印象吗,他帮我要回来的。” “是那个跟咱们舰出过海的那个学员牌吧,不是有一次还
借书给你,书里还‘丛彬启’的那位吗。” 我也想起上次在礼堂前的篮球场看完大可他们打球,回来的路上丁宁借给我板报图集,
书里面夹着他的那封信被大可发现,我掩饰说是丁宁出海时给我们拍的照片。 “对,就是他。” “学员牌对你不错啊,挺够意
思的。” 我有点担心大可会不会怀疑和我与丁宁之间发生过什么,不过听着他的语气似乎是并没有将我与丁宁与那方面想。 “
你说他会不会看你手机啊?”余大可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似的,问我。 “不会这么无聊吧。”想起刚刚丁宁交给我手机
那种有些调皮的笑容,我的心底也不肯定。 “难说,看了就惨啦,支队的政治机关,拿咱们当什么不安全的重点人那就惨了。”大
可看来对以前在舰上的时候搞的安全形势教育的还有印象。 “靠,什么叫重点人啊,咱们又没做什么违纪的事。”因为心里知道丁
宁与我们也是一样的人,倒不是特别担心他看了后会有什么后果,只是心里也有点好奇丁宁究竟会看还是不看我的手机。 “但愿吧
。不说这个了。周末如果没事到我们这边来找我吧,我带你爬山去看灯塔。” “行,到时候短信吧。”听到他的手机挂了之后的嘟
嘟声,我才将手机放回兜里。 没再去想手机短信丁宁看没看了。 因为大可说的周末,自己的心情就突然地明朗起来。 生活
似乎就是这样,总有一个一个不同的邀约让人期待,或是在期待中等来了失望与悲凉,或是在期待中迎接着幸福与满足。 从外
面的平坡走回到活动中心我们这几个抽调过来的特长兵的临时办公室,和活动中心的几个战士一起,大家好像都已经熟识了,挺热烈地
聊着。 因为纪干事没在,都是战士,所以大家比较随意。 “丛彬,大家这都自我介绍完了,就剩你了。”那个叫解伟的战士招
呼我说。大家都安静下来看着我。 “我叫丛彬,**舰,枪炮部门的。”我的话本来就不多,这个场合好像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简短地自我介绍后,就停住了。 “这就完了?”站在我对面的解伟很夸张地表情问我。 我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得,这
又是一简约派。”解伟调侃地说,看得出来他是将有些冷场的感觉恢复到我进来之前的热烈状。“听纪干事说过丛彬当兵之前学音乐的
,他是简约派可以理解,伟大的音乐家一般很少用语言来表达他要想表达的。” 我笑了笑,在解伟附近的空椅子上坐下来。我看到
坐在门边的两个女兵当中,其实有一个正看着我,和我的眼神相遇之后,她赶忙躲开。 “我们都没参加过支队晚会的,你们有经验
的多教教我们啊。”那位女兵说。 “嗨,谁有经验啊,大家都是头一回。”解伟接着女兵的话说。 从头到尾,我发现那个也是
从舰上抽上来的展小阳和我一样,一直也没怎么说话。估计解伟刚才说的又一位简约派可能就是指他吧。 一直到纪干事重新出现的
时候,大家胡天海地地神侃才告一段落。 “刚才大家都聊啥呢?”纪干事问。 “神侃呗,啥都聊。”活动中心一位和纪干事比
较熟的战士回答说。 “那继续啊,大家千万别拿我当回事哈,咱们以后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在这种状态下进行的。大家要交流,才会
有好创意,好点子。咱们的这台晚会成不成功,全在于咱们这几个人侃的成果了。”纪干事确实有点文化院校毕业的军官那种随意,没
什么架子,说话里透着真诚,而且他确实也有那种组织讨论的能力,他一来,就把大家的话题往晚会上靠了。从讨论晚会形式开始,到
具体节目,一口气说了很多他的想法,一开始说到这些,大家还都不好意思发表意见,但在纪干事的煽动下,解伟,包括刚才没怎么说
话的展小阳他们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说起来。 纪干事也会转过头问我的看法,我觉得自己似乎跟不上他们的思维一样,或者说我真的
不善于表达吧,仍然没怎么说话。感觉到自己好像端坐于热闹之外,不过内心却是愉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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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解伟他们也都知道了我的性格。 包括纪干事,他们在讨论的时候,也就不怎么让我发言了,或许他想与其费劲半天让我参
与进来讨论,不如找些更适合我做的事情,直接去执行就可以了。 纪干事交给我两项任务,一项是写两首曲子,一首独唱,一首小
合唱。另外一项是给各个舰上报上来的节目从音乐上提点意见。 那两首歌,歌词是丁宁写好了的,让我来谱曲。我比较喜欢独唱的
那首词,当时觉得读了第一遍,就觉得写有歌词的味道,而且很有点那种战士想家的意境,让我想到了码头,尤其是海上,夜晚一个人
值更时对着夜空和海面的那种感觉。 可能是因为后来谱曲的缘故吧,这首词到现在还能记得。 “静静的夜晚 静静的军
港 静静的月光洒在海面上 年轻的水兵用目光问月光 月光是否也照在 照在娘身上 娘啊此时可歇下 是否还在忙
忙里忙外 春秋冬夏 娘的身体还好吗 儿想娘了 仰望月光想家乡 娘想儿来 纷纷家书传平安” 支队领导晚
会初审的说这歌的旋律和意境都不错,但缺少一点积极向上的东西,又让加了个第二段,歌词的大致意义由月光延伸到阳光了,把月光
比作母亲,阳光比作党,歌词就记不大清了。当时对领导的这种做法觉得挺不理解的,不过现在想想又觉得没什么了,在部队,这类拔
高很正常,可能也是那种环境所需要的吧。 拿到歌词的时候,我的脑子中大概就浮起来了一个旋律,等到把这些音符从脑海中记录
下来,哼唱几遍的时候,开始有点担心大学两年那么点作曲基础会不会让纪干事笑话。不过当我写的这一段旋律从纪干事的二胡上缓缓
而出,丁宁拿着他的歌词轻轻哼唱的时候,一下子让我有了一种很是享受的成就感。那应该是除自己以前在学校的作曲练习之外,正式
被演唱、有填词的第一首曲子。纪干事也很满意,说等演出结束之后,去录音棚做一个小样,可以推荐到上级去参加全军基层文艺创作
的评奖了。 经过几天的筹划和创作,晚会进入了初排阶段。 大家都集中到礼堂,除了我们集中抽调的几个,各个舰上的节
目也都陆续过来接受我们这些所谓准专业的“导演组”的第一次审查。 那个时候我才第一次发现部队里确实人才济济,都是些十八
九岁的年青人,但他们的才艺丝毫不亚于那些高校学生团体的精英们,而且都乐于表现自己,至少表演节目的这些战士们是这样。
到现在印象都还特别深的就是**舰的四个战士,他们报的节目是街舞。舞上音乐响起来的时候,他们就进入感觉,一招一式,极为帅气
,像是接受过专业训练似的。这个节目后来接受了纪干事的改造,主要是加进去了一些舰上的训练生活元素,要求他们正式演出时着装
统一为海洋迷彩。事实证明这个活力与纪干事的改造的兵味相融合的节目在演出中极受欢迎。 排练的时候,礼堂的舞台上来来回回
,进进出出都是一些帅气面孔,他们舞蹈时的身形,说话唱歌时的嗓音,都给人一种特别心旷神怡的感觉。那时候我在想或许每个人真
的都应该有一次军旅经历吧,同样是青春,因为穿上军装,举手投足之间总会多一份英武气。 我喜欢坐在舞台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他
们,去感受那扑面而来的青春和帅气。 当然,这个时候我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大余。比如说,看到台上的那个跳街舞的战士头倒过来
顶地随着音乐快速旋转时,上衣因为倒立垂下来露出小腹,我会想到大余有条疤痕的小腹,想到他如果在舞台上跳这般的街舞是什么样
的情形;比如,在听舞台中央的战士按要求演唱曲目的时候,我会想到在活动中心第一次听到大余唱歌的他那份投入,他那有些低沉的
嗓音和背影。 那首独唱后来定的解伟来演唱。 看到他第一次站到台上,听到纪干事和**舰上的电声小乐队一起演奏起过门
的时候,我的心就一下子揪了起来。估计是小乐队先前练过这首曲子,没想到,第一次他们合练就有很不错的效果。除了解伟在音准上
稍微有些出入,其它都堪称完美。 第一遍唱完,解伟站在舞台中央,故意用那种港台腔有些夸张地对台下说:“丁干事,丛彬,你
们俩简直是珠联璧合啊,这是我进演艺圈之后第一次遇到这么好的作品,谢谢你们。” 我看到坐在台下的丁宁环顾了一下周围,似
乎没发现了坐在台上左侧的我。 “解伟,得瑟啥呢。刚才第二、第四小节,还有最后一句的音准都有问题哈。听我们再演奏一遍。
”坐在乐队里的纪干事对台上的解伟说。 解伟吐了一下舌头,坐在台上,认真地听乐队重新响起来的旋律。 坐在舞台一边的我
突然觉得有些内急,起身去后台的洗手间。 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后台右侧尽头的那个小屋子里刚有个人影闪进去。因为没
有灯光,暗暗的,看不太清楚,从背影来判断好像是那个和我一样不怎么说话的展小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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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好奇心地驱使吧,自己还是往后台右侧尽头走过去。 让我觉得特别意外的是屋子里除了展小阳之外,我第一次见到就和我对
视过,在我看来同样有一些怪怪的那位通信站的女兵也在屋子里面。灯光很暗,屋里堆放的旧桌椅上满是灰尘,展小阳走过去的时候,
都能看得到灰土在那昏暗的灯光中低低地飞扬起来。那个女兵像是塞给展小阳一个什么东西。展小阳没说话,倒是那个女兵挺主动地吻
了一下展小阳的嘴,后来就看到展小阳用力揽过那个女兵的腰,他们紧紧抱在一起。 我像是发现了一个本不该被自己发现的秘密一
样,心跳加速,赶紧转身离开。 让我想不通的是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的走到一起,而且要选择这样一个看起来并不是很安全的地方
亲密接触呢。或许抽调到支队之前,他们就已熟识?或许他们认为最危险的地方可能最安全? 本来我是一直坐在台上的一侧的,但
发现到这个秘密之后,像是怕展小阳知道了我发现了他们似的,因此我走到台下,和丁宁他们坐到一起。 大概不到三分钟的样子,
那名女兵和展小阳就陆续从舞台的左右两侧分别出来,坐在舞台下面等着上台排练的战士中间,显然,他们并不知道我发现到了他们的
秘密。 还在台上的解伟可能是认真听了一遍乐队的演奏,示意纪干事可以重新来一遍。 电声小乐队在纪干事一边弹琴一边
指挥下,前奏缓缓响起,解伟也随着音乐慢慢进入状态。 应该说解伟是极有音乐天赋的,他没有接受过任何专业类的培训,但在对
这首歌的理解和演绎上很有专业水准。到副歌部分 “娘啊,此时可歇下,是否还在忙”的时候,我发现到解伟的眼睛里竟然含着泪,
他那有些民通的唱法给这首歌一种恰到好处的效果。台下本来等着排练战士低声说话的嗡嗡声一下子安静下来。 我也被台上的乐队
以及解伟的演唱深深吸引住了。 到最后一个音符意犹未尽的戛然而止时,过了有几秒钟,台下的战士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这是我
在排练期间第一次听到台下发出的掌声。 我边上的丁宁竟然激动的站起来,一边鼓掌,一边对着台上的解伟和纪干事喊:“太帅了
,太帅了,真棒!” 台上的解伟很快从状态中出来,又用他那种惯常的幽默继续模仿港台腔,说:“谢谢你们,谢谢,谢谢~~~”
纪干事点评了几句,就让下一个等着排练的节目上台。 丁宁转身对我说,“我得回办公室了,一起出去走走吧?” 我
正想上台和纪干事说刚才那首歌的高音部分解伟有些吃力,要怎么配合一下他的事,但看了看丁宁由刚才的那种激动一下子变得很平静
的表情,想还是先送他到礼堂门口吧。 “你的这首曲子写的真棒,真的。特别想不到有这种效果。” 往出走的时候,丁宁说。
“感动是因为你的词写的好啊,我是看到你的词之后才有感觉的。” 我回应他,事实上心里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嗨,我
根本都没写过词,感觉写得跟顺口溜似的。” “没有啊,挺好的,真的。 “咱们俩这算是互相吹捧吗?” “呵呵。”
从座椅中间的过道往前走一小段,就到了礼堂的前厅,外面不像礼堂内的光线那么暗,阳光正从大门的玻璃中折射进来,但冬日的阳光
照在礼堂前厅张贴着的那些已经泛白的电影海报上,总觉得有一种淡淡的感觉萦绕心头,难以名状。 “怎么样,这段时间还习惯吗
?” “没什么啊,感觉和在舰上差不多。” “纪干事跟我夸说过好几遍你呢。” “纪干事夸我,为什么?” “说你不
是愧是音乐专业的大学生,话少沉稳,特有音乐感觉。” “晕。” 我送他走出礼堂前厅,到前面的篮球场停下脚步。 “周
末打算干什么呢?”丁宁问了我一句,我当然没说周末和大余有约去爬山看灯塔,随口说了一句,“还不知道呢。” “周末我去市
里相亲!”丁宁似乎是很无奈地对我说。 “相亲?” “副政委介绍的一个女孩,说是在一个学校里教小提琴。” “不错啊
。” “嗯,我喜欢小提琴。” 丁宁转身离开篮球场向支队大院那边走过去,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回忆刚才丁宁那样复杂却
无奈的表情,突然有一种身为同志的迷茫和无助,汹涌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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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周六,正好排练到那些舞蹈、三句半之类的,和我关系不大,我借口跟纪干事请假说去市里买一些生活用品,可能纪干事觉得我过